“嗯。”苏崇华很温和地应了一声，但是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挂了电话，苏崇华差点砸了电话。虽然顶着大少爷这个称呼，但是在苏家人眼里，他和苏未然地位是截然不同的，他不是苏家的主人，而是苏家的下属。因为他不是苏家正统的继承人，所以就没有资格调动苏家的杀手。
总有一天，他会让李危滚蛋的。
苏崇华缓了一口气，才将情绪给压了下去。
“父亲，我想请您帮我一件事。”苏崇华打了个电话给苏又楠。
“是卫家的事，是吗？”电话另一头传来苏又楠波澜不惊的声音。
苏崇华在听到苏又楠的话的时候，心惊得猛地漏跳了一拍。这意味着整件事苏又楠都是知晓的。是的，整个苏家，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苏又楠？但是苏又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连个态度都没有表。
“是。”苏崇华握紧手机，努力调整呼吸，好让自己不至于表现得太失态。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制止你吗？”苏又楠说道。
苏崇华默然片刻，说道：“不知道。”
“我在等你求我。”苏又楠声音低沉，“别肖想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也别想着能挣脱我。没有苏家，你什么都不是。”
“我……”苏崇华脸色变幻，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
“卫涛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苏又楠说道。
“多谢父亲。”苏崇华咬牙道。
“不必。”苏又楠淡淡道，“我只希望你能听话一点。也好让我省心一点。”
维科贸易董事长卫涛涉黑被查，维科破产，卫涛被捕。但是卫涛在被捕的三天之后与和他关在同一囚室的诈骗犯起了较大的纷争，当天晚上被人给捅死在了床上。上面的人也没有特别的表示，原本这件事也是因为出于缅甸政府抗议才查的。这件事背后牵扯的事情相当的复杂，牵涉到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不单单是几个黑道世家，更有各级官员牵涉其中，牵一发而动全身。卫涛的死代表着这件事的结束，往下查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苏未然在第一时间里收到了消息。
“我那好大哥该松了一口气了。”苏未然微笑道，但是笑意未达眼底，眼眸深处冰寒一片。
“可能吧。”苏源说道，“你这几天似乎来我这里有点勤。”
“怎么，不欢迎我？”苏未然喝了一口茶，说道。
“我的茶少了一半。”苏源说道，“你是打算抛弃方君煜了吗？”
“亲爱的，你可以准备点酒给我。我就不必无聊到只能喝茶了。”苏未然柔声道。
“没酒。”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苏未然轻笑道，“那你心疼什么茶啊。”
“你刻意避开关于方君煜的问题是为什么？”苏源丝毫不受苏未然的影响，坚决不被岔开话题。
“方君煜啊——”苏未然温柔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无限深情，“我已经爱他爱到死了，你说我爱不爱。他最近忙，我不好意思打扰。”
苏源：“……”苏未然这种人会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
苏未然端着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我发现我的父亲，似乎有点碍事。”
苏源依旧是一副扑克脸：“你居然这么快就不耐烦了。”
苏未然轻抿了一口茶，微笑道：“怎么会？我可是很爱他的，怎么会不耐烦？”
“按你这种爱法，你很博爱。”苏源头也不抬地敲着键盘。
苏未然轻笑道：“因为我很多情。”
苏源：“多情的人才无情。除了方君煜，你还在乎谁？”
“你是在吃醋吗？”苏未然轻笑出声，“放心，我还是最爱你的。你是不会失宠的。”
“你打算怎么办？”
“我是该回苏家一趟了。”苏未然放下茶杯，说道。
“你终于想回去了。”苏源盯着屏幕，随口道。
“我想回去弄清楚一件事情。”苏未然靠回沙发，姿势放松。
“什么事？”这回苏源也有点不清楚了，他转回头看向苏未然，虽然依旧是一张扑克脸但是眼里满是询问之色。
“我也只是一个猜测，暂时还不好下结论。”苏未然脸上虽然依旧是一副懒懒的笑容，但是眼底却带上了一丝凝重。
“我和你一起回去。”苏源说道。
“不，你还是在A城。”苏未然说道。
“为什么？”苏源不解。
“因为我只是暂时回去，我可舍不得离开我们家君煜太久。”苏未然柔声道。他暂时还不能做得太明显。虽然他和方君煜已经开诚布公，但是仅限于他们两个人。如果他突然对方君煜冷淡，那么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比如他的父亲，他的大哥。
苏源：“我还以为你想开了。”
苏未然轻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难道你一个人回去？”苏源问道。
苏未然微微一笑：“怎么会？我还要找一个帮我提行李。”
“你准备找谁？”
“苏黎。”苏未然轻笑道，“又可以暖床，一举两得。”
苏源面无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了少有的表情，他嗤笑了一声：“放一条美人蛇暖床，你的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我最喜欢有毒的东西了。”苏未然声音带着轻浅的慵懒，“否则人生岂不是很无趣？”
“我暂时还想不出什么能毒得过你。”苏源整理着电脑上的档案说道。
“很美妙的称赞。”苏未然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方君煜在回去之后，听到佣人的汇报就直接去了苏未然的房间。他敲了敲苏未然房间的门，便听到苏未然懒懒的声音：“进来吧。”
方君煜打开房门就看到苏未然懒洋洋地靠着藤椅上。
“你要回C城？”方君煜问道。
“是啊，我总归是要回去的。”苏未然睁开眼睛，说道，“你是来劝我别离开的吗？”
方君煜走近苏未然，他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苏未然的额头，带着缠绵的温柔，但是仅仅是触碰了一下。
“不是。”方君煜轻轻笑道。
“哦。”苏未然看了一眼方君煜，“真是让我伤心，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但是脸上丝毫不见伤心之色。
“未然。”方君煜轻轻叹息了一声，“路上小心。”
苏未然伸出手，轻轻搂住方君煜的脖子：“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什么不阻止我离开？”
方君煜被苏未然这么搂住脖子，身体只能往下倾了倾，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我希望你能快乐。如果报了仇能让你释怀的话，我不会阻止你。”只要线在手里，风筝无论飞多远，终究还是能收回来。
苏未然放开方君煜，站起了身：“方君煜，你为什么那么自信我还会回来。”这种如同被猎人盯上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方君煜淡淡地笑了一下：“未然，你重生的意义是报仇。而我重生的意义则是你。”
Chapter 25
“你今天要回来？”苏崇华在接到苏未然电话的时候，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惊讶。因为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苏未然在A城待了整整八年，除了苏家有重大的事情，苏未然从来都没有主动回过C城。
“有这么值得惊讶的吗？”苏未然轻笑道，“你上次回去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会回来的。”
“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苏崇华温言道，“我以为你会等春节的时候才回来。你回来有什么事吗？”
“难道我没事就不能回来？”苏未然说道。
“怎么会？只是感觉很突然。”
苏未然轻笑道：“因为我想你了。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
“不会忘的。”苏崇华笑道，“几点？”
“五点半。”
苏未然在挂了电话之后，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脸上看不出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拨了苏黎的号。
“少爷。”电话另一头传来苏黎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你先准备一下，一个小时之后去机场。”苏未然道。
“回苏家？”苏黎问道。
“嗯。”
“还有谁？”
“就我和你。”苏未然道。
电话另一头，苏黎轻轻笑了起来：“你是准备抛弃方少爷和我私奔吗？”
苏未然微笑道：“你真聪明，感动吗？”
“那我洗干净了等少爷你来临幸。”苏黎轻笑道。
“晚上再说。”苏未然说完挂了电话。
通知完苏黎之后，苏未然走出了房门，下楼梯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方君煜。苏未然就站在楼梯上静静地打量着方君煜。
仿佛是感受到苏未然的视线，方君煜转过头目光正好与苏未然的视线相遇。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苏未然收回了视线。他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朝着方君煜所在的方向走去。
“在想什么？”苏未然坐了下来，随口问道。很少能看到方君煜想事情想得出神。
“你。”方君煜淡淡地笑了一下，只说了一个字。
“哦？”苏未然微笑道，“真是难得。”这句话刚说出口，苏未然心里就后悔了。这似乎好像在抱怨一般。
“我在想从认识你以后的事情。”方君煜的笑意很淡，话语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怅然。前世的十年，明明只要一转身，他就可以抓住眼前这个人的手。但是他没有。即使如今能够重来，想到当年苏未然孤独地等他十年却等不到任何回应，他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苏未然靠着沙发，唇角微弯，“我都快忘记了。”那样刻骨的十年，尘封在他心底。如同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即使稍稍触碰，还是疼痛不已。他不想提，只想深埋，最好让这段记忆永不见天日。
两个人距离明明很近，但是中间却像是隔着什么，让人觉得很疏离。两个人都不再开口，各自静静地坐着。
“未然。”不知过了多久，方君煜开口道。
“嗯？”苏未然抱着抱枕瞄了一眼方君煜。
“我送你。”
“嗯。”苏未然轻轻应了一声，声音轻浅慵懒。他怀里抱着一只卡通狗抱枕，和他的形象很不搭。这是苏未然之前怀着恶作剧的心态买的。而且买的是大号的，就放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方君煜伸出手，想把这个抱枕给拽出来。但是苏未然死死地抱着，就是不松手。他把头靠在抱枕上，差不多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
“时间到了。”方君煜提醒道。
“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苏未然瞟了一眼方君煜，话虽这样说，苏未然还是扔掉了抱枕起了身。佣人已经把苏未然的行李准备好送到了车里。
苏未然向门外走去的时候，感觉到方君煜没有跟过来，就奇怪地转过了头：“你怎么不走？”
方君煜走上前，把苏未然身体掰向他。苏未然有点疑惑地看向他。方君煜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在他额前轻轻印上了一个吻。还没有等苏未然发作就拽着苏未然的手向车库走去。
到了机场，苏未然下了车。他背对着车门关上了车门，方君煜看着他的背影。苏未然想直接离开，但是他却觉得脚下很是沉重，怎么也迈不出步子。
他转过了头去，看向方君煜：“你……”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头。
方君煜在苏未然回头的刹那，微笑了起来。
“路上小心。”方君煜说道。
“嗯。”苏未然应了一声，这才再次转身准备离去。
“早点回来。”
苏未然离去的背影顿了一下，然后离开。
在大厅，苏未然见到了苏黎。
“少爷。”苏黎走向苏未然，说道。
“苏黎，我真是想你。”苏未然见到苏黎，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快点给我提行李。”
苏黎：“……”
到了C城机场，苏未然就看到了来接机的苏崇华。
“我快饿死了。”苏未然对着苏崇华，说道。
“我已经在楼外楼预定好了位置。”苏崇华笑着看了一下抱怨的苏未然，接过了苏黎手里的行李。
苏黎看了一眼苏崇华，眼里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光。苏未然看向苏黎，微笑道：“难道是被我大哥给迷倒了？”
苏崇华看了一眼苏未然：“瞎说什么呢。”
苏未然微笑道：“我这是在夸你有魅力。”
苏崇华：“……”
苏黎轻笑了起来：“少爷说得不错。”
“哦？真是让我伤心，我还以为你最爱的人是我呢。”苏未然轻笑道，“难道上了我的床还想上我大哥的床？”
苏黎微笑道：“我当然最爱你了，如果能和你做爱，我一定不会爬别人的床。”
苏未然轻轻托起苏黎的下巴，轻笑了起来：“我一定会记得你这句话的。”
苏崇华有点无奈地看了一下被围观的苏未然和苏黎：“大庭广众之下，你们收敛点。”苏未然和苏黎的性格其实很相似，两个人都是不在乎别人眼光，做事相当恣无忌惮的主儿。
吃完饭，三个人回到了苏家大宅。容蕴没死之前，苏崇华都不得进入苏家大宅。但是容蕴死后，苏又楠就让苏崇华搬回了主宅。
在得知苏未然回来后，苏又楠没有特别的表示。但是在八点苏又楠回来后，就让苏未然去一趟他的书房。
这是苏未然重生后第一次踏入主宅的书房。这个书房苏未然很熟悉。在离开方君煜别墅后的三年，他每天晚上都是在这个书房度过的。有时候，他会看着窗外，听着古老的落地西洋钟的钟摆声，从天黑到天明。
“父亲。”苏未然看着桌对面的苏又楠，开口道。
“坐。”苏又楠说道。
苏未然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书房很安静，只有钟摆声一声又一声地荡着。这个造型精美的落地西洋钟是苏又楠在德国私人藏品拍卖会上高价拍回来的。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苏又楠看向苏未然，缓缓开口道，“玩够了吗？”
苏未然轻轻笑道：“还没有。”
“那你回来做什么？”对于苏未然和方君煜这件事，苏又楠对苏未然一点办法都没有。之前他用尽办法，都没有让苏未然回头，所以只能无可奈何地任由苏未然粘着方君煜。
“因为我想你了啊。”苏未然微笑道，“亲爱的爸爸。”
“想我？”苏又楠气笑了，“你脑子里除了方君煜，还能腾出空间想我？”
“我尽力。”苏未然微笑道。
苏又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