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邱妈一阵语塞，邱爷爷搬到家里来也不超过两个星期，哪有那么明显的症状让她发现。“医生，我父亲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初步诊断是肺癌，具体结果还得进一步下定论。”医生话说的很含蓄，不过下一句话却也不那么留情了。“不过也不要太乐观，恶性也有一部分可能，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邱妈从脸上扯了一抹苍白的笑送走医生，推开病房的们，一个站不稳就蹲在了地上，邱夏也慌了神，扶了半天才把邱妈妈扶了起来。

半响，谁也没有说话，先是邱妈开了开口。“小夏，给你爸爸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吧。”

邱夏的爸爸官虽算不上大，但平时也是忙的很，苏子住进邱家也有近一个月了，可是见邱爸的面也是屈指可数，邱夏的哥哥似乎一直在美国打拼，邱奶奶则一直呆子T市，T市离S市不远，不过也需要做一上午的车才能到。

不过虽说是这样，最先到的则是邱奶奶，邱奶奶一看年龄也是一大把了，满头的银发，岁月给脸上刻下了慈祥，不过看起来很是镇定。

人也没有到齐，一堆人就这么坐在病房里等着病人的苏醒，苏子也在一旁看着滴管慢慢的落下，一滴一滴的，其实重生过的苏子比谁都明白，生命是人最脆弱的存在。

苏子等着等着就渐渐睡着了，即使是折腾了一晚上，平时自己设置的闹铃还是把苏子叫了起来，一看时间，再算一下车程，苏子就一把抓住了邱夏向学校跑。

跑到一半，邱夏突然不动了，苏子正想回头问，邱夏就说。“我不想去学校了，我想等爷爷醒过来。”

“你别犯浑，你呆在哪里也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是平时的苏子，苏子可能会跟着翘课，不过现在不一样，他怕邱夏继续呆在哪里，就会窒息。

“这样吧，咱们不去上课了。”苏子看着邱夏有些疲惫的脸色，最后还是决定不要上课好。“我们先回家，煮些粥这样爷爷醒来的时候也不至于饿到。”

邱夏抬了抬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苏子也不给机会，几乎是拽着邱夏的手就上了随手拦下的出租车。

一路上邱夏也都没有说话，回到家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坐在沙发里也不说什么话，正在苏子准备全邱夏去睡一下的时候，走过去才发现，原来他已经睡着了。

苏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也就随他去了，自己跑去厨房准备一下白粥。

苏子作为一个长期没娘管的孩子，表示白粥还是会煮的，选了些米反复洗了干净，就加入锅里慢慢的熬，顺着一个方向慢慢的搅拌，然后不知道想些什么。

煮了半天，苏子轻轻尝了尝，味道似乎还不错，病人喝起来也正好，就拿出了准备好的保险杯一点点的装了进去。

苏子瞟了瞟昨晚洗好的水果，最后决定拿了一个完整的苹果核一些看起来还不错的葡萄装进了保鲜盒里。

准备完这些，就已经近一个小时了，苏子怕营养不够拿出一个鸡蛋，放在装一半水的碗里，然后把鸡蛋磕进去，再加一层水，放进微波炉中，然后就是等待了。

做饭的时候其实蛮空闲的，虽然手停不下来，但是脑子却是一直空闲的。就像苏子，刚刚做饭的一段时间就决定把表白的事情抛向九重天了，这种时候，还做什么表白儿女情长的。

其实这时候苏子担心自己的事情也少了一些，反而是心疼邱爷爷，平常那个看起来虽然爱玩有点爱作，但是其实对人很和善的老爷爷，苏子摸了摸自己颈间的玉佩，希望邱爷爷安然无恙。

苏子和邱夏匆匆赶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除了邱夏的哥哥和杂七杂八的亲戚没有到以外，其它的人都已经到了，幸好邱老爷子有着军功，国家有着高级待遇住的是VIP房，恐怕，邱爷爷得先窒息而死。

苏子推开门，有些诧异屋里的安静，明明人很多，可是都绷着一张脸，只有邱奶奶的脸色柔和些，邱爷爷也是不像往日一样慈祥。

“爷爷，我这里有白粥还有荷包蛋，爷爷你要不要吃。”苏子壮了壮胆，把保温杯放在柜子上，然后打开，白粥的热气还在。

“我要吃水果。”邱爷爷眼尖了瞧见了保温盒里的水果，张着嘴，要求苏子把喂给他水果，这时候苏子才相信面前的这个邱爷爷是自己认识的邱爷爷样子，然后放心的打开保鲜盒，当然打开的时候还不忘记唠叨几句。

“老爷子你就先休息吧，这里人太多了，我们等人少再来轮班。”似乎是气氛缓和了些，一些人也都走了，邱老爷子也是看也不看，专心低头吃粥，反而是时而抬头说哪里不好吃了些，荷包蛋要多加些糖之类的废话。

第二十一章

邱夏的哥哥第二天也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邱夏在父母的劝后最后还是上了学，不过依苏子看来有些心神不宁罢了。

不出一周化验结果果然出来了，主治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但是还是无情的宣布了肺癌晚期的这个结果。

大概都是心理有数了，出乎意料的安静，等到苏子和邱夏逃课跑去医院的时候一家人正在讨论如何治疗的问题。

“保守治疗就好了，我这么大的岁数，经不起折腾。”躺在床上的邱老爷子神色泰然，看不出什么不开心，反而是有些轻松。

“现在医术这么发达，也许治一下就能好。”邱爸还残存着一丝希望，虽然说癌症现在是慢性疾病，但是肺癌确实是癌症里面致病率较高的一种癌症，导致邱爸说出这话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底气。

“你想让我遭罪吗，以前咱们邻居的吴老头。”邱老爷子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在里面埋了个管子，最后化疗头发都掉光了，不也是没有治好，最后瘫在床上几个月话都不会说，最后还是归西了。”

邱老爷子一生要强，让他那样没有尊严的死是对军人莫大的侮辱，与其苟且偷生活个一两年，还不如安安乐乐的死去。

“爸，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咱们可以去国外找专家啊。”邱爸有些激动，他有些受不了自己的父亲就这么离去了，父亲是所有孩子心中的一座山，即使这座山有些矮了，那也是心中不可跨越的弧度。

“不找了。”邱老太爷闭上了眼，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仿佛世界上没什么东西可以质疑自己的决心了。“等我实在承受不住了，就给我一针，让我安安乐乐的归西。”

邱爸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这时候一直坐在角落里什么也不说的邱奶奶才开了口。“就随他去吧，保守治疗，我和你爸趁着这些功夫出去好好玩玩。不然也没多少日子了……”

起码也是出去喝过洋墨水的，邱夏的哥哥邱文终于出声。“现在国外也很提倡自然疗法，不然咱们也这么做吧。”

邱爸想了半天，默不作声，不过最后还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期间苏子不禁抬头看几眼邱夏，每一个表情他都要琢磨半天，可惜在邱夏这边苏子就算再尽心尽力也只是个外人，他不能说过多的话。

“邱夏。”苏子搜着肚子，想着说些什么话才好。

话还没出口，就被邱老太爷的打断了。“苏子啊，反正你都逃课回来了，你就去给我买一碗馄饨，要纯肉馅的。”

“恩。”苏子应了下来，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邱夏一眼也就走了。

苏子担心医院附近的馄饨质量不好，跑到家附近经常吃的地方买了一碗馄饨，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半个小时了。本以为邱老太爷会不依不饶的说几句，没想到反而是安安静静的吃了几个馄饨就睡觉了。

苏子看着一碗馄饨有些见底，才想起来邱夏，问了邱奶奶。“奶奶，邱夏人那？回学校了吗？”

邱奶奶点了点头，然后出声。“大概是去学校了吧，苏子你是个好孩子，帮我看着点邱夏把。”

一会邱妈妈来换了班，苏子才默默的走出医院，越想越不对劲，手机突然一阵振动，苏子掏出来一看，是文尧的号，苏子皱了皱眉，文尧这时候给他打什么电话。

“喂，你和邱夏今天怎么又没有到校，老师都给你们家长打电话了。”对面的女声有些激动，听得苏子也是一愣，邱夏没有去学校？

“邱夏，现在没在学校？”苏子握着手机，一种不好的预感出现了。

“没啊，排练都没来，现在老师换主持人了，你和邱夏到底是怎么回事，听班主任说……”

苏子没等文尧说完就挂了电话，邱夏既没在医院，又没在学校，难不成是在家里。

苏子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家赶，一路上打邱夏手机也一直是关机，不过也是，假如不关机的话文尧的电话就不会打到苏子的手机里了。

路上也给邱文打了个电话，不过得到的回答也不在家。

这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是离家出走了，苏子想不明白为什么邱夏要离家出走，临走的时候邱奶奶的那个话也不太对，纵使知道邱夏是个成年人了，但是苏子还是不免担心。

苏子下了出租车，想了半天，突然想到自己的家里还空闲着，而且自己也曾经给过邱夏钥匙，想来想去，邱夏是不能去什么人多地方，也只有苏子的家里现在没有人，自己是邱夏的话会觉得那是个好去处。

苏子在身上找了半天，最终开了门，果然看见玄关处有一双鞋，他认出来那是邱夏的。

邱夏往客厅一望，果然邱夏就坐在哪里，边上还放了几厅啤酒。

“对不起啊，把你家里弄脏了。”邱夏抬起头，微眯了眼睛带着有些醉的神态向邱夏出声道歉。

“说什么那。”苏子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在这里见到他就好。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苏子知道他不开心，有的时候用酒精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经是不错的选择，可惜自己不能喝酒，否则就一起陪同了。“我为了找你可累坏了。”

苏子往后一仰，瘫软在了沙发上，现在他觉得自己动一动手指都是困难的事情。

“我有点害怕。”邱夏把手指的啤酒放下，然后低下头用认真的神色对着邱夏。

“其实，保守治疗也挺好，过度治疗真的很痛苦。”而且像邱老爷子那种有尊严的，应该是想有尊严的走吧。“别想那么多，后天就是月假了，去医院陪老爷子几天吧，今天还听他念叨要去旅游大好河山不要呆在S市吸雾霾那。”

“也是。”邱夏若有所思的低了低头。“我其实跟我奶奶吵架了。”

苏子没有问为什么，躺在那里等着邱夏一点点的把事情告诉他。

“我去找我奶奶问为什么同意我爷爷治疗，我奶奶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我他有我们不懂的事情，我不明白……”

“有什么事比爷爷的命还重要。”

“是啊，命确实是很重要。”苏子开开口，现在他要做的不是忤逆邱夏，而是让邱夏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说个畅快淋漓，说完了也什么都想开了。“大人们总是有自己所谓的苦衷。”

第二十二章

“难言之……隐。”邱夏挠了挠头，他想不出难言之隐是什么，但是他也顿了顿。“不过他可不是大人了，现在是老人家。”

“是……是老人家。”苏子瞟了一眼他，似乎喝酒以后心情好多了，脸上的神色也缓和，“既然是老人家就应该多体谅体谅。”

“好，苏子，我给你讲我爷爷的事情好不好。”邱夏的话匣子随着喝醉不断的打开，苏子也乐得听个自在。

不过周公早就在邱夏不知道讲第几个的故事的时候就把苏子叫了去，睡了一夜被口袋里手机闹钟的振动吵醒，苏子醒来，见到的就是邱夏有些微闭的双眼。

虽然说苏子和邱夏同床的时候不少，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邱夏早起，苏子永远是睡得像头猪，这样的零距离接触，也算是很少见了。

早晨的光线有些清冷，邱夏的皮肤本来就是很白的，这样显得更白了些，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脸上，看着苏子愣了好半天，最后才反应过来要上学了。

本来想不去上学，反正双方的父母都对这几天的逃课没什么意见，干脆就不要去好了，可是过了半刻邱夏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去上学吧。”

“恩，好。”苏子歪着头，脑袋里想，既然决定了要去上学的话，那么心里的结就应该解了不少吧。

苏子和邱夏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玩了，但是两个人还是跑去公交站总算是赶上了一班车，随着滴的一声响起，苏子的心才落了地。

正赶上早高峰，哪有那么好的命可以得到一个座位，苏子伸手抓住柱子，邱夏在一旁默不作声。

苏子突然想到前世这时候邱夏是怎么过来的，其实那时候自己和邱夏并没有交集，那时候的主题班会主持人也不是邱夏，反而是对演讲比赛热衷的李竹，那阵子自己一直跟他忙活班会的事情，自己还报了一个节目。

苏子突然有些欣慰，虽然上一世没有注意到邱夏这个样子，但是这一世，自己还是在他身边的。

“明天就是月假了，你想要去干什么。”趁着月假去放松似乎也是个好主意，这样也能转移一些注意力。

“去医院。”不过苏子倒是忘了邱夏现在心心念念都是医院的那些事情，对他来讲爷爷的时间不多能陪一段时间就是一段时间。

“哦，那么我陪你吧。”

“好。”

到了学校两个人就被请去了教师办公室，虽然说现在逃课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情，但是刚开学不到两月，这种歪风邪气怎么可以助长。

两个人被请喝了杯茶，被老师教训了半个小时终于被放了出来。

两个人走在路上，这节课是体育课，所以不必要回班，苏子和邱夏也就当做像女生一样在校园里漫步。

“还好没有扣学分。”苏子出了办公室然后松了一口气，老师穷凶极恶的模样还在脑海里，其实这对苏子也算不上事情，反而是担心平常做派乖巧的邱夏，不过苏子暗中瞧了瞧邱夏，似乎他比自己还更悠闲。

“恩，学习吧。”邱夏只是恩了一声，苏子也不见怪，自从邱老爷子入院以后邱夏就一直这样了，苏子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会对他多说几句话。

“苏子，我爷爷决定等过一个星期就要去朝鲜看看，说哪里有他的梦。”

朝鲜，邱老爷子参加过抗美援朝的战争，有个梦也不为过，兴许还有个昔日的好战友就葬在哪里，现在也不是经常有老兵回家吗。

“那也挺好，朝鲜也不远，爷爷身体也能受的住。”苏子理所当然的开了开口。

“可是朝鲜的医疗你也知道，爷爷去那地方万一身体有个闪失。”邱夏的眉头深锁，他现在可以接受自己的爷爷不过度治疗，但是跑到那种地方也有些风险。

“那是老人的梦，咱们都不懂的。”苏子回头，对着邱夏一笑。“我们能做的就是支持他，这样的话也许爷爷的心情好点就能长寿一些。”

“是啊，那就这样吧。”邱夏有些无奈，然后突然停在路上，回头，声音有些弱。“你说生命是不是很脆弱啊。”

当然是很脆弱，苏子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想着邱夏这样样子自己也不好刺激他，边说的委婉些。“大概是吧。”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爷爷的梦是什么，可以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就像咱们的梦一样吧，比如我就一直想当一个警察，我就会经常想能当一个警察该多好。哪怕赔上自己的命。”苏子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可惜事与愿违，他永远也不能当一名警察体会到只有在港片里才能体会的枪林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