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天真(重生)下——夏夜鬼话
夏夜鬼话  发于:2015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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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名河对他的反应也感到有些尴尬,回答道:“也就是两三次。”

费奕真也说不清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他本来以为自己和梁清平日已经做得足够隐蔽,应该不是很容易被发现,继而担忧是不是也有其他人发现了他们的事情。

不过怀疑了一下又放下心来。

他在校期间从来没有听过这方面的流言,想来要不就是并没有其他人发现,要么就是发现的人都像叶名河这样,默默地放在心里别没有试图去传播他们的事情。

费奕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觉。

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跟叶名河说起性取向的问题,开口说道:“名河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个社团叫做‘彩虹社’?”

叶名河愣了一愣,然后问道:“‘彩虹社’?就是彩虹旗的那个彩虹社吗?”

费奕真点了点头:“就是那个彩虹社。”

叶名河有点被学校的大方和开放震撼住了,感叹道:“竟然有这种社团吗?”

费奕真和叶名河都属于业余比较忙碌的那种人,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参加什么社团,所以也没有注意过什么社团的问题,招新的时候也没有去逛一圈,所以信息才来得这么迟。

不过费奕真也不知道,这个社团是不是参加了社团招新。

不过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对叶名河说道:“名河,我陪你去参加彩虹社吧,也许能认识很多人。”

叶名河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露出了笑容,说道:“好。”

两人打听到了社团教室,就选了一个空闲的时间找上了门。

负责他们入社事宜的是一个大三的学姐,头发很长,扎了一个高马尾,看上去英姿飒爽,听到费奕真的名字也没有大惊小怪,让他们填了基本的表格,录入了一下,就算完成了基本的申请。

和这位学姐对话了一会儿,费奕真和叶名河也了解了一下这个彩虹社的大致情况。

学校的这个“彩虹社”,在名义上并不是同性恋组织,而属于同性恋研究社团。而这个社团里面,像王天楠这种直接自爆性向的人物还是极少的,大部分学生都属于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有兴趣,有心想要了解同性恋的人。

“我们提供更多的机会,让大家有更多的机会了解和接触到这一族群,了解其成因,生活状态。”赵靖希学姐对这方面的话题显然是驾轻就熟,很明显费奕真和叶名河不是第一组找她谈论这个话题的人,“大部分时候,恐惧和排斥都来自于不了解。我们希望通过相应的讲座和宣传,让更多人了解,同性恋也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会哭会笑,会疼会痛,会在意家人朋友,也会因为外界的歧视而感到痛苦。性取向不同,其实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就像有人喜欢萝卜有人喜欢青菜,有人只喝绿茶有人咖啡上瘾。而在其他任何方面,同性恋和正常人也没有什么不同,追求幸福,希望被人认同,体现出自我价值。我们同样推崇良善,排斥罪恶,喜爱美好的事物。”

费奕真抓住了她语句里面的一个词:“我们?”

赵靖希微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说道:“是啊,我们。我不像会长和副会那么威武霸气,公然公开自己的性向,虽然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算少,不过我还是不想被人当做西洋镜围观,要帮我保密哦。”

费奕真和叶名河点了点头。

然后赵靖希继续说道:“我呢,不会问你们的性取向。以后如果有社员问你们这个问题,你们也可以马上否认,我们社团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不能在别人不想要主动告诉你的时候询问他人的性向。所以如果有人问起来,不管你们是不是,都可以否认,或者不回答也可以。毕竟我们社团也不是同性恋展销会。”

赵靖希的这句话两个人倒是听懂了。这算是一种保护个人隐私的做法,估计也是忧虑一些不希望立刻出柜的学生会遭遇让人不适的情况。

“同性恋研究是一个很大的课题,而这个课题涉及的人群其实是非常庞大的。我认为,性向自由总要一天是要被明明白白写进人权法案中,成为人类自由权利的一部分。我们本来就应该有权利选择欣赏异性还是同性。”赵靖希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分心两用地对两人说道,“社会上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歧视着同性恋者,认为他们身上有着各式各样的罪恶之处,比如说乱交,艾滋,甚至同妻的存在,似乎这些都是同性恋者的原罪。但是他们却从来意识不到,同性恋很少能够存在稳定的关系,或者同妻的存在,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们性向选择权得不到保证,社会既不认同也不保障他们的关系,甚至一定程度上对之进行着迫害。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明白的说一句:虽然我认为同妻问题一半的责任要归结于作为异性恋者的家庭和社会对于当事人的逼迫和干涉,但是那也不表示同性恋者在这个问题上就没有错误。我本人是不认可作为被剥夺恋爱权利的受害者却去剥夺另一个人爱情权利的这种行为的。”然后她抬头望着两人,微笑说道,“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名河带着思索的眼神望着赵靖希,回答道:“学姐的意思我明白。我也这么认为。”

赵靖希又继续说道:“目前来说,大部分的同性恋者的感情生活都比较阴暗扭曲,一部分人长年混迹同志酒吧,感情关系混乱,而且交往多数以短期关系为主,他们中的一部分之后会迫于家庭或者社会的压力,与女人结婚,最后制造出‘同妻’这个受害群体;一部分则与对立性别的同性恋者结婚,也就是所谓形婚的由来。不过还有一部分,直接就是不婚主义者,或者一直保持不与人亲近往来的状态维持这个秘密到死,或者直接只是不停更换短期伴侣。而其中能够维持稳定的恋爱关系的同志,可以说是非常少见。在这一点上,女性群体的同性取向者总数上虽然偏少,但是在建立稳定关系上却几率更高一些,这是由个体的不同性别特征而导致的。”

“但是,我们在这方面的宗旨和大众或者网络上的一些腐女风潮不同,我们并不‘推崇,同情,或者美化同性恋者’,相反,我们反对同性恋者建立异性婚姻,包括形婚。我们也不支持逃避现实,成为‘伪单身主义者’。很多社会上尤其是国内的同志们他们的作为是因为缺乏对于自身的认知和认同感,同时有缺少具体的组织,观念为他们指引方向。但是我们不同,我们在学校受到高等教育,对于自身的存在和自我价值都应该有明确认知,所以更应该去争取自身的权力——我们鼓励同性恋者追求爱情,建立健康良好的伴侣关系,而且鼓励他们去获取家庭,社会,亲友的理解与支持。当然,对于我们目前保守的国内环境来说,这会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开始。”

赵靖希最后抬起头来,对着费奕真开口说道:“所以当费奕真你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是非常高兴的。我不知道你是属于哪一类人,但是如果你愿意参与我们的行动,对我们是一个很大的支持。所有反歧视人权斗争都需要有影响力的人物参与,才能进一步被社会所关注。不过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社团采取的是自愿原则,我也欢迎你们参与彩虹社的一些日常活动,哪怕只是在这方面获取一些了解。我们的活动通知一般都会提前两周发到你们的个人邮箱,不过这两周的已经发布过了,我给你们宣传单吧,有兴趣就参加一下。”

然后她伸手从文件夹里抽出两份宣传单,分别递到了费奕真和叶名河的手上。

第117章

费奕真和叶名河接过了宣传单,结果发现一张是艾滋病防治宣传活动,一张是同性恋话题讲座的宣传单。

赵靖希解释道:“艾滋病防治宣传活动大概是每个学期两次,同性恋知识讲座是每个月一次。宣传活动是我们组织学生到街头,酒吧,社区等地方进行宣传和演讲;讲座是在学校进行,周末,16号楼那边,到时候对校内外人士都开放参观和听讲。”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单独帮助同志家属了解相关知识,并开导父母家人的活动,但是这个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的,我们一般会对相应的志愿者进行一些心理学和社会伦理方面的培训,确保每一个人都能比较正确和有说服力地表达出志愿活动的宗旨,而不至于弄巧成拙,反而伤害到需要获得帮助的对象。”

……

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赵靖希对费奕真和叶名河进行了简单的社团活动介绍,倒是让费奕真知道了很多原来不知道的事情。以往他关于这方面的知识都是看书或者私下搜索资料获得,自然没有赵靖希知道的这样全面和接地气。

而且,比起费奕真一直以来只关注自己的情况,他不得不承认,赵靖希等人要比他大气很多。

他一直被动地等着人们的思想变得开放,大众对于一些特殊群体的接受度变高,却很少想过,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做点什么。

费奕真的人生不曾经历过大波折,虽然很多时候他看见一些事情也会想要顺手尽一份力,却没有主动去做些什么的自觉。就算是现在慈善快递基金方面的事情,也是因为觉得国外有而国内没有才觉得可以顺手建立一个的结果。

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意识到过有什么是他应该做,或者可以做的。

但是当赵靖希提议让他参与社团活动的时候,他确实很是心动。

虽然有这种想法,费奕真也没有马上主动提出加入社团的宣传活动,而只是表示想要先了解一下社团的具体活动。

赵靖希也不勉强。

彩虹社意外地在p大是一个偏大型的社团,社员们甚至还有专用的制服。

制服当然不可能是七彩的,而是以蓝,白,粉为主色调的条纹运动服,赵靖希笑着告诉费奕真这是他们社团的会长拉来的赞助。

费奕真知道这个制服应该是依据国际上的跨性别骄傲旗帜作为模板设计而成的。

这个旗帜的诞生并不久远,距今也不过几年时间。设计旗帜的莫妮卡·何姆斯这样描述她的设计理念:“轻快的蓝色是男孩的传统颜色,粉红则属于女孩,中间的白色则代表那些跨越了两个性别的人:双性人,无性人,跨性别(性别意识与肉身不统一者),或者其它一类,对自己的性别不明确或者认为自己处于第三性的人士。旗帜的设计使它在无论如何的展示方向下都会是正确的,这代表我们应该找到自己人生的正确性。”

费奕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时,觉得自己的过去几十年都白活了。

他觉得这也许就是普通人和成就者不同的地方——虽然这件事和他上次有同样感触的时候感叹的对象完全不同。

面对像是王天楠,赵靖希这样的,能够勇敢面对自我,并且明确自我价值和未来方向的人,费奕真才发觉自己的浅薄,懦弱和狭隘。

莫妮卡认为,即使跨性别者也应该寻找到自身存在的正确性,认可自己。

但是费奕真回顾自己的人生,细数他上辈子都在干什么呢?

十二岁之前,他乖巧,聪明,活泼,是妈妈的乖宝宝,和其他的乖小孩没有任何区别。而十二岁那年,第一次成长发育时青春期荷尔蒙的觉醒,直接把费奕真打成了一个如同惊弓之鸟的独行者,一半是因为没有受到恰当的引导,使他的性格产生偏差,另一半则是他本性里的不善斗争,悲观主义,联合在一起使他变成了一个懦弱的逃避者,畏惧着被人所疏远,于是抢先一步自己先疏远了所有人,包括初恋的对象和曾经的同学朋友。

而其实直到他重新开始这段人生旅程时,二十五岁的他也没有过任何长进。

以为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不用在兜兜转转寻找一个体现自我价值的途径就是成长,就是成熟?费奕真终于发现了他的观念有着多么大的误差。

相对于彩虹社的这些成员,他明显只是个懦弱的逃兵,偏安一隅,以为那就是他所追求的所谓幸福。而这种幸福,其实就像小孩子手里的涂鸦,带着天真无辜,也带着点幼稚愚蠢,一撕就碎。

这天,费奕真和叶名河跟着社团队伍跑了多个地方,上午是两个福利机构,下午则是在中央广场进行宣传演讲,表演和分发传单,晚上据说还要去酒吧。

演讲或者个人化的知识普及和宣传都没费奕真和叶名河什么事情,社团里的人员在这趟出来之前都是经过基本知识培训的,费奕真和叶名河因为是临时跟过来的,还没有这种基本技能,最多只能给王天楠赵靖希等一行人打打下手,跑跑腿发发传单什么的。

因为是周末的关系,这边的人流量其实很不少。除了费奕真所在社团的同学们,还有很多其他卖艺者或者街头表演,都能吸引到大量人群。

社团这边一群青年,穿着统一的制服,其实还是比较引人瞩目的。

不过哪怕是有人被演讲的声响给吸引过来,但是一旦听清正在演讲的内容,多数就会感到无趣地离开。即使如此,负责发传单的学生还是会十分热情地把彩页分发到围观者的手上。虽然大多数人往往走出几步就把传单扔掉了,而剩下的一部分,虽然带走了宣传单,也可能到最后都不会看。倒是带走的保险套鲜有人扔掉的。

费奕真看得有点焦心,忍不住跑去把那些还崭新完好的宣传单捡回来。赵靖希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反而开解他道:“大部分时候这种事就是这么一回事。艾滋病防治在国内外都一直被当做宣传重点,但是大部分的人还是对此毫不关心,除非亲身经历或者近在身边。人就是这样,只关心和他们利益息息相关的事情,比如你写作唱歌就会关心销量和盗版,读书就会关心成绩和考试,我是拉拉就会在乎同性恋权益……而很多时候,会关注艾滋病防治的人,也是被艾滋影响了人生或者夺走了亲朋好友的人。虽然有时到那个时候才重视起来已经太迟,不过,每一种观念的改变,总归是免不了经过这样一个伤筋动骨的过程。而现在我们做出的这些努力,却注定是一个艰难,缓慢,潜移默化却事倍功半的进程。”

她说完这些话,就突然走向了演讲的学生,拍了两下手,说道:“演讲到这里吧。我们换个内容。”

费奕真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是其他学生似乎却很清楚,演讲的学生把话筒放了下来,然后另外一个女生走了上去,拿起话筒站好。

然后有人在手提电脑上点击了几下,又调整了音响,放起了音乐。

伴奏放了一会儿,拿着话筒的女生就开口唱起了歌,声音柔婉,唱得竟然相当不错。

“什么时候/心情不再苍白/什么时候/叹息从这里走开/什么时候/生命停泊在爱的港湾/让生活充满/充满各种的色彩……”(世界艾滋病日主题曲《飘动的红丝带》)

费奕真没有听过这首歌,却觉得歌曲相当好听。女孩子的声音柔亮温婉,也确实十分适合歌曲的调子。

歌声很快就引起了行人的注意,有人开始三三两两地驻足围观。其他学生便瞅准机会上去给行人发传单和给人介绍艾滋病防治的信息。

唱歌的女孩看到自己的演唱有效果,唱得越发用心起来。虽然唱歌时没有很多的技巧,但是歌声中丰沛而发自肺腑的感情,却硬生生把她的歌声提升了一个层次,让人听得颇有感触。

“……是谁送来/一片真心真爱/是谁让命运有了重新的安排/是谁牵起/人间真情走过风雨/让梦想走向/走向明天的精彩……”

越来越多的人在附近停下了脚步,开始欣赏女孩的演唱。有个年纪偏大的阿姨甚至问了一句:“这什么歌啊?怪好听的。这小姑娘也唱得好,是歌星吗?”

有知情识趣的学生立刻上去给阿姨介绍歌曲和志愿活动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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