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凡把头靠在孙锐湮的肩上,他的身体随着孙锐湮的动作不断起伏。孙锐湮一个深挺摩擦到了那一点,杨子凡低哼一声,一口咬下去,在孙锐湮的肩上留下一个蜿蜒的齿痕。
他们俩在同一时刻释放了出来,可彼此都还觉得不够。于是他们一个翻身,举枪再战。这个晚上他们做了很多次,好像要把彼此榨干。又或者他们只是想沉静在情欲之中,暂时逃避一下这个丑陋的世界。
二十九、摊牌
在情欲中沉沉睡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杨子凡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不由发起了呆。一晚上的发泄让头顶上的阴霾多少散去了些,现在他已冷静了下来。心里有的只是淡淡的哀伤,淡到也许只是会叹口气而已。
孙锐湮也醒了,他赤裸着身子靠在床头,露出腹部一块块健美的曲线。
“锐湮,我听到了录音。录音里你说你会让我爱上你,然后让我心甘情愿地帮你们做那个研究。”杨子凡看窗外的天空看得有些厌倦了后开口。他转头看向孙锐湮,语气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一副深思熟虑过了的样子。
“子凡,那是……”孙锐湮一下紧张起来,他坐直了身子,急忙开口想解释什么却被杨子凡打断。
“听到录音后我私下里做了些调查,当然,你大概多少也有些察觉。我想我知道你们急切要研究的东西是什么,而且不得不说这一局你赢了。我会帮忙完成这个研究,这不但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你,也是因为我也想要保护这个国家。我的父母没有叛国,这一点将由我来证明。”
即使是昨天在墓园,杨子凡对孙锐湮也有所保留。可今天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窗户纸一层层地捅破真心没意思,还不如拿手中的筹码换取一点实际利益。昨天的事让他觉得事实难料,做人还是要活在当下的好。而且他似乎明白了,孙锐湮一直想要传达给他的是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阴谋叠着阴谋,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要是学不会走一步算三步的话,只有等着被别人玩死的分。就像那份录音,绝对是掐头去尾,从孙锐湮的一大段话里截的。这不是孙锐湮的本意,杨子凡确定。
“要我帮忙研究可以,但是我有条件。解封我父母的档案,我要知道真相。”利落地说出筹码条件,杨子凡不带一丝犹疑。
“子凡,你不需要这样。”一向游刃有余的孙锐湮竟然变得有些局促,他看着杨子凡努力组织着词汇。最终出口的却只有这么一句简单苍白的话。
“锐湮,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想护着我。之前我也愿意让你护着,装作什么都不明白。可是,不是每件你想保护的东西你都能护得住的。就像昨天那个孩子一样,世上有很多事即使努力了也得不到结果。你这些日子也一直有意无意提点我着什么,这难道不是你下意识地怕万一哪天自己出事,我不能照顾好自己吗?我不想把命运押在你身上,然后失败了再指责你。这是我的人生,我可以自己负担。”
孙锐湮看着杨子凡愣住了。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误。他一直想保护杨子凡,想弥补他这十五年来的缺憾,想保护他的干净纯真,想让他那么单纯快乐的生活下去。可他忽略了杨子凡从来不是那只需要他保护的小白兔,而是可以和他并肩的存在。也许十五年的禁锢让杨子凡显得有些弱小,可那也只不过是让他暂时收拢了羽翼。但只要回归天空他便能和他并肩飞翔。
“哈。”孙锐湮不禁笑了出来,嘲笑自己的愚蠢,“是我错了,子凡。我忘了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从来不需要我的保护,你要的从来都可以靠你的力量得到。谢谢你,之前让我任性了那么久。”
孙锐湮打开光脑,调出了一份SSS级绝密的档案传到了杨子凡的光脑上。
“看过就删除吧,你的光脑不止我一个人可以查。这是我能拿到的关于你父母案件的所有资料。”
杨子凡打开档案细细看过,一切的记录都和孙锐湮告诉他的差不多,只是多了许多细节。从这份档案上可以看出疑点,却看不出真相。
“在你这个位置还有拿不到的档案?”杨子凡疑惑,这份档案过于简单了。
“理论上应该是没有的,即使有也不应该是这种事。不过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说还有一份档案记录着这件事的隐情,一切都只是猜测。毕竟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都还小,而现在又已经过了太久。当然,也有可能当时的调查的确只调查到这个程度,真相从始至终都没被揭露出来过。”
“你一直在查这件事吗?”杨子凡其实已经猜到了,军人世家出身的孙锐湮为什么没有驰骋在战场,而是坐在情报头子的位子上。孙锐湮应该是为了查找十五年前的真相才选择了更容易获取信息的位置。
“是一直在查,但进度一直缓慢。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有内鬼。现阶段连是联邦捣乱还是随意国作祟都还搞不清楚。”
“随意国?”杨子凡有一丝讶异,他以为一直和同盟打仗的是联邦才对。随意国不就是一群流亡分子组成的小国家吗?什么时候敢朝他们挑衅了。
“嗯。”孙锐湮淡淡应了一声说,“不能一有什么事就说是联邦干的。这是一种误导。随意国虽不起眼,却不能不防。才一百年不到的时间,他们就已成为了宇宙第三股力量。说他们真的是随意发展的,我不信。”
杨子凡没有说话,在这种事上他相信孙锐湮的判断。他的特长在科研,而孙锐湮的特长则在分析人心判断局势。
“子凡,话虽然说开了但我还是不想让你掺和这些事。这些事让我来调查,你去做你的研究。你研究成功了,到时候我们手里也多一个筹码。我想你应该知道录音里的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用它来说服议会。”
“我知道。”杨子凡笑着回答。若是说一开始还有怀疑的话,见了这些后他也不会再怀疑孙锐湮对的真心,“但是以后有什么情况你不许再瞒我。”
“好。”
三十、小时候
既然事情都摊开来说开了,两人之间那根被拉紧的弦多少也松弛了些。杨子凡放松了背脊,自然地靠到了孙锐湮的肩上,他开口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但却有一丝温存:“你从来没有骗过我是不是?”
“没有,我会瞒你,但不会骗你。”
杨子凡微微勾起嘴角笑了。这句话比起解释更像一个承诺,对于孙锐湮这样的人来说,这种承诺只会对最亲近的人做出。
“和我讲讲小时候的事吧,我想知道。”
孙锐湮也笑了,笑得温馨。他勾住杨子凡的肩,嘴唇挨着杨子凡的眼角轻轻开口。
“你应该被删除了所有有关我的记忆。我想我应该要重头说起。我父亲是孙庆,我们小的时候他还是将军,后来在一场战役里死了被追封为元帅。那时我们两家也是住在这个小区,中央A区,对国家有特殊价值的人才能入住的小区。我们两家房子连着,我们又同岁,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了朋友。那时你父母在科技部很忙,经常半个月不见一次人影。我父亲虽然常年在外征战,但母亲却一直在家,所以你父母便经常把你寄养在我家。知道吗?那时候你的实验器材我们家有一套一模一样的。”
“那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不会是日久生情吧。”杨子凡对孙锐湮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略带调笑地问到。
“那到也不是。”孙锐湮转着眼珠,似乎陷入了什么有趣的回忆,“其实一开始我很讨厌你。”
“是吗?”杨子凡显得十分好奇。
“是啊,我智商200。在和别的孩子玩的时候都可以秒杀所有人,唯独你我赢不了。那时候你总装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板着手指列一二三四,把我辩得无可反驳,而且还不分时间场合,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处处在和我作对,十分讨厌。”
“那后面发生了什么,让你追着我追了那么久。”杨子凡挑着眉问,变得有些调皮了起来。
“因为我后来发现你不是故意落我面子的。而是你真的不懂,不懂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有一次我们在小区里碰到了议长家的小姐,她脾气不好是有名的,但因为年龄小又是议长家的千金,所以院里的孩子也都习惯性地让着她。父母在家里也常常会告诫我们,和其他小朋友相处要看对方父母的职位,有一些人你即使不巴结也是不能惹的。那天她和我们起了口角,或者应该说是她和我争了起来,我原本不想理她,顺着她就好了。你却非站出来,一二三四地数落她的不是,直把她说得在路中间哇哇大哭,引得一堆人侧目。那时我才发现你在某些方面虽然聪明,在另一方面却也着实天真得可爱,完全不像这个小区里的孩子。”
“你这是在变相地说我傻吗?”杨子凡洋装发怒,在孙锐湮的腰上掐了一下。
“别闹。”孙锐湮笑着拍掉杨子凡的手,语气十分宠溺,“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看你竟然就顺眼了,觉得你特别的干净。要知道我爸虽是将军,也挣脱不了那些明的暗的斗争,家里该教的东西还是要教的,我学得又快,所以从小就很世故。但你父母都是科研工作者,又忙得没时间教你,而你也把那高得过分的智商全用到了科研上,所以就成了小区里的一朵奇葩。不谙世事,不懂人心”
“你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杨子凡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味,不禁嘀咕了一句。
孙锐湮笑笑没有回答,继续说了下去:“反正那天以后我就喜欢上你了,但你好像一直都只喜欢你的研究。那时我也不在意,反正我就喜欢你那个只知道研究的单纯样子样子。后来我年龄到了,去了少年军校,按照规矩第一年不能回家。我去报到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再也看不到你了。一年过后,我回来的时候旁边的房子已经空了,我问父亲,父亲也只肯含糊地回答我几句,不肯细说。我一直一直缠着他,直到他发了火。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然后我就想尽办法找你。但想要情报,就必须要有权限,所以我才坐到了这个位置。”
杨子凡听完,不由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他想他是任性的。他因为被隐瞒对孙锐湮指责发火,却从没想到这个人在背地里为他做了这么多。十五年漫长的寻找,整个人生规划都为之改变。孙锐湮的确有权从他身上收回点利息,杨子凡想。
“你今天也有休息吗?”杨子凡微微抬头,对上孙锐湮的眼。
“嗯。”孙锐湮轻轻应了声。
“那我们今天一天都赖床上吧。”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度过一个闲适的周末。
“好。”
三十一、袭击
一天都懒在床上……这的确是个美好的幻想。可是不管多好的气氛,两个男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都是会觉得无聊的,他们可不像女生一样浪漫。所以最终两个人都还是下了床,准备找点事情干。
其实今天的气氛处在一种很微妙的状态,因为昨天的事两个人互相敞开了心扉。那个长久横在他们中间的结终于解开,两个人距离似乎一下被拉近了。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此刻的他们应该幸福地快要冒泡泡才对。可是墓园和绑架案遗留下来的悲伤还淡淡地飘在空气中,并没消散完全。
孙锐湮起床穿了个家居服,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便下楼准备做饭。古人说食色性也,昨天发泄了一晚上的欲望,今天怎么说也得先填饱肚子才有空做别的。
菲力牛排加海鲜芝士浓汤,家里食物的存货不多,孙锐湮也就随便弄了点。
杨子凡窝在床上又玩乐两局数独,才慢悠悠地起来。当他洗漱完毕的时候,餐桌上已经布好了菜。
“这再点两根蜡烛就能当烛光晚餐了呀。”杨子凡不得不承认孙锐湮随便做出来的菜色都和五星级的大厨有得一拼。
“可惜现在是白天,而且烛光晚餐的话至少要配一瓶280年的红酒吧。”孙锐湮对食物的要求可不像杨子凡一样随便,这种改程度的食物对他来说只能是便餐……
“喝酒伤脑子,小心越喝越笨。”杨子凡略带恶意地挤兑。
“你是怕我便变笨了养不起你吗?”孙锐湮不甘示弱地回应。要比抬杠杨子凡可不是他的对手,他的脸皮可是有城墙厚。
杨子凡郁闷了,自己小时候不是可以把孙锐烟说得无法反驳吗?现在怎么就处处被他压着呢?难道关了十五年关傻了?
没等杨子凡深思这个问题,他的肚子就配合地叫了一声。
不管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杨子凡不再多想,坐下来切了一块牛排放到嘴里。可还没当他品出这牛排的味道,孙锐湮的光脑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孙锐湮脸色一变,连叉子都没来得及放就点开了信息。
“将军,议长遇袭。现在在医院抢救。”屏幕上的尼克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慌了神。
“什么!我马上过来。”孙锐湮关了屏幕,马上就上楼换衣服。不到三分钟就出了门,期间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杨子凡说。
不知道为什么,杨子凡看着孙锐湮离开的背影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不自觉地打开了光脑,查看起了平时从不会看的时事新闻,企图得到一点情报。可是一如既往的,新闻上什么都没有。
黯然地关了光脑,盘中原本鲜嫩的牛排到了杨子凡嘴里也没了味道。看着一旁空出的座位,杨子凡突然觉得自己没了胃口。第一次,他开始抱怨自己的权限,抱怨自己的活动范围,抱怨自己此刻不能站在孙锐湮的身边。
孙锐湮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被特勤局七七八八处理得差不多了。袭击的人已经被击毙。他们装备得十分专业,从上到下都没什么能看出身份的东西。
孙锐湮作为安全委员会的负责人,这么急急忙忙地赶过去自然不会是为了挽救现场,而是要确认在一片混乱之中有没有什么资料漏了出去。
议长的光脑有没有被复制的痕迹,议长随身带的电子芯片有没有丢失。同时,随行人员的设备也要一一查过,不能出任何纰漏。当所有人都在维持治安,关心议长安危的时候,他们关心的东西却是和人完全无关的。因为任何一条绝密情报漏出去带来的都是不可挽回的后果。
当然,他们在确认了这些之后也会去追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是谁泄露了议长的日程,又是谁,为了什么策划了这场袭击。
在孙锐烟的指挥下事情很快就收了尾,一圈的排查过后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资料丢失,于是事情就透出了一股隐隐的阴谋的味道。
照理说袭击议长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精密的策划及装备。能成功袭击的人绝不会是热血上头的激进青年,所以便也不会认为刺杀一个人就能改变什么。这场刺杀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若是有资料丢失的话,调查的方向还能明确一点。可现在,什么都没丢反而让人担心起来。
“这次的调查,安全委员会会全面更进。”孙锐湮转向一边,对特勤局长如是说。
三十二、IP地址
安全委员会其实是一个很宽泛的该概念,简单来说就是统筹负责对内的国家安全和对外的国家安全。……至少成立的初衷是这样的。可是因为持续的战争,军权的影响逐渐扩大,军部虽然表面上还隶属在安全委员会之下,但实际上早已独立出去。安全委员会现在也就更倾向于国内的维稳和情报的搜集。
安全委员会到底是一个统合监管的部门,他们一般不直接插手案件。只有在案件过于复杂,不能由某一个特定的部门接管,或者案件影响特别大的时候安全委员会才会接手。所以这次孙锐湮直接要插手事件的调查,多少有点惹得特勤局长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