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腥光大道 上——鸦青辞
鸦青辞  发于:2015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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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少年,相当谨慎也很会察言观色,应该不太简单。

张琉白多看了苏岸一眼,扫了下少年充满了倾慕之情的猫眼和因为紧张微微抿着的嘴唇,脑海中却浮现了之前在Bjork背后看着他审视思索的眼神。

这个少年,其实最大的特长……是演戏吧。

张琉白笑了笑,正打算开口,却听到经纪人在身后催促。

于是他最后望向了Bjork:“我们有时间再聚。”

Bjork也笑着回答:“没问题,天王去忙吧。”

在目送张琉白离去后,Bjork没管凑过来想要询问的人,直接带着苏岸和韩嘉彼离开。

“不要跟任何人以任何能被记录下来的形式承认自己是玛尔斯的艺人,待会好好唱歌,其他事情我来解决。”

“好的。”

“没问题。”

“我把你们放在第一期播出,主要这是第二季,观众因为期待太高之后收视率反而会有回落,而且盲选整整五期很容易视觉疲劳,所以在第一期后面出场,还有你们录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你们叫彼岸组合就行,像Byan这么高端大气的名字一看就是草根想不出来的,明白?”

“明白。”

“明白,大叔辛苦了。”

“苏岸你小子喊他妈谁大叔呢?”

******

“轮到你们了,准备好了吗?”

韩嘉彼转头望向苏岸,苏岸拉着他起身向工作人员说:“准备好了。”

“行,顺着门外的路走过去,会有工作人员递给你们话筒,有摄像机跟拍不要紧张,上台之后就像彩排一样唱就行,不要紧张,加油!”

苏岸和韩嘉彼并肩走在灯光昏暗的甬道里,身后跟着一个摄像人员。

距离苏岸重生,也已经有3个月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像是没有经历过那些魔障梦魇般的遭遇,还和以前一样,成为大名鼎鼎的玛尔斯娱乐的训练生,日复一日的训练着,等待着出道的那一天。

然而上辈子他壮志凌云,胸腔里蓬勃着几欲爆炸的梦想与野望,却在现实的残酷中摔得遍体鳞伤,走不出自己幻想中的那条星光大道。

其实重生之后,苏岸可以有很多选择的,背靠着A市的地下王国,他不难安逸甚至奢侈地度过余生。可他依旧飞蛾扑火一样,像只撞死在南墙因为老天爷赏赐多了条命又兴冲冲跑上同一个方向的蠢货。

他依然不肯认输,他依然决心要让自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让所有人为他的表演所折服。像是个倔强的、偏执的、极端的、可怕又愚蠢的狂信徒。苏岸甚至愿意为自己的理想而献祭。

不然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生命和名字的苏岸,重活了又算什么呢。

他常常在深夜里惊醒,在镜子前沉默,他甚至没办法跟任何人诉说自己的惶惑,还有他深入骨髓的害怕。怕所谓的重生不过是死亡的幻觉,他过得开心也好伤心也罢都是在替别人过一生。

他像是个怪胎,年轻而美好的皮囊给不了他太多安全感,没有人知道他原本叫苏安,是个怎么也红不了的三流小明星,他也不敢跟任何人讲,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复活了,不知道为什么活进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体里,不知道这是赏赐是命运还只是个恶作剧,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是不是能用苏岸的名字一直活下去,是不是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是不是不用为重生付出任何代价。

就像人们总是同情低智商的人,羡慕那些生来就比别人跑得快的天才,殊不知那些所谓的天才因为跑得太快,远离了普罗大众,于是总是陷入深深的不被理解和无法沟通的孤独中,不知道自己是伟大的先知还是个误入歧途的疯子。

人是社会动物,拥有违背科学原理超乎人想象的秘密,就和拥有了超前的智慧一样,被迫同人群割裂开了一段距离,就注定陷入巨大的孤独。

苏岸不想成为那种明明有了重生这种好命还要天天思索惶恐寂寞的矫情贱人,他不想因为无解的思考而陷入无助,那就只能找事做。

自然没有比追逐梦想更占据人精力的事了。

“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下一位选手——”

苏岸接过场下工作人员的话筒,上舞台前,他侧过头对着身边的韩嘉彼笑了一下。韩嘉彼也对他笑了一下。接着两个年轻人就走上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个舞台,哪怕只是短暂的属于他们十几分钟。

在哗啦啦的掌声中站定,苏岸侧头对着乐队方向点了点头。

音乐开始响起。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安静中在密密麻麻的观众席和广阔的舞台间有背对着他们的四把座椅。

苏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了出来。

他拿起话筒,开始歌唱:

“我期待,有一天我会回来……”

第10章:中国之声

【出卖自己能出卖的所有,只因为贪图安逸。】

刘小云打开了电视。

今天是星期五晚上九点过十分,是《中国之声》第二季开播的日子。

刘小云是和奶奶一起在养老院看的《中国之声》第一季,虽然奶奶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症,可是她看这个节目的时候特别开心,而原本只是陪着奶奶看的刘小云,在看完第一季后成了这个节目的铁杆粉丝。他喜欢看到那些年轻人在灯光绚烂的舞台上大胆追逐梦想的样子,就像乞丐偷偷爱慕着橱窗里镶满宝石的王冠。

这是刘小云第一次在自己的家里,用自己的电视看《中国之声》,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握着遥控器的手,原本有些瘦骨嶙峋的手指已经长了些肉了。刘小云再一次告诉自己,自己正过着前所未有的好日子,全都因为遇到那个男人。

清秀的少年忍不住侧头望了一眼大门,等到冗长的广告与主持词过去后才开始认认真真看节目。

第二季和第一季的导师一模一样:陆宇,今年已经48岁的老牌乐坛天王,也是仅有的几个获得了国内三大音乐颁奖典礼最佳男歌手大满贯的实力派歌手,然而他目前最受关注的八卦却是他的女儿——风头正劲的陆双霜;陈瑜,出身内地的“国语四大歌后”之一,其独具特色的沙哑嗓音风靡全国;坐在陈瑜身边的张惠则是来自台岛的另一位歌后,为乐坛贡献经典曲目无数,大众调侃说去每个去KTV的人都会唱到张惠的歌曲;王昭则是乐坛新晋的摇滚霸王。

一直以来的饥寒交迫的生活让刘小云与潮流有些脱轨,他最喜欢的导师,一直都是小时候就崇拜起的陆宇,现在眉目间隐有沧桑却愈发显得洗练沉着的步入老年的男人。

第一位上台的选手是个有些微胖的女孩,在之前的VCR里介绍自己来自农村,从下就喜欢陆宇。女孩选择的是陆宇的一首经典老歌,却没能让陆宇为他转身,最后被陈瑜选走。

第二位上台的是个年轻男孩,唱了首情歌,独特的成熟嗓音让四位导师都为他转身,男孩最后选择了歌后张惠。

……

陆续上台了4位选手,演唱水平都是佼佼,可刘小云有些轻微的失望,比起第一季第一集就出现的拥有雌雄莫辩高音的特质歌手,刘小云看到现在总觉得还没有出现让他眼前一亮的选手。

或许是太喜欢第一季,结果期望太高了吧。

正这样想着的刘小云,忽然看到电视屏幕里出现的第五组选手,说的是组,因为选手是两个人,两个年轻男孩。

刘小云有些惊讶。

跟着陈隧到王酬集团旗下的猎潮夜总会后,刘小云遇到不少各式各样的美男,拥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健壮小伙、丽的近乎中性的苍白少年、笑容阳光的运动男孩……猎潮夜总会作为A市赫赫有名的销金窟,面对前来的各式需求的客人永远能提供最好的商品。虽然这些拥有着好皮囊的年轻男孩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自己一样做着极为下贱羞耻的生意,可在夜总会奢华的背景和绚烂的灯光衬托下,这些或微笑或冷漠的美好脸庞都像是只在午夜盛放的昙花,那样的教人心动。

狭窄逼仄的社会际遇和社交范围让刘小云几乎以为自己见过了天下最美的少男少女,也再也不会为某张好看的脸而心生触动,因为在他看来,愈美丽……愈肮脏。就像开在腐烂泥沼的花朵,你看到他无暇的花瓣,却不直到那深深陷入烂泥里的污浊。

这两个男孩很好看,见识过无数美人的刘小云依旧觉得他们很好看,可他不可自持地想到在霓虹灯下消耗着青春与美好的空虚品囊们,那些自甘下贱的年轻人包括自己。

他有些不想听这个两个人唱歌,甚至忽然有些恶毒地期待他们直接被淘汰。

直到这个两个自称彼岸组合的男孩上台开始歌唱。

“我期待,有一天我会回来

回到我最初的爱,回到童贞的神采

我期待有一天我会明白

明白人世的至爱,明白原始的情怀

我情愿,分合的无奈,能换来春夜的天籁

我情愿,现在与未来,能充满秋凉的爽快……”

刘小云睁大了眼。

猫眼少年开口的嗓音非常抓人,独特得让人一时不知如何比喻,然而更吸引人的是少年声音中饱含的能量,充满了让人震撼的生命感。

刘小云望着正在歌唱着的少年的眼,那双猫咪一般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理解又打动人心的光芒。纯粹,执着,带着不折不挠的锐气。

他感觉胸腔里有什么开始蠢动,随着接下来两个少年合唱的第一波高朝,兀然地爆发出来。

“Say goodbye,say goodbye

前前后后,迂迂回回地试探

say goodbye,say goodbye

昂首阔步,不留一丝遗憾——”

另一个歌唱的少年白净得甚至显得有些柔弱,刘小云在夜总会里见过这种类型的少年,凭借着这种楚楚可怜的气质很受一些大男子主义的客人的喜欢。

然而在这个少年开嗓后,刘小云再也无法对他产生任何污秽猜疑的想法,因为一个不透彻的人不可能拥有如此清澈纯净的歌声,纯澈得如同溪水甚至能够洗涤他人。

刘小云忽然开始发抖起来。

他觉得自己在这样的对比下,显得离奇的肮脏、卑鄙、恶毒。

自己出卖着肉体,身边的人出卖着肉体,活在污浊泥沼里的自己就恶意地以为所有人都是不干净的,以为所有青春美好的人都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出卖自己能出卖的所有,只因为贪图安逸。

就像现在的自己,虽然以前饥寒交迫,如果他真吃得起苦,出卖身体绝不是唯一的出路,只是这是最轻松的来钱方式。而现在呢,他已经不穷了,甚至还过得不错,却依旧沉溺于黑暗里,还不是因为不愿意承认的贪图安逸。

电视里的两个年轻少年就像活在自己的对立面,他们同样年轻而美好,然而他们拥有着坚定自信的眼神,不像自己总是自卑;他们大大方方接受所有人的注视,而自己则只敢站在阴影,被他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害怕;他们的歌声里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而自己整日麻木的度过一天又一天。

刘小云有些绝望,他呆呆地望着电视。

电视里的猫眼少年一直望着镜头,那视线仿佛穿过发着光的荧幕笔直地看向了瘫坐在沙发的他。

那种坚定得甚至显得有些执拗倔强的眼神,刘小云从来没在那群几乎算是放弃了生活的年轻人里看过的眼神,像是抛进深渊垂在他手边的绳索,能将他拯救出无尽的黑暗。

啪,啪,啪,啪。

背对着少年们的四位导师陆续转身,连刘小云一直崇拜的陆宇总是波澜不惊的脸庞都浮现了发现璞玉的欣喜。

不少观众在清澈高亢的声音里情不自禁地起立欢呼,陈瑜和张惠都忍不住激动得站了起来。

刘小云只是望着在不断转换的镜头里歌唱着的猫眼少年,镜头里其他所有人仿佛都只是他光圈下的陪衬。

刘小云深深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苏岸。

又是啪的声响。却是家门开了。

陈隧一进门就看到像是受到了惊吓直愣愣望着自己的清秀少年,于是笑着调侃了一句:“怎么,以为是上门抢劫的?”

少年却依然有些愣,不像往常立即就殷勤地上前嘘寒问暖。

陈隧有些吃惊,也不大在意,脱了鞋走过去坐在刘小云身边,拿起茶几上的水杯一饮而尽,随意地扫了一眼电视屏幕——

“噗——”

陈隧一口水全喷了出去,还有水抢进了气管里,陈隧一边猛地咳嗽一边对刘小云说:“快咳咳——快倒回去——”

第11章:脱离潮汐的狩猎

【想做些正大光明的事。】

刘小云终于回过了神,一边帮忙帮陈隧顺气,一边把电视进度调回了彼岸组合刚出场的时候。

把彼岸组合从出场到歌唱到最后倍受导师亲睐一番争抢后选择了陆宇全程看完,直到下一位选手上场,陈隧才惊魂未定地感叹:“我的个乖乖,还真上电视了……”

电视机的少年打扮干净利落,在观众的欢呼与导师的调侃下依旧镇定自若,嘴角抿着淡淡的笑意。

陈隧记忆的苏岸从来不是这样的,他自卑而阴郁,偏激而歇斯底里,如同阴影里的苔藓一样让人不大舒服,而他看着自己义父的眼神,更是瘆的慌。

陈隧一直都很鄙夷这个在大哥光芒下一无是处的便宜儿子,他从来不会像此刻觉得这个舞台上的少年……有些赏心悦目。

陈隧真想安慰是因为自己狗眼瞎了。

要不要给老大打个电话通报一声,说,嘿,老大,快看你儿子上电视了,整个人都变了,而且歌还唱的逆天的好!?

陈隧犹豫着拿出了手机。

******

王东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接起了电话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肤色苍白得近乎病态,像是严重失血的重症患者,可这苍白的皮肤包裹着的是张美丽得近乎不真实的脸。

尤其是刚刚那个男人漫不经心看向他的时候,那双近乎蛊惑的深邃眼睛几乎就让王东的下半身立刻就开始发烫。

哪怕现在,肤色苍白的男人微微颔首,聆听着电话的声音,只是偶尔发声表态,浅色的嘴唇轻微地开合,都美丽得像是一幅鬼斧神工的画卷。

王东喉咙一紧,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苏西棠挂了电话,望向坐在自己对面表情有些难以发现的怪异的中年男人,临近A市的B省赫赫有名的昭会集团的掌舵人,同样出身草莽的王东。

苏西棠面色冷漠地同王东继续洽谈。

结果很满意,两人达成了共识,王东甚至舍弃了部分利益。

舍弃了部分利益的王东看起来情绪非常不错,开始同苏西棠闲聊了起来。苏西棠依旧面色冷漠,却没有不点不耐,只是言语简练地回应着王东。

“早就听闻苏董有个收养的义子,却一直没机会见过。”王东笑着说道,拿起茶杯抿了口茶,眼神却一遍又一遍地扫过对面的人。

苏西棠微微挑起了眉梢。

这甚至算是王东从第一次见苏西棠到现在他难得的多余的脸部动作,简直像……活过来了一样。

苏西棠微微笑了起来。

王东几乎握不住手里的茶杯,呆愣愣地看着苍白如雪的男人的笑容。

苍白如雪的男人淡淡地开口:“劳烦王董关心,犬子最近前往北欧留学了。”

王东有些狼狈地把溢了些茶水出来的茶杯放在桌上,用餐巾擦了擦手,堆起笑容回应道:“这样啊,那苏董肯定有些怀恋吧。”

在灯光中苏西棠狭长的眼深邃得望不到底,如同埋藏着秘密的大海,他微垂着眼淡淡开口:

“……是有些。”

******

陈隧迟疑了一会,还是放下了手机,没有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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