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清穿)上——雾十
雾十  发于:2015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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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是站在索额图的角度看待这件事情,在明珠看来他也觉得他自己很无辜,很为大阿哥着想,他是在为大阿哥着想的同时顺便打击了自己的政敌,这叫双赢。

“当前的情况不是您怎么想,而是太子怎么想,我的大阿哥啊,您都成年了,怎么还如此天真。皇上都能为了太子过继六阿哥,那么您呢?”明珠说这话的时候,他最宝贝的儿子纳兰容若还没有死,他还有心情去做很多多余的事情。

“我不明白小六被过继和我这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皇上在敲山震虎,您看不明白吗?”要不为什么早不过继晚不过继,偏偏赶在皇长子成婚建府的当口呢?这就像是一个信号,康熙在告诉所有人,哪怕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也不能动摇太子的位置,为了太子,他可以不惜把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过继给别人。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胤褆是看胤礽不顺眼,跟他比背书比骑射比皇阿玛的恩宠,但说真的,如果不是明珠提起,他根本就没往那个位置上想过。

“所以我说了,这不是您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太子和皇上怎么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珠苦口婆心着。

“真的是这样吗?”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皇长子和太子异口同声的垂头发出了一样的低喃,他们迷茫的表情如出一辙,就是那种被别人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但那个新世界却不是他们所希望面对的感觉。

“您要早作打算啊。”索额图和明珠名为着想,实则鼓动的嘴脸也重叠在了一起,就像伊甸园内蛊惑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的毒蛇。

是好是坏全在一念之间。

“你觉得老大怎么样?”太子在昏黄的烛灯下问胤祚。

胤祚头也没抬,一边看着手里的讲经腹稿,一边不经意的说:“老大?我觉得明天讲经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压你一头,哥,你绝对不能输给他哟~”

“你也觉得老大是在处处跟我争吗?”

“当然,从每次文化考试再到骑射库布,哪次你和老大不斗的跟乌眼鸡似的?我是不理解你们这种势要争夺第一的好强心啦,我觉得我只要能不垫底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过哥你安心啦,虽然老大什么都爱跟你争,又有几次是真的争的过你的?你只要保证做到最好,老大争不争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最大的敌人永远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胤祚一直都挺想提醒他二哥这事的,难道他真的没有意识到他每次和老大吵架都很幼稚且掉价吗?

“我做到最好,就是对老大最大的打击。”太子反复回味着这句话,然后,整个世界都好像明亮了起来,对啊,他只要保持住一如既往对老大的压倒性胜利就好了,他有皇阿玛,有胤祚,他还怕老大什么?对老大警惕、防范什么的是在老大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基础上,现在的老大嘛,还不够看。

第二天毓庆宫的出阁讲书,各个皇子都表现出色,汉文最薄弱的皇五子用的是满语,胤祚超常发挥,天家风度一览无遗,让康熙骄傲不已,这就是他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优秀。

当然,表现最好的还是太子,引经据典,才思敏捷,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的为那一抹杏黄倾倒折服。

而这一次,老大也自甘当了绿叶,引得太子和康熙频频侧目,这是怎么个情况?

第五十步,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可以挽回的事情,好比还没有泥足深陷的三观。

皇长子胤褆郁闷的发现了一件事,当他想当个好兄长,学一学那孔融让梨让弟弟的时候,反而没几个人相信他了。看看太子那是什么眼神,怎么,我就不能主动让你一次吗,

好吧,换做以前的皇长子他确实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他什么都想跟太子比,跟太子争,哪怕明知道赢面不大,哪怕头破血流,他也要锐意进取。这种屡战屡败,每次都会在结尾处高喊着“我还会回来”又继续屡败屡战的情节,胤祚一般只能在二次元里看到,现实里胤褆实属首例。

然后,有一天,皇长子转性了,可信的程度真的不太高。

皇长子表示,可这就是现实啊,通过查理的一封信让他意识到,正是因为他往常频频与皇太子争抢的举动才会让他给太子和康熙留下了不那么乐观的印象。现在,他想改变这个印象。是的,胤褆最终下定了决心,他不要因为皇阿玛有可能故意的打压,就去争那个位置,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当皇上。

纳兰的骤然去世让明珠体会到了中年丧子之痛,他暂时歇了争斗之心,专心打理起儿子的葬礼,也就没再继续往老大身边参合。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查理的信漂洋过海送到了还在犹豫的皇长子面前。

胤褆前段时间就储君一事隐晦的向查理做过询问,现在,查理终于给出了他的回答,一个关于蒙茅斯公爵叛乱失败的故事。

蒙茅斯公爵是已逝英国国王查理二世的私生子,从小一直生活在法国,后来查理二世复国成功,把蒙茅斯母子接到了英国,封为公爵,但蒙茅斯私生子的身份是不会因此改变的,所以在查理二世去世后登基的是他的弟弟詹姆斯二世,而不是他的儿子蒙茅斯,虽然国会有一部分人希望的是蒙茅斯继位。

很多人都谣传说詹姆斯二世容不下蒙茅斯,早晚有天会杀死他,于是蒙茅斯反了,在法国人的支持下,他有着精良的武器和优秀的战士,而詹姆斯二世连英国国内的国民都不怎么支持他,但最后赢的还是詹姆斯二世,蒙茅斯在查理去到英国的那一年被送上了断头台。

蒙茅斯公爵的故事不仅让查理背脊凉了很久,也同时犹如一把尖刀直插胤褆的心脏。

胤褆和蒙茅斯公爵在很多地方都是不一样的,但仅有的那几个相同点就足够了,好比在太子作为国家法定继承人的当下,胤褆夺储并不占大义,哪怕是在他比太子优秀,而太子不怎么得民心的情况下;也好比造反的原因到底是他真的想坐那把椅子呢,还是别人都说他对那把椅子的拥有者造成了威胁,对方要杀了他而不得不采取的自保措施;更好比,背后撺掇他们这么做的人到底是出自善意,还是不顾他们死活的一己之私。

法国和英国自古就有仇,谁都看不起谁,虽然他们两国联过姻、通过婚,上层贵族时常借由彼此互相庇护,但说到底他们还是做好了随时都会捅对方一刀的准备。

——这个世界上相邻的两个国家又有几个关系是真正融洽的呢?

明珠和索额图一直在明争暗斗,眼见着太子就长大了,随着太子话语权的提高,索额图一党渐渐做大,而明珠呢,要么坐以待毙,要么放手一搏。于是,他找上了跟自己沾亲带故的皇长子,比起将来太子上位他一辈子看索额图的脸色行事,很显然当个有从龙保驾之功的第一人更符合明珠想要的。

换句话说就是,明珠的话不足信,他并不如他口中所言的仅仅是对胤褆一片拳拳爱护之意,他的私心很大,大到根本不顾胤褆的死活。

最后的最后,查理在信里问胤褆:“你有想过长大之后做什么吗?很坚定,很坚定,哪怕为之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那种理想。”

我想做什么呢?胤褆茫然的看着府邸外面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他其实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只是好像一夜之间他就被身边的人告知他长大了,被宫女教导的通晓了人事,定亲娶妻,开府建牙,一切都来的是那么仓促,他其实根本就还没有准备好。

“爷在想什么?”年轻端庄的伊尔根觉罗氏端着参茶款款而来,坐到胤褆身边,温婉宁静,如一副水墨画,让人不由自主的就平静了下来。

“我在想我将来准备干什么。”康熙还没有给胤褆安排具体差事,只是让他每天早上去临朝站班,好像康熙也在衡量着该给他一个什么差事比较合适,“我是不是太没有出息了?到现在也还没有想好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大丈夫……”

“不,我觉得这样的爷很真实。”伊尔根觉罗氏第一次主动打断了胤褆的话,“说来不怕爷笑话,曾经我对嫁给您这件事情其实是很惶恐的,因为您是皇子啊,是我从小仰望的存在,您好像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您是那么的优秀,我从未敢奢望有一天会嫁给您,真的嫁给您了又很怕自己做不好,会丢了您的面子,甚至觉得也许我根本配不上您,现在能听到爷这么直白的告诉我这些,我的心终于能稍微放松一些了,让我知道我是被您信赖着的。”

皇长子一直都很要面子,不是亲近的人,他断然不可能说出自己是不是太没有出息这样的话。

说到底这对年轻的小夫妻平均才不过十几岁,他们会对未来产生迷茫,会无所适从,这太正常了,这才是一个人开始真正长大的信号,因为小孩子不会去想这些。

“那你觉得我适合干什么呢?”

“当大将军!”伊尔根觉罗氏毫不犹豫的给出回答,“在嫁给您之前,我的娘家告诉了我很多关于您的事情,您力大无比,射箭骑马都难不倒您,您十二岁就随圣驾巡幸塞外,我还听说您曾经不幸从马背上摔下摔断了胳膊,但您当时一声都没吭,在胳膊好了之后依旧能够丝毫不惧怕骑马,您的性格里有着当一个将军所具备的最重要的一往无前的勇气,这就是我最钦佩您的地方,您就是我的大英雄,我……”

伊尔根觉罗氏不自觉的说了很多,那都是她平时压抑在心底里从来不敢当面跟胤褆说的话,她是发自真心的爱着他的丈夫,她想要为他分忧,为他选择最适合他的职位,而不是为了一己之利,又或者另有所图。

胤褆安静的听着他福晋说着对他的崇拜和憧憬,说起来其实他也有点难为情的,他是说,他知道他很好,但他没想到在他福晋眼中他会那么好。

“对不起,不自觉就说了这么多,您一定会嫌我啰嗦吧,实在是抱歉。”

“不,我很喜欢。”胤褆笑了起来,英挺的面容配上温柔的眼睛,又有几个少女能够抵挡住来自这样一个皇子的魅力。

伊尔根觉罗氏诧异抬头看向胤褆,正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神相遇,只一眼,便是万年。

娶妻当娶贤,很多年后胤褆都一直在庆幸着他娶了伊尔根觉罗氏为妻,闭上眼,伊尔根觉罗氏的一颦一笑好像还在昨天,飘渺见梨花淡妆,依稀闻兰麝余香。

虽然说已经看透局势,下定决心要去做福晋所希望的大英雄,大将军,彻底退出夺储的战争,但……明珠有可能在劝他的时候夸大了一些事实,却也未必都是空穴来风,好比太子对他的忌惮,怎么彻底打消太子对他的怀疑成为了胤褆最苦恼的问题,总不能他也效仿他二伯来一句,愿为良将,辅佐明君吧?

于是,一遇到太子的事情就会不由自主变逗比的皇长子想出了一个昏招,在明天的讲经上稍微低调一点,甘当绿叶,避让太子的锋芒,这样太子就能够与他心照不宣了吧?

——太子表示,怎么可能,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能一下子参透你那比女人还要莫测的心!

连康熙都觉得老大这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五十一步,姐妹“情深”。

“我‘母亲’大人目前还没有回国的意向,但我很肯定她知道你封王的消息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此没有什么表示,又或者她为什么要对你封王的事情有所表示,但我敢肯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如果你敢肯定我母亲一定会介意你封王的事情,那么我希望你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查理来信节选。

……

最后看出皇长子意思的还是胤祚,当然,他是因为已经提前和查理通过气了,就在昨天晚上他在毓庆宫挑灯夜读的时候,韩梅为他送上了查理的又一封信件。

“我记得宫门应该已经锁了。”胤祚总觉得他傻爸给了一群太过神奇的人。

“是的,宫门已经落锁,但这不是问题,如果您实在是介意,可以这么想,信其实早在下午就送过了,只是奴婢现在才给你看而已。”韩梅异常冷静。

看过信之后,韩梅表示,查理还随信附上了一笔“小意思”。

不算天价,却也足够让胤祚睁大眼睛的真金白银,查理在装着小意思的箱子里还留着一张羊皮纸,他说他就知道胤祚肯定想不出什么赚钱的好主意,而胤祚这一生唯一一笔能成功的投资大概就是当初给他的那一小箱金子了,他用那笔钱和几个“朋友”随便做了一些小生意,现在给胤祚的就是第一笔回报,从今往后他会定期源源不断的提供给胤祚他的股份所得。

最后的最后,查理说,如果可以,他希望胤祚能够在关键时刻帮皇长子一把,他了解皇长子,皇长子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大部分时间他都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是个过于直白豪爽的人。

查理相信,在太子的事情上,只要引导得力,皇长子是绝对不会生出二心的,他不适合,也没那个脑子。

胤祚一直都不怎么相信查理最后的说法,直至讲书这天看到老大反常的举动,胤祚才抽着嘴角明白了查理所谓的不太会表达是怎么个意思。

拿人手短,胤祚长叹一声,还是把他对于老大的“猜测”告诉了康熙。

康熙看了看胤祚,再看了看他其实一直也挺喜欢的大儿子,意外的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同一智商水平之间无言的默契吗?

“我更希望您把它形容为我比较有眼光。”即便康熙什么都没说,胤祚也很了解他的表情在说什么。

由此,康熙和老大进行了一番恳切的深谈,在这次谈话里,老大毫不犹豫的把明珠卖了,他总觉得明珠这个堂叔祖总要为他自己的小心思付出一些代价,他才能平息下心头的那一口被忽悠的怨气。

康熙点点头,让老大退出去之后,太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现在你明白了?”

“勉强吧。”太子才不承认在听到老大那么说之后,他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呢。虽然他刚才讲经的时候没明白老大甘当绿叶的原因,但他还是能够凭借多年与老大的斗争经验听出刚刚老大的话是有多么发自肺腑的。

又是一次父子之间敞开心扉的谈话,太子在康熙刻意的引导之下,不知不觉就把他叔祖父索额图给卖了。

于是,彻底破案了。

结党营私,是康熙绝对不能原谅的,而他们甚至为此不惜挑起自己两个本来相亲相爱(?)的儿子互相争斗,这就更加不能原谅了!但念在他们两个现在还有用的份儿上,康熙决定各打五十大板,给他们一个教训。

而胤褆和胤礽经过这一次的事情……

关系还是没好起来。

殿外,太子步履从容的从殿内走出,脸上明摆着一副“刚刚我什么话都听见了哟”的样子,冲老大得意的一笑,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皇长子冷着一张俊脸走向太子,说道:“果然,我还是很讨厌你啊。”

“你以为孤就很喜欢你吗?”太子上上下下打量了皇长子一遍,那眼神是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校场见!”

“要战便战,怕你吗?!”

于是,在康熙那边还在得意的想着果然是他教育出的乖儿子,根本不会被身边那些个邪佞小人蛊惑,玩什么手足相残的时候,有小太监来报,太子和皇长子在校场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

“果然是小孩子啊。”胤祚在一边如是感慨,他刚刚也在来着,今天胤祚讲经特别放假一天,他有大把的空闲看热闹。

康熙毫不客气的开始蹂躏儿子的包子脸:“身为小孩子就给朕说点小孩子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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