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修真界各方都投入了大量的注意力在这场假意的拉锯战中，有点眼色的暗探一看便知道古灵山与魔族这是在做戏，而境界低一些的暗探还当真以为魔族与古灵山正打得火热。

但是无论是那种看法，都给五行阵宗宗主拥有混沌这一传言打上了一个问号。

若是宗主当真拥有混沌，那此时与魔族的戏究竟是要演给谁看？不是说拥有混沌便能天下无敌了么，那为何五行阵宗还要与魔族联手演戏，莫非暗中还有一股势力在牵制着魔族与古灵山，让他们不得不合作？

若真是那般的话，那暗中的势力很有可能是妖族。这般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五行阵宗宗主拥有混沌之事究竟是真是假？一些深谋远虑的势力首脑已经开始才差人去查传言的始末，古灵山与魔族无意间达成的默契，竟然阴差阳错地让古灵山从水深火热中脱离了出来。

不怕他们怀疑，就怕他们不怀疑。只要他们对传言的真假有疑问，那方汝凤此时要做的那些事情才算有意义。

而另一些认为魔族与古灵山正打得火热的势力，则也开始怀疑传言的真假。若是五行阵宗当真有混沌，按照混沌无所不能的传说，又怎会被魔族纠缠至此。

若是让栾璟羲知道修真界对混沌无所不能的认知的话，定会哭笑不得。至少在他看来，混沌除了能让修士灵力停止运转，还有能让自己的灵力威力提升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不过这也是因为修真界对于混沌的记载实在太少，即使是栾璟羲拥有混沌，这么多年也没能探清混沌的逆天之处。

古灵山与魔族的这一场戏，足足演到了第二天傍晚，终于力竭的魔族这才悄然退兵。栾璟羲靠在乾离的怀中，看着已经远去的魔族军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才冒出一句：“魔族是不是都这般持久啊？”

乾离闻言，一把将栾璟羲抱了起来，语气很是阴森道：“璟不觉得我才是最持久的么？”栾璟羲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乖乖任由乾离抱着自己往灵眼处走了，嘴中还一直在嘟喃：“要是以后来找茬的都像他们那般就好了，整天打打杀杀的，难道他们就不知道维护一下宇宙和平的么？”

“宇宙和平？”乾离从没听过这个词，这也是栾璟羲第一次说这个词，乾离这时才发现，自己对栾璟羲的了解少得可怜。在遇见自己之前，璟羲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想完全了解璟羲过往的念头一经出现，便无法遏制地在乾离心中种下根来，不由地开口道：“璟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讲在遇见我以前的事情？”

栾璟羲闻言，像是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一般，抬头愣愣地看着乾离。但随即温柔的笑容挂到了脸上，柔声道：“乾离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我想知道璟的一切。”乾离的语气很是霸道，但栾璟羲却喜欢这般霸道的乾离。若不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这般在乎自己，束缚自己，说不定他会很想回到先前的那个世界，从而造成心境上的不稳，走火入魔。

乾离见栾璟羲只是用迷恋的眼神看着自己，却没有答话，心中是一半欣喜一半恼火，一时间竟不知该拿自己这个道侣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栾璟羲轻轻答道。

只是修士的记性很好，不可能会忘记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乾离听栾璟羲这般说，便以为栾璟羲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了，心中恼火的情绪很快便将欣喜吞没，但栾璟羲却接着道：“如果乾离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试着回想一下。”

其实栾璟羲所言不假，自从父母陨落之后，直到他的心魔除去之前的那段日子，记忆确实十分凌乱。再加上为了不让心魔复发，他后来又可以淡忘了幼时的记忆。如今栾璟羲的记忆之中，除了父母和自己孩时住的那个小屋之外，便只记得段沛儒与张安君两人了。

具体发生过何事，在栾璟羲的刻意淡忘之下，那些记忆早被封存在栾璟羲识海的深处，不曾开启过。

但毕竟那是自己的记忆，栾璟羲又从小修行，而且神识过人，只要将尘封的记忆开启，当年父母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语，都重新清晰地展现在栾璟羲的脑海之中。

意料之外的，栾璟羲还几十年后再来看这段记忆，没有想象中的悲伤与激动，看着母亲慈爱的笑容，看着父亲包容的眼神，只感觉到来自双亲满满的爱意。

乾离看着怀中的人用温柔的声音讲述自己的童年，那一段没有自己的时光，不觉间便入了神。仿佛自己可以看到璟羲当年看到的场面，感受到璟羲当年的心情一般，在脑海中勾勒出璟羲幼儿时的模样。

当栾璟羲讲完之后，乾离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是与璟羲一起经历了那段时光一般，与栾璟羲的感觉更是贴近了。

“璟，为何你能记得还是婴孩时的事情？”乾离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自己怀中的人身体一僵，表情有些僵硬。

关于上一世的记忆，关于自己穿越重生之事，一直是栾璟羲心中的一块障碍，就连乾离也跨不过去。栾璟羲原本打算将这件事死守到底，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但是方才乾离这么一问，栾璟羲竟然产生了将一切告诉他的冲动。

乾离见栾璟羲的模样，便知道栾璟羲有事瞒着他。虽然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可是乾离想要将栾璟羲全部掌控，想要知道栾璟羲的一切，这句话绝对不是戏言。

“不能告诉我吗？”乾离心中在疯狂地嘶吼，想要将栾璟羲全部占据，但开口的语气却很是无辜。听起来就像要是栾璟羲不告诉他，他也不会勉强，只是心底会很难受一般。

栾璟羲一早就看透了乾离喜欢在自己面前装可怜的性子，但却仍旧抵挡不住乾离对自己撒娇，于是叹了一口气，柔声哄道：“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如今时机未到，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将一切都告诉你，好吗？”

乾离盯着栾璟羲温柔的眸子看了半响，最后才松口道：“这是璟答应我的，一定会将一切告诉我。”说着，还往栾璟羲的身上蹭了蹭。

栾璟羲此时心情大好，于是不由得调笑道：“既然我都跟乾离说了没有乾离的那段日子，那乾离是不是该跟我说一下没有我的那段日子了？”

乾离闻言，在栾璟羲怀中的身体一僵，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不想让栾璟羲知道自己经历的那段日子，他怕会吓到栾璟羲，也怕栾璟羲会因此离开自己。

栾璟羲看乾离的反应，这才察觉自己失言了。就算乾离不说，他也能猜想到乾离先前在无悠剑派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甚至可能比自己猜想的还要悲惨。

乾离当年才那般小的年纪，能撑过那段日子，如今这般健康地长大已经十分难得了，若是再让他回想起来，很有可能造成心境不稳。于是栾璟羲连忙道：“我随便说说而已，就算不知道乾离先前的记忆，但我会在乾离往后的日子中一直陪着乾离，创造属于我们两人的记忆。”

栾璟羲的语气很是郑重，郑重得像是对天道起誓的誓言一般，瞬间将乾离原本想无止尽霸占栾璟羲的欲望填满。

栾璟羲看着乾离突然间变得十分闪亮的眼神，心中一软，竟神差鬼使地上前轻轻在乾离的唇上一点。栾璟羲不是第一次主动轻吻乾离，但却是他们两人之间第一次像这般蜻蜓点水的一个亲吻。

即使先前两人有过比这更加亲密一百倍的举动，但却丝毫没有像这个吻一般，能将两人的心填满。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甜蜜到腻味，身处其中两情相悦的两人即使只是单纯的对视，却能无声无息地勾撩起对方的情欲。

与此同时，北冥大陆上最豪华的一座宫殿中。

一位身着奢华法袍的俊美男子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中，手中把玩着修真界最为罕见的银月珠，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神色莫测地听着下方魔族的汇报。

“你们是说，五行阵宗宗主身怀混沌的传言有可能是假的？”低沉的嗓音像是一枚醇厚的红酒，一开口便能醉倒人。但此时在场的魔族可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惹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魔王。

“是的，魔王。”一位老态龙钟的魔族微微颤颤地答道。

魔王闻言，看着自己手中的珠子半响，才开口道：“雷契尔何时回来？”

第99章：雷契尔与魔王

“暂时还联系不上大将军。”仍旧是老魔族在答话，其他魔族皆被魔王的气势镇压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现在在做什么？”魔王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在与下属聊家常一般，但却没有人敢当真以为魔王那般好相与。

“还待在古灵山，似乎仍旧跟那人族纠缠不清。”老魔族的语气很是不屑，当年雷契尔为了段沛儒放弃大将军之位时，老魔族对雷契尔的敬仰之情彻底变成了鄙视。

“去叫他回来吧。”魔王说完，也不见什么动作，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两日后，古灵山。

“怎么了？”段沛儒看雷契尔面色冰冷地烧掉了方才收到的纸鹤，很是疑惑地问道。

古灵山已经许多年没有用过纸鹤传信了，就连外界，因为古灵商行推出电话之后，纸鹤的使用频率也大幅度减少。这只纸鹤定不会是古灵山的人传来的，而且雷契尔的脸色虽然看不出太多，但段沛儒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心情不好。

“没什么，魔族想让我回去罢了。”雷契尔将段沛儒拥入怀中，脸上冰冷的线条才融化了一些。

“那你打算怎么办？”段沛儒有些忐忑，雷契尔毕竟是魔族，在魔族又有很高的地位。如今纪年混战进行了那么久，大家都有预感，很快纪年混战便会进入白热化阶段，各族的最终战力都会出现。雷契尔的战力在魔族仅次于魔王，魔族定不会让他继续留在古灵山。

可是段沛儒并不想离开古灵山，魔族迟早有一日要与古灵山对上，他也不希望雷契尔与古灵山为敌。

“你在哪我就在哪。”雷契尔轻吻了一下段沛儒的嘴角，道。对于雷契尔而言，在何处安家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有段沛儒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归宿。

段沛儒闻言，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那我们就留在这里。”雷契尔顺从道。

“哎哟，我说你们腻歪能回房间去么，一醒来就看到这么牙酸的场景，真是影响心情啊。”雪狸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此时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丝红润，看起来没有前些日子那般苍白了。

“啧。”雷契尔不悦地看了雪狸一眼，一把将段沛儒抱了起来，直接往屋内走。

“雪狸前辈，你终于醒啦？”此时已是正午，栾璟羲一出门便看到了这么一个场景，有些疑惑地看着雷契尔的背影，对雪狸问道。

“嗯。”雪狸伸了个懒腰，随即开始将躺椅往小木屋内搬。前些日子他是因为灵力消耗过度，才需要陷入深度睡眠以供养魂珠的消耗，如今已经缓过气来，自然便恢复正常了。

“雪狸前辈你不继续睡了么？”栾璟羲挥手从龙君内拿出一张躺椅，挑了个阳光正好的位置开始晒太阳，漫不经心地与雪狸闲聊道。

“已经没事了，你让汝凤多找一些养魂草。”就在栾璟羲奇怪雪狸今日为何这么反常之际，雪狸的声音又继续传来，“你就不能换件能挡住脖子的法袍么。”

栾璟羲呆愣了半响，看到自己脖子上被乾离啃出来的斑驳痕迹，才反应过来雪狸说的是什么意思，连忙用法术消除了痕迹。幸好此时没有其他人在，否则栾璟羲得羞愤死，果然不要期待雪狸那把毒嘴能转性。

就在栾璟羲走神之际，方汝凤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公子，你交代我们查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虽然还不知道唐倚温为何会隐藏身份到东鸣大陆加入门派，但他在那期间建立起了许多人脉，混沌之事便是从东鸣大陆传出的。”

“恩，干得不错。注意安全，尽快办完事回来。”栾璟羲说完这句话，便收了电话，开始沉思起来。

唐倚温为何要在人族建立人脉？而且明知栾璟羲会知道混沌之事是从他那边流传出来的，为何还要假借人族之口传出？这唐倚温着实怪异，比利饶还难缠。利饶只不过是在对战时计谋比较高超，而这个唐倚温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璟有疑问，为何不问我呢？”乾离不知何时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直接整个人趴在了栾璟羲身上。

栾璟羲反身将乾离压在身下，随即转身背靠着乾离这个人肉软垫，懒洋洋地问道：“你知道那唐倚温为何要混进人族？”

“这个在妖族不是秘密。”乾离抱着栾璟羲，双手很是不安分地乱摸，“那只臭狐狸一出生便能化形，而且对人族的那些战斗手段表现出了极强的天赋。若不是他能化回原形，说不定妖皇把他当人族的婴孩给杀了。”

妖族是个十分排外的种族，若不是他们打不过魔族，说不定妖族会与两族死磕到底，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敢针对人族，所以栾璟羲对乾离说的内容表示很理解。

“可即使是这样，妖族中要是有许多妖对那只臭狐狸亲近人族的天分很是看不起。后来妖族大长老想了个办法，也不知道他与妖皇说了什么，随后竟将狐狸送到了东鸣大陆，说是要刺探人族底细。”乾离越说，语气越是不屑，“妖族与人族相斗多年，还有什么底细不清楚，谁知道那狐狸去人族是另有什么目的。”

“这么说你还是不知道他为何去人族。”栾璟羲最后下了个总结。

“我还没说完呢。”乾离拿起栾璟羲素白的手，狠狠地啃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我说的是整个妖族都知道的事情，还有一些只有妖族高层才知道的事情没说呢。”

“恩？”栾璟羲也不管乾离是如何知道那些事情，只是示意乾离继续说。

“他去人族是为了寻找一件法宝，据说那是仅次于天地造化盘的一件地阶法宝，号称次天阶法宝。”乾离漫不经心道，如今仅次于天地造化盘的法宝在他道侣肚子里呢，那个法宝说得好听是次天阶法宝，实际也不过是件地阶法宝罢了。

“天梁炼妖针！”栾璟羲一听乾离这么说，立即反应道。传说天梁炼妖针是地阶纪年代，人族某位炼器大能，取十万贵族妖族之精血炼制而成。这件法宝对所有妖族有压制性，当年的纪年混战，人族便是靠这件法宝，才稳稳压妖族一成，抢了天地造化盘。

只是纪年混战结束之后，这件法宝便不知所踪。若是唐倚温当真将天梁炼妖针带回妖族，那对妖族可是大功一件！

“那他究竟有没有找到天梁炼妖针？”虽然那法宝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它对妖族的压制，但它却是靠自身逆天的攻击力才登上地阶法宝之首的。

一枚微不可察的小针，能在千里之外，悄然灭敌。若是让妖族寻了去，这次的纪年混战胜方几乎已经是决定了的事情。而且就唐倚温对古灵山的仇恨程度，古灵山定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你看他能三番四次调动那么多妖族军队不就知道了。”乾离的话彻底粉碎了栾璟羲的侥幸心理。没想到那唐倚温竟真能找到失落已久，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法宝！

片刻之后，栾璟羲听完乾离的话，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瞬间突然间全黑了，转头看向古灵山的东方，阴沉道：“又有人来找古灵山麻烦了。”

距离上次魔族离开不过两日，竟然这么快就又有人打古灵山的主意了。不是说已经开始怀疑混沌传言的真实性了么？究竟是谁那么不开眼！

“去看看。”乾离抱着栾璟羲，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古灵大阵边缘。当看到黑压压的一片魔族军队时，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魔族的盔甲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