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是梦境一样迅速消退。白禾起了一身冷汗，睁开眼睛和罗军分开几乎是瞬间的事情，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30.更本质的问题

一瞬间世界缤纷的像是一颗爆炸的彩蛋，那个熟悉的身影渐渐在眼前清晰。这也许是罗军第一次看见自己王瑶这样的表情，这也许同样是王瑶看见罗军第一次流露这样的表情。

王瑶的脸上有惊讶，有不甘心。王瑶穿着一件儿像是斗篷一眼的，白色呢子大衣，艳红色的微薄，精致的妆容，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画的格外好看。可是现在就从那精致的眼睛里面，有着一丝晶莹的液体流淌出来。王瑶的眼里面先是愤怒，然后满满的是不可抑制的背上与痛恨。整个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王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罗军扑克牌一样的脸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比以往更加的面寒。

白禾的表情却是精彩，白禾半是惊讶的张开了嘴，眼睛也睁的大大的。白禾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了，里面有一丝丝羞愤含在微张的嘴巴里，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局促不安与愧疚。那是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时候常常可以看见的表情，羞愧，不安，局促，慌张。白禾真的觉得应该消失，这一切不过是个幻觉，一个吓人的幻觉。自己的下属发现自己和她喜欢的人当街拥吻。

王瑶走过去眼睛里面满是狠历，她走到白禾面前站定狠狠地一巴掌扬了起来，向着白禾的脸以最快的速度最狠的力气挥了下去。就在无限接近白禾的一瞬间，王瑶觉得手腕儿一紧，已经被人狠狠地抓住了。如果表情可以具象，那你一定会看见一地的冰碴，罗军狠狠地一甩王瑶。王瑶的手有扬起来，这一次结结实实打在了罗军的脸上。白禾从错愕中惊醒，狠狠地一把推开了王瑶。

“你干嘛？”白禾已经神志清醒了，这小姑娘不过是一个自己的下属，就算再怎么样现在也应该拿出上司应该有的气质，“你知道你现在干什么呢么？”

“干什么？”王瑶站在一边儿眼里的泪珠从眼角凝结，顺着脸颊狠狠地向下坠去。王瑶簌簌的哭着，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白禾脑子清醒，他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现在应该做的是把这姑娘安抚下来，如果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对自己和罗军来说都不好。白禾冷静的安抚了一下心理，然后脸上挂上了职业性质的面具：“我们换一个地方。”白禾向着罗军使了个眼色，罗军会意拉起王瑶跟上了白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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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军，你不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他么？”王瑶这会儿也冷静多了，毕竟罗军和她是多年的老朋友。虽然中间很长时间没有一点音讯，但是说实话小时候的情分还在。其实仔细想想，罗军并没有许诺过什么，自然也就他不上对不起了。

“不。是比这更本质的问题。”罗军想说因为自己是同性恋，而你是个女人，所以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对你动心，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即使知道这样很对不起王瑶。

“你讨厌我？不喜欢我？”王瑶追问。

“……我是同性恋。”实际上承认这样的事情在别人面前是需要承受这巨大的压力的，罗军说出这句话几乎涌进了全身的力气，白禾的手轻轻地在下面握住了罗军的手。

“我竟然比不上一个男人？”王瑶的眼泪顺着眼角又流淌了下来。王瑶想起那些个想念罗军的日日夜夜，那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那些夜晚，那些美好的梦里有着罗军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王瑶自从分别之后一直对罗军恋念不忘，王瑶喜欢不怎么爱说话的罗军，喜欢看他冷硬的表情，喜欢看他认真学习的样子。每一次他都坐在桌子前认真的学习，她悄悄从他的窗前经过，然后别有深意的瞧瞧他的窗户。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瞬间迷茫的神情，她怎么也忘不了。她就是这样的小心翼翼的珍藏着对罗军的心意，有的时候她会向父亲打听罗叔叔的消息，从中哪怕能得到只言片语有关罗军的消息她都用心珍藏。后来那一段她失去了罗军的任何消息，她甚至以为也许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他了，然而上天待他不薄，有一次父亲无意间的提起来，她才知道了他在这个城市，她毫不留恋的选择了和他一样的城市。然后她向父母坦白了她的心意，父母对她和罗军乐见其成，还帮忙联系了罗爸爸。

但是王瑶的表白却遭到了罗军的拒绝。她的伤心不能自已，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罗军之所以拒绝她实际上竟然是因为一个男人，这是多么可笑的理由啊？更何况这个男人有妻子，这还不算，这个男人都已经有了儿子了，据说第二个孩子也有了。自己竟然比不上这样的一个男人。

“你很好。但是我喜欢的不是女人。”罗军抿了口咖啡，“对不起。”

“……你知道么？从我离开的那一年开始你就一直在我心里，我从没谈过恋爱，一次也没有，只是因为我心里有你。罗军？你知道么，我觉得我真的很可笑，很可笑。”王瑶瞪着白禾，“这是一个已婚男人！而且……而且他的儿子已经那么大了，现在还要有另一个孩子了。你对他算什么？玩玩儿而已吧？”

白禾不怒反笑，别人的爱情冷暖自知，一个局外人又能知道什么呢？这就是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对待爱情的态度，和一个黄毛丫头态度之间的不同。在桌子底下，白禾紧了紧罗军的手。

“你笑什么？”王瑶瞪着白禾，“你放心，我明天就辞职，你这样的人让我恶心。”

“我也让你恶心么？”罗军询问，“我和他是一样的人。”

“你……”王瑶一时语塞，憋得小脸儿通红。

白禾听了这么长时间，大概也就明白了，这丫头根本就不可能去伤害自己和罗军，因为他喜欢罗军，怎么也不可能做出来伤害罗军的事情来。吃准了这一点，白禾也就安心下来了：“丫头，这公司可是你最好的选择啊？”

“你要不要脸，你明明是个有家庭的男人，现在还来勾引别人男……嗯……朋友。”王瑶想说男朋友，却觉得自己跟罗军其实没有那一层的关系。

“王瑶，对不起。但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罗军不想解释什么。

“你现在算什么？小三儿！”王瑶一时间口不择言。

罗军神色一暗：“我们没有实质到那一步。”

“你以为什么？精神出轨不是出轨？”王瑶狠狠地看着白禾，“一定是你勾引他。”

“你不懂。”罗军看着王瑶眼光没有一点儿退让。

“我是不知道你们的苟且之事。”王瑶羞愤。

“这件事情不能说。”白禾无奈的笑笑语气柔和。

“你把我当什么人，我和罗军这么多年的感情我自然有深有浅，你一个外人懂什么。”王瑶狠狠地白了一眼白禾。

白禾暖暖一笑也不在意，其实他心里早就吃准了这丫头是根本就不可能说什么的。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基本解决了，他所担心的事情是这丫头嘴里跑火车一个劲的吵吵嚷嚷，如果把这事情捅大了就不好了。现在看来一切安好，悬着的心终于可以安稳的放下来了。这样就好，只要不乱说，就没什么的。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王瑶瘪瘪嘴，“其实也是没有办法了，既然是这么本质的问题。也没办法……枉费姑娘我喜欢你这么些年了。”王瑶神色黯然，再抬起头却扬起了明媚的笑脸，“也没什么的，是你的损失。只是你不能喜欢这个男人啊！”

“因为我结婚了？”白禾看着王瑶。

“王瑶，我可以等。等他的孩子长大至后。”罗军回看白禾，“他们会原谅我们的。”

“你们竟然是这么想的？……罗军那可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啊！”王瑶看着罗军。

罗军与她对视：“值得。”

“无论如何，我支持你。”王瑶看向白禾，“你就忍心？”

白禾苦笑了一下：“我很自私，我放不下他。”

“如果她放下，我想我也会追回去的。”罗军回握住白禾的手，紧紧地两双手贴在一起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你们……我说我找不到对象呢，好男人都去搞基了。”王瑶释然的笑笑，“我不辞职了。”其实白禾和罗军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的吧，既然他们深爱着对方。18年真的很长，可是看起来两个人都有决心，这样的话其实也就没什么了，你情我愿的事情。白禾也是个好人，王瑶能明白18年背后的涵义。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该发火也发过了，她会帮罗军的，无论是出于朋友的方向也好，或者是从内心深处没有清除干净的爱意也罢了。

“原本也没想放过你这样的高材生。”白禾喝了一口咖啡。

“哼，我要升职加薪。”王瑶阴笑一声。

“那你可要好好的为人民服务，保守秘密是你的天职。”白禾学着王瑶意味深长的笑了。

31.心冷

“白禾？我是安飞飞。”安飞飞给白禾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飞飞？”白禾此时正和罗军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建议你和罗军分手。”安飞飞的声音清澈如水，如果白禾现在回到那个咖啡馆儿他会看见安飞飞从暗处另一个隔间儿里牵着一个男人的手款款走出来，眼睛里的怨毒让人心里一寒。

“什么？”白禾轻呼一声。在他身旁的罗军并没有听清电话里是谁。

“你在好奇我怎么知道么？我建议你还是别让罗军知道，如果你不跟他分手其实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不知道叔叔阿姨的心脏怎么样……嗯……听说部队还是个很严明的地方呢……如果你不在乎的话我也没办法。我想你知道怎么做了。哦，我这是，为了我们的家好。别忘了，不能让罗军知道。”安飞飞狠狠地按下了挂机键。

安飞飞和那个她的想好说好了一起过情人节，没想到两人走在街上竟然看见了白禾和罗军以及一个女孩儿走进了咖啡厅。安飞飞心里好奇，就和那男人一起跟着随后去了咖啡厅，坐在了帘子背后的另一个隔间正好能听见里面的谈话声。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安飞飞心里恨，难怪她努力了那么久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她甚至觉得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白禾深知对她的身体也没有了任何兴趣。原来事情不是这样的，另一个男人对她充满性趣，今天也才终于了解到，原来真的有更本质的原因。千算万算，质疑自己怀疑自己，却怎么也没想到，白禾的冷漠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安飞飞想要报复，她觉得只有破坏了白禾才能让他觉得舒服，这几年也才不算是白费。想想自己，多么的愚蠢，竟然想要勾起白禾的欲望，想想白禾，是不是在暗处嘲笑自己呢？凭什么？凭什么是这样的结果，不行，如果不让白禾和那个男人分开自己的心里就是会难受。多么愚蠢的自己，竟然还觉得罗军人很不错。是很不错，轻松地抢走了她的丈夫。那些曾经的画面，白禾让罗军做了白灵东的干爸爸，平时和罗军在一起的时间次数，甚至比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好几倍。自己究竟算是什么呢？一个生孩子的机器而已么？

白禾的脑子一下子爆炸了，来之前明明已经很小心的观察过了，不可能有人看到啊。怎么会这样呢……如果父亲母亲知道……也许自己好好解释他们会原谅的。不行，母亲一直高血压，父亲的心脏也不是很好，这样的消息老人家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啊？更重要的是罗军，罗军一直很爱他的工作，想必部队里知道了这件事情罗军他……安飞飞说得对，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罗军知道。可是刚刚的浓情蜜意……原来今天竟然是最后的情人节。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刚刚是谁的电话？”罗军询问白禾。

“公司有点事情而已。没什么。”白禾。

一路无言，直到到了门口。

“去我家？还是我去你家？”罗军的耳根子红了。

“我累了，各回各家。”白禾暖暖的笑着，笑容后面的苦涩藏的干干净净。

“好。那我走了。”罗军按下十九楼，最后一刻听见的是白禾重重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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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柳树已经发新芽了，嫩绿色就像是水彩一样仅仅一个晚上就渲染了整个枝头。整个城市的树好像就在那一个晚上里迅速的抽芽，生活和往常一样，只是……白禾少了罗军，罗军少了白禾。说出要分开的话很难，白禾不可能说出口，可是白禾却拒绝了罗军的每一次请求。安飞飞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算算现在已经快4个月了。

恰逢周日，白禾在家里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安飞飞也躺在床上因为孕期的关系她并不是很爱动。

“白禾，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安飞飞一直没有提起这样的话题，“你跟他分手了？”

“再也没见过一次。”白禾蓦地睁开眼睛看着安飞飞。

“不。我要你告诉他，我要你亲口说出来！”安飞飞瞪着白禾，没有化妆的脸上眼袋又一圈儿淡淡的青紫色，白禾第一次觉得安飞飞如此丑陋。

“为什么？这样还不够么？”白禾坐起来和安飞飞对视。

“够？白禾，我只是怕你断不干净。”安飞飞声音温和，眼睛却利如寒冰，直直的盯着白禾，“你知道的。我想要一个和美的家庭，我不想要任何人破坏我的家庭。我还有我的孩子，绝对不允许！”

“我们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白禾带了点儿哀求，“飞飞，我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没关系，我什么都说得出口。大不了一拍两散。”安飞飞眼里的怨毒再也掩饰不住了。

“……飞飞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抛弃咱们的家庭。”白禾声音柔和里面又有些许无奈。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好了。”安飞飞穿上拖鞋，“家庭？你在说笑么？你从没放弃过家庭？你什么时候有过家庭？”

“我们现在难道不是一个家庭么？飞飞，咱们即使没有感情，可是至少一直相敬如宾。”

“算了吧，白禾。我们只是假装的而已，这一点你我都清楚，这算是什么家庭？”安飞飞转身狠狠地瞪着白禾，百合一瞬间觉得心里发毛。

“……你要是不喜欢，不想假装，你可以离婚。”白禾沉默了一会儿说。

“离婚？让你们两个屁精在一起么？被他干爽么？还是说竟然是你干他？”

这大概是白禾听过安飞飞说的最粗俗的话语了，白禾脸色苍白：“我们从来没有过，我从来没有背叛我的家庭。”

“当婊子还列贞节牌坊。白禾，你爱上他就已经是背叛了。”安飞飞冷笑了一下，“如果你不去按照我说的，去当着他的面儿明确地表达你的意思，你知道后果的。”

“安飞飞你这是在威胁我么？”白禾终于明白，原来很多东西已经伪装不下去了。

“是。你不做么？”安飞飞往门外走去。

白禾什么也没有说，因为说什么也没有用。

“安飞飞，你回来。我这就说。”白禾叫住安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