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反应都一样。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无法理解，最后是看我不起。
哼！我不太爽！

我看到有卖糖葫芦的，"我去买那个！"我指着小贩道。

"叫下人去就好了。"

我挣脱他的手，"我自己去！"
我跑了过去。

从小贩那儿买了两支糖葫芦，忽然听到争执的声音。我转身看过去，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登徒子正在纠缠两位姑娘。
仔细一瞧，居然是认识的--如意姑娘。旁边的显然是她的丫环。

"姑娘都说不愿意了，你怎么还纠缠不清啊！"小丫环噪门挺大，火气更大。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我是王志轩！我的叔公可是当朝宰相！"那位年轻公子大声囔囔着。

又是一个狗仗人势的家伙！我不屑地撇撇嘴。

"王公子，请你让开。"如意显然也受不了对方的态度。不过那柔美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

"我不过请姑娘到我的府邸弹奏一曲，姑娘还是允了吧。"

"王公子，还请不要强人所难。"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王志轩叫嚣起来，一把抓住如意的胳膊，便要用强。

"救命啊！"小丫环马上高声叫了起来。情况眼见得就要变得不可收拾。

我冲着卓不凡摆摆手，（你怎么还不去帮忙？！）

卓不凡用眼神问我的意思。我点点头，他这才走了过去。

"如意。"卓不凡指一点，王志轩手上顿失力气。

"啊！卓公子......"如意眼波流转，把玉臂抽出，轻移莲步，躲到了他的身后。

"你又是什么东西啊？！"王志轩叫骂道。

"在下卓不凡。"

王志轩脸色突地一变。"天镜山庄的卓不凡？"

"正是。"

王志轩恨恨地瞪着比自己高上一头的男人，看着他俊秀出尘的相貌，那一身霸气又怎是一般人所能比。"哼，你也不要太嚣张！我迟早会打败你的！"叫了两声，他开始后退。"如意姑娘，我不会放弃的！下次你就逃不了了！"虚张声势中，王志轩就这么溜了。

"唉。"如意叹了一声，走开两步，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卓不凡。"方才多谢卓公子出手相助。"

一旁的丫环忽道，"公子不如去阁里歇歇，让姑娘给您弹弹琴、唱首曲子！"

如意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卓不凡抬眉一笑，"真不巧，我现在走不开。"

如意四下张望，"卓公子与人有约......"看到了我。

我把最后一颗山楂塞进嘴里，抹着嘴巴走过去。"好久不见！"

如意眼中笼上一层忧怨。"你和夫人一起啊......"

我马上挤到亲亲老公的身边，"不凡带我出来逛逛！"（虽然实际上是在工作）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如意低了头，施了一礼。抬起头来，盯着卓不凡的眼，"如意时时都等着公子......"

我叫了起来，"姑娘不是还有事？我们也很忙！不送了！"

如意神色一凄，转身离去。

*
等人走远了，卓不凡好笑地点点我的脸，"做的好露骨。"

我嘟起嘴，"有人都在我面前要跟我抢夫君了，我还客气什么！"

卓不凡忽然凑到我的眼前，"如果我去找她呢？"

嘿嘿，我露出一口白牙。"你找一个，我就找一个！"

卓不凡猛得勒紧我的腰，"不准！"

我摇摇头，"只要你做的出来，我就一定会全数送还给你。"

这是我的原则。我要求感情的专一。他既有了我，就不能再有其他的男男女女。要与他人分享的话，我情愿不要。

卓不凡瞪着我，"你是认真的？"

"千真万确。"我回视他。

卓不凡忽然长吁一口气。"你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把我困在怀中。"我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的。"

我也不想啊。"看你的表现咯。"我用脑袋顶顶他的胸膛。
未来的一切尚未可知。我所能做的，就是抓住现在了。

***

6

"巡案大人来访。"

巡案大人来的时候，我正偎在卓不凡的怀里吃水果。

张鹏张大人是个红光满面、相当富态的中年人。一张脸总乐呵呵的。他一上来就送上迟到的结婚贺礼。

"虽然是晚了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张鹏打开锦盒。"不知夫人何在？可否让张某人一见？"

噗！我险险把嘴里的东西给喷出来。
卓不凡无奈地看看我，对张大人道，"这位便是贱内了。"

"啊？"张大人张着一张大嘴，满可以放枚鸡蛋在里面！

"张大人好象很吃惊？"我开口道。

"嗯？什么？"张鹏总算是合上了嘴。"不好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最爱美丽事物的卓大庄主会娶我这么一个既没才又没色，没身份没地位的男、人！

"宝宝，不得无礼！"卓不凡意思意思地喝斥我。
我耸耸肩，"对不住啊！"

"哈哈、哈"张鹏干笑几声。"能让卓在庄主动心，夫人一定是有过人之处。"

咦？好难得居然有人会这么说。
我惊讶地望着这个老好人似的老头，不由微笑。
卓不凡发现我的动静，也很开心。"谢谢大人夸奖。"

张鹏的目光在我们两个身上移来移去，终于笑道，"现在我确信庄主是娶对了人了！"

呵呵呵呵，好可爱的老头子。我热情地递过我做的水果沙拉，"大人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张大人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放入口中，"嗯--好奇异的味道！不过倒是挺好吃的！"

"大人喜欢就多用点。"我索性把整盘都推到他面前。"这道菜营养丰富又不会使人发胖，多吃一些也无妨的。"

"是吗？"过胖的大人眼睛一亮，"我家的就这也不让我吃那也不让我吃，如果这个真的好，倒是要夫人教教我才好。"

"当然当然，这个很简单的......"

我们相谈甚欢。

*
等一盘水果都吃的差不多了，这才转到正题上。

"实际上，最近有不少人失踪。"
"失踪？"
"应该说，是被掳了吧。"
"从京城至此一路，已经有二十三人了。"
"从京城？"
"不错。看那路线，下一个目标就是这里了。"
"......那么，失踪的都是什么人呢？和我又有何关联？"卓不凡一针见血地指出。
"啊，失踪的人年龄都不大，或男或女。不过说到共通点呢--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美人？"
"是啊。而说到美人，谁不知道卓大庄主的庄上美人如云啊。"
"那，有什么线索吗？"
"至今为止，除了一位在劫人时出了错，死了一位目击者，倒没有其它伤亡。而犯人应该是由京城而来，酷爱美人。而且，他好象对有音律才艺的美人更有兴趣。二十三人中，有十四人会演奏乐器或是会唱歌跳舞--剩下的，就不清楚了。"
"从第一位失踪，有多久了？"
"四十二天了。"
"还没有头绪？"
这位大人的头脑其实可能不怎么样啊~~

"既然如此，我会多多留意。庄上也会加强戒备。"

"那就有劳了。""时候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有空还请多来坐坐。"我邀请他。

"当然。"

**

送别了张鹏，我一面摆弄卓不凡的衣襟带子，一面道，"这位掳人的家伙，倒象是在和你挑衅呢。看谁拥有的美人最多。"

"我可不用这种手段。"卓不凡不悦我把他和那种人相提并论。

"是哦，只要卓在庄主小指一勾，多少美人自会送上门来~~"

"怎么？吃醋了？"

我没回答，反倒研究起他的脸来。
飞扬入鬓的剑眉，细长锐利的眼。高挺的鼻，薄而形状优美的唇。再配上他修长又有力的身体--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喜欢我？

"在想什么？"卓不凡问。

"想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一时不察，居然把心里在想的给说了出来。

"怎么想这个？"卓不凡抚摸我的脸。

我缓缓地让脸在他厚实的掌心中摩擦。"我只是没有信心。毕竟我既不出色，又是个男的，没法替你生儿育女......"我感到卓不凡身子一僵。
我抬起头，"有什么不对？"

"没......当然没有。"卓不凡作出安抚我的神色。"你不用想太多。相信我，在我心里，你是最特别的存在。我只爱你一个人。"

他象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用唇堵住了我的口。"与其想东想西，不如来亲热吧~"

"色鬼！"我轻轻打了他一下，却不拒绝他对我身体的探访，迎了上去。

******************

7

当我收到如意的贴子时，我没有告诉卓不凡。

地点约在枫桥。当时正飘着秋雨。

赶到桥下，我没上去，只是远远地看她。

如意只身一人，没见那灵巧的丫环。

她穿着素色长裙，披着一件藏青的披风。头上没戴多少饰品，只插了一只玉簪。纤纤素手执着一把鹅黄底色的秀伞。一阵风过处，长发飘飘、衣裾飘飘。

果然是位倾城倾国的美人。

我走过去，出声唤她。"如意姑娘！"

如意吃了一惊，回头见是我，脸上出现的是无奈还是释然？

"范公子。"

"不凡他不会来了。"我道。

"是他不想来，还是公子你不让他来？"

明知不该给她希望，我还是说了真话。"他不知道你在等他。"

如意收起伞，任细雨打在身上。
"范公子，我待卓庄主是真心的。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我愿意作小，只求能在卓公子身旁。我也会尊敬你，不会与你争宠。你永远都是他的正妻。"

我摇摇头。"我不讨厌你。但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如意神情凄楚。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要拥有完整的感情。我无法与人分享。"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哀怨道。

"对不起。"我道，"姑娘绝代风华，一定能遇上更好的对象。"

如意轻摇蓁首，"不可能的。"猛抬头，眼中精光大盛。

我心中一惊，连忙自保。

却不知从哪里欺上两个人来，一块布头捂住了我的口鼻。
意识消散以前，我看见如意软倒在蒙面的男子身上。

**

不用睁眼我就已知道自己被抓了。是谁下的手？如意吗？--不对，不是她。

"你们这些笨蛋！叫你们抓美人，把这个胖子抓来干嘛？！"一个男声在大声训斥着。

"可是老大，你不是说不能让人发现，又不能再伤人了吗？刚好他也在，没办法，只好把他一起带回来了。"

"去！叫你们办事就是这么不牢靠！你们就不能等那男的走了之后再动手啊！你们有没有大脑？！也可以稍稍动一个你们脖子上的东西吧！......你们在那里晃脑袋干什么？！"

我差点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忍住了。
听声音，对方应该只有三人。我想凭我的能力，对付他们并不难。不过，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我为什么不利用一下，说不定能就此见到幕后的主使人，帮那位可爱的巡案大人破了此案。

"嗯......"
身边传来女子的嘤咛之声。

"老大，那个女的醒了！"

我把一只眼睁开一道小缝，看见不远处如意悠悠醒转，而后惊恐地揪住衣襟向后退至墙脚。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这你不用知道！你只要乖乖听话，我们就不会伤害你。"为首的那个男子道。

如意四下一望，看到我躺在地上，又是一声惊呼。"你们把范公子怎么了？"

那男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他没事。"然后顺势踢了我一脚。

我操！居然敢这么对我！看我到时候怎么加倍还你！

如意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哭闹，安安静静地坐到一边。

"不要轻举妄动，知道了吗？！"男人撂下狠话，锁了门出去。

我这才睁开眼坐了起来。

"你没事吧？"如意急切地问。

"没有。"我看看破败的房间，"不知道现在是在哪里。"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如意垂首道。

"没什么啦。"

我们再不说话，各自呆在一边。

太阳很快沉了下来。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我饿了！
想我在山庄里，随时都有好吃的，哪象现在！

我一跃而起，抓着窗上的木条就大喊，"来人那！我要吃饭！"

如意瞠目结舌地望着我。

过了没一会儿，就有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鬼叫什么！再不闭嘴小心我揍你！"把一个盘子从门缝下塞进来，"快点吃，一会儿我们就上路。"

伙食太差！我有些后悔，想离开这里了。

"你不吃吗？"我把馒头塞了一嘴，问。

"不用了。"如意抱着膝坐在墙脚。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哪来的体力！"

如意困惑地望向我。我才惊觉说了个她不知道的词儿。"啊--你要是不吃，我就全吃掉了哦~~"我把她的注意力转开。

如意深深地望着我，开口道，"我不明白--你有哪一点好？"

我放慢了速度，苦笑，"我也不明白啊。"

**

当天彻底黑了，天上也没有月，那三个男人把我们的手脚绑了，口里也塞了布，推到一辆马车上。

 

如意是个安静的旅伴。我正好竖起耳朵听周遭的声音。
先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加杂着不知名的鸟的啼哭，还有秋虫的鸣唱。
随着几个颠簸，车上了石板路。车轮咯咯地伴着马蹄踏踏。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我凑向窗口，透过布帘的缝隙--目标是路边的杂物。

一个簸箩飞到半空，接着是一张小凳、锵地一声撞在一口缸上，缸中液体顿时泄了出来。

更多的东西被挑到半空，东撞西碰！

男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在街上居民起身以前，急急地抽了两鞭逃走。

"真是见鬼了，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逃离了小镇，再次拐上泥土地。

我缩回头，坐正，看到如意好奇地打量我。
我不理她，闭上眼睛假寐。

天没亮时，到了另一个集聚地。这下见到了更多被掳来的人。对方的人员也增加了六个。

"呜呜呜......"到处都是哭泣的声音。
我不耐烦地捂住耳朵，却挡不掉这些恼人的噪音。

"不许哭！"一个看守大叫。
周围出现短暂的宁静，然后是比刚才更大声的嚎啕。

"拜托，我还想睡觉......"我翻了个身，用衣服把脑袋整个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