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奇(穿越时空)————纳兰容若[第一、二部]
纳兰容若[第一、二部]  发于:2008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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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行刑手将会一直对着他的右臂下刀子,在足足一百刀之间,把他的整个右臂削成一片骨架子才会收手。人类对于如何残杀同类,真是有深入独到的研究啊。
行刑手,明显也受了前一天行刑,以及今天对答的影响,刀法远远不够流利舒畅,眼神还有些畏缩与迷茫,执刀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容谦等了一会儿,觉得第二三刀,削得都很慢,有些惊异地睁开眼,看行刑手神色不对,不觉微微一笑:"你的刀法似乎不太好啊?"
行刑手愣愣得瞪着他,答不出话。
容谦笑说:"和昨天相比,水准差了很多啊,是皇上来了,太紧张吗?别紧张,皇帝也是人。"
行刑手脚下一个踉跄,就差没跌倒了。
在容谦的眼里,简直可以看到大滴的汗水伴着黑线一直从行刑手额上落下来,容谦有些满意地笑一笑,欺负老实人就是有成就感啊。虽说你老兄也是奉命行事,不过,我白白挨你这么多刀,小小回报一下,应该也不算过份吧。
行刑手这回子,两条腿都开始发软了,望着这个被绑在行刑柱上任自己宰割的家伙,就是不敢往下挥刀子,心里疯狂地大叫着:"怪物,这人是个怪物。"
身后有人压低了声音喝斥:"老钱,你疯了吗?还不快动手,在陛下面前还敢迟延,你不想要脑袋,还不想要你全家人的脑袋了吗?"
老钱打个寒战,手中刀飞快挥了下去。削怪物的皮肉会有什么下场,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了,最重要的是,眼前,得保着他脖子上的二斤半,以及全家的人的性命安危。
容谦尽力忍耐着,拼命在心里,去想那阳光下的海滩,穿着比基尼的少女,自己偷放在储物箱的黄色光碟,悄悄哼起流行歌曲,努力展望完成模拟,论文一次通过后的光明未来,尽全力忽略身体的剧痛。
然后,略有急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容,小容,我把你和阿汉的频率接上,你劝劝他。"
容谦一怔,即刻调整精神力,把体外的痛苦全部忽略掉:"阿汉怎么了?"
"他被模拟对象搞SM,整得厉害,现在心态非常不平衡,我怀疑他会放弃模拟,使用模拟身体不应具有的力量。现在我和吴宇,还有轻尘全都劝不住他。"
容谦那叫一个郁闷:"小姐,我正在被凌迟啊,我还需要心理铺导,还需要别人来救我帮我劝我呢,你现在让我开解别人?"
"就是因为你正被凌迟,所以要你现身说法,让阿汉了解,这世上的倒霉蛋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啊。"
"喂......"
容谦还待据理力争,张敏欣的声音已然淡去,转而传来一两声,压抑的闷哼。容谦怔了一会子,这才轻轻叹息:"阿汉!"
29. 相劝
"阿汉,你别犯傻了,好不容易撑到现在,放弃了有多冤。想想那地狱般的补考岁月啊。"毫无出奇之处的劝阻语言可以证明,在作思想工作上,容谦的水平实在谈不上有多高。
"小容,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虽然我们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智慧,精神力,但我们必竟不是神,我们也有极限啊。"那带着颤抖,几尽失控的声音,让人怀疑说话的人,随时会嘶声喝骂,或是放声痛哭。
容谦心中微震,终于明白,阿汉所受到的创伤,可能超过了他的想象,他迟疑了一下,才道"阿汉,我也在受伤害,现在正被凌迟,到刚才已经被割了一百二十多刀,今天,我的右手,就会被割得只剩下白骨架子。但这并不足以影响我的心境。阿汉,别忘了,我们是超然这个时代众人之上的,一切的痛楚,伤害,都只是一场游戏一次测试,没有必要,把这种事太过看重。"
"但,这痛苦是真的啊,这种以我们的精神力,都承受不了,几乎要崩溃的痛苦,你怎么还可以这样安然自在?"
"阿汉,我们每一个人一出生,就被分配广大的田园,广阔的星空,最好的机器人。我们就被现代科学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理所当然地享有一切,从不觉得有那生活有任何值得珍惜,任何了不起。我们可以奋发向上,也可以一生无所事事,先进的科学都能给我们最好的生活。我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是饥饿,寒冷,痛苦,悲伤,这样的生活,真的幸福吗?我们的测试,看起来,只是为了考试通过而做的模拟,但因此我们和千万年前的普通人类生活在一起,看到他们的悲苦挣扎,才真正感受到,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多么可贵。看这些古人的生活,与他们一起经历悲欢离和,真心投入,真心去爱,真心去关怀。我们的确承受了饥寒,承受了伤害,甚至被迫感受种种痛苦,但是,这样的痛楚,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一种得到,我们了解了我们以前完全不会有的感觉。我们才会理解人身的脆弱,感受到历代科学家为了人类的发展,人类的进化所做的贡献有多么伟大,看到了古人们黑暗的社会制度,才会深刻体会到,我们所处的时代,我们的生活,有多么了不起,多么幸福,疼痛有另一方面,不也是一种获得吗?"
一阵沉默之后,伴着一声低低呻吟:"小容,你说话真象我们的思想品德老师,哈......"略带痛楚的笑声之后,是深长的叹息"但是,小容,我伤心的,不是身体受到的伤害,的确,对于我们这些从不知痛苦为何物的人来说,尝试痛楚,理解人类对痛苦的承受力,对我们自己有好处。但是,我伤心的是,为什么,我们付出这么多,却得不到一丝信任,为什么我们牺牲这么多,却得不到一点尊重,为什么,伤害我们的,从来都是我们所深爱的人。"
"阿汉......"
"前前后后,我见过那么多模拟对象,我爱他们,保护他们,尽一切力量成全他们,为了他们,我曾流血,我曾流泪,我曾付出一切,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我。有人不允许我和任何人接近,只要我多看别人一眼,多和别人说一句话,就说我天生淫荡低贱,要与人勾搭,而把我往死里折腾,。有人不愿意我除他之外还有任何人放在心中,就把我的亲人朋友全部杀死。有人不愿意我除他之外,还有别的事放在心中,就毁掉我的事业,折断我的羽翼,让我成为囚徒,有人从来不相信我的爱,害怕我会离去,就毁掉我的武功,断尽我的退路,砍断我的双脚,甚至有人害怕我再看别人,再听别人说话,就会刺瞎我的眼,刺聋我的耳。有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对我没有一丝信任,只要一点小小的流言,任何一种拙劣可笑的骗局都会让他上当,然后,毫不怜惜地用人世间最残忍,最狠毒的方式来对待我。小容,我累了,我真的累了,第一次被背叛,我说,这只是模拟,第二次被伤害,我说,这本来就是我选的课题,第三次,被彻底折磨,我说,不要在乎,那只是一具不是我的肉身,不论被怎样对待,都无妨。可是,小容,我受不了了,一次又一次,几乎无休无止,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鬼迷心窍,选择这个论题,我不知道,人的心可以狠毒无情到这种地步,我不知道,一个口口声声说着爱的人,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他爱的人。一个自称天下最爱你的人,却不能给你一点最起码的信任和尊重,你和男人说一句话,他立刻认为你会和人上床,你多看女人一眼,他立刻觉得,你要背叛偷情。于是,打着爱的名义,堂而皇之地折磨伤害。以爱为名,所有的暴虐,残忍,狠毒,杀戮,难道都可以被原谅,可以被接受吗?我不可能在被这样对待之后,还无怨无尤,还继续爱下去
"阿汉......"
"小容,你也一次次付出真正的关心,真正的爱,又一次次被辜负被伤害,被欺凌,被出卖,为什么你可以这样若无其事,这样说,这样笑,保持着这种心态继续模拟,你甚至可以继续爱那些伤害你的的人。而我,在一次次被伤害之后,早已不再爱这些人了,我也不相信,有人可以被如此凌虐之后,做为受害者,依然深爱加害者,如果我被如此羞辱践踏之后,仍然爱那个羞辱践踏我的人,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容谦沉默了一会,才轻轻问"阿汉,告诉我,当你爱护他们,关心他们,照料他们,为了保护他们而付出,而牺牲时,是希望他们能报答你吗?"
一阵沉默之后,是平淡的一个字:"不。"
"当你为了他们而做一切时,感到快乐吗?幸福吗?"
有些苦涩的笑声之后"当时,很快乐,很幸福。"
"那么,又有什么不好呢。你做这一切,本就不是为了回报,你帮助他们,爱护他们,为他们牺牲,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你自己,因为这一切让你快乐,高兴,这就足够了。"容谦不知不觉微微勾起唇角,发自真心的地笑了笑"爱一个人,保护一个人,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付出十块钱,非得拿回两斤肉,否则就是吃亏了。"
"小容,就是因为你抱着这种想法,所以可以平淡地面对这么多次的背叛和伤害,对吗?"
容谦轻轻地笑,想起他曾经的快乐和幸福:"阿汉,你被如此对待,是你的错吗?你有做过不该做的事,你有对不起他们吗?你有伤害过他们吗?"
"没有。"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呢。我们帮过我们所在意的人,我们为之付出,我们感受到快乐和幸福,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是他们错了,他们最终将自作自受,他们将会失去我们。甚至于连他们自己都不会明白,他们失去的,将有多么珍贵。我们有什么损失呢?我们借他们的手,体验了永远不会有的种种感受,我们得到过很多快乐,即使将来决裂,那快乐毕竟曾经有过。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我们由此认出他们是不值得我们爱护,不值得我们为之牺牲的人,我们的心得回自由,我们将会有机会,去寻找,真正值得爱护,值得付出的人,为什么还要悲伤懊恼呢?阿汉,我们问心无愧,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们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立于天地之间,有什么值得如此在意,如此痛苦,如此放不下。"
容谦在意识深处,用意念和友人对话,然而现实中的肉身也受到影响,微微笑起来,目光明朗坚定,神色安然自若,那样的坦荡,让人不敢与之对视,那样自然散发的光辉,让人有眩目的感觉。
意念深处,阿汉深深叹息:"小容,你的胸怀真的可以容纳天下。"
"阿汉,我只是想尽量让自己高兴。"
叹息声,带着释然:"小容,谢谢你。"
"阿汉......"
"我会尽力忍耐,忘记心灵的痛苦,或许就能象你这样,忽略掉身体的痛苦吧,而且,敏欣说,我的情况特殊,教授应该不会坐视,轻尘已经帮我去和教授谈了,希望可以在不当掉,不影响规则的情况下,改变我的状况。"
容谦微微一笑,满是欢喜,发自真心地说:"阿汉,祝你好运。"
一声尖厉的惨叫忽然响起,吓得容谦全身一震,心灵通讯立刻切断,两耳犹自嗡嗡响不停,若不是被缚着,他就会伸手猛拍耳朵,天啊,耳朵不会被震聋了吧。
30. 煎熬
燕凛高高坐在观刑台临时摆起的御御座上,俯视着那人鲜血淋漓的身体。眼看着一刀一刀割下去,一片片血肉落下来。心头一片茫然,找不到一丝一毫复仇的快乐,只余深深的惘然。
直到这一刻,亲眼目睹一切,才真正意识到,他下的,是血腥的杀令。直到这一刻,亲眼看着那人的血肉纷飞,才真正明白,那个人就要死了。
他就要死了,那个漠视他许多年的人,将会在他面前死去。
他就要死了,那个压在他头上许多年的人,将从此在人世间消失。
他就要死了,血肉横飞,肢离骨散,再没有呼吸,再不能动作,再也无法用不以为然的眼神看着他,再也无法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就要死了。
可是,为什么,我不快乐。
伸手,按在胸口,这里为什么,似坠上千斤大石,为什么连最简单的呼吸都成了最艰涩的事。
他努力咬住牙关,努力睁大眼睛,努力维持着镇定,看着这一场缓慢的杀戮。
或是那每一刀割下去,带来的,都不是欢欣喜悦,而是无比沉重的压力。他瞪大眼,眼前是无穷无尽的鲜红血以。每一刀斩下,都那么缓慢,每一片血肉飞起,都那样触目惊心。
在宽袍大袖中,他的拳头慢慢握紧,他看到那人的整只右臂,血肉消融,渐渐露出森森白骨,只觉得,胸口处痛不可当,仿佛在左胸某一处,血肉也被削尽,只留一颗心,徒劳地,在白骨间抽搐呼痛。
他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克制着,不要站起来,不要疯狂下令停止这一切,他整个身体因为紧绷而令每一寸肌肉都麻木起来。
因为面部肌肉麻木,所以看来,冷漠无情,全无变化,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场杀戮,看着那缚在刑台上的人。
有什么人受刑,可以这样从容平淡,为什么,他的眼中,无痛无恨无仇无怨,为什么那一刀刀下去,一片片血肉横飞,观者尚且惊心动魄,他却只是平静地承受,安然地微笑。
他轻轻说了什么,那行刑手颤抖如风中落叶。
他为什么微微闭上眼,脸上神色渐渐柔和,唇角渐渐溢出微笑,仿佛忆起什么美好的往事,又仿佛知道了一些什么让他欣慰的消息。
那样安然的笑容,分明是佛陀拈花微笑,哪里是刑场正被慢慢宰割屠戮的人。
其他观刑者,都有同样的感觉。在容谦于意识中和阿汉说话交流,并为阿汉最终想通而十分欣慰的时候,别的人,全被容谦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给看得双眼发直,甚至有些心惊胆战啊,老天啊,这还是人吗?
而离容谦最近的,行刑的行刑手受影响最深,最后终于无法克服内心深处,不断涌出来的恐惧,崩溃般弃下他的刑刀,大声尖叫起来:"他不是人,这人不是人啊。"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往后退。
仿佛他叫出来的,是所有观刑者的心声,那么多高官,那么多管事,竟没有一个回过神来呵斥他。
容谦被他的尖叫声惊觉过来,皱起眉头,心中那叫一个郁闷,老兄,这是诽谤,这是人身攻击,这是侮辱啊。
燕凛皱了眉头,从御座上站起身来,一身明黄衣着,长身而起,在一堆坐着的人当中,无比显眼。
在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跟着站起之前,尖叫声忽然响成一片。十几支利箭,如惊雷疾电一般,对着刚刚站起的燕凛射了过来。
31. 相绝
史靖园厉叱一声:"护驾。"拔剑舞出一轮寒光,护在燕凛身前,一众御林军如飞拥上,把燕凛牢牢护在中间。
燕凛眼中寒光一闪,不理拼命想把他压低躲避箭雨的史靖园,强行站起,在人群中往外望去,不觉心间凛然。
无数明盔亮甲的军士,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菜市口执刑之所,四通八达,四面宽阔,至使无险可守,每一条大街,每一处小巷都涌出如潮人流。
百姓们尖叫奔走,逃避不迭。有人被乱箭射倒,有人跌倒于地,被生生踏死,哀号呼喝,呼母觅子之声不绝于耳。
原本只是看观一般,来观赏一个人逐步走向死亡,而今被死亡威胁的,却变成了他们自己。
护着燕凛的军士们,都是皇帝亲军,曾由容谦亲自训练过,素质极佳,人数虽少,却还保持着完美阵型,刀出鞘,箭上弦,只是人人脸色都有些苍白。
这一次随驾,没有人想到会有叛乱发生,卫队起的防护作用,远不如摆设作用,每个人穿的是华丽的衣服,而非坚硬的盔甲,弓箭带的都不多,更别提盾牌长枪一类的了。
其他用来监控管制百姓的官兵,只是负责日常治安的摆设,欺压百姓有点用,真刀真枪打仗之际,早已吓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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