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稀，你会蛊毒一类吗？"
"会呀？怎么了？"
"那么，书翰呢？"
"会一点吧？我可是倾囊相售，有教无类的。不过两年前他还只会一点皮毛，当初他就告诉我有人中了‘比翼双飞'要我赶回医治。可惜我受到某人的阻挠到的时候只看见尸体。"
说着用含怨的眼光看得我有一些不好意思。看来他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或者说猜测我就是他。
"‘比翼双飞'真的无解吗？"
"是，那本来是给有情人见证彼此忠贞不移的东西。谁知道会给有心人做来牵制别人的手段。"
"噢，是这样呀！"
随着又闲聊了一下无关紧要的东西。有些事，有些话，我终究不敢问出来。
夜已晚，沐稀起身要走。在我舌尖盘旋了一整晚的话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易宫主怎么不在？"
"他呀？这几天应该在内院的新雨阁，以前叶无语住的地方。这两年他也很少出宫，有事没事都在那里。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机械式的问。
"叶无语的忌日，颜回应该是在半月前就一直在那里了，饭菜也都是派人送过去的。他人没有出来过，等后天他会带上一批人去扫墓。我们就在那天催花开。你说怎么样？那天人少，他也出去了，你可以放心一点。"
"嗯，好。"
"那我走了，你也早一点休息吧。或者你想出去走走也可以，内院的那边最好不要过去。"
"哪边？"茫茫然的问。
"你还不知道，不要和我装，你去了出事不要找我，我不负责。"说完头也不回得出去了。
怎么突然生气了？有些不懂，算了，反正也就呆几天，再说我也没有准备去逛。看看凯，越来越觉得这人好可靠，好稳重，是那种绝对可以依靠的人，有他在身边很多莫名的惶恐就消失了。唉，有一点舍不得他走，我要休息了他也要休息的。
"凯，你回房休息吧。"
"公子自管休息，我会在外间休息。"
"为什么？没有准备你的房间吗？"
"有，在西院。"
那我就不懂了："那干嘛要在我这里打地铺？"我的眼底也许升上了一种名叫防备的东西，但是我真的只是疑惑而已。
"我，杨凯现在向天地宣誓。以公子的一切为目标为目标，以公子的生命为我的生命，誓死效忠，绝无二心。如有违背或者背判必天地共弃之......"凯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垂地，双目炯炯的望着我，黑漆漆的瞳深不见底。
"凯？"这什么意思？突然的来这一套？把我真地给弄愣了。
"小姐在公子离庄之日要凯一路保护公子，并将三十六部众一起归于凯带领。并于小姐再无关系，公子安全之后，如果不需要我们，可以将我们遣散。小姐知道公子不喜欢有一帮人跟着，所以还有的人都隐在暗处。"顿了一顿，"今日凯向公子宣誓绝对出自真心，绝非小姐授意。凯愿意一生追随公子。其余三十六人等公子安定下来，公子如果不愿意他们跟随可以将他们遣散。"
我更呆了，第一次听凯说这么多话，说了这么多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反映的话。"凯--"无力的叫出他的名字。可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子现在身处鹰宫，三十六部都没能跟进来，公子身边只有我一人。刚刚沐公子说让公子莫去内院，可是这东院离内院只需通过一个小花园转过池塘就到了。把您安排得这么靠近内院，而把我安排到西院，这都有一些问题，所以请公子让我留在这里。"说完低着头，垂目，依旧跪在那里。
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了吗？干吗神情这么严肃？表情......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杨柳真的什么都为我考虑好了。可是她把人都给了我，她怎么办？"凯，你起来呀，不要跪着，我受不起的。"伸手扶起凯，心里暖暖的。"你们都跟着我了，那杨柳呢？她没有你们怎么办？"
"小姐下个月就要出嫁了，以后自然会有瑞将军的人保护。"
"瑞将军？"
"嗯，小姐是当今陛下的九妹。号乐平公主。小姐一直埋怨公子一点都不关心，从不问起。"
"我以为她不方便说。"是的，两年了，是我一直不想知道所以从不问，不想在这里有过多的牵扯拒绝了关心我的人，用我的淡淡微笑伤了别人的心。
杨柳，杨柳，你的情谊我记下了，还是还不了了。但我会努力的，好好的生活因为这是你希望的。由心的发出了一个微笑，特别的灿烂。凯，以后你会跟着我陪着我了吗？以后我不是一个人了吗？这个世界我不再孤单了吗？我有了朋友有了伙伴了吗？这一切真好.........
"凯，那我去休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的声音一定是喜悦的、兴奋的、高昂的、有一种藏不住的幸福满满的冒出来了。转身进入内室，眼酸酸的滑下泪，嘴角轻轻的斜着露着笑。
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太兴奋了，想看看凯，不知道他睡在哪里？睡得好不好？披上衣服走到外间。凯听到声响已经站起来了，地上铺着薄薄的被子，他刚刚就是躺在上面的吗？好像很硬。
"把你弄醒了？对不起。"怀着歉意望着他。
凯将地上的被子卷了起来放在一边，没有吭声。我发现了他眼底的秘密，突然就兴起了调皮的兴致，想看看凯除了这个无情的表情还有些什么表情。听说他们这些护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今天再让我考验一下吧。
"凯--"用着因为药而变得沙沙的声音，心中先把自己鄙视了一下。"我好像饿了。"说着故意舔了舔唇。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多诱人，薄薄的丝质睡衣、乌黑的长发散乱、眼眸含情带笑、樱唇似开似合。没有带上人皮面具的脸粉嫩晶莹，百里透红，微微一笑魅惑众生。沙沙的声音经过我可以的压低，让人听上去像是被压住的喘息。其实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没有人能逃的过。可是我衷心希望开不会让我失望。
银色月光里我果然看见变了颜色的凯......
可是我又一次呆掉了，凯竟然走了？
呆站在那里有数分钟吧，感到有点冷了才移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种名叫后悔的东西浮了上来。

第十七章 夜半遇险

正在懊恼中，耳中传来开呼唤我的声音。原来晃神了，凯已经回到屋内手上端着几样点心。我的嘴角再也合不拢，站起来狠狠地抱住他不肯放手。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刚刚是我错了。原谅我--"
"公子，我没有要离开，我去帮你拿吃的，你不是说饿了吗？"
"我不管，我要你说原谅我。"我刚刚说的是这个饿吗？凯真好会帮我解围。心里偷笑了一下。
腰上有一只手移了上来，只是轻轻的扶着。是害怕吗？以为这也是一种试探。我紧了紧手，你不敢就换我来给你勇气吧。
门"咚"的一声被撞开了，凯飞快的转身将我藏在身后。神色间懊恼和紧张一闪而过，必定是因为在来人撞开门才警觉有人来而紧张，平时来人在五十米外他就应该发现了。是我让他失去了警觉性，他为此而懊恼吧？
"小秦，小秦，快--快--"
是沐稀他怎么了？半夜三更？我从凯的身后探出头来。"沐稀，谁把你打伤了？"沐稀扶着门框，嘴角有一丝血流下。我快步走上前去将他扶进来，凯也真是的看见他受伤了也不扶一把。
"凯也在呀......正好，小秦借用一下你的护卫，帮我救个人。"
"救谁？"沐稀不是来找我的吗？刚刚叫得不是我的名字吗？怎么这会儿说找凯了？
"别管救谁，赶快随我去，迟了就糟了。"
"怎么回事，是敌人吗？凯一个人够吗？要不要再找一些宫里的人？"
沐稀好像坐不住了，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复杂难懂，最后似乎下了决定。一把拉起凯就要出去，"小秦，你还是不要知道得好。我只能告诉你，我要救的是书翰打伤我的是易颜回。杨凯，快走呀，磨蹭什么？"
凯站在那里不动看着我，看来我不点头他是不会去的。
"凯，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们小心一点，快去快回，颜回的武功挺不错的。"
"你放心颜回喝醉了，发挥不了平时一半的功力。凯只要把人弄出来就可以了，不是要他打败颜回。"边说边拉着凯走了。两人施展轻功一眨眼就消失在去内院的转弯口。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有半个小时了吧？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凯的武功我还是信任的，可是--心里还是很乱。颜回和凯......不行我也要去看看，在这里我怎么也坐不住了，披了一件外套跨出门槛向内院走去......
在哪里呢？我摸索着往里走，这里怎么静悄悄的，连护卫都没有。这里？--是我以前住的吗？看着有些熟悉的景色，当年也是这个季节池塘只见荷叶不见花。放慢了脚步，他们在这里吗？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会不会......想到这里再也顾不得其它穿过池塘来到新雨阁。
有个人倒在院子里，四周杂乱不堪。我心惊肉跳的呆在那里，这个人会是凯吗？沐稀哪去了？
轻轻走过去，蹲下来想要抚开遮住他脸的发。手一把被狠狠地抓住，接着就将我扑倒在地。一时间心魂俱丧什么也反应不过来。
颜回趴在我身上，血红的眼睛看着另一个方向。"来，你们几个老家伙过来，我把我家小宝贝赏给你们，你们可要让他快快乐乐的......快呀，怎么还不过来？"满嘴的酒气冲天看来真得很醉。我顺着他的眼光望去，那边一动不动的躺着两三个老人或者说是老乞丐，又老又丑又脏。好像死了，颜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动静，仔细一看下身都没有穿裤子，再远处几片凌碎的布片分明是书翰的衣物，难道说......刚刚......
我害怕了挣扎起来，"我不是书翰，放开我。"我高声叫喊想要叫醒他的神志。
颜回果然收回了目光，看向我。这一刻我又后悔了，刚刚急急忙忙出来忘了戴上面具就顶着自己的脸出来了，这下子不会引起后患吗？。果然下一秒颜回就将我紧紧的抱住。
"语儿，语儿，是你吗？是你吗？你终于肯见我了？......我知道你怪我、恨我。，两年了一直不入我的梦里来。......你看，我今天替你报仇了，你当日受得苦我加倍还给他了。所以你原谅我了，对不对？语儿，我的语儿，我好想你......"
"都是他，都是他害得，第一次我没有赶上救你，也是因为他，他......这个就不说了。我没想到后来他还会......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让他回来，不应该念在十几年的交情上让他再一次伤害你。害你被凌青那个混蛋抓走，我有多焦急、多心痛，语儿你知道吗？我恨不能以身替之。"越说将我搂得越紧，他留下的泪弄湿了我的衣襟。
我被他抱的有一些喘不过气来，有什么人停在不远处的地方，看身形似乎是--凯。我也不管是不是对着那边就喊："凯，救命--救我......"
颜回听到我喊救命显然一呆，肌肉瞬间警觉，可是毕竟本来就喝酒过多，更可能还受了伤，凯一个手刀将他劈晕，伸手就将我从他身下抱了出来。
我心魂未定，紧紧的抱住凯，眨着润湿的眼盯着他。抱怨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以为你出事了实在呆不住就出来找你了。没想到会遇到--颜回。"颜回好像又要醒过来。"凯，我们快走，离开这里，有话回去再说吧。"我想凯也许听到了颜回的一些话，眼中闪烁的是什么？是想要将我给他吗？不，我不允许。
凯，你不知道。我与他什么也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他的心中有的也不是我，他的记忆中的人也不是我。只有你，凯，我只有你。你的眼里看到的是我，心里想的也是我，对吗？我说得对吗？我的凯......

第十八章 背叛

回到房里，凯将我放到床上。转身就要出去，我拉住了他的衣摆。
"颜回躺在那院子的地上不要紧吧？"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什么不好说第一句就说这一句，凯一定会想歪的。我不过是想找些话说而已。
"属下这就去把他弄进新雨阁里。"
果然误会了，语气都僵硬了。可是你刚刚为什么站在那里看见我被压着也不出手救我呢？要等我喊你？
"别去管他了。我想我们最好今晚连夜离开。"颜回看见了我，一定会寻找的。这里就我们几个新来的人，一定瞒不住他的。这样一想怎么也坐不住了，有些心急，就怕他一醒就要找过来。
"凯，我们收拾一下东西，马上走。......凯，怎么了？呆呆站着干吗？"我下了床急急得收拾东西，看见凯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那沐公子的事怎么办？"
"那个下次再说，只要我不死总会有机会的。他那么多年也等了，不在乎这几天几个月的。"
"可是，小姐说一定要......"。
凯有些为难的神情深深刺痛了我。"凯，我命令你马上带我走。"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比不上沐稀的一朵花、比不上杨柳的一句话，那么你的宣誓算什么？算什么？要让我拥有希望然后再粉碎它吗？不管怎么样，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一定要走。
"凯，你走是不走？"
"那我先去通知一下沐公子。"
"好，你去吧。"
我再也不要看你一眼，凯，最伤我的人原来是你。在你不经意之间将我狠狠地捅了一刀，或者已开始就是我错了......我只能是孤单的一个人？好，你不肯带我出这个地方。我一个人走，这宫里的人也不一定就会拦下我。我再也不看他犹豫的表情，拿起整理好的东西跨出了门槛。
在遇上第一批侍卫的时候，一直跟着我的凯出手了。打昏那两个人后抱起我一路飞跃而去。
我攀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耳朵倾听着凯因疾驰而飞快跳动的心，好想让这样的心跳属于我。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下来，在给他一次机会吧？只是为什么你没有将我放在第一位呢？要考虑那么多的别人？你对我的宣誓难道也只是杨柳让你做的吗？所以你的心里其实没有我......
走到一个小镇时，天已经发白。累了一天一夜的我困得要死，强忍着一口气不要他扶我走，一个人坚持着挺着胸不肯垂下头。凯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跟着。我的脚上磨出泡了吧？好疼，这里的路真的一点都不好走。在看见小镇上迎风飘着的悦来客店时顾不上脚上的疼飞快的走了过去。
终于躺在软软的床铺上，虽说这里离开鹰宫不是很远，不过颜回这几天应该不会出来，他不能确定看见的到底是谁不会轻易离开无语住的地方的。我知道我只是在赌赌他昨夜喝的够醉。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说话。
"头领，属下已经将消息传送出去了。这是沐公子的回话。还有这是小姐的信。"
似乎是纸打开的声音，是凯在看吗？
"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告诉小姐一切都很好。沐公子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是凯的声音，的确是凯的声音。
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心却一直一直往下沉。
一会儿耳中传来凯和那个人一起出去的声音。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凯，我要离开你，远远的离开你......但是我会先让你品尝痛的滋味。你等着......
中午时分，再一次醒来。看见凯趴在桌子上，分明在守着我自己没有好好去休息。我的心理竟没有丝毫感动，离开的欲望反而更强烈了。可是怎么摆脱他呢？并摆脱那三十六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