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空中传来衣袂破风的声音，回头一看，那个穿着嫩黄衣服的少女竟然施展着不错的轻功，从不宽的河对岸"飞"了过来。以她的年龄来说，这轻功确实算是不错的了。

我只是看着她并不作声，而她见我不作声，扬了扬下巴，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不是刚刚第一声清脆的声音，应该是那个被称为"小姐"的人吧。"没什么意思。"我看着她，双手抱肩，淡淡地回答，"只是不想随便要别人乱扔的东西。"说着又开始往回走。

"我不是乱扔的，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你来到这越水河边就应该知道。"

呵，看着这个理直气壮的女孩，"我是外地人，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只是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就不该随便拿。姑娘想必也这么认为吧？不要跟着我了，瓜田李下，应该避嫌。"

"哼，避嫌？你跑到越水河边，接下了我的五彩粽，这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可你又抛扔回去，大家也都看到了，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女孩涨红了脸大声地说道。

"我自认远离人群，所以也没有什么大家可以看到这场闹剧，姑娘你也别放在心上。"

"闹剧？你认为我抛彩粽给你是闹剧？"女孩瞪大了眼睛，忿忿地看着我。

一夜没睡，现在让我头疼的要命，摇了摇头，我不想和她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你等等，你听到没有！你叫什么？"女孩在后面追着，比轻功，她还差得多呢。

回到客栈，却正好看到祁雅正准备往外走。"祁雅？你要去哪里？"也去河边？

"你！"看到我，祁雅的表情很是惊讶，咦？我脸上开花了吗？"公子，你去哪里了？"

我们一致约定，在外人面前他们都叫我公子。本来想让他们叫兄长的，可是祁雅说父子不能乱辈份。齐御风则说是君臣之礼不能废，所以说来说去，就只能叫公子了。

"我？我到外面转了转。"眼珠乱了乱，"哎呀，祁雅一会儿不见我就慌了啊？那怎么行呢？"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道，"那你以后嫁给夏侯追日，可就天天都看不到义父了。"

"您在说什么！"漂亮的凤眼瞪了我一下，"是昕儿买药回来之后没有见到你，跑到御风的房间也没见到你。我们担心你，所以才......"

"是么？"我笑了笑，"我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担心我走丢吗？"

看我完全没有想随着他说，祁雅也不再提及的换了个话题，"您吃早饭了么？"

"早饭？哎呀，我说呢！"双掌一击，看向不明所以的祁雅，"我忘吃了。"

"......"摇了摇头，祁雅无奈地走到掌柜的面前，"麻烦你让厨房准备些吃的好吗？"

吃罢"上午饭"，我走回客房，倒在床上，嗯，吃饱了之后就会犯困，好好睡一觉吧。

沉入梦乡的感觉真好，抱着被子的感觉真舒服，被人吵醒的感觉真......愤怒！门外吵吵嚷嚷地，把正和周小姐甜蜜约会的我生生地给拉了回来。"要死了！吵什么！"我用力地吼。刚刚吼完，房门就被人用力地推开了，一下涌进来一大帮的人，有男有女，有生有熟。当然不是指能不能吃的生熟，而是对我来说认识度的深浅。

"祁雅，怎么回事？"被吵醒的我，脸色绝对难看的问着守在我床前的祁雅。

"公子，他们说，您，您接了这位小姐的彩粽。他们都是这位小姐的家仆。"

看着祁雅略微难看的脸色，我的脸色更难看了："让他们出去，告诉他们，这只是场误会。咱们都是外地人，怎么知道他们这里的风俗？"说着又躺了下去将被子蒙住头。

"你把我们都当死人吗？你接了我们家小姐的彩粽，就该娶她为妻的！"

"就是就是！我家小姐是本镇大户人家的小姐，你敢戏弄于她？"

"小子，识像的话，就赶紧给我们爬起来，乖乖和我们一起回府与小姐成亲！"

OOXX！！！猛地将被子一掀，坐了起来"有强买的，有强卖的，有强奸的，有强娶他人为妻的，我还没有听说有强嫁的！我说你家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非要赖上我不可？"

"喂，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我家小姐可是冰清玉洁，万里挑一的人物，能看得上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敢嫌东嫌西？"人群中的一个女子发话了。

是上午那个着浅绿色衣衫的丫环，"难听？"我冷哼了一声，"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别逼着我说出来！你家小姐有什么好我都不稀罕，明白地告诉你，我不喜欢女人。"本人这段时间心情超级坏，既然有人想引爆火药桶，那我正好找地方发泄，烧掉这见鬼的桃花劫。

"你说什么？"那个一直站在人后的黄衣女子走了出来，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你不喜欢女子？那，你，你有断袖之癖不成？难怪......"她一一扫视站在我身边的三人。

祁雅、齐御风、齐昕轩，这三个人在这群人冲进来的同时，就已经守到了我的床前。

"哼，那有什么好奇怪的。龙阳之好又不是从我开始。在我眼里，你连他们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你有他的气质好么？你有他的容貌美么？你有他的样子可爱么？"我一一指着站在我前面的三个人，"你哪一点都比不上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要我娶你？快回去吧。"

上次在雄鹰出游的时候遇到一个，今天在黑旗又遇到一个，这些女孩子长得又不丑，怎么会愁嫁？干么总是叮在我的身上！而且这次的这个比上次的那个还过分，居然找来一帮虎背熊腰的家仆来帮衬，干嘛？抢亲啊？他们倒是想，也得看我配不配合！

虽然过程激烈，但结果却很痛快--因为我很清楚地表明自己的喜好。那群人只得怏怏地离开，临走前，像是管家的老者还一脸遗憾地边看我边摇头说："公子如此人品，奈何......"

哼，公子我如此人品，你家小姐又怎么能配得上我？被那群人一闹，我的睡意跑了七八分，可是头却更疼了起来。"你跑过来做什么？你的病好了么？"没好气地看着齐御风。

"我已经吃过药了，感觉身上已经轻松了好多。"没想到我和他说话，齐御风愣了一下。

"吃了药就该躺在床上休息，乱跑什么？瞧你的脸，白得像鬼似的，回去躺着！"我瞪着他，"昕儿，去扶他回屋里躺着，不到明天早上，不许他起来，这是我的命令。"

见我似是发了脾气，齐昕轩不敢说什么的乖乖地拉着齐御风的胳膊离开了房间。

"义父在生气么？"祁雅给我倒了杯茶，小心地端到我的面前低声的问着。"气御风？"

接过茶杯啜了一口，屋里清静了下来，没有了那些吵哄哄的声音，我的头疼似乎好些。"我没有生他的气。他又没有做错什么，我干嘛要气他，我只是没休息好又被刚刚那群人吵到，头有些疼就是了。你别放在心上。"只是起床气而已，我可不想把他吓到。

"是这样啊。"祁雅了然地点点头，"可是您刚刚的样子，把御风和昕儿吓到了。"

"会吗？"我想了想，昕儿好像是小脸变白了，齐御风，低着头，我没看到他的样子。

"是啊，我刚刚看到他离开的时候手都在微微地颤抖呢。我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过。"

"......"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没有生任何人的气，你去帮我和他们解释一下吧。"

"我看我还是先帮您按一按头吧。我的手艺可是不错哦，包您一会儿就不疼了。"

"是吗？"看着祁雅的笑脸，我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我还想好好休息一下呢。"

祁雅的手艺真不错，在他的轻轻按揉下，我的头疼慢慢的舒解了，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里已经黑了下来，除了我以外，并无他人，想必祁雅是担心以我的内力，一旦有人进入房内必然会惊醒，所以一直都没有回房来，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楼下，正有三三两两的人们在吃着店里的晚饭，而祁雅和齐昕轩也在其中。见我下楼来，他们两个站了起来看着我。

"坐下吃饭啊，看我能饱吗？"睡好了的我，心情也变好许多。"御风的饭给他送去了？"

"堂哥说他不饿不想吃东西。"听我这么问，齐昕轩噘起小嘴"告状"。

"那怎么行，他病当好，别得不能吃但清粥总该吃一点才是啊。"我想了想，叫来掌柜的，"麻烦您吩咐厨房帮我做一点儿清粥，一会儿给我端过来。"我递给他一小块银子。

"是，是。"掌柜的连连点头，看着银子的份上，怕是让他自己亲自做他都肯了。

"切，真没看出来，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居然喜欢男人！"

"你懂什么，这叫大享齐人之福。比齐人还美呢，人家齐人是两个女子，他是男女......"

四周传来的讥讽嘲笑，全都灌进我们的耳里，祁雅的脸色难看，齐昕轩的眼眉立起。看样子，今天白天的那场闹剧，这群住在店里的人倒是十有八九都看到了。

"这也难怪啊，你看看人家身边陪着的这人，长得确实......"声音极其淫秽。

"喂！你们说什么！"齐昕轩毕竟年纪小，忍不住地跳了起来，怒视着那些人。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人群里有人挑衅，"小弟弟，长得那么漂亮，一定很会伺侯人吧？你们三个人呢，你家公子一夜肯定忙不过来，要不，今晚你来陪我？"

四周轰然响起不怀好意的笑声，笑声中还有人插话："不让你白陪，给钱的。"

"你们......"从没被人这般轻辱过的齐昕轩，气得小脸涨红，眼泪打转，这就想打人。

"昕儿！"祁雅拉住他的衣袖，"别理这般人，他们说的不是人话，你还和禽兽一般见识？"

"哎哟？这个小哥说的咱们可不爱听！咱们怎么不是人了，你到是说说啊。"见我们不动手，有个人竟放肆地伸手过来要抚祁雅的脸颊，下一刻，他的手上便透掌插着一根竹筷。

"别人不理你，不是怕你，只是不屑。这句话，你给我记住了。"我晃着手里仅剩的一根筷子，轻声地开口。"如果你还想说的话，这根就会将你的嘴穿起来，要不要试试？"

被吓到的众人纷纷地住了口，而我们也得已吃了顿高品质的安静的晚饭。

42、心意

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偷听的嗜好。苦笑着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祁雅在劝齐御风吃饭。

"你多少吃一点啊，义父也说了，吃点东西你身上才能有力气，明天才能继续赶路。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这种事情还要让我们说啊？你在闹什么别扭吗？"祁雅无力地问。

"没什么，只是不想吃，你别多想了。"从齐御风闷闷的声音来看，他应该把头蒙住了。

"你和义父，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真的，你别多想了，你就让我安静一会儿吧，我保证明天就好了。"

"你......向义父说了？你的感情？"祁雅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你告诉他了？"

傻孩子，不是人家向我告白，是我向人家告白，结果被人家拒绝了。

见齐御风不说话，祁雅接着又问："被他拒绝了？所以你才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祁雅，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话呢，要注意气质、气质啊！

"他吻了我。"清晰而惆怅的声音，齐御风应该从蒙住头的东西里出来了。

"吻！"祁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接着又马上降低，"吻了你？那，那说明他喜欢上你了啊，那你干么还这副德性？难不成，他是是逗你开心，并没有真心接受你？"

"应该不是，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喜欢我，但我知道，他不是在逗我开心，他是真心......"

"那怎么你们现在会变成这样？你在害羞吗？不对啊，你不是那种害羞的人啊，还记得小时候你到河里去摸鱼，衣服都湿了，光着屁股就跑回师父家，师娘还在呢，你都没......"

"闭嘴啦！你说到哪里去了！"齐御风显然是有些恼羞成怒了，"那时我才几岁啊！"

"十岁啊，一般男孩子十岁就应该知道不该光屁......"祁雅还没说完就又被打断。

"你可不可以别老光屁股、光屁股的说啊？你的形象呢？夏侯追日要是看到这样的你，肯定要被吓跑的！哼，在人家面前就装得什么似的，在我面前就肆无忌惮的胡说八道。"

"因为那是事实，你能说没有吗？而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谁让你有好多把柄都被我抓在手里，行了行了，你别想转移话题，继续前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拒绝了......"齐御风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压抑的痛苦，"我拒绝他了。"

"什么？"虽然看不到，但可以想像祁雅那漂亮的凤眼一定瞪得圆圆，"为什么？你不是爱慕着他么？难道，是我猜错了？你其实心里另有他人？是谁，赵居正？"

赵居正？许久没听到的名字又再次回响在耳边，与齐御风初次见面时的那一幕又浮在眼里，我的眼睛眯了起来，以他对齐御风的态度，他应该看到过齐御风面具下的容颜才对。赵居正么？所幸齐昕轩已经被我哄着去睡觉了，不然，他一定会被我脸上此刻的样子吓坏的。

"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齐御风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和他只是没有血缘的表兄弟而已，怎么可能会和他有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怎么会想到他的身上？"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拒绝？"祁雅也有些着急了，"你那么的喜欢着他，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因为我不想他伤心，我怕他伤心。如果他伤心的话，我会比他更痛苦。"

"御风？"不仅是祁雅，连门外的我都听到了他浓浓的，化不开的痛楚，"我不懂。"

"祁雅，如果夏侯追日在你之前有一个深爱刻骨的情人，你还会陪在他身边吗？"

"当然不会！你是说？可是，凤魅公子已经去世了啊。而且义父他也忘记了一切。"

"他只是忘记了，但不表示他不会想不起。以他爱凤魅的那种程度，他怎么可能还会爱上另外一个人？他现在会对我有感情，只是他没有想起凤魅，如果我接受了他的感情，之后他却想起了一切，"齐御风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他会死的，他会因为觉得自己背叛了凤魅伤心后悔死的。那时，他会后悔背叛了凤魅的爱，他会后悔爱上了我，他不愿再继续背叛凤魅，可他也不愿伤害我，那时的他，会掉进绝望的深渊。我不要他接受那想的痛苦。"

听着齐御风痛苦地述说着自己的观点，我的心也在一点一点的揪紧，原来，痛苦的不只是我，原来，他不只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原来，我们之间，隔了那么那么的多......

"......"沉默了半晌，就当我以为祁雅要走出来的时候，他开口了，却带着哭腔，他哭了？"御风，你是个笨蛋！你是个大笨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决定不只属于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