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解脱了......当风的呼啸伴随着衣襟破空的声音传入耳边,当二十三楼下的花草树木越来越近,叶风的心轻松无比,既然今生终究要面对无尽的欺骗和痛苦,就这样结束吧。让死亡涤荡自己的心灵,让窒息取代自己伤痛的呼吸......
从他背叛自己那一刻起,这颗心就已经死了,酗酒、失眠、自残......成了恶性循环,却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可以诉说,这无望的痴情的狂恋......
他走了,和一个女人......自己留下的只是一个孤单和伤心的灵魂......
从二十三楼坠下时,叶风是微笑的,一如最初见到凌云时的完美,一袭白衣,衬托得纤细的身材优雅而圣洁......离开了,去看看已作古多年的父母吧,他们是不是在奈何桥等着我,这个不孝的儿子......
恍惚的泪珠滑下,咸咸的,心在刺痛,腕上的割伤依然溅出血来......飞落的身形翩翩如蝶,却毅然飞向那熊熊的烈火......
身体重重的坠地,鲜血从额头、胸口喷涌而出,最后的一瞬意识,叶风喃喃"云"......慢慢闭上眼睛,太累了,我要好好睡会......
第一章 华凌宿梦惊无言
好痛............浑身的关节酸痛的好象不是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好像灌满了铅,勉力睁开了眼睛,压下欲呕的血气,朦胧的景象逐渐清晰......
"少主,您终于醒了......",一个少女带着哭音抓住了叶风的手......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古色古香的房间,比自己的小屋大了足足有五倍,绿缎丝被,淡紫色的薄纱罗帐,能躺下三个人的暖玉牙床,精心研刻的朱红窗栅,剔透精致的江湖明月毯,七孔麒麟铜炉中氛着悠悠的檀香......
眼前是一位头梳双髻的少女,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弯弯娥眉、细细凤眼,卷翘的睫毛投下斑斓的墨色,因为过分激动而染上一絮粉红的双颊,犹自不平稳的呼吸,让娇俏的小脸更加生动,穿着一件淡绿色唐装,不,是古代的女装(叶风从电视上看过......)
这是在排戏吗?还是?
叶风惊觉,莫非自己......借尸还魂??
"少主,您昏迷五天了,老天保佑,终于醒过来了......少主,您不认识我了,我是月儿啊"。少女像想起什么似的向屋外喊:"来人啊,少主醒了,快叫太医......"
顿时门外忙成一团......
门忽的开了,叶风还来不及反映过来,一道墨色的影子飞了进来,立在床边,这是个俊美的少年,脸上的线条柔美中透出坚韧,穿着紧身的黑衣,腰上挎着一把长长的剑。
"少主,您还好吧?堤帆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少主责罚......"
堤帆单膝跪地,双手举起腰间的剑。
"我......"叶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且不说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屋子,又成了他们口中的少主,这责罚......又是怎么回事?
头依旧疼,却没有那么难以忍受,叶风挣扎着要下床,"不要......"少女的话还没落下,叶风已先红了脸,怎么自己除了件月白中衣,锻被下的身子竟然不着丝缕......
月儿扑哧一笑,"少主,您受伤要换药,当然不能穿衣服啊,我都贴身侍奉您十年了,还有什么避讳的......"
可,瞬间一瞥怎么看到自己的腿上都是红红紫紫的血痕?......
"皇上驾到...
喊声由远至近。。。。。。
\"疾雷、飙雪,你们在门外候着,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是"。依稀听到一男一女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位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叶风震惊了^^^^^
"凌云......???"
对面的男子可不就是凌云?那五官、那气势活脱脱是古装版的凌云。高高的个子,堪比模特的身材,小麦色的肌肤,威武、桀骜的脸庞,雕刻般完美的线条,锐利的眼眸,好象能看至人的心底,墨色的长发优雅的束在一座精致的金冠上,金冠上眩目的珍珠在提醒主人的高贵身份。明黄色的龙袍镶着紫色的边,剔透碧玉的腰带盘卷着五条飞腾入云的龙。一切都昭示着主人的绝世风华、惟我独尊和不容忽视。
"你叫我什么?凌云?"
下一刻这俊美男子已走上床榻前,用手捏住叶风的下颌。
"好疼......"男子的手堪堪用了三成功力,已经让没有丝毫武功底子的叶风痛的额头沁出冷汗。
"陛下恕罪,少主刚刚醒来,神智还不清......"
情急已跪倒在地的月儿急忙解释,同时跪倒的堤帆在低下头时,眼角闪过一丝寒气,稍纵即逝......
"闭嘴......都滚出去......"
月儿未讲完的话被扼杀在摇篮里。
她与堤帆对视了一眼,"是......"
无声无息的退下。
门外,疾雷和飙雪一直在聆听屋内的动静,看到月儿和堤帆狼狈的走出,冷笑了一下,充满了不屑和嘲讽。好像在说:"怎么样,你们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他......"
月儿咬紧了唇,下唇沁出了血,堤帆的指甲已经刺入手掌,不觉得疼痛,只觉得一阵阵的寒意入骨......
四双眼睛对望了一下,在空中擦出无数一触即发的电光。
屋内,富丽堂皇的宫闱中充满了寒气,叶风的下颌撕裂般的疼痛,浑身的伤痕伤痛也一起袭来,眼前有些模糊,他努力摇摇头,不让昏厥的感觉占领自己的意识,他是凌云,难道......他也跟我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他不是该幸福的和她在一起吗?
不知觉,一滴清泪无声的滑下脸颊,凉凉的,是痛还是伤已分不清了......
男子像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瞪了叶风半天,许久缓缓的放开手,叶风如释重负的大大呼了口气,咬牙止住又要夺口而出的热血......
"谁准你直呼我的名讳?你还不配,一个弱国的质子而已......"凌云冷冷的说,似乎呼吸都是冰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质子?什么......质子?"叶风迟疑的问。是啊,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是该先搞清楚状况,无论如何,自己活下来不是吗?既然我已经来到这世,就不能再由别人左右自己的命运,无论多少耻辱、艰难,自己都要活下去。
啪......一个巴掌无情的扇了过来,强咽下的鲜血终于喷洒出来,溅到对面男子满身。叶风来不及说话,就痛苦的咳嗽起来......
"看着我......"男子揪着叶风已被血染红的衣襟,对他的若有所思和游移表示出很不满。
"不堪忍受折磨了吗?胆子大啊......敢寻死了,我不准......除非是我杀你,如果你再敢私自死的话,别怪我把你的叶询国痍为平地、鸡犬不留,想叫你叶询国五百万人一起陪葬,你就试试看......"后面的话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让人不寒而栗,叶风不觉怔住......
"哈哈......天下敢违抗我命令的人还没生出来......你和你的叶询国注定要被我踩在脚下......"在狂妄的笑声中,男子走了出去,留下茫然与伤心的叶风......
门外,男子对低下头的月儿和堤帆说:"你们两个可以进去了,别怪我没告诉你们,他要是再敢私自寻死,我也不折磨你们,只不过挑了手筋脚筋,废了武功,再给你们吃下五毒蜈蚣散,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是......"最简单的回答往往最有效,也最听不出里面包含着多少复杂的感情,愤恨的、仇视的、迟疑的、听命的......
男子扬长而去,疾雷和飙雪跟在后面,疾雷忽然回头,对月儿莞而一笑,本就妩媚秀丽的小脸上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看好你们那位,那天轮到我们用刑、伤了和气就不好了......"檀口却说出冰冷到极点的话......
月儿和堤帆恨极,却只能回到屋里,随便叫上早已候着半天的太医给叶风号脉......
"太医......少主情况怎样?"叶风阖着织羽般的长睫,一动不动仿佛老僧入定。月儿、堤帆已急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醒过来,才一会工夫,又折磨成这样......"后面的话只能咽到肚子里,毕竟人在敌国,除了忍辱负重,又能如何?
"叶公子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前几天溺水受寒,寒气入肺,导致咳血之症,再加上脾滞气虚,体弱脉滑,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恐怕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康复,宜多服温补调理药物,配合内功调和,不宜过度浸润七情六欲,多静养......"太医滔滔不绝,却还是老生常谈,这样的话不知道听多少遍了,灵丹妙药、内功真气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可少主的身体还是那样,病怏怏的,没有生气,好似没有生命的玩偶,是啊,人的国家、家族、性命都在别人手上的时候,又何曾会真正的快乐......
唉......月儿叹口气......
"谢谢太医,堤帆,我跟太医去抓药,你在这里看着少主......别让他有什么心结......"月儿顿了顿,"大局为重......"就含泪跟太医出去了。
屋子里一片静寂,堤帆想开口又不知说些什么......
幽幽的,"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溺水时......忘记了......"叶风说。
这算个好理由吧,既然那个男子已经告诉我,是溺水自杀,既然身居此地,要清晰目前处境,还有那个什么质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失忆就是最好的借口......
"是......"一天说不到三句话的少主竟然主动询问自己,堤帆激动的热泪要夺眶而出......
半晌,在堤帆激动的不甚流利的话语中,叶风了解了目前自己的状况和家国大势。
当世三分天下,华凌国、叶询国和青桓国。其中华凌国,就是目前他们所在的国度,经济最强大。华凌国圣上叫凌云,27岁,已继位6年,奉行铁腕政策,号称冷血王。
朝中掌权的是宰相于寒和大将军孟林,两人一文一武,保护华凌国繁荣稳定。
叶询国,也就是叶风、月儿和堤帆自己的国家,在三国中最弱小,老皇帝性格文弱,为保自己国土暂时平安,在尚凌5年,将皇后所生的储君,16岁的叶风送到华凌国做人质,算起来,叶询国君主继任人选叶风却在异国这个脾气捉摸不透的君主面前,在这富丽堂皇却说不出悲凉的宫宇软禁了一年,归国之日遥遥无期。随行的月儿和堤帆也在焦灼和痛苦中安慰着、陪伴着叶风被人轻贱、侮辱的质子生涯。
目前在叶询国国内分成两派,一派以大学士袁真为首,支持远在华凌国的储君。另一派则亲近残暴的二皇子叶雨,既然叶风回国遥遥无期,还不如看到眼前的利益来的实在。
青桓国,军事设施为三国之最,所以华凌国对其颇为忌惮,皇帝李凯彦,叶询国长公主叶飞莲远嫁其为珍妃......
容堤帆滔滔说上一烛香的时间,叶风已有些撑不住,汗如雨下。月儿早已熬好了药,送到叶风嘴边。
叶风深情的看了看月儿和堤帆,这可是跟着自己,荣辱与共、不弃不离的忠心侍从啊,就算是为了她们,自己也绝对不能放弃,何况,就算自己身为质子,在别人屋檐下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可他是凌云啊,那世自己为爱放弃了生命,现在虽说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可面对自己曾朝夕相守的爱人,就绝不能再软弱,天人永隔才是最大的痛楚,无论遭遇什么,自己一定要挺住,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不仅对自己,也是对他们忠诚的最大回报。
叶风暗暗下了决定,脸上第一次露出笑脸,只见春花初绽,眼波流转,日月夺辉,风情万种,妩媚无双,让正抬头喂药的月儿呆住了,知道自己的少主丽色天下无双,以为多年相处早已习惯,可这微微一笑依然让人把持不住,心几乎从嗓子眼跳出来,连忙深吸一口气,冷静。
叶风支撑着站起来,"月儿、堤帆,帮我更衣......"既然古代衣饰那么复杂,自己弄不好会出丑,反正自己都被她们看遍了,再多吃点亏也不算什么。
月儿和堤帆一起帮叶风脱掉染满鲜血的月白中衣,换上纯白小衣,外系淡蓝色长衣,以紫穗盘鱼为结,用灿昊雅色点染细碎芬芳,纯白的朝靴,长堪腰环的乌黑飞扬发丝用一根镶银青玉发簪束起,只余几缕随风飘舞,紫玉的紧身朝带更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纤弱,体态风流,仪态万方,直让风月光华失色,令百鸟朝凰,微风拂起翩翩衣抉,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用纤纤玉指指点凡尘喧嚣,笑看世事伦常。
只是,这满身似鞭打、似刀划、似吻痕的伤,不停提醒着叶风,自己还是个地位有些高贵的阶下囚。
叶风忍着遍体如针刺般的痛苦,坐到铜镜边。
"这是我吗?"叶风拂着脸庞,看着应该熟悉,却有些陌生的脸。
娥眉淡扫,朱唇不点自丹,苍白的小脸还有些微红肿,更衬托的人美丽不可方物,绝美无尘,挺直的瑶鼻,大大的眼睛中盈满凄楚和受伤,更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墨睫如蝶,在眼帘细舞,纯真到极致又诱惑到极致,连自己都有种想轻轻触摸又怕破碎的欲望......
门外有人大声禀报:启禀叶公子,陛下有令,十日后是陛下28岁寿诞,举国同庆,请公子列席。
"他要过生日了吗?"那不是也可以再见到他了,身体在抗拒,精神却在向往,铜镜映出叶风的波光潋滟,思绪忽近忽远,或嗔或颦,浑不知天上人间。
浩面堪比天上月 星眸直与日争怜
却闲俗粉污颜色 不羡谪仙羡流烟
深宫如牢眼望穿 心冷梦残满伤痕
不见青风送长天 一片痴心付淤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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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前尘旧梦摧心肝
华凌国皇帝凌云28岁寿诞,这可是举国欢庆的日子,且不说在他即位的6年中,华凌国国富民强,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单国君傲视天下的威严和端仪,便叫国人无限向往,在这一天,他们可以在城楼下看到自己景仰的崇拜和神往的依赖的圣主,这是除端午、惊蛰、冬至等节气外国家的大庆。
皇城内,处处张灯结彩,灯红柳绿,正值阳春三月,木兰吐蕊,丁香花长韵飘撒四野,细嫩的绿草早已迫不及待的伸出头来,眺望着一年一度的举国庆典。
宫墙中,透着雄霸乖张的铜狮子早被喜庆的红绸织成的锦团点缀起来,宫廷中的旖旎翠柳在星星点点的日影斑斓中姿态万千,各殿的红漆窗棂和雕梁画柱被粉刷一新,檐前挂起霓虹的彩灯,把偌大的宫殿照的夜晚也如白昼,偶尔的树叶投影仿佛美人轻嗔,在气势磅礴中撩起异样的风情。
华凌国国主寿辰,青桓国和叶询国自然也要派地位显赫的使者来都城道贺,除了表示所谓的友谊之外,还各怀目的,各有心思。
青桓国派出了地位尊贵的瑞王李凯盟前来祝贺,这可是仅次于皇帝李凯彦的身份啊,李凯盟提前三天抵达都城,被安置在皇城梅嫣别苑,这是华凌国专门招待别国最高级别贵宾的所在,梅鄢别苑地处皇宫左首五里,风景优美,水汀楼台,烟雨妖娆,护城河在外围蜿蜒而下,布置精巧的亭台在春风化雨中不染尘埃,宫宇内器具装点均按照华凌国一品大员的标准配备,极尽奢华秀美。
提前三天,是为了有时间与凌云面谈,谈的内容当然是堂而皇之的理由,对两国都有利的--联姻,让两国能够抓紧时间休养生息,为日后可能的决一雌雄争取重要的时间。
而女人或者无实权的男人就成了这个政治仪式中的牺牲品,或者说生在皇家原本就是一颗棋子,只是这颗棋子生死存亡的时间或者重要性不同,但都是注定要为自己的家国流尽最后一滴血,有幸的身后能获得入主宗庙,享受后人朝拜与尊崇的资格。无缘的只能徒劳的在异国他乡熬到白发苍茫,思念断肠,客死他乡,一生孤单无语苍凉。如王昭君北望飞雁,终无语而长嗟。
华凌国的二皇子翼王虽身为皇子,却满腹才学,奈何上有哥哥主政,四海升平,下有宰相于寒和大将军孟林分忧,虽志向鞠躬尽瘁却无处施展,只能在联姻中为国家做点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