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被老头子打死么？你明明知道他最讨厌这个的。”淡淡的回他，其实也听得到话语里不甘不愿的成分。
“切，那家伙自己不会就不准别人用了！”低声碎碎念，梵却也只好作罢。
顺势转过头，梵看到左夜神色有些怪异，不由出声关心，“小左左怎么了？”
“没有。”似乎微微有些受惊，但是被左夜一个低头掩饰了过去。
没有么？怎么可能！
左夜小心翼翼擦了擦额角渗出的虚汗，心里叫苦不迭。
可是，不能说啊，没脸说啊，屁股痛这种事情，怎么光明正大的告诉人家啊？！
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身体，却其实什么用处都没有。
从托里斯莱茵学院出发，已经走了差不多5个小时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背运动，左夜还是第一次，所以这样的状况自是难免，只是……绝望的抬头望了下干净的气人的天空——还有一般路程啊……
“不过，”尽管还是觉得疑惑，梵却也没有追问，而是继续将视线移向修兰特，“真意外你会答应呢……”
“有什么意外的。”没有表情，修兰特下意识的反问。
“唔……姑且不论那东西几乎没人可以活着拿回来这一点，就算拿回来了，似乎也只有那一个用途吧？”勾起唇，梵琥珀色的瞳仁目光犀利，“你觉得，那会是公主殿下要得结果么？”
湖水蓝的眼睛不易察觉的闪过什么东西，修兰特叹了口气，抬起头望着天空：“因为是她要求的，所以，我都会给她做，不论结果如何。”
“不论结果么？”梵收回了视线，唇角弧度却愈发明显，“你还真是，好忠心呢……”
赞扬的说辞，却其实隐讳的带了点嘲弄的味道。
修兰特听出来了，却没有反驳。
10月的天空，透彻的蓝，恍恍忽忽里头，修兰特透过那泛白的蓝望到了遥远的过去，也是这样的蓝天下头，少年对着少女，许下了效忠的誓言。
效……忠么……？
苦涩的笑容浮上眼角，修兰特低下了头：“还是快走吧，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露宿。”然后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后头黑发的少年，脸上愈发阴霾——为什么，听到修兰特的那句“因为她的要求我都会做的”之后，仿佛有梗在喉，堵得慌呢？原来他的“一定”其实，并不是自己的专利啊……？
啊啊啊！我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终于觉得这样的感想实在奇怪，左夜用力的甩了甩头，也扬起了手中的鞭，却在将要挥下的瞬间再度苦了脸——要用跑得么……那种颠簸法……谁来杀掉我呀！！！！

“到了。”
三匹狂奔的马，最后停在了这块暗褐色的石碑前。
石碑上，龙飞凤舞刻着一行从没见过的字符。
“什么东西？”颤颤巍巍的从马上爬下来，左夜两腿呈O型的站着，问。
“不是美人者，杀无赦。”平静的，修兰特翻译到。
“哦……哈？”长大嘴巴，左夜吊着眉毛看着修兰特。
喂喂，太过分了吧？不是美人的，连活都不能活了哦……
“听着小左左，等下进去不要多说话哦！”揽过左夜的肩，梵贴着他的耳朵警告着。
“啊？为什么？”
“总之不要多话就对了。”瞪了梵一眼，修兰特将左夜拉到自己身边，再次提醒。
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那我不进去可不可以啊？”
“不可以，外头会有野兽。”修兰特不给一点余地的驳回抗议。
“可是我不是美人……”
“那个不是你说了算的……”梵笑笑的朝左夜眨了眨眼睛，“快进去吧，天黑了外头很麻烦的。”
“唔。”修兰特点了点头，拉着左夜，三人绕开石碑，朝丛林深处走去。

“咦……咦咦咦……？”一连串单音感叹词，左夜抽着嘴角看着面前空地上的建筑。
这是屋子。无论造型还是色彩，勿庸置疑，这是房子。
只是……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碰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放到嘴里——没错，甜的，的确是……甜的。
糖果屋？话说作者你万圣节没糖吃也不用这样自我安慰吧？（silverely：……）
“艾伯教授？”奇怪的看了貌似受到打击的左夜一眼，修兰特上前敲了敲门。
没有反应。
倒是傍晚归巢的乌鸦叫得酣畅又淋漓。
“艾伯教授？你在么？”梵也跑上来，继续敲门。
依然安静的只有乌鸦叫。
“不在么？”修兰特自言自语着，转过头，“四周找找吧？”
“也好。”梵附和到。
“左夜留在这里不要乱动。”视线转到依然没有从打击中恢复的左夜。
“哈？”回神看着修兰特，左夜一脸莫明。
“我说我们要去附近找找艾伯教授，你在这里等下。”不耐烦的揉着太阳穴，修兰特重复了一遍。
“哦。“木嘟嘟的点头，左夜看着两人转身。
“斯拉斯拉斯拉……”焦急又无奈的声音从左夜脚边发出，小黑委屈的瞪着眼睛，努力引起注意。
“啊，抱歉，忘记了，不过，艾伯教授讨厌吵闹的东西，你话太多，暂时就这样吧，挺好的。”回头说话的是梵，修兰特则是懒得理小黑一个人早就走远，“等人无聊的话，让修陪你吧。”说着手一挥，自己的使魔窜到左夜身旁，“自己小心。”最后关照了一句，梵亦离开了。
“这个人，还蛮体贴的么。”虽然对冒着火焰的修依然有些障碍，不过对方的用心，值得肯定啦，哪像修兰特，都不管自己！
切，哪里体贴了，我说话不照样可以陪你。听到左夜不自觉出口的话，小黑不齿的别过头，看到飞在空中的凤凰，迁怒的瞪了一眼。
“哎呀，真不知道那个艾伯教授是怎样的人呢……”伸了个懒腰，修兰特顺手从墙上扯下块装饰物，塞到嘴里，入口即化的巧克力，他喜欢。
四处瞄了一下，相中左侧某棵不知品种的树木，左夜走到它跟前侧身靠着，眯起眼睛预备小打个盹，忽然听到飘飘呼呼，传来期期艾艾的哭声。
喂喂，难道又是美女有难？我说我这桃花运走得也太足了吧？低头同小黑对视了一眼，左夜直起身刚想朝丛林走去，修一个飞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主人说不可以乱走。”火焰系的生物，为什么有这样冰凉的音调，真是……不配啊。
“可是，你没有听到么……？”
“主人说你不可以乱走。”重申。
“你……”可恶！负气的决定要强行离开，忽然看到墨绿色的丛林里，某样绿色的闪光物体朝自己飘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十一章

“小……小黑啊……”颤抖着声音，左夜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前方朝自己飘来的不明物体，唤。
“斯拉斯拉斯拉……”三个抑扬顿挫的音节，言下之意，我是很想帮你拉，可惜没条件。
偏过头，是染着火焰的凤凰，吞了吞口水，左夜还是开口：“……修啊……”那个啊字，讨好意味浓重。
扑闪着翅膀，修瞟了左夜一眼，又看了看前方幽绿的光晕，惜字如金：“非妖。”
……是……是嘛……
左夜唇角明显的一抽。
“呜呜呜……”尖细缥缈的哭声，断断续续，愈来愈清晰，传到左夜耳朵里头，让他除了浑身发颤，还是颤。
“修啊……”又一声，话尾的抖音愈发地道。
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虽然修说不是妖了，可是，这种光泽，这种音效，是鬼的话，他更怕啊……
“非鬼。”仿佛看出左夜心中所想，修冰冷的嗓音又吐出这两个字。
那……那还能是什么？
眉宇纠结的厉害，左夜又惊又疑的等待着谜底揭晓。
荧绿色的光晕缓缓扩大，画出一个半径一米的圈。风声混合着呜咽声，恍惚却有效的刺激着心脏。
当挂在左夜额角的汗珠终于坚持不住坠到地上的时候，左夜看清了，光晕中央，抬手遮着脸一身粉色衣裙的小女孩。
“呜呜呜……”轻轻细细的哭声，小女孩停在了左夜面前，胸前水滴状的宝石，张扬的闪着绿光。
“你……你是谁啊？”不可以掉以轻心，森林里独自行走的幼年女生，怎么看都是有问题的，天晓得她手放下来会不会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啊！这么想着，左夜退后一步，警惕的问。
“呜呜呜……”还在哭，不过似乎有渐弱的趋势。
虽然提醒自己要小心，但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的眼泪永远有特别的杀伤力——即使，是这么小的小女孩。左夜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怎么了？”
“大哥哥……”少女呜咽着嗓子唤，放下了一直捂在眼前的手——幸好幸好，是有五官的。
只是不过，好漂亮的女孩子啊！ 大眼睛樱桃嘴，粉扑扑的脸蛋好像水蜜桃，嗯嗯，长大后必然倾国倾城啊！！！
“大哥哥……？”声音里混上了试探，小女孩侧过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看到自己的脸后，一副要流口水的表情。
“啊？什么？”汗，左夜你正常点，人家未成年那好不好！回过神来得左夜，有些狼狈的关心道，“小妹妹怎么拉？一个人这么晚了还在森林里？”
“我迷路了……”一边说，一边委委屈屈的噘起嘴巴——好……好可爱……
咳咳……不对，不可以看人家好看就上当，说不定转身她就会露出獠牙要吃掉自己！终于想起某些情景，左夜再度提醒自己。
“大哥哥，我好饿哦……”甜甜腻腻的说着这个要求，小女孩眨着大眼睛期待的望着左夜，因为刚刚哭过的关系，眼眶里看得到浓浓的水雾。
好LOLI啊好LOLI～
咧开唇，左夜完全没了抵抗能力，反正修之前也说了非妖非鬼，他自是更加放心，伸手擦掉女孩子脸颊的泪痕：“肚子饿啊，来来来……”哥哥给你东西吃……后头的话被硬生生的吞下肚，因为左夜忽然想起来，他的身边，并没有吃的东西，啊？你问那今天一整天他怎么吃的东西？那个什么他只记得修兰特魔杖一挥——就有东西吃了嘛……
“大哥哥，我好饿哦……”扯了扯左夜的衣袖，女孩子接着说，眼角又有泪渗出来，颇为惹人怜爱。
“这个……”挠了挠头，左夜有些为难，视线下意识的四处游移，看到了身后的——有了！
“小妹妹要不要吃糖哦？”呃……为什么自己这语句听起来像人口贩子？
“嗯，我喜欢！”听到有糖吃，小女孩立即破涕为笑，月牙状的眼睛，晶晶亮。
哎呀，好想抱回去养着哦～
“那跟哥哥去吃糖哦！”说着，左夜牵起小女孩的手，转身朝空地中央的糖果屋走去。
两个人停在了侧窗。b
装饰复杂的窗，无论哪个部位看起来都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美味。
左夜松开了小女孩的手，东挑挑西拣拣，终于还是相中了看起来份量最足晶莹剔透的铃铛，大义凛然的扯下来，塞到女孩手中：“吃吧！”
“谢……谢……”小女孩伸出双手接过。
因为她低着头，所以左夜没有看到，那双仿佛天真无邪的眼眸里，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小朋友几岁啊？”拉着小女孩，左夜找了个地坐下。
“十岁！”小女孩答。
“好吃么？”左夜低头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手里的东西，问。
“嗯。”点头，仰起灿烂的笑脸。
很有感染力的笑容，让左夜也不由自主弯起了唇角。
“对了大哥哥，你怎么会一个人在森林里面呢？也迷路了么？”双手捧着对自己来说有些大的糖果，小女孩一边舔一边问。
“迷路啊，没有。”左夜摇摇头。
“那……？”女孩困惑的侧过头。
“是来找人的啦。”
“哦？”绕有兴致的一个音节，“那，大哥哥，你有没有看到森林入口的那个石碑啊？”
不是美人者，杀无赦的那个？
“看到了……”无力的望天，左夜答。
“大哥哥长得就很好看呢！”赞扬着，少女腾出一只手，摸上左夜的脸。
小女孩的手小小的，软软的，碰到脸上，带着糖果的香气。
手指，顺着脸骨慢慢下划，东捏捏西抓抓，纯粹小孩子好奇的手法。只是，顺着手势渐渐向下，似乎就有些变了味道。
指尖顺着头颈滑下来，若有似无的擦过锁骨，然后……
“斯拉斯拉斯拉！”龇牙咧嘴，发现古怪的小黑立刻竖起全身的猫朝女孩示威。
修也刷的一声，停在了她面前，锐利的看着女孩。
“哎呀，好可怕哦～”小女孩手惊的喊了一声顺势扑到左夜怀里。
“小黑，修，你们吓到小孩子了啦！”抱起小女孩放到自己腿上，左夜朝小黑和修瞪了一眼。
虽然，刚刚，他也的确觉得这女孩子的摸法过于……啊，那啥了，不过，这种重量，怎么都是一不暗世事的小丫头，所以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吧？
“呜……大哥哥……”似乎还是觉得害怕，女孩子伸手环住左夜的脖子，将脸埋到他胸口，“大哥哥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啊……”
不对，绝对不对！！！
低低沉沉的嗓音，暧暧昧昧的吐字，还有扑到颈间若有似无的湿气——这绝对绝对，不是一个十岁小女孩会做的事情！
“你……”
“艾伯教授！你在这里啊！”忽然插进来的声音，让左夜怀里的女孩抬起了头。
“艾伯教授。”修兰特也从树林里跟了上来，对着左夜说。
咦？啊？
一下子，左夜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难道，难道说……？
“好久不见啊，修兰特，还有梵。”叹了口气，小女孩从左夜身上跳下来，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形，却无形中，多了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