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的口中弥漫著血腥味──毓咬破了我的唇,但我依然不放弃──执著地、深深地吻著他……
我们穿越过桥洞了,雪花继续飘落在身上,我最後留恋地啄了他一下,再次把他紧紧拥在怀中,“答应我……不要忘了我……”
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响应。我抬起他的脸──一脸的冷漠……半晌他才看著我:“为什麽?”
“因为这里是一个幸福的地方……如果我的愿望能实现,而你能再次看到我……我会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不行……唉……”叹息著再次紧拥著他,“毓……不要忘了我……”
“……”毓始终沈默著,没有做声,船渐渐靠岸了,无视船夫吃惊的眼神,我给了他200里拉,他也就兴高采烈地走了。
再次坐进了马车,一直回到那幢既熟悉又陌生的建筑里,毓再也没有开口和我说过一句话……
在即将进入大厅时,我拉住他的手──他回首。我淡然地看著他:“明天我会派送你到罗马去,你回房准备下吧……”然後,我慢慢地放下了他的手──这样最好,我该放手,这样是最完美的结局……
“为什麽?”大厅里回绕著毓空灵的声音。
我背过身,挺直背脊地朝前走去,声音竟是连自己都无法想象得冷静:“因为需要!”
我离开──没有再回头……
“是需要吗?!……”身後的人蓦然大吼。
“是……所以,你回房准备吧,明天一早就出发……”我走出了大厅──心也在那一刻遗落了……
这种结局──是最完美的!我这麽告诉自己……
而背水一战即将开始……希望能有机会再次见到你──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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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与冷漠的对峙──报复
一年可以改变很多事,很多人……一年可以做很多事……
是的……一年过去了,我报复了那个被我称作父亲的男人。我亲手结束了琅家100年的生意──我使得琅家破了产,那栋豪华的哥特式建筑被拍卖,所有的码头,不动产,现金全被封了。摇晃著手中半杯红葡萄酒,思绪回到那个终结了一切的晚上──
“魑,我们家破产了。”神情恍惚的男人颓然地坐在一起上。
“我知道……”我闲适地坐在他旁边。
“肯定是那几个意大利老鬼搞的手脚,不然,我的货怎麽频频出问题而被意大利政府扣留审查!可恶!”愤恨地说著,我看著男人依旧狰狞的憔悴面容,忍不住轻笑出声。“你笑什麽?!家里破产了你怎麽能这样?!终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紧攥著骨节突出的拳头,老脸涨红。
“我笑你天真啊……”对著他摇摇头,我站起,慢慢踱到他面前──俯视他,“你认为谁能瞒著你给货船装违禁品呢?你认为谁能怂恿意大利政府无缘无故去查码头呢?你认为谁想算计你呢?你认为──谁、最、希、望、你、破、产、呢?……”最後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轻缓由我口中吐中,我笑得无比优雅,他瞪大著眼怔忪地看著我──无法言语。
“……你……”眼珠暴突,他蓦地拉住我的衣领,大叫:“是你的干的?!一切都是你干的?!为什麽?!为什麽?!我是你父亲!!!你破坏的是我们家族100年的家业!你破坏了我们琅家百年的根基!为什麽……为什麽……你要和我过不去?你为什麽要和自己家里的财产过不去?!你真是魔鬼!!!魔鬼!!”他的眼中尽是血丝,每一条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双眼圆瞪,他的眼红得几乎滴出血来,怨毒的眼神恨不得能把我戳个千创百孔。
“报仇……”我轻蔑地膘著他,拉开他死拽著我衣领的手,轻描淡写地说著刺激他神经的话,“你拿毓威胁我,你使毓父亲死了,你不停地打破我对人性的希望,是你一手造成了现在的我……”
“你就为了那个贱人这麽对我?!我是你父亲!!!他是外人!!!!”男人的胸部剧烈地起伏著。
“你从来就不是我父亲……”我挑眉看著他,“从来就不是……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在这里唯一的至爱就是毓。你这麽对他,我自然不能和你客气,我对於你唯一的记忆只是这两年以来,你的残酷和残忍!不要和我说父亲这两个词!你──根本就不配!再顺便和你说件事好了……”我突然凑近他──笑:“当我送走毓的那一天──我就成了魔鬼了……”
“……………………”男人怔怔地看著我──说不出一句话,双唇颤抖,脸色惨白。
“啊!”我打了一个响指,“为了纪念你的破产,我和丽萨还特地给你定了个礼物呢,呵呵,这个可是欧洲军队的新宠呐,市价可是很贵的哦……”转身,把前面放在茶几上的礼物盒推到前面,努了努头──示意。
“……丽萨?!”原本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人突然又跳了起来。
“是啊……没有她的帮助,我怎麽能这麽快成功呢?你应该明白──光靠我一个人是扳不倒你的,嗯?”我用食指支著下巴──对著他微笑。
“……她……”混沌的眼闪烁著不明的光彩。我无比确信我打击到他了,其实,他对丽萨倒是真心的,但是丽萨背叛他的理由我至今都没弄清楚,她总是说等过了一切再告诉我……
“她和你说了什麽?……”男人急急地吼著。
“啊!……她该和我说什麽呢?”我歪头盯著他──也许他能告诉我答案。
“哼!你走吧!你这个魔鬼!我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他扭头,挥舞著双手──想把我赶走。
“呵呵……我是一点都不想再呆在这,但是意大利政府要我拖住你呢,军阀大过天嘛,我只好奉命喽,听听脚步声──似乎他们也到了哦……啊……既然这样,那我就走了!亲爱的琅公爵,不妨看看我送你的最後一份礼物是什麽呢?会给你惊喜的!”说完,我微笑著挥著帽子躬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转身戴上帽子,走出了这间即将成为历史的豪华办公室。
“碰!”就在我走到橡木楼梯时,後方传来一声枪响──寂然无声,空旷的余音缭绕……
我满意地勾勒出了微笑,压了压帽檐,举步去码头与丽萨回合,今天下午,我们就要启程去有著“永恒之城”的罗马了!
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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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能改变的──实在很多
站在罗马一处僻静小巷口,里面有一幢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这是我一年前动用所剩不多的钱为了毓买的。之所以选用巴洛克的建筑风格,则是因为它含概的意义──自由……
站在黑漆大门前,我深吸一口气,露出一贯的微笑──扣响了大门。
“咚咚”沈闷的铁器相击,不一会儿,脚步声渐近,“吱呀……”铁锈摩擦中──刺耳的声音划刮著耳膜。
“Chi?”花白的头从门中探出,抬头看著──呆楞。
我由衷地笑著,“Io sono CHI……”
“Oh!Sono molto contenda di vederla,signor CHI!”管家──也就是一年前在码头的意大利老管事,看著我──激动得眼中晶亮。
“Lei ! signora Lisa.”我微微欠了欠身,把丽萨引见给管家。
“Sono molto contenta di vederla,signor Lisa.”管家有些怔楞,但仍礼貌地打著招呼。
“Anche io.”丽萨微笑著点头。z
然後管家把门开打,弯腰做著请的手势,我拎著丽萨的行李,走进我唯一感觉是家的地方。
“魑少爷!”走出门来迎接我的是鬼见──那个一年前,我从威尼斯里亚托桥上救下来的中国少年。
那天我看著他被高利贷揍得不成人形却不吭一声,当下便十分欣赏他年纪小小便懂得隐忍。等高利贷走後,上前问清了原由,接著带他去高利贷那里替他还了他父亲欠下的所有债务,然後把他带走,并且给了他新的名字──鬼见。聘请了一名武师教他拳脚,最後学成之时,我把他送到了毓的身边保护毓。
“鬼见,一年不见长高不少啊!”我笑著揉了揉他的脑袋。
“托少爷的福。”鬼见不卑不亢地回著,冷漠的眼中有著淡淡的喜意──他是个喜怒不予言表的孩子。
“毓呢?”我把衣服、行李教给管家,示意丽萨随管家去我为他安排的客房,扯松领结,放松地坐在沙发上。
“回少爷,毓少爷他……嗯……”难得的,鬼见有些结巴。
“嗯?他呢?”我凌厉地看著鬼见。y
“毓少爷……他……他和他几个朋友一起出去了,并且不让我跟……”鬼见继续心虚著。
“哦……和几个朋友出去啦,那你就直说啊,干什麽支支吾吾的。”把领结扯下丢一边的茶几上,我想喝葡萄酒,“他们去哪了?”我随意地问了一句,并且发现我忘了在客厅中设置个酒柜。
“……嗯……他们去……”不著痕迹地鬼见微微退了一步。
我看著他,不耐烦:“说啊!什麽时候你变得这麽婆妈?!”
“……他们去了红灯区……”鬼见一说完立马低下头,我立即从沙发上跳起,提起他,大吼:“你说什麽?!!!红灯区????你的意思是他们去了妓院?!!!”
“……是的……”鬼见听见我说妓院,脸红得像番茄。
“……他才18岁!!!真是,你们都怎麽教他的?!!!这一年他的生活都这麽荒唐吗?!”一边质问,一边无奈──一年……一年能改变的真是太多了……
鬼见低头沈默,我松开钳制住他的手,冷声:“带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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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课堂:我直接把那对话的翻译弄上来得了:
chi=谁啊
Io sono CHI=我是魑
Oh!Sono molto contenda di vederla,signor CHI=噢!非常高兴见到您,魑先生
Lei è signora Lisa=她是丽萨
Anche io=我也是
意大利文。。。我是略知皮毛。。。大家见谅,汗~~~
破碎的齿轮──消逝的纯洁
科第亚大街──罗马著名红灯区──
我踏进一家名为墨居的妓院──真是,一个妓院居然取这麽文雅的名字。
很意外地,进去不是烟雾缭绕,也不是灯红酒绿──清一色的红木家具、朱红色的云窗、轻纱漫舞、景泰蓝的瓷器、君子兰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薄荷味……这个真是妓院?!
“这位先生……我们还没开始营业呢……”一个清秀的小男孩怯怯地走到我面前──身著繁复的千叠云绣,绣著栀子花。
“还没营业?”我转头看见鬼见,烦躁:“人家还没营业呢!毓桑怎麽和你说的?!”
“啊!你们找毓哥哥的?”眼见那清秀的小男孩突然惊奇地看著我们。b
“毓哥哥?!”我也同样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完全没想到那个被我呵护在手心里的孩子,有一天,也能当哥哥。
“对啊……请问……你们是来找他的?”他怀疑地看著我们,这时,厅堂後蓝紫色的轻幔被撩起,“点点,是谁啊?告诉他们还没营业!”嚣张的语气却是熟悉的音调。
我朝著那里一动不动地看著,生怕错过了那人一丝一毫的表情,那人撩纱的动作做了一半也突然停住了,怔怔地看著我──惊喜、哀怨直到最後的波澜不惊。
“原来是你。”他一手放下纱幔,一边慢慢地走过来,“点点,你到後面去帮他们忙吧,这里我来招呼,他们是我朋友。”
“哦。”秀气的小男孩应声後就跑得不见踪影,空气中弥漫著尴尬的味道。
“毓……”我看著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的人,读著他淡漠的眼神──我觉得,可能我这次的归来──是个错误……
“你来做什麽?”他拉过一张红木椅坐下,朝我们身後指指,让我们坐下说话。
“……”千言万语被他这麽一句话给顶住了──是啊,我再冲动地过来找他做什麽呢?告诉他一切结束了,所以向他解释当年的一切?还是说,我真的很喜欢你,很爱你,所以,我们现在开始?已经重复千百遍的话,再对著他说我自己都觉得好笑。环顾四周,终於问了句:“你是这里老板?”
“……嗯?啊!呵呵!是啊!”先是吃惊了下,然後他轻笑,从宽大的改良式水袖中伸出一双皓白的手──“啪啪啪!”轻击双掌三下,在寂静的厅堂中似乎特别地响。紧接著,後面马上出来两个面容绰约俊秀的男人与一名身著古代唐装极尽风骚妩媚於一身的女子──那两个男人手上拿的是曲奇小饼与喝奶茶的瓷具,而女人手上拿的是──水烟?!
点心与奶茶很快地被那两个男人利索、妥当地准备好,奶茶泛著诱人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和从前一样的浓郁。毓单手接过女人手上的烟杆──黑色的,是上等乌木做的,镶著碧绿的翡翠烟嘴曲线处勾勒著细细的银丝,很精致,与他很配──黑色的烟杆衬著雪色的肌肤──强烈的视觉冲击。他半瞌著眼就著一盏女人手中的火柴点上了火,闭上眼,深吸一口──火星在烟草中点点隐燃,然後烟雾缓缓由他湿润的唇中吐出──很媚惑的神情,很妖豔的感觉。烟雾在他的脸部周围扩散开来──迷蒙的,不止是我的视线,还有我的心──彻底的迷惑──这个人……眼前坐在我面前这个妖冶且风情的人──我无法把他与一年前那个在雪地中纯洁的人联系在一起……
难道……齿轮破碎了──就真的再也无法修复了吗?……
我的心意──何时你才能明
“……为什麽?”我沈声。
“咦?什麽为什麽?啊!你是说这家妓院吗?”毓好笑地望著我,曾经的纯洁已经消逝地无影无踪,“这家妓院是小倌与青楼的结合体,这条街上,也就我们这麽一家了。”他皱了皱鼻子,然後神秘兮兮地靠过来:“其实,也有几家效仿啦,不过那些洋婆、鬼佬怎麽比得上我们有风韵,呵呵……”说完他一把把倾身站於他身後的妖娆女子拉到前面,拉著她的手继续道:“整条街上有哪个女人比得上我们墨居的五个女人?那五个女人之中就属我们家宫音最独到,是不是?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