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皇帝招我进宫。皇帝招我进宫,十件事有八件没事找事,还有两件不是好事。果然,皇帝见到我先是一句:"朕听说你最近整顿内宅颇有成效。"
我说:"臣弟日日感悟皇兄教诲,时时自省图进,不敢倦怠。"
皇帝点头,"既然如此,朕这里正有个事情交与你做。今天回去打点行装,三天后出发,替朕到江淮一带查两件案子。"
江淮?感情是派老子出公差。我问:"可是去查贪污么?"
皇帝摸摸胡子:"好悟性。江淮今年的岁贡下头有折子上来。朕想你上次去江淮正好也是岁贡,这回就再叫你过去。据说牵扯朝里的几个大员。你先到地方去,左右拿几个出来,便是摸不到瓜,杀鸡敬猴也净净时气。"
我站在下面赔笑脸:"皇兄,我上回去过了,这次去恐怕不妥当,三王兄四王兄他们都在京城,找哪个也比臣弟稳便。我看四王兄行事稳重,是上上的人选。"乖乖个龙~~老子连帐册都看不懂还去查贪污案,不如一石头敲死我痛快!
皇帝摸着胡子微笑,"正是方才叫他们过来商议,仁王康王都在朕面前一致保荐你,说你最近才智渐长,可堪栋梁,是最上上的人选。"
......我伸袖子搽搽额头,靠,算哥们你跑的快!
皇帝说:"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定了。朕也不下圣旨了,这次是微服暗访,只你与符卿书同些随从。行事面面都要仔细谨慎,江淮那些官倒还有几个认得你的。"
我摸摸鼻子:"皇兄,你方才说......我~臣弟与符卿书?"
为什么老子公差要同符卿书一道?我问皇帝:"符小侯只是世袭安国候,说来也是武将之门。关不到岁贡罢。"
皇帝搽额头:"可不都是母后同太妃闹的。"
永安公主在三个驸选里挑中了符小侯。皇帝满意了,皇后满意了,偏偏公主的娘太妃不满意。嫌弃符小侯是武门出身。太妃是为女儿着想。安国侯手握兵权,万一前线吃紧,符小侯一定要上边关。打仗了公主守活寡,打死了公主守真寡,万一没死落下个刀伤残障,公主还要一辈子侍侯他。太妃设想种种可能后与太后商议,让太后出面求皇帝给符卿书个文官功名。
"有了功绩方才好封官,"皇帝坐在龙椅上摇扇子,"可巧仁王康王提点了朕一下,你就同符卿书走一趟。回来朕提他进刑部礼部也有个因头。"
我干笑:"皇兄,你不怕臣弟老毛病犯了么?符小侯同臣弟出行,名声方面,不大妥当罢。"悲哀啊,老子连这种理由也用上了。
皇帝合上扇子,手支住下颚,忽然露牙一笑:"母后跟几位王弟可都夸你自新了。孰轻孰重,你还分的清罢。"
不知怎么的,老子居然腿软了一软。"臣弟有一件事情想请示皇兄,这次出行,能带王府里的人么?"妈的,不就去个江淮查个岁贡么?老子认了!
皇帝将扇子在手里转了两转:"你打算带谁啊?"眼角余光瞟的我一阵心虚。
我毕恭毕敬地答:"就是臣弟府里头的苏衍之。"
皇帝眉毛动一动:"哦,苏衍之。朕听说你新近在肃清家宅,敢情上次查岁贡弄进府这次查岁贡再弄回去。也罢,只要能担保不漏了风声出了岔子,随你带哪个去。"
我站在下首没奈何回了一句多谢皇兄。告退下去了。
小顺小全从我进宫的进程中提炼出经验。我回到王府刚沾到凳子。小顺就到我跟前站定,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有什么吩咐没有?"
我赞赏地看那小子一眼:"去帮本王收拾收拾行李。有事情要往南走一趟。"小顺领命下去。我看看小全:"去替本王把苏公子请到书房。"想一想,又不妥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罢。"
东院的人回说苏公子在书房,结果还是在书房见到了苏衍之。苏公子正在翻书。我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苏公子,皇上让我去江淮查岁贡。我想请你同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苏公子如我所料回答乐意之至。我诚恳地一抱拳头:"那么一路上有劳了!"
公差自然由皇帝拨款。估计最近国库不富裕,皇帝小气的紧。四五个大内高手瞧起来像三个月没吃过饱饭,个个一脸晦气模样。我倒也没大在意。横竖这几个人奉命暗中保护老子周详,不在明面上同行,丢不出我钦差大人的脸。等到交通工具发放下来,我火大了--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两匹骡子!
皇帝说,配给你两匹骡子,是有深意的。朝中已经有风声漏下去,朕要派人到江淮密访民生岁贡,那些个地方官员一定在来往进出的地方安插了眼线。你若衣着光鲜高头骏马,可不一入城就被认得了?
仁王来替我饯行的时候说:"瞧瞧老七,皇兄多么照顾你。知道最近黄淮一带路面上不太平。特特的让你轻车简行,惟恐你被山贼当肥羊拿了。就这两匹骡子,还是挖遍皇宫才寻出来的。皇宫里骡子难得啊!"
旧历五月初一,我同苏公子两个,坐着一辆破马车,东倒西歪下江淮去了。
随从止忠叔与小顺两个。忠叔赶车,小顺随行侍侯。老子这一行与符小侯在京城外的一个土岗上会合。破车子吱吱咛咛到了土岗,我打帘子下车,符卿书从一棵树底下迎过来。彼此一拱手,我露齿一笑:"符老弟,一路上大家多关照。"
符卿书打量一下马车与两匹骡子,轻轻一扯嘴角。符小侯行装轻简,只带了个小厮。两个人,两匹马。我斜眼看符卿书身后小厮手里牵的那两匹骏马,什么世道,小厮骑马,小王爷赶骡子!符卿书抬头看看天:"时辰不早,抓紧上路罢,王爷请车。"接过小厮手中的马鞭,正要对我拱拱手翻身上马。忽然眼盯着我的马车,不动了。
我顺着符小侯的眼神往车上一瞄。小顺正站在车边打着帘子等我上去。符卿书眼盯着车内扯起嘴角:"原来王爷此行,还带了位高参。"
符卿书的声音不高不低,顺着风势送过去。苏公子低头出了马车,远远站在车边对符卿书含笑一拱手:"苏衍之见过小侯爷。"
符卿书点点头:"不必多礼。原来是苏公子,久仰。"眉毛梢扬了一扬,转眼看看我,翻身上马。
为什么老子公差要同符卿书一道?我问皇帝:"符小侯只是世袭安国候,说来也是武将之门。关不到岁贡罢。"
皇帝搽额头:"可不都是母后同太妃闹的。"
永安公主在三个驸选里挑中了符小侯。皇帝满意了,皇后满意了,偏偏公主的娘太妃不满意。嫌弃符小侯是武门出身。太妃是为女儿着想。安国侯手握兵权,万一前线吃紧,符小侯一定要上边关。打仗了公主守活寡,打死了公主守真寡,万一没死落下个刀伤残障,公主还要一辈子侍侯他。太妃设想种种可能后与太后商议,让太后出面求皇帝给符卿书个文官功名。
"有了功绩方才好封官,"皇帝坐在龙椅上摇扇子,"可巧仁王康王提点了朕一下,你就同符卿书走一趟。回来朕提他进刑部礼部也有个因头。"
我干笑:"皇兄,你不怕臣弟老毛病犯了么?符小侯同臣弟出行,名声方面,不大妥当罢。"悲哀啊,老子连这种理由也用上了。
皇帝合上扇子,手支住下颚,忽然露牙一笑:"母后跟几位王弟可都夸你自新了。孰轻孰重,你还分的清罢。"
不知怎么的,老子居然腿软了一软。"臣弟有一件事情想请示皇兄,这次出行,能带王府里的人么?"妈的,不就去个江淮查个岁贡么?老子认了!
皇帝将扇子在手里转了两转:"你打算带谁啊?"眼角余光瞟的我一阵心虚。
我毕恭毕敬地答:"就是臣弟府里头的苏衍之。"
皇帝眉毛动一动:"哦,苏衍之。朕听说你新近在肃清家宅,敢情上次查岁贡弄进府这次查岁贡再弄回去。也罢,只要能担保不漏了风声出了岔子,随你带哪个去。"
我站在下首没奈何回了一句多谢皇兄。告退下去了。
小顺小全从我进宫的进程中提炼出经验。我回到王府刚沾到凳子。小顺就到我跟前站定,小心翼翼地问:"王爷有什么吩咐没有?"
我赞赏地看那小子一眼:"去帮本王收拾收拾行李。有事情要往南走一趟。"小顺领命下去。我看看小全:"去替本王把苏公子请到书房。"想一想,又不妥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罢。"
东院的人回说苏公子在书房,结果还是在书房见到了苏衍之。苏公子正在翻书。我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苏公子,皇上让我去江淮查岁贡。我想请你同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苏公子如我所料回答乐意之至。我诚恳地一抱拳头:"那么一路上有劳了!"
公差自然由皇帝拨款。估计最近国库不富裕,皇帝小气的紧。四五个大内高手瞧起来像三个月没吃过饱饭,个个一脸晦气模样。我倒也没大在意。横竖这几个人奉命暗中保护老子周详,不在明面上同行,丢不出我钦差大人的脸。等到交通工具发放下来,我火大了--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两匹骡子!
皇帝说,配给你两匹骡子,是有深意的。朝中已经有风声漏下去,朕要派人到江淮密访民生岁贡,那些个地方官员一定在来往进出的地方安插了眼线。你若衣着光鲜高头骏马,可不一入城就被认得了?
仁王来替我饯行的时候说:"瞧瞧老七,皇兄多么照顾你。知道最近黄淮一带路面上不太平。特特的让你轻车简行,惟恐你被山贼当肥羊拿了。就这两匹骡子,还是挖遍皇宫才寻出来的。皇宫里骡子难得啊!"
旧历五月初一,我同苏公子两个,坐着一辆破马车,东倒西歪下江淮去了。
随从止忠叔与小顺两个。忠叔赶车,小顺随行侍侯。老子这一行与符小侯在京城外的一个土岗上会合。破车子吱吱咛咛到了土岗,我打帘子下车,符卿书从一棵树底下迎过来。彼此一拱手,我露齿一笑:"符老弟,一路上大家多关照。"
符卿书打量一下马车与两匹骡子,轻轻一扯嘴角。符小侯行装轻简,只带了个小厮。两个人,两匹马。我斜眼看符卿书身后小厮手里牵的那两匹骏马,什么世道,小厮骑马,小王爷赶骡子!符卿书抬头看看天:"时辰不早,抓紧上路罢,王爷请车。"接过小厮手中的马鞭,正要对我拱拱手翻身上马。忽然眼盯着我的马车,不动了。
我顺着符小侯的眼神往车上一瞄。小顺正站在车边打着帘子等我上去。符卿书眼盯着车内扯起嘴角:"原来王爷此行,还带了位高参。"
符卿书的声音不高不低,顺着风势送过去。苏公子低头出了马车,远远站在车边对符卿书含笑一拱手:"苏衍之见过小侯爷。"
符卿书点点头:"不必多礼。原来是苏公子,久仰。"眉毛梢扬了一扬,转眼看看我,翻身上马。
苏公子是个好同上街的。态度闲散自在,走路不快不慢。便是看上了什么东西略加品评,也是小蒸饺蘸香醋:雅俗共赏,点到为止,恰到好处。
一条大路走到头又折回来,算是所有的热闹都见识过了。进客栈的门,方才那个小伙计正坐在店门口朝外瞧,手里还抓了一把瓜子磕牙。照面赔笑站起来:"二位爷瞧的可还尽兴么?"
我点头:"不错不错,热闹的很。"小伙计面有得色:"可惜公子看不到明天的龙舟,那才是真热闹!省城的老爷们都专程来我们镇子上看。倒是几位有什么要紧事情,非急着要赶不可?"
我干笑两声,苏公子淡淡回了一句:"一些家务事,也没甚么大的,止是有些急。"
小伙计乖觉,岔了话问:"公子家乡哪里?"
苏衍之随口答:"这位公子是京城人氏,在下祖籍徽州。"
小伙计把手搓一搓:"徽州?好地方。我去给二位打些热水搽搽。回头有什么要的再招呼我。今儿店子里轮我上夜。"
我同苏公子往楼上走,迎头撞见符卿书的小伴当墨予,神色慌张在楼梯口垂手站着:"王...二位公子可看见我家少爷没有?"
我皱起额头:"你家少爷不是说明天要早赶路,吃饱了就回房睡觉了么?出来找什么?"
墨予摇头,畏畏缩缩瞧我一眼:"我家少爷几个时辰前让小的去掌柜的那里要了一坛好酒,然后出去了片刻的工夫又折回来。然后又出去,到现在没回来。小的以为他同二位公子一道去逛了,谁料没瞧见,才找公子问问。"
我忍不住想笑:"你家少爷又不是没出过门的大姑娘。不定逛哪里喝酒去了,该回来自回来。"
不中用的小跟班哭丧着脸:"少爷这两天脾气不大好,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喝多了怕摸不到客栈的门。"
摸不到客栈的门......我肚里咂咂舌头,安国府的小跟班都是哪个师傅调教出来的?
"你家公子出门带了什么东西没?"
"酒,酒坛子。"
我搓搓下巴:"那你去客栈后院跟房顶上瞧瞧。"
半个时辰后,墨予跟送热水的小伙计来敲我的房门。
"小的只来谢谢公子一声,公子怎么知道我家少爷在房顶上的?"
还当真是!
又过了约莫个把钟头,又有人敲门。我睡眼惺忪拉开门,符小侯抱个酒坛子站在门口。一言不发走进来,把坛子往桌上一放。我皱着眉毛看看他:"我说符小侯,你喝高了明儿起不来,可就赶不了路了。"
符卿书把酒坛脑袋上顶的两个碗一字排开,我再摇头:"喝酒不就两个小菜?"
符卿书托起坛子径直往碗里倒,我终于叹了口气,端起其中一碗,仰脖子一倒。入口醇香,后味辛辣,好酒。我搁下空碗抹抹嘴
符卿书看看我,抓起碗直倒下肚。空碗放到桌上,我伸手他也伸手,同时抓住酒坛,我一拍符小侯的肩膀,哈哈大笑:"痛快!"
符卿书似笑非笑地扬扬眉毛,也一拍我的肩膀,忽然豁然一笑:"痛快!"
酒坛子不大,五六个回合干下来,快空了。我意犹未尽靠在椅子上,渐渐不大管住自己的舌头:"我说符老弟......"
符卿书在我前头先自己干了一坛子,所以有些上脸,脸颊一片润红。
我舔舔嘴,"我这两天都没想明白,哪里得罪你了。"
符卿书忽然脸色又沉了沉,问了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你究竟打哪里来的?"
我挥挥袖子:"不是说过么,跟你讲一定不信,吓着了也不好。"
符小侯哼了一声。我眯眼看他:"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爱计较。我知道了,一定上回我喝多了冒犯了你你还没消气。也罢,横竖我的错。只要能消了你的心理阴影,你怎么着我都成。"
符卿书忽然扭头看我:"你说什么?"
我豪情万丈地一拍胸:"老子今儿豁出去了,只要你能消气,怎么着都成!"
符小侯冷笑一声,站起来。我也站起来,隐约有些后悔,符大侠是练家子。往哪里打估计老子都要伤筋动骨。
果然,符卿书走到我跟前,一把拎起我领口。我认命地不还手。符卿书盯着我的眼,抓着领口的手一紧,跟着......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中什么籽结什么瓜,开什么花得什么果。
佛祖爷爷在上,您老的教诲老子铭记在心。
所以,就算老子被符小侯啃一口也是血债血偿肉帐肉还......
肉帐肉还?!XXXX的老子怎么想到这么XXXX的词,他妈的当然是给震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