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一旦你能做得好一首,大体是知道诗词最入门的奥妙所在了,那我就放你一马好了!明月暗想这麽长时间也没听元文昊做过一首,多半是不会的,待他弄了个狗屁不通的诗句出来,自己再慢慢说服他学习不迟。
那元文昊最近被这明月逼著学习著实苦煞人也,此时听了明月这话,无异是如蒙大赦,虽然一直以来不想盗版他人作品,这时为了活路著想,少不得搜肠刮肚,找了篇这个时空肯定没有的诗词背了背:呃,这个是咏青蛙的!听好了啊!
元文昊在脑里先背诵了一遍,免得过一会舌头打结,失了架势,毕竟麽,这诗要真是自己作的,自然要配合地流露出作者本人当时的情绪才是合理的嘛。
脑里整顿完毕,推开明月,站了起来,酝酿好了情绪,开始背诵!
独坐池塘如虎踞,
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
哪个虫儿敢做声?
[注:诗文来自毛泽东主席。]
双臂撑在桌上,俯身看向那明月,道:这个诗却是如何?嗯?
明月尚未从元文昊这个虽然造词相当粗浅然而王霸之气却极重的诗句中反应过来,便听门口传来一声朗笑:好一个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做声;!想不到文昊於诗词一道亦有研究,倒是让燕铎今天开眼了。
却是恐怖分子张燕铎在午後又过了来,吓得元文昊赶紧收起了刚才故作的深沈,绷紧了神经看这人今天又是所为何事,心中暗怪宫人怎麽也不通知声就让他直接进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元文昊所念的这首诗是毛泽东十几岁时做的,其时诗人诗文造诣还不是很高,所以用词浅显,但又有王者的霸气,元文昊觉得这诗刚好符合自己的形象,自己对诗词歌赋一向不精通,但又为射雕未来的帝王,吟这首诗很恰当。如果自己背的诗遣词造句太高深了,未免令明月怀疑;但如果一味追求浅显,又怕震不住明月,仍会被他继续逼著学作诗,所以这首诗里另外含有的王霸之气刚好弥补了浅显方面的不足。
只可惜元文昊尚未从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首应付之作中高兴过来,便被张燕鐸的到来打断了。
却说这边张燕鐸的桃花眼在明月身上扫了扫,继而道:燕鐸有些公务要请教殿下,可否私下详谈?
元文昊听他说要谈公事,只得亲了亲明月,道:你先下去,我过一会找你,我们下午小憩片刻。
明月点点头,看了那张燕鐸一眼,便下去了。
只心头想,这姓张的刚才看自己的时候虽然看起来笑容满面的,但眼里却分明没有半点笑意,闻说张燕鐸待人阳和日暖,怎么对自己却好像有敌意?莫名其妙,呆会要提醒文昊防著他点,别吃亏上当了。
张燕鐸对明月印象不好,却不是明月的疑神疑鬼,而是实有其事,却说明月前脚走,张燕鐸后面就向元文昊道:文昊,这闺房之乐实是令人心醉,偶尔为之调剂身心,亦是乐事,不过可不要整天沉溺,免得消磨了壮志雄心,变得儿女情长啊!
元文昊挑了挑眉,不以为然,道:我本无大志,为人也庸庸碌碌,既然本来就不是做大事的料,那么就不好高騖远,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比如珍惜眼前自己所得到的,每日里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观观花,赏赏月,才是正理。若本来就不是那块料,却又强求,到时只怕会事业不成家庭不睦,那才是人生憾事。
张燕鐸听了元文昊的话,哈哈一笑,道:当今天下,除了文昊还有谁更配谈做大事。与元文昊分宾主落座,张燕鐸接著道:文昊既是射雕的储君,将来的帝王,又有睿智远见,如此能力,当是我射雕之福,亦是我......张燕鐸眼中若有流光滑过,灿若星辰,宛转一笑,低低而热切地接著道:亦是我燕鐸之福。
明明看起来那张燕鐸如此一笑整个人突然之间变得娇媚至极,仿若有一种魅惑人的魔力,但元文昊不知道怎的就只觉心惊肉跳,脑海里浮上几个大字: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张燕鐸的模样,这奸不太可能,这人志在天下,不会跟自己搞那些儿女情长的事,多半是盗,而且看起来只怕还是要鼓动自己窃夺天下。──话说这人怎么还不死心呢?难道那天自己没跟他说清楚说明白?
咳咳!元文昊清了清嗓子,道:我说......张大人......
张燕鐸听得元文昊如此称呼,神情黯然,道:怎么,文昊又要跟我见外了?是不是燕鐸有哪地方做得不妥?
元文昊看他伤心模样不像作偽,空气中刚才轻松愉悦的气氛渐渐散去,笼上了淡淡的忧伤,倒让元文昊暗叫惭愧了,心想既然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直呼其名了,这时候心下对他再怎么不悦也不应为个名字跟他多费口舌,将气氛搞得这么凝重,於是便转了称呼,接著道:哦,燕鐸,燕鐸!我刚才就随口那么一叫,你不要在意。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元文昊开始说正事:我说燕鐸啊,我是真的不想争什么天下,顶多,我是说顶多啊,当个射雕帝就满足了。
转念一想,暗道要是张燕鐸其实是扶助元文磊的,跟自己这样亲热不过是为了套自己的想法,那自己这样说可就会招来祸事了,於是便接著道:当然,如果其他皇子有能力,又合适,我也不介意将皇位让贤吶。
张燕鐸听元文昊这样说,似是话里有话,不由微微一震,暗想他不会是在暗示想要将皇位让给元文磊吧?继而推断:元文昊之所以跟自己仍然这样疏远,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在套他的话,以为自己是在为元文磊的事奔走?
这样一想,张燕鐸颇有点豁然开朗。
暗道元文昊的性格他明白,以最近一段时间对他的观察尤其是自己对他的实地考察来看,除非他是在做戏──如果这真是做戏的话......他张燕鐸就该回去好好反省并继续学习了──否则元文昊看起来确实无意於天下,不过如果迫不得已,勉勉强强马马虎虎他也能接受,也就是说,自己有那个可能说服他实施计划,至於怎么说服他,他自有妙法上中下策不等,不过在此之前,他得让元文昊明白,他确实是真心诚意想助他成为天下霸主的,他跟元文磊虽是亲戚,不过亲戚归亲戚,自己的大业归大业。只有让元文昊明白他的立场,才好展开说服行动啊,否则元文昊只怕永远会对自己存著戒心的。
於是当下张燕鐸便道:文昊,其他地方我不敢说,只说这射雕境内,能驱使我的人,唯君一人尔。燕鐸此言,真心诚意,文昊如果不信,燕鐸可以发誓,如果我会为本朝其他皇子所用,定叫我终身无法实现心中大志。
张燕鐸本来说话便让人有一种信服的力量,此时发誓,又用的是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发誓,元文昊焉有不信之理?到这时元文昊才确确实实明白那张燕鐸的确一门心思想跟自己图霸天下,并无试探自己之意,这样一想,又暗暗疑惑,既然张燕鐸想跟自己合作,那难道说这次谋刺自己的事,确实不是他干的而是另有其人?可是又与文磊有关,那难道是他的母妃张淑妃吗?可是张淑妃有这个本事策划这一次又一次的行刺吗?元文昊对张淑妃了解得不是太多,毕竟是后妃,但由於没有血缘关系,是不给见的,毕竟在过往的宫廷中,年轻的皇子与父皇年轻的妃子相勾搭不是新鲜事,所以射雕一朝禁止得十分严密,除非宫廷需要妃子露面,以及皇上恩准可以接见的至亲,后妃一律不得见男子。所以张燕鐸可以见她,像他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反而不能见她。
不过倒也不能如此肯定,毕竟张燕鐸是近几日才对自己表现出这个想法的,或许以前的事是张燕鐸尚未想与自己合作时做下的呢?
所以张燕鐸此时所说可信,只凶手一事尚需存疑。不过如果凶手真的是张淑妃,而张淑妃又极力想让元文磊为帝,不但让他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寻找证据惩办凶手,只怕文磊自己也要左右为难了。如果真是张淑妃的话,到时要救元文宇只怕还要另想办法,免得揪出了张淑妃是凶手却害得文磊伤心,他就要跟著不好过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说服元文昊与之合作,有上中下三策。
这上策么,自然是以理说服。中策则是以计威胁。至於下策......嘿,既然是下策,暂时不提也罢,难道自己还真沦落到要用下策不成?
张燕鐸如是想。
於是当下看元文昊相信了自己合作的诚意,便道:文昊虽然无志於天下,但尚可接受射雕帝的帝位,既然愿意接受射雕帝的帝位,那么多接受一点,接受天下万乘之君又如何呢?到那时,多一点少一点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不不,燕鐸想得差了。元文昊摇手道:无志於天下尚是其次,我主要是不想兴兵戈於民。
我明白文昊的意思,正要跟文昊说这个。张燕鐸移动身形,来到元文昊边上,拉了他的手,恳切地道:中州一统这是将来肯定会出现的事,与其让别人成就了名声,何不我们自己来?更何况文昊你是个有仁心的人,由你来统一中州,我们在行事过程中尽量将伤害降低,免得将来成就霸业的人是个残暴之人,大肆屠杀天下百姓,那岂不是更加不妙?
元文昊半晌默然,暗道他这话倒是不错,事实确实如此,与其让他人伤害百姓,莫若自己来,尽量让百姓的兵戈少一点,按道理来说张燕鐸所说甚是,只是......
燕鐸所说并非没有道理,既然燕鐸能想到一统中州,来日他人必定也会想到,所以中州一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或许由我来做确实是最好的,毕竟我的血液里尚无嗜杀的因子,只是......元文昊叹了口气,看了眼因自己这样说而眼神陡地明亮起来了的张燕鐸,再一次残忍地击碎了张燕鐸的希望。想是一样,做又是一样,我仍然没有那个铁血心肠,跑去扰民。所以不若文昊为燕鐸寻找一个既有些仁心又志於天下的人,将来陪燕鐸成就一番霸业如何?
你是燕鐸认定要追随的人,燕鐸不想就此放弃,除非燕鐸束手无策了,否则,我仍然会继续说服你。张燕鐸叹了口气,道:人的际遇就是如此奇怪。我一生......从未跟一个人的气场如此相合过,可是与你只谈过一次话,我就觉得跟你太投缘了,投缘到我想方设法也想跟你一直走下去,不想再另找人实现我的理想。只可惜,我有意,你无情,这对我真是一种打击啊!
燕鐸,你一心想成就皇图霸业,我虽然拦不住你,不过还是想跟你说,人的一生不只会有一个梦想,人是善变的,你今天的梦想或许是征服天下,可是来日你的梦想也许就会变成盼望与自己所喜欢的人畅饮山林,把酒临风。我只盼望你的下一个梦想快快到来,让你放弃你现在的梦想。有首诗说的好: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又有人言道: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更有人说: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可见这些虚名,热衷其中又有什么意思,不若惜取眼前美好。见那张燕鐸只定定看著自己,并未反驳,元文昊以为他心有所动,便接著道:你看你,贵为皇亲国戚,出身名门,自己又智冠天下,良材美质,更兼公子翩翩,气度容华,如若好好珍惜这一切,定能每一天都过得比神仙也逍遥。燕鐸以为如何?
那张燕鐸此时方一笑,看向元文昊的眼里带著探究的意味,情绪复杂,让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半晌才道:我倒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么多道理,若不是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还真会被你说服了,文昊心中所藏沟壑我看我还真是要好好了解才行,难怪这几个月来,文磊在我面前讳莫如深,不像以前一谈到你就嘲笑你,我想也定是他发现了你的改变,如此良友,他想一个人偷偷藏起来,不想让我这个表哥知道你的存在,免得被我抢走了。说到这儿,张燕鐸微哂,话锋一转,道:就如你先前承认我让你统一中州有理一样,我也同样承认文昊说的有理,不过人各有志,就算我将来有别的梦想,不过现在我最想做的,仍然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能够做成这个,对我来说就是最快乐的事。虽然......现在我还没有达成,也没有找到那种快乐。
想到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张燕鐸心中颇有些黯然,他不是缺少伯乐,只是缺少......识其良材后愿意做他主人的人,世人皆知他良材美质,只可惜可供他施展的空间太小了,哪怕元睿以射雕高位相托,仍然无法满足他的抱负,他现在仍然是无主的野马一匹,有再多的人说他是宝马他也仍然寂寞,他需要一个能给他自由让他完全发挥能力并且配合他而他也喜欢的主人,鲜衣怒马,纵横天下。只是这要求太高,有忌惮他能力的,有管东管西的,有喜欢他但他不喜欢的,以致多少年来,他寻寻觅觅,竟是一无所获,直到看到元文昊,他一直以为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终於找到了,哪知道却又是......无志於天下的。一直想要的东西终於找到了,所以除非是完全没有办法了,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知道,我也没想过三言两语就能拦阻得了你,我只是说我想说的。说过了,燕鐸会不会放弃,以及会不会坚持,那就不是我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了。
元文昊叹了口气,取了案边酥糖放进了嘴里,丝丝甜意让他的精神稍振,这芝麻酥糖是彩衣文清五人没事的时候做的,失败了许多次后,这次做的相当好吃。如果人人都像他们五人一样单纯,每天只寻找简单的快乐,不像更多的人舍本逐末,追求一些复杂的快乐甚至是复杂的没有快乐的损人损己算计,那该是多好。
你说过,从文磊那儿论我们不应该见外,所以我才说的,如果你是陌生人,我也不会费那些口舌,而是......为了减少麻烦直接拒绝见你。
张燕鐸听了元文昊的话,点了点头,挑眉道:燕鐸知道文昊是诚心的,所以燕鐸承你的情了,只是我的这个梦想从我出生就一直束缚著我,从我记事起我就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然而一直没法得到,或许没法得到的东西才会让人狂热,才会让人失去理智。或许我只有真正实施了我的梦想,成功也好失败也罢,终归是让我圆了心愿,到那时我恐怕才能真正放下这个梦想,重新拥有新的梦想吧。所以文昊,张燕鐸微有些忧伤地轻声问:我实打实地问一句,你真的不肯帮我实现愿望吗?
他实在不想使用中策下策,如果可以,和和气气地一起打天下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只是......世上看来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让自己在有生之年找到了愿意为之驱策的人,那人却不愿带上自己,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很抱歉。元文昊看他伤心,也颇有些过意不去,说起来这张燕鐸本来看起来是挺让人头皮发麻的,但今天倒是意外让自己有些感动了,可以看得出来,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只怕平生从未如此真诚过,只可惜自己要辜负他的一番美意。对一个跟你真诚以对再三求你帮他完成心愿,而你并不是全然无法办到,但却不想助他圆梦的人,说没有一点过意不去那是不可能的。我说过,虽然燕鐸说的有理,只是做这个事有违我做人原则,所以还请另觅高人。
那张燕鐸听了元文昊所说,定定看了他半晌,久久才叹息了声:既然文昊无论如何也不同意,那么燕鐸也只能说遗憾了。
元文昊微微一笑,心情稍放松,暗道看来终於说服这个难缠的张燕鐸了,以后他不会再缠著自己助他完成什么梦想了,他要真想干,只要不找他,爱找谁找谁,正如此越想越心情愉悦,却陡见张燕鐸忽的唇角上挑,刚刚的忧伤一扫而光,桃花眼里流光半隐半现,突然诡魅一笑,笑得元文昊毛骨悚然,而后便听那人慢悠悠地道:借尸还魂这种事,其实还真是挺有趣的,文昊......你说是不是啊?
──元文昊决定收回刚才对张燕鐸的感动,事实证明,这人仍然是让人头皮发麻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哦?燕铎怎么突然说起了借尸还魂?话题转得太快,文昊可要跟不上趟了。
元文昊装作不解其意地回答,只脑中像走马灯一样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一一回想,没发觉自己在哪儿露出了马脚,於是更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如果自己一著不慎,被这廝吓出了实话,那以后的日子只怕就只能任他摆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