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觉非看着他,慢慢靠过去,抱住了他:"没事,你在那边只是失踪人员,你母亲还有希望,暂时还不会伤心。"
解意微微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来,亲昵地用颊碰了碰他的脸,举动之间十分自然。他温和地道:"我没什么,只是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宁觉非笑起来,便没再安慰他。
自此,解意便日日泼墨,写字作画,从早忙到晚。根据客人的不同要求,他什么都画,人物、山水、花鸟鱼虫,然后配上一首小诗,自然都是剽窃中国古典文学名家们的大作,虽然疲累,却也自得其乐。
宁觉非便开始锻炼身体,使体魄渐渐强健。
晚上,二人多半会翻云覆雨,纵情狂欢。
宁觉非本就年轻,再加初尝与男子欢好的滋味,竟和与女子相拥别有一番不一样的情趣快乐,自是欲罢不能。
解意见他心中已无往事阴影,自然极是开心,便很纵容他。
这期间,城中有不少诗社经常派人来请他们去参加聚会,谈诗作文。解意借口忙碌,多数推辞。
二人的日子倒也过得其乐融融。
这日,解意见天气很好,便索性让宁觉非将几案搬出去。他在堤上作画,宁觉非在沙滩上跑跳练武,两人偶尔对视一眼,心里都感到很愉快。
宁觉非练完了今天的量,便停了下来,走到解意身边,看着他桌上的那幅八尺条幅。那是一幅写意山水,气势磅礴,陡壁千仞,中间有一艘小帆船顺江而下。右上角有一首小诗。
天门中断楚江开,
碧水中流自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
孤帆一片日边来。
看完,他笑道:"你对着大海画高山,真是出手不凡。"
解意也笑,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得城中有沉重的钟声响起。那声音沉闷悠长,一声接着一声,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两人对视了一眼,宁觉非沉声道:"走,去看看。"
12
两人均是步行,等走到城中时,只见街上拥挤不堪,人潮汹涌,如风般往东南方的港口跑去。
他们对视一眼,便随着人流往前走。宁觉非一直注意排开挤过来的人,怕伤了解意。
等走到港口,只见这里已经黑压压地挤满了人,远处的海面上,有一艘巨大的海船泊在那里,更远的地方还有与它相似的船正陆续进港,不知道这船队共有多少船只,但规模庞大,已可预料。
堤上堤下,包括沙滩上都站满了人,全都翘首凝望,议论纷纷。
这里本就是通常口岸,不但在南楚自己的海船,南洋过来的船也时有过来的。他们对这只船队忽然如此重视,定有不寻常的原因。
宁觉非与解意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已了解的对方的想法。
解意一笑,问旁边的一位大爷:"老人家,这船是从哪里来的?"
那位大爷眯着眼看了半晌,方叹着气道:"没见过这种船,不过,以前我小的时候,听我爷爷讲过,只怕是从番邦来的。"
"哦?番邦?以前他们没来过吗?"
大爷点了点头:"是啊,没来过。上次有一只番邦船队突然在这里出现,据我爷爷说来,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吧?走了之后就再没来过。"
"哦,那上次的番邦船队是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他们讲的番话,城里没人听得懂。他们都不会讲我们的话,结果后来好像打起来了,他们就走了。"
解意便明白了,看向宁觉非,淡淡地道:"番邦。"
宁觉非也笑,问他:"你猜是哪一番?"
解意仔细看了一会儿,又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欧洲的油画上看到的那些古代船只,只隐隐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可以确定不是北欧海盗的那种船。他微笑着说:"不像北番。"
宁觉非立刻点头:"我看也不是北番。"
解意笑意渐浓:"那你说是哪一番?英番?法番?西番?葡番?意番?"
宁觉非也是笑容可掬,却道:"这样,我们来赌一赌。"
解意双眉一挑:"好啊,怎么赌?"
"我们把各自猜测的结果写在地上。"宁觉非笑嘻嘻地道。"最后看谁说的对。"
解意兴致盎然:"好啊,那赌什么?"
宁觉非凑近了他,轻声说:"如果你赢了,今晚让你在上面。如果你输了,没说的,今儿我说了算。"
解意笑眯眯地看着他,半晌方道:"如果都说对了或者都没说对呢?"
宁觉非倒没想到这个可能,搔了搔头发,一时没吭声。
解意伸头到他耳边,微笑道:"那咱们就分居。"
"不行。"宁觉非脱口而出,转眼看到解意脸上的笑意,忽然醒悟,随即嘿嘿笑道。"分居就分居,不过就只今晚。"
解意哈哈大笑:"好,就这样。"
两人便蹲下身,捡了地下的碎石子在沙地上写了起来。
很快,两个人便各写了一个字,然后彼此一看,解意写的是"英",宁觉非写的是"西"。
这时,最先停泊在近海的那艘大船上便放下了一只小船,向这边划来。
人们议论的声音更大了,嘤嘤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解意放眼看着,悄声问他:"你看那是战船吗?"
宁觉非立刻摇头:"不是,多半是商船。"
他学过军事史,对历史上数次大的海战了如指掌,对于战船的结构、武器的类型和使用方法,以及冷兵器时代的海战战术也都仔细研究过。那船的结构不大像战船,只怕是远洋商船。
解意闻言,点了点头。看着那只小船慢慢摇过来,船上的人本是一个小点,渐渐也能看清了,仿佛穿着欧洲绅士般的礼服,戴着高高的礼帽。他忽然问道:"你猜他们喝不喝咖啡?"
宁觉非想了想,只得摇头:"猜不出来,也不知他们船上有没有人抽雪茄?"
他们在那里自言自语,周围的人看他们的眼光却是越来越奇异。他们却浑然不觉。
终于,那船靠上了码头。从船上挺直着身子上来了三个人,俱都身穿燕尾服,头戴礼帽,脚蹬马靴,腰间挂着西洋剑,很像中世纪欧洲的贵族。
这时,有几个穿着官服的人迎了上去,多半是本城的父母官。
南楚人抱拳为礼,那几个西洋人看了一愣,随即一个立正,生硬地微微一躬身,还了一礼。
接着,几个人大比手势,看得出来,沟通甚为困难。
宁觉非忽然问他:"你懂西班牙语吗?"
解意点头:"会一点儿。你呢?"
宁觉非摇头:"西语类我只会说英语、法语和德语,会听一点意大利语,别的就不成了。"
"了不起。"解意冲他一竖大拇指。"想到日后我们国家居然有像你这样的军人,我就放心了。"
宁觉非笑了起来:"别灌我迷汤,我可警惕得很。"
解意也笑。
眼见那几个人沟通不成,急得抓耳挠腮。宁觉非忽然道:"你打不打算过去帮忙?"
解意犹豫不决:"是不是助人为快乐之本?"
宁觉非却有些迟疑:"虽说如此,只怕会招来祸端。"
解意大惑不解:"为什么?"
宁觉非叹了口气:"如果他们是要去临淄见皇帝什么的,只怕要你一直跟进宫里。"
解意立刻明白了:"大有可能,万一他们是来谈判通商,开辟海上丝绸之路的呢?"
他们正在这里说着,身边忽然有人高叫:"这两位先生懂番话,这两位先生懂番话。"
顿时,群情耸动,远近的人全都踮起脚尖,朝他们看了过来。
两人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对视一眼,已知跑不了了,只得从容地穿过人群,来到码头上。
走近了才看清,原来蒋玉笙也在这里。一见他们,他便眼前一亮,笑道:"原来是解公子,宁公子。"
解意朝他一拱手,笑着说:"是啊,忽然听到城中钟声大响,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好好好。"蒋玉笙大感欣慰,转头朝着那穿着官服的中年人说了几句,那官员便微笑着点头。
这时,那三个西洋人也转身打量着这两个人。解意见他们三人颇为年轻,为首一人金发碧眼,气质高贵,只怕身份颇为不凡,便对他笑了一笑。
那人一见面前这两人,一个英俊,一个漂亮,身上穿的长衫也是精美的东方丝绸,上面还绣着精美的图案,顿时双眼放光,脱口道:"Hello。How are you?"
解意笑着侧头靠近宁觉非,轻声道:"是英番。"
宁觉非一向赌品甚好,这时含笑点头:"是,我输了。"
解意看着那个洋人,清晰地用英语说道:"你好,我叫丹尼斯。"
13 相拥
果然是祸从口出。
解意与他们一搭上话,这下便再也脱不了身,只得一直跟着他们,当了"通译"。
经过一番沟通,为首的这人是个贵族,自我介绍是爱德华侯爵。
解意便对蒋玉笙原文照翻。
蒋玉笙连忙客气地对那个洋人躬身抱拳:"原来是爱爵爷,这是本城的知府李大人。"
李大人连忙自报姓名:"李洋。"
解意便又翻译过去。
侯爵自是比知府大得多了,李洋对他执礼甚恭。
他们在那里互相客气,完善外交礼节,宁觉非却听得不耐烦,用英语问那两个随员:"你们从哪儿来?"
那两人一听宁觉非也会讲他们的话,更加惊喜,连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们是英吉亚国的皇家船队。"
宁觉非点头:"哦,领队是谁?就是这位爱德华侯爵?"
"不不不,领队在后面的大英吉亚号上。他是国王的弟弟,路易亲王殿下。"
"哦。"宁觉非想了想,忽然问道。"你们喝咖啡还是茶?有没有雪茄?"
那两人见他对自己国中的特产如何熟悉,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赶紧说:"有有有,咖啡、红茶、雪茄,都有。"
宁觉非听了,感觉很满意,笑着点了点头。
那两人见到他的笑脸,顿时怔住,口水差点流下来。
这一天十分扰攘,等到下午,迄今为止南楚人见过的最大规模的西洋商船"大英吉亚号"才缓缓进港,随后,那位路易亲王带着一队仪仗乘小船上了码头。
那队仪仗全都是年轻男子,身穿礼服,身带鼓号,上岸后成两排列队,开始奏乐。路易亲王这才颇有威严地登上了码头。
这位亲王看上去跟解意差不多大,穿着欧洲宫廷式礼服,累累赘赘的,架势端得十足。
李洋和其他官员一听他是番邦国王的弟弟,是位亲王,顿时九十度躬身,抱拳施礼。解意却不卑不亢,站在中间准确地翻译着。
路易亲王这时说明了来意,是打算拜访南楚皇帝,谈判两国通商事宜。他们随船带来了大量的本国特产,想与南楚交换丝绸、瓷器等等货物。
听到买卖,蒋玉笙自然十分高兴。
细节暂且不谈,李洋将路易隆重地迎进城,设宴款待。
其他船只上的洋人也便继续上了岸。
直闹到天黑,才算告一段落,李洋将亲王和跟随前来的十来个侯爵、子爵、男爵都安排在官府客栈歇息。
解意与宁觉非便要告辞。
蒋玉笙连忙叫住他们,非常诚恳地问道:"解公子,宁公子,你们怎么会懂番话?你们到过番邦?"
解意咳了一声,急中生智,微笑着答道:"在下的父亲曾经去过。"
蒋玉笙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幸亏你们懂番话,不然只怕又要象上次一样,最后闹个不欢而散。"
解意谦逊道:"我们也只懂一点,惭愧。"
"解公子客气了。"李洋连忙在一旁说。"以后还要解公子和宁公子多帮本府与这些番人沟通。本府定会奏明圣上,为两位公子加官进爵。"
宁觉非立刻道:"府台大人不必如此,我们兄弟不爱做官,就喜欢过闲散的生活。"
李洋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两位公子为善不欲人知,确是大家风范。"
解意笑道:"府台大人过奖了,在下兄弟两都比较懒散,当不了官。"
李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蒋玉笙看了看天色,说道:"本想留两位公子再叙谈叙谈,不过,今天累了一天,还是请二位先回去歇息,明日一早,我派马车去接二位,咱们再倾心长谈。"
解意立刻拱手道:"自当听从蒋公安排。"
两人乘上了蒋府的豪华马车,宁觉非长叹一声:"这下可有得烦了。"
"有什么烦的?"解意笑着看他。"无非是翻译,又不管应酬,其实挺省心的。"
宁觉非烦恼地咬了咬唇:"我主要是怕他们让你跟着上临淄。南楚是帝制,等级观念严重,那些王公大臣......禽兽比较多。我怕你吃亏。"
解意有着七窍玲珑心,自是一听就明白,于是笑道:"你放心,我尽量不去。咱们就在这里先混着。"
"但愿如此。"宁觉非叹气。
解意不想看他那么心烦,于是笑容可掬地道:"你是想转移我的视线吧?可别忘了,你今天赌输了,要付赌债的。"
宁觉非一听,果然把那些烦心事抛在了脑后,笑道:"你放心,我可不会赖。"
等二人洗漱好睡下,已是二更时分了。
万籁俱寂,凉风习习。
已是仲春时节,天气温暖。他们开了窗,并排躺着,看着夜空中点点繁星,心情都很平静。
过了一会儿,解意缓缓地侧过身,抬手轻轻地放在宁觉非腰上,微微使劲,搂住了他。
宁觉非没有异样的表示,也伸手过去,揽住了他的后腰。
解意微笑起来,俯身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宁觉非与他亲密相吻,心里有种异样的喜悦。他的手略微用力,将仍有些犹豫的解意拉了过来。
解意覆盖在他的身上,这时才彻底放松下来,开始主动。他一边吻着宁觉非年轻的身体,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他。
两人的气息渐渐急促。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宁觉非放纵着自己的心意,任凭情欲之念缠绕。他难耐地紧紧箍住解意的腰,嘴里发出轻声的低吟,似在催促他快点行动。
解意微笑,一边用唇咬着他的耳珠轻轻撕咬,一边用手去够枕边的香脂。
宁觉非配合着他的手势,自己翻过身去,身体已经全面放开。
解意不想他受伤,仍然温柔地用唇吻遍他的肩背,这才把沾着香脂的手指送进他的体内。
宁觉非有些微的颤栗,随即便放松下来。
解意很容易地便扩张了他的密穴,随即抽出手指,温柔而缓慢地贴近他,把欲望一点一点地送了进去。
解意高大匀称的身体有种沉稳的力量,宁觉非在他缓缓的律动下慢慢感觉到了奇异的快感,渐渐开始迎合着他的节奏。
解意感觉到了,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开,盖上他的身体,一手搂着他,一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动作开始加快,力量逐渐增大。
宁觉非只觉得有狂潮正在海底生成,随即向海面急剧升腾,最后成为海啸,向他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解意很久没有主动过了,这时也很快激动起来。他忍不住轻轻吻咬着宁觉非秀美的的肩颈,借着冲撞的力道与他丝绸般光滑的肌肤紧紧摩擦。
仿佛道道火花在两人的身体之间不断迸发,让他们浑身酥麻,忍不住呻吟出声。
解意放任着自己对甜美高潮的追逐,一阵猛烈的冲撞,似充满了炽热的火焰般,将两人一起送上峰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