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的领队打开了只能通行一人的小门,探出脑袋一看,门口停着四辆牛拉的平板车,每辆车上都堆满了蔬菜生肉,车边上各站了两人,加上拍门的老板,一共是九个人。
"送菜的?平时不都是过了卯时才送过来的吗?"
"是啊,是啊。不过小人今天要出门办货。时间紧凑,所以就早点送了过来。"说着老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悄悄塞到了那个领队的手里。那领队垫了垫那布包后,飞快地揣到了自己的怀里:"等着,我让人给你开门!"
宫门打开后,那九人押着车进了皇宫。等到所有的车进了宫门后,那九人突然发难,每人都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迅速地移动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侍卫身后,划开了他们的喉咙。其中有几个人的身形特别快,在其余五个侍卫反应过来并发出警告之前把他们也结果掉了。
在附近巡视的侍卫很快发现了宫门附近的异常,想要发出警告,但却被身后那些赶来换班的同僚给杀了。那九个杀手脱下了死去侍卫的衣服换上,同时发出了类似鸟叫的讯号。接着在宫门外就出现了一批官兵和一辆马车。
皇甫天翼下了马车,冲着那九人问道:"你家宫主呢?"
"宫主说这里没人能跟上他的轻功,所以他独自一人先去行刺皇上,到时候和殿下在金殿汇合!"
"好!那我们按计划行动!"
刘祖鸣带着自己手下的三百名士兵以及梵宫的一百名弟子护着皇甫天翼一直冲向金殿。一路上他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那些梵宫的弟子中有不少的职业杀手,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加上有部分的禁军掩护,皇甫天翼他们竟没有受到什么象样的抵抗,而这一切也没有惊起别的地方的守卫的注意。
这五、六百人势如破竹地一直杀到了金殿门口。此刻天色已经快要大白,金殿上的照明烛火已经熄灭了,这个时候反而是一天里金殿周围光线最为昏暗的一段时间。
金殿前面有一个很空旷的广场,等皇甫天翼他们到达了那个广场时,就隐约看见金殿门口站着一个人,手里好像还提着个圆圆的东西。由于有些距离,那人又紧贴着殿门,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皇甫天翼以为那人是白啸清,而手上的正是皇甫睿明的人头,不由心中狂喜。跃过了开路的先锋卫兵,自己快步的迈上了金殿前那八十一层台阶。
可当他走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双眼惊恐地看着那个人。那人发现皇甫天翼似乎认出了自己,便走前了几步。同时把手上的那个东西抛向了皇甫天翼。那圆圆的东西在台阶上不停的翻滚,说来也巧,正好落到了皇甫天翼的脚边时,那东西就停了下来。皇甫天翼看后吓了一跳,那东西果然是个人头,不过不是皇甫睿明的,而是那个李公公的。
"等你很久了,我的二哥!"
皇甫天翼刚听完这句话,就发现周围人声大作,从广场周围的建筑物里冲出来了大量的官兵,一半人的手上都举着火把。原本皇甫天翼带来的人分散地占据了一半的广场,可是这些冲出来的官兵在人数上比他们要多,所以皇甫天翼的人立刻被压缩到了广场的正中央。
在大量火把的照耀下,整个广场就如白昼一般透亮,皇甫天珹站在金殿门口,冷冷地看着站在低处台阶上恐慌不安的皇甫天翼,冷冷地笑着展臂一挥,就看见所有后至的官兵举起了手中的大刀长枪,开始向被围困在中央的人发起了攻击。
其实那些被围之人早在大批官兵冲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吓着了,再看到人数多余自己的对手后,众人都明白他们是中了圈套,以至于都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和勇气。等到对方发起攻击时,很多人为了保命,都索性丢掉了手上的武器,跪地投降。
真正在抵抗的倒是那些梵宫的子弟。他们大都是些亡命之徒,而且也不把那些没有武功的官兵放在眼里,所以都是拼了命地往外冲。不过双手难敌四拳,那一百弟子虽是豁出了性命,但也渐渐抵挡不住官兵的攻击。他们其中有几个功力极高的杀手见形势不妙,便飞快地调转头来,攻向了金殿的方向,想要擒住皇甫天珹,好作为脱身的人质。
冲向金殿的十来人施展轻功,竟从众官兵的头顶上跃了过去。官兵没有和这样的武林人交过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眼看那些人就要冲到台阶上了,站在皇甫天珹身边的萧百川、未离、两罔、香儿和红儿都抽出了自己的刀剑,飞身到了那些人的面前,与那些人展开了厮杀。
因为插不上手,所以官兵们都撤开了一段距离,围成了一个大圈,在一旁呐喊助威。这些人中萧百川的武功最好,所以他力敌三人但也游刃有余,其他的人都是挑上了一个或两人对手。在经过了一场激斗之后,那几个杀手终于被全部歼灭,而广场上的战斗也以此作为了结尾。
皇甫天珹一步步地走下台阶,来到在攻击一开始就已经被押下的皇甫天翼面前,用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哼!还用问吗?一定是父皇帮的你!父皇从小就偏心,还不就是因为你的母妃是皇后嘛!倘若你也是个贵妃生的,论机智,论才能你哪里比得上我?你以为你还会有现在的地位吗?"皇甫天翼心知这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也就不再顾忌,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是,我承认我是沾了不少母后的光,我也承认你的能力比我强,但哪又如何?若不是你从小就阴险毒辣,喜欢算计,说不定父皇早就把皇位传给你了!还有,这一次救我的不是父皇,而是你和大哥从小就看不起的五弟--皇甫天欣!"
当皇甫天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几乎是恨得咬碎了一口白牙。若不是这人,若不是眼前这人,无双又怎会失去武功?自己又怎会作出那些荒唐事来?现在的自己,就算是能登上太子之位又有什么用?最为难堪的一幕已经被无双看得一清二楚,让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出现在无双的面前?
"你,你说什么?天欣?他不是早就失踪了吗?"皇甫天翼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早已经在人间蒸发的贱种,竟是自己这次失败的关键。
"哼!你很想知道吗?我偏不告诉你!你就带着这个疑问下地府吧!"说着皇甫天珹抽出了身边护卫的佩刀,用力一挥,皇甫天翼的人头就立刻掉到了地上。断颅处喷出的热血,溅到了皇甫天珹的头上、身上,使得皇甫天珹看起来就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让周围的人都有点害怕。
事后皇甫天珹洗去了一身血污,换好衣衫去见皇甫睿明。"盘龙殿"门口五步一岗,三步一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很多的侍卫。等到皇甫天珹见到独自看着东面窗户的皇甫睿明后,轻轻道:"父皇,宫里的事儿臣已经处理完毕,萧将军也带着东军守着京城的路口,防范着西军。是时候该上早朝了。"
皇甫睿明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转过头来看着与往日不同的皇甫天珹,浅浅笑了笑:"走吧!也该是决定的时候了!"
萧百川留在广场上监督那些官兵收拾残局,心里总觉得今天这件事解决得太过容易,似乎有很重要的一点他们疏忽了。正在这时他无意中瞥见了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那人身上穿的是梵宫杀手行动时一贯爱用的黑衣,看到那人萧百川突然想起,今天这些叛乱者中并没有武功高强的人,也就是说梵宫宫主白啸清没有出现。
今天未离、两罔、香儿和红儿他们会出现在宫里,就是因为君无双担心官兵应付不了梵宫的那批杀手,再加上白啸清武艺超群,宫中只有君蔚蓝可以制住此人,所以君无双才让他们进宫帮忙。可是今天从头到尾都没见过此人,而他的门人倒是损失了不少,这件事未免太过奇怪!
萧百川飞快地走向"盘龙殿",半路上遇见了正要上朝的皇甫睿明和皇甫天珹,得知白啸清也没有去偷袭皇上,就更加觉得此事可疑。猛然间萧百川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浑身一颤,连和皇甫睿明行礼都没顾上,竟在皇宫里飞檐走壁,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了皇宫。
他这一夸张的举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了未离他们。他们几个今天奉命来支援官兵,同时君无双也要求他们来保护皇甫天珹和萧百川。几人看见萧百川突然在宫里狂奔,都心中称奇地跟了上去。虽然他们的身形没有萧百川快,但是他们都认出了萧百川赶去的方向正是回棋舍的路。
等萧百川赶到"黑白分明"的时候,就发现整个棋舍里静得可怕,这令他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萧百川快步走向君无双的卧房,还没等他见到房门,就看见秋水人事不醒地躺在回廊里,身边还有一个破碎的瓷碗以及流了满地的药汤。
看见这些,萧百川先是脚步一顿,然后就像发了疯一样,冲向了君无双的房间。
萧百川飞起一脚踢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竟是若尘满身鲜血地倒在地上。她周围的地板已经被鲜血给染透了,而若尘身上还插着把寒气森森的匕首。
萧百川呆站在门口,只觉得天崩地塌,全身冰凉。随后赶到的未离他们看见了这样的情景也都是大惊失色。未离解开了秋水身上被点的穴道,但秋水是被人从背后偷袭的,所以连人影也没看见。
"是白啸清!一定是白啸清!那个混蛋!他今天没有参与宫变,就是为了趁这里警备松懈的时候好劫了无双。"萧百川回神后,立刻爆发出了怒吼。他一把抓住了未离:"说,梵宫在京里的落脚点是哪里?知道的话就快说出来!"
相对于萧百川的激动,未离倒是比较冷静:"萧公子,梵宫在京里共有三个暗哨,但我们不知道公子到底被带到了哪个?如果峁峁然行动的话,很可能会危机公子的性命!"
"我管不了这些了,就算我们不莽撞去找,你以为白啸清会放过无双吗?现在除了一个个去搜,难道还能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或许我有办法找到公子!"香儿突然开口道,"公子体内还残留着‘蛊王'的毒素,我可以凭借这个用蛊虫找到公子。"
"此话当真?"萧百川已经不想去问香儿其中的奥妙所在了,只要能找到君无双,就算是要他吞下蛊虫,他也愿意。
"萧公子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公子。"香儿来不及擦去眼角为若尘流出的眼泪,回房间取来了木盒,放出了探查用的蛊虫......
君无双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粗绳栓在了一起,整个人吊在房梁上,脚尖离地面有一指的距离。而那个点了自己穴道后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人--梵宫宫主白啸清正一脸冷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54 水落石出(上)
原来秦飞扬早就察觉到了皇甫天翼有谋反之心,所以便索性演了场戏,逼他提早行事,这样就可以当场将他拿获。而两天前,有人送了份密报到京城掌司的府衙,说是皇甫天翼将于今天卯时制造宫变。
那份密报里除了详细描述了他们预定的进攻路线,还标明了参于逼宫的兵力。如此详尽的消息让皇甫睿明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份密报的真实性。经秦飞扬的暗中调查后,的确发现有些新兵营的士兵在没有任何人下令的情况下,暗中混入了京城,那个刘祖鸣也于三天前告假离开了兵营。
如此一来,皇甫睿明和皇甫天珹就决定守株待兔,布下了陷阱,等着皇甫天翼自己往里跳。而事情也正如他们预料地发展到了最后,除了白啸清的突然变卦。
从昨天晚上起君无双就没有睡觉,一直等着宫里的消息。若尘见君无双不肯安歇,也就一直陪在他身边,时不时地和他聊天,希望能分散一下君无双的担心。
"公子,我有件事想问,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
"等大局定了之后,公子你会不会再重新做回皇子?"
"唔?"君无双看了看似乎有些不安的若尘,"我见你这几天有些心不在焉,难道就是在想这件事?"
"是。"若尘轻轻咬了下嘴唇,"以前我们不知道公子的身份,所以在公子面前总是没什么规矩。若是以后公子成为了僖嘉王朝的五殿下,那我们,我们......"
君无双闻言轻笑:"傻丫头,你们是不是担心,等我变回了皇甫天欣后,就会不要你们了?"
若尘缓缓点了点头。
"别操那份不必要的心!若是我想要回我的身份,那我早就这么做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真的?"若尘幸喜地睁大了眼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好了,你别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去看看秋水,她这煎药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君无双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推开了。白啸清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不用看了!你不会再需要吃药了--皇甫天欣!"
看见此人,君无双大吃一惊,现在棋舍里根本没有人是白啸清的对手,而且听白啸清的话,他似乎已经遇上了秋水了,那么......
"你把秋水怎么了?"
"哼!怎么你现在还有功夫去担心别人吗?"白啸清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君无双,心中不免生疑。从他进门到现在君无双就没有动过,如果不是君无双艺高人胆大,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不过这需要证明。
君无双死死地盯着白啸清,脑中飞快地转着,希望能找出脱困的办法。可还没等君无双考虑完,就看见白啸清瞟向了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的若尘。突然君无双明白了白啸清的用意,不由大叫了一声:"不要!"
可惜就在君无双话语响起的时候,白啸清便抽出了匕首插进了若尘的身字。若尘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摔到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君无双见了若尘的样子,不顾一切地从床上起来,想要冲到她的身边,但却被白啸清一把抓住命门:"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君无双,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凄惨的一天!"
说着白啸清上点了君无双的穴道,带着他离开了棋舍。
白啸清见君无双醒了过来,跨上一步后,单手捏着君无双的下巴道:"你终于醒了,我的殿下!你真是骗得我好苦啊!"
君无双下巴吃痛,却没有吭声。他目光犀利地与白啸清对视,想要在白啸清的身上找出破绽,好扭转局势。
"呵呵,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还能散发出如此的气势,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白啸清很佩服君无双的勇气和冷静。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已经怕了,就是满脸的恨意。像君无双如此镇定自若的,还真是少见。
"你抓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听这些废话?"因为下巴不能随意动弹,君无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白啸清似乎很满意君无双能开口,随手放开了君无双:"当然不是,我不会那么无聊!我原本是想把你抓来,废了你的武功,好让你一辈子都乖乖地做我的男宠,不过现在计划改变了。怪只怪你让我听到了你和侍女的对话,让我知道了你真正的身份!"
"那又如何?"君无双轻声耻笑着白啸清,"不要告诉我,你因为害怕朝廷会追究你的大不敬之罪而放弃了那个龌龊念头。你和皇甫天翼逼宫失败,早就是朝廷的头号通缉犯了!"
"失败?"白啸清仰天大笑,"谁告诉你我失败了?"
君无双见他笑得张狂,似乎不是装的,心就往下一沉。怎么他们没有失败吗?这根本就不可能。以天珹他们那种周到的准备,断不会失手。自己在看见白啸清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宫里的漏网之鱼,想要找自己来报复出气,或是胁持自己好威胁皇上他们。难道是出了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