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不容易所爱之人到了怀中,却只是把自己当做抱枕、靠垫……失望之余,先前的种种烦恼皆烟消云散。规矩地放好双手,一边甘心忍受欲火的折磨一边专心地当最人性化的抱枕和靠垫。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z※※y※※z※※z※※※
夜深人静,蝉鸣渐止时,连虫豸都将进入睡眠的时刻,一条黑色的影子敏捷而灵巧地躲过夜巡的侍卫,熟门熟路地来到一座戒备森严的宫殿建筑前。
仿佛是早有预知,黑影闪身隐入大理石柱的阴影中,躲过了殿前最后一班巡逻人员的眼线。在遮蔽之下,黑影从夜行衣中掏出一个小小的、不知名材料制成的白色管子,轻轻打开木塞。
随着一阵嘴唇的蠕动,一股灰暗色的烟雾从管子中诡异地飘散出来,在黑夜的掩盖下悄无声息地飞向警惕地驻守在门口的几个侍卫。不一刻,几个侍卫在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吸入那些烟雾,顿时双眼发直形同木偶人。
黑影见侍卫们已经中招了,将管子收回怀中,走出阴影径直穿过侍卫的重重守卫,推开大门闪身进入。
宽敞的房间中没有点灯,只隐约可以看到有一张大床的影子。在离床畔不远的地方还四方守卫着四个武力高强的侍卫,可是,他们也已经同外面的几个同僚一样变作了木偶。
黑影蹑手蹑脚地接近床铺,刚越过侍卫的位置便被一种无形的阻力挡住了去路。是魔法结界!只见一连五层各自闪烁着红、青、蓝、黄、白色毫光的魔法结界层层叠叠地笼罩住整个床铺,连地下都包括在其中。
黑影却像是早已知晓会有这些结界,只是微微一顿便从胸口衣襟中掏出了另一样东西——是一把毫不起眼的黝黑的匕首。黑影手持匕首,虚空划了一个与身型等高的门框,再伸手往前一推,顿时,五层魔法结界皆开了一个如刚才划过的门框形状一模一样的洞口而丝毫没有崩溃的迹象!
没有为眼前的奇迹而停留,黑影轻巧地穿过洞口,很快就来到床铺边,低头俯视躺在床上的人。
“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不应该出现。”伴随冰冷的女声,漆黑的匕首划过一道弧,异常狠辣地刺向心脏部位。
“叮——”一声脆响,匕首被金色光线撞击,脱离了黑影的手打着转儿高高飞向空中。黑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立时呆住了。
“哟~~瞧瞧我抓到什么了~~”人未见,声先到。无极的身影陡然浮现。
黑影刹时惊醒,抽身便要逃跑,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被无形的气势压迫得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极步步逼近,最后站定在距离她不足半米的窄小空间。
“这个饵本来是布给一条大鱼的,没想到竟让你这条小鱼给吞了。”无极微笑着两指抬起黑衣女人的下巴,形同色狼。
四目相对,看出了对方的恐惧,紫蓝色眼眸透出冰冷的笑意:“怎么~有胆量来搞刺杀却没有胆量承认吗?也对,你有不是忠于职责的死士,你只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罢了。我说得对不对呢,小王子的奶娘?或者我该称你为沙曼莎公主?”
黑影,或者说沙曼莎公主心下一惊,微微颤抖着发问:“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知情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她自己,一个已经死去,而最后的一个也是绝对不可能也不可以泄露秘密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呵呵~~”无极粲然一笑,扯去沙曼莎公主蒙面用的布巾,凝视面巾下那张平凡无奇、最多算清秀的面孔,说道:“你真以为我只是一个会点白魔法、凭着父辈的强大力量生存的蠢蛋吗?你难道就没想过,既然我家那老头子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么我怎么可能会柔弱。哦~我忘了,这不应该怪你的。”
无极极其温柔地抚摸她的脸蛋,语气柔和至极,艳红的唇中吐出的言语却将沙曼莎公主打入了无底深渊:“我忘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可以读取别人的记忆与思维。我擅长的不只是白魔法和空间魔法,我家的老头子也不仅仅只是个精通白魔法和空间魔法的圣魔导师。你们以为你们已经从我这里将所有秘密都挖走了吗?你们以为凭着你们的军队和魔法师就可以让我的家族沉默了吗?大错特错!”
无极骤然反手打了她一巴掌,直打得她跌到在地眼冒金星,耳中传来无极冷冽如寒风的声音:“过去,我任由你妄为是因为我讨厌你,不想看你那肮脏的内心。让你平安地过了十年是因为无氏一族不屑与一个人类女子计较,否则当时我就会将你挫骨扬灰!”
蹲下身,托起她的下巴,秀丽可人的脸上鲜红的掌印异常显眼,楚楚可怜的表情得不到一点怜悯。
“一次可以不计较,却不代表可以一而再的忽略。我放过你一次,不会再放过第二次。被你耍了一次,是我自己的疏忽大意,我可以放过你。但是,这一次你把主意打到忧的身上就不可原谅了。”一甩手,又是一个赤红的掌印清晰地呈现,原本还算得上秀丽的容貌顿时变了形。沙曼莎公主啜着泪的双眼激射出仇恨的冷光,如毒蛇吐出的芯子。
没有错过这惊鸿一瞥,无极站起身,冷冷地俯视地下这个外表弱小而内心比蛇蝎还毒的女人。
“你最大的期望是让你的儿子成为比列兹的国王,让立地摩司的后裔称霸世界是吗?为了这个野心,你甚至使出了诈死的伎俩。那么我就要毁灭你的希望!”
“哈哈哈哈……”沙曼莎歇斯底里地大笑,“毁灭我的希望?你做的到吗?没有可以证明的证据,谁会相信你的话!你永远也得不到证据!!”话落,她张开嘴企图咬舌自尽。
一点指,沙曼莎维持着张嘴的动作再也动不了了,极度的震惊出现在她的眼中。
“愚蠢的女人!都说过我擅长的不只白魔法和空间魔法了。你以为你死了就没有人可以提供证词了吗?我就让你看看你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吧!”
宽袖一拂,一片巨大的镜面凭空出现在沙曼莎面前,一个个熟悉的人影浮现在镜面中。画面闪动,竟面中的人一举一动皆清晰地显现,沙曼莎的脸色随着画面的变化愈见恐惧与阴暗,最后血色逐渐蜕变成死白。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无极又是一指,恢复沙曼莎的行动自由。
“我恨你!”干涩的声音仿佛是女巫的咒语,“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恨你!我恨你!!就算死后会下到地狱,我沙曼莎都要诅咒你!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我失去的你也一样会失去!我诅咒你!诅咒你!!哈哈哈哈……”
沙曼莎已经完全疯狂了,泪涕四溢,歇斯底里地大笑诅咒。
听着这疯癫刺耳的话语,无极眉头一皱,冷声道:“不用死后,现在你就可以下地狱了。”
一挥袖,尚在疯狂状态的沙曼莎立时被一团漆黑的结界包围。一翻掌,一本闪烁着灰黑色光雾的书在左手摊开,无数金色光斑聚合成一支造型奇特的笔。
无极一手拿书一手持笔,光滑白皙的额头上代表命运之收线者的繁复华丽纹印清晰浮现,并在他的脚下投射出一个扩大的紫蓝色纹印魔法阵,飘渺神秘的吟唱声随之响起。
“以吾命运之收线者无极之名,赐吾眼前之人新的命运。从今开始,汝将在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光明没有黑暗、没有生灵没有鬼魅、没有意识没有梦境虚无之境饱尝孤独与恐惧,不得逃脱,不得死亡,直至汝灵魂之火衰竭熄灭。汝之灵魂将消散在虚无之中,不得入混沌重生。此命运即日起注定,不得更改。”
庄严肃穆的吟唱声骤然实体化成为一连串艰涩的字符,随着右手中笔杆的摇动,一个个字符循序缩小自动帖服到左手的书页上。当最后一个字符成为平面上的字迹时,沙曼莎也在漆黑结界的吞噬下消失无踪。
随手将书和笔一抛,两样物件立刻溶解在空气中,脚下的纹印魔法阵一闪即灭,额头也恢复雪白。无极轻嘘一声,要在不惊动者一界神灵的情况下从即将崩溃的世界中夺取一个灵魂的重生权利果然不轻松啊!不过这也正代表他的猜测没有错——影响这次轮回的力量不简单。光靠命运的扭转还不足以纠正错误,必须由秩序之维护者拗正秩序。现在,那个神出鬼没的秩序之维护者也该出现了吧!
如同出现时一样的突兀,无极慈爱地在忧忧的额上印下一吻便消失。驻守在床铺西周的侍卫在一片紫色烟雾飘过后恢复知觉,毫无察觉地继续他们的职责。
下一瞬,无极回到南齐亚斯的寝室。没有抓到想抓的大鱼倒是抓到讨厌的家伙想加害自己的孩儿,无极一肚子不爽快,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柔情松动早被揉成团丢到回收站里毁尸灭迹了。
视线一转,正好看到侧卧在床上一脸甜蜜的睡容的南齐亚斯,顿时,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儿浮了上来。
好啊!你的小老婆要害你儿子,你倒好,在这里呼呼大睡!很好!很好!我正缺个出气的沙包,这个出气筒你非你莫属了!
打定主意,无极上前猛力摇晃沉睡中的男人。“起来!起来!不准睡!”
哪知道,迷迷糊糊熬了大半夜才在甜蜜幻想中陷入梦境的南齐亚斯因为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疲劳竟是彻底地睡死了,任无极怎么摇晃就是不醒。
这下,无极本来已经快压抑不住的怒火更是火上浇油,焰冲云霄。他干脆爬上床去,晶莹透白的脚丫瞄准了那片窥伺了许久的平坦小腹加上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给他踹下去。
“啊——!”南齐亚斯惨烈的叫声穿透了厚厚的门扉刺入守卫在门口的侍卫耳中。
“陛下!”侍卫们大喝一声撞开了大门。
“没事,都出去。没有命令不准进来。”无极抢在南齐亚斯之前呵斥忠心护主的侍卫们。
“王后陛下?”侍卫们惊讶地低呼。王后陛下不是在他自己的寝室里吗?什么时候到了国王陛下的寝室中了?隔着几层纱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否则他们会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国王陛下正非常不雅观地蜷缩在地板上,痛苦地颤抖着。
“叫你们出去没听到吗?”无极的不爽又有升级的趋势了。
“可是……”
“出去……”南齐亚斯强压着透心的痛楚下达命令。
“是!”一听是国王陛下的声音,侍卫们才放心。
神哪!极是想要他断子绝孙吗?就差那么一点,他最重要的兄弟就得跟他说永别了。他又在哪里惹极大发雷霆了?
活动了手脚,心头的郁闷总算是发泄了一些,剩下的怒火他决定到明天一点不漏地全讨回来。无极合衣躺下,理都懒得理还爬在地上的南齐亚斯,自顾自地睡去。
“极,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南齐亚斯好不容易直起身子,立刻开始检讨自己的过错——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无极根本就不想理他。
“极?”
南齐亚斯不死心地爬回床上,却被一道无形的气劲打回地板,这一次他再也动不了也说不出话了。
早朝时分,国王尚未到来,群臣已经在殿下议论纷纷。
自建国以来,比列兹的律法明确地规定,王子王女们若要听政、学政,其座位一定要比国王宝座低一个台阶且依次并列在王座左侧;而后妃们若要听政,则必须位于王座背后或与王子王女们平齐在右侧,而且听政的后妃人数不得超过两人,他们的宝座规格更是不能超过国王宝座。
可是,今天这张新出现的宝座竟这样大勒勒地与国王宝座并驾齐驱,更甚者,这宝座不论造型、做工、规模、气势全都远远超过王座。这摆明了是不把比列兹的君王放在眼里嘛!难道比列兹要变天了?
年轻的臣子们围成一团疑惑不解,老臣们却是心有所思,脸色青白地呆立当场,频频将目光转向大祭祀,希望他站出来说句话。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大祭祀默然站立在群臣之首,却是面无表情颇为异常。
正在群臣心中忐忑不安时,朝堂入口的侍卫洪亮的声音响起:“国王陛下,王后陛下及两位王子殿下到!”
王后陛下?年轻的臣子们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物,他们都是在立地摩司大战后才陆续提拔的新人,当王后愤而离开的时候他们多半还是孩子,少时模糊的记忆在有心人的刻意沉默下已经不留一点痕迹。
王后陛下!老臣们刷地白了脸。果然是他!这个被他们刻意遗忘的王后竟真的回来了!他还回来干什么?想要颠覆这个国家吗!
他们永远也忘不了当听说国王陛下要娶一个男子为妻时他们是多么的震惊,而国王陛下又是如何的听不进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们的忠言,甚至为此而对他们撂下重话;更忘不了,他离开后那一年国王陛下是如何的伤心欲绝、茶饭不思,整整一年没上早朝终日将自己关在寝室中什么人的话都不听。
思量间,各老臣子真是把无极恨进了骨子里。
这些烦乱的怨念怎能逃过无极的耳目,他轻蔑地一笑,穿过臣子的行列悠然走上台阶,在新加的宝座上座下。随后,南齐亚斯也坐上君主的位置。
小王子洛特略微不安地望了一眼巍然不动的大祭祀,规矩地坐到王子座上。而赖够了床刚刚醒来的无虑却是笑嘻嘻地凑到无极跟前,在他的纵容下爬上宽敞有余的座位,像只温驯的小猫将小脑袋枕在母亲膝盖上。
鞠躬行礼的臣子们抬起头,目光一触及殿上的无极便呆立当场。
这……这是王后陛下吗?这么高贵神圣!
今天,无极特地穿上了代表着命运之收线者身份的正式衣袍,金、银、红三色交织成一件样式奇特的无缝天衣,柔滑似绢的面料在光线的折射下流转着的紫蓝色荧光组成一个个繁复华美的图案,若隐若现;柔顺一如衣料的黑色长发自颈边倾泻而下,没有什么复杂的装饰,只在左耳鬓角上方飘飞着一支镶嵌着宝石的抽象羽翼状头饰。
服饰的高贵端庄只是其次,那拥有绝世美貌的脸庞正散发出一种叫做悲天悯人的气质,深邃的紫蓝色眸子中充盈的是俯视天下的慈悲,鲜艳的红唇扬起的是群览众生的怜悯,再加上萦绕在他周身的柔和金光,若说他不是降临人间的神明必定会遭到信徒们的谴责。
“咳咳……”一声清咳总算是把一群大臣几乎飞出躯体的神志召唤了回来。
南齐亚斯此刻的心情非常恶劣,因为昨日不得动弹的僵硬和一整夜都没有睡成的精神疲惫,也因为发觉一室的老老小小全直勾勾地盯着他心爱的人。
“有什么事快说。”南齐亚斯口气不善地对如梦初醒的臣子们说道。
还有什么话要说?一干臣等面面相觑,已涌到喉头的责难早在见到天人风采的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陛下。”大祭祀微一鞠躬,轻声进言:“君王是除神外最高的存在,没有人可以和君王并座……”微弱的言语在无极特意施加的目光下终于消散。
可悲的老头子,难道他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从他口中编择的理由是多么的脆弱,但凡有眼睛的人看一眼现在的无极都可以轻易地戳破他的借口。
到现在都还是那么顽固呢~无极有些佩服这个老头了,像他这么死到临头不自知的还要喜滋滋地加速死亡的愚者可不多见呢~唉——!善良如他无极,真不忍心眼睁睁看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兴高采烈地来送死啊~
“既然你们都没有话说,那就听我说吧~”仿佛飘渺在天外吟唱的声音一响起,无极身上神圣的气息更甚,臣子们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不敢窥视圣颜,也因此没有人发现无极脸上绽开一朵与气质截然相反的邪肆笑容。
好好竖起你们的耳朵仔细地听着吧!无氏一族报仇的方式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好期待你们的变脸表演啊~
“昨夜有人来刺杀我可爱的孩儿。”
“什么!”南齐亚斯几乎要从王座上跳起来,“是什么人竟能闯入王宫?”
懒得理老放马后炮的人,无极继续他的叙述:“令我非常惊讶的是她竟然是沙曼莎王妃的陪嫁侍女、洛特王子的奶妈。”
此话一出,本来就有些不安的洛特顿时面如死灰,自己最亲近的奶妈去刺杀王弟,若说与他毫无关联恐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唯一能替他辩解的只有……他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大祭祀。可是,大祭祀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