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东风(穿越时空)————镜台尘[下]
镜台尘[下]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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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到他身边,左手晃了晃小憷合给的玉佩,那家伙的瞳孔收缩了一点点,不过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不过等到我用右手把另一块牌子掏出来上下抛了几抛的时候,他终于还是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被打击到的神色,而且是不小的打击。
"你怎么会有...这块令牌?"
令牌当然是别人给的,给我这块令牌的人是柳狐狸。就在他从窗口飞出去的一瞬又从窗口倒扔回来的一块铜牌,对了,非金非银,就只是一块铜牌子而已。而这块铜牌子,就是出入被三皇子控制的采马的通行证。
这么样看起来我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兄好像也算不上大方!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倒是反问他,"阁下是不是认得我师兄?"
他脸上的肌肉僵了一僵,半天才硬邦邦的点了点头。
看起来这个打击好像对他来说更大的样子,= =!
我再问,"那以阁下和我师兄的交情,能不能当面交给他某样东西?"
这次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这才把刚才的那封信小心翼翼的捧出来,"既然阁下认得我师兄,也有那点情面,那么,苏某人能不能麻烦阁下亲手把这封邀请函当面交给我师兄?"
这位老兄闻言,立刻皱紧了两条还算朗剑的眉,"邀请函?"
"噢?就是请柬。"擦汗擦汗,一不注意现代的口语就顺嘴溜出来了。
他看看我,良久,默默地把那封信接了过去,半晌却莫名叹了一口气,"看来,刘坼那个老狐狸真的背叛了殿下!"忽然又厉色的转向我道,"你呢?苏小太常你究竟来干什么?"
"阿?"我被他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道,"请客阿,我不是说了,明天起,我包下这里三天,专侯师兄大驾光临..."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恨不得马上拔出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我知道你有阴谋,我不会让殿下来这里冒险..."
"你跟了我一整天,难道没有发现我只是一个人?"我笑笑,推开他不自觉要攻向我脖子的手掌,"凭我的身手,根本不是你们三下的对手,而且这里是你们的地盘,你有什么不放心..."
他迟疑下来,仍有些把握不定的看着我。
"把信交给他,"我冷淡下容颜,轻轻敲了敲桌面,"没有人有资格替任何人决定任何事,我写信请客,我在这里等他,至于他看了信后要来还是不来,都是他自己的意思了!"
一口喝干眼前酒盅里的酒,我头也不回的走回我原来坐的那张圆桌,再也不去看他。
他没有跟过来,也一直没再发出任何的声音,等我再回头看的时候,那里的位子已经空了。
他会不会把信交给长昊?长昊看了信是不是会真的来?
我决定不想。
我再见到苏妈妈的时候,终于找机会问了我一直想问,却一直没机会问出口的一句话,"你这里有多少女人?我的意思是,那种嗓音像黄莺儿一样又柔又动听的,很会唱歌的女人?"

三皇子
普通意义上来说,青楼里当然有很多女人,很多很会唱歌的女人。
但彭栎是一个崇尚男男真恋而导致男美人纵横的地方,= =,因此实在不能怪菜鸟的我临时会起这样的忧虑!不过幸好,虽然春艳楼的苏妈妈是个不折不扣地年轻男人,但春艳楼里还是有很多别的美人,很多又乖巧,又温柔,又很会唱歌的女美人。>-<
据苏妈妈的强力推荐说,春艳楼里最善音律最通雅韵的是元月白梅的子清公子,不过我最终还是婉拒了苏妈妈的好意。最终还是把演绎出场的光荣任务交给了女美人。
总觉得浅唱低吟这样温柔秀雅的事还是更适合于温柔娇俏的女孩子,美丽的小受哥哥,咳,精通弹琴吹箫就好,= =||。
除了子清公子,春艳楼里最通音律,声音最美丽的像天籁一般的黄莺儿,就是琴娘。
琴娘很美,十六岁的她看起来就像一朵刚刚在朝露里醒来的新嫩花骨,轻柔温雅的不可思议。琴娘很文静,看着我笑的时候脸庞会带一点点羞涩的红;常常抬起一点点,又马上小鹿受惊般的低垂下去;琴娘也很聪明,我教她唱词,只用一遍她就把音完全抓准了,而且,用她那样天真带着憧憬的嗓音吟诵出来,更多了一种让我也几乎完全被迷惑进去的温柔...
"苏公子,这样...可以了么?"
"咳..."看到对面人再次因羞涩而胀红的微微低垂的脸,我好不容易把自己从极度~~恍惚的边缘拉回来,回神后由衷的感叹,"岂止是可以,琴娘的歌艺当真是绝色无双,分明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那!"
"是公子过誉了,琴娘不敢当!"
啧啧,看着对面人满面羞红的粉嫩晶莹的脸庞,我,我实在有想~~把人揉碎吞到肚子里去的冲动 ><。
"公子,今天,您等的客人还没有来么?"
"...?"被琴娘一提醒,我才忍不住一愣,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今天已经是我和冰块约定的最后一天了。
长昊到底会不会出现?
纵使想表现的全无所谓,毕竟,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
"公子..."
"别担心..."虽然看起来还有点差强人意,但面对琴娘,我总尽量笑得温柔,"我那个师兄的脾气向来是这样的,他一定会来的,你看,今天这不是才刚刚开始么?"
琴娘点点头,很温柔顺从的看着我,半晌忽然轻道,"那琴娘去把姐妹们叫来,再排练一遍给公子看,好么?"
"好,琴娘说什么都好"我笑了,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她笑起来,就像一个真正干净温柔的孩子,笑得连百花都要觉得相形失色。
这次,我真的很愉悦的笑了。
丝竹缓缓流泄出来,就着一点点窗棱间透进来的日光,好像一场虚幻的梦一般美,琴娘的声音,就好像山谷中清幽流淌在阳光下的泉水一样,淙淙的,细腻而空灵...
她们唱着我那世界里一个女子倾尽温柔所谱写的一首歌
"君子端方 温良如玉 谁人解其意
忧患实多 不敢言去 长风几万里
他深藏不露 但笑无语 似波澜平静
直到那天 交给我他的心
人生短暂 流水高山 难逢是知己
你曾是我 心中憧憬 永恒的偎依
我栖踪烟霞 凝望天涯 只因你在那里
惟愿共你 低声和 这一曲......"
少女的和音悠扬,低低呢喃回响。
不由自主地,我又有点恍惚。
就在那一刻,在一片清歌缭绕里,忽然闯进一个一身黑衣的劲瘦青年,二话不说,"砰"的一声一拳就砸碎了一张入口处靠门摆放的上香檀木桌子,= =|
"闭嘴..."
场内瞬时,鸦雀无声!
在令人紧张的一片窒息般的沉寂里,所有人听到的,只有他急促的呼吸,混合着阴沉森寒的声音冷冷道,
"谁,是谁准许你们唱这种歌的?"
女孩子包括琴娘,咳,准确地说是整个春艳楼里的人,都被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一幅凶神恶煞样子的人吓得呆了。
而我虽然第一时间也忍不住一愣,却一愣之后,就立刻反应过来。
在众人一脸惊恐的同时,我却大大方方的拱手迎了上去,
"师兄,你可真让师弟我好等!"
看着眼前一身华服嘴角微抿的人,我忍不住从心里感到快慰松弛的笑了开来。
彭栎举国闻名的三皇子,小憷颌心目中最刚毅勇猛的三哥,庭之曾经最得意地学生,
我等了十足两天的人--长昊,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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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已经清理了出去,酒温到刚刚好微微冒一点点的热气,精致的点心蔬果每一样都摆放的花色齐全,美人们个个镇定下来,面色恢复了最初的淡泊宁静,长袖轻舒间,浅浅的淙淙声像珠子一样丁冬冬的三两声流泻。
到底是苏妈妈手底下的人!>-<
苏妈妈无疑是个很好的生意人,开门见山直接就道,"我只认银子,你和你‘师兄'的恩怨我不管,只到时候把这所有损坏的帐和包楼的花销一次算尽就好!"
他连露面向"皇子殿下请安"的步骤都免了,苏小公子我当然就只有苦笑得分。
美人,美酒,美食,配上一个热情周到的主人,遇上这样的宴席恐怕没有人会不觉得赏心怡情。
只可惜,唯一一个被盛邀来"享受"这场盛宴的贵客,脸从一开始就是铁青的,铁青的板着。
长昊是一个人来的,我稍稍有一点点的意外,说起来,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但却是我第一次能够认认真真的看他。
奇怪的是,他的脸看起来似乎对于我来说半点不陌生,我只见过他一次,还是在半梦半醒的恍惚里,(镜子:明明就是完全在做梦= =)可是我似乎对他的映像比我自己想象要深刻许多。
但无论如何,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第一次正式的会面,嗯,很有历史建交的意义,真应该握个手留个可以供后人追述的纪念照,= =||
"你就是苏昱!"他的视线很冷,笑容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倨傲,"皇弟他,居然让你做了太常!"
这句话不算客气,但这个眼里鄙睨风云的人物,居然说得很刻薄。
像长昊这样的人,一生大概也未必有多少机会用很刻薄的语气说话。一个天生倨傲的人决不会把心底的轻蔑轻易表现在言行上,因为倨傲地人必然都有些本钱,也必定都有非常良好的教养!长昊就尤其是这么样一个人。
当然,如果一个人火气很大心很乱的时候就另当别论了,一个人心乱,而且是大乱的时候,难免会做出许多和他原先意志完全不相符的事的。
想到这里,我低低一笑,随手为自己和他都斟了满满一杯酒:"师兄不喜欢听那首歌,那小弟让琴娘换一首可好?"
长昊眯了眯眼睛,让人想到一种很稀罕勇猛的生物--豹,"你很肯定我一定会来?"
"很肯定倒也不敢说,"我嘻嘻笑,"不过总觉得,既然身为师弟的我是如此真诚心切得渴望见见师兄,身为师兄的三殿下,想必也许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全当满足一下好奇或打发一些无聊,有时间就来见一见我这个师弟也无妨?"
"是不妨!"他冷笑一声,听到师兄师弟的称谓下颌明显的抽紧,显然,这头豹在盛怒中,但他仍然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就姿态很优雅倨傲的坐了下来,"反正有时间,会会人所称道的苏小太常也好!"
他端坐在那里,气度神韵都自有一股傲然不羁--这人,本该的确是一个很有作为,很值得骄傲,--为自己骄傲的人。
我摇摇头,把自己面前一小盅香甜的酒仰头灌了下去,微笑,
"那,我们兄弟不妨就好好的喝酒,听曲,好好的聊聊天!"
丝弦已经调好,琴娘试了两个音,然后也不知她和她的姐妹之间打了什么暗号,突然之间,所有的配乐已跟着很整齐的响起。
在琴娘开口前,那本身已是一段很美妙的音乐,一段很柔情的前奏,丁丁冬冬的筝声听起来,就好像一片宁静的水流蔓延过平滑如镜的山石,又好像一只酥柔的玉手轻轻抚慰过有情人胸膛时那样柔滑。
而等到琴娘微启朱唇时,那一股清流涤荡起了令人横醉的波纹,那有情人的玉手,也已经从抚慰变成了描摹般细细的游走--让人不由自己的全身酥麻!
"英雄美人,情关难留,
是什么时代什么样的人,
才能留住这个梦,
谁本有心,谁本有情,
奈何没有了天,
爱恨在泪中间,
聚散转眼成烟..."
长昊没有动,刚才那样的激动,似乎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琴娘唱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都非常清楚,长昊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了酒,微微握紧了右拳。
神色不动,视线却有些许迷离,尔后,渐渐冷硬...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不是英雄,遇到情关,似乎总免不了要变得悲怆。"
长昊笑了笑--仿佛听见了非常无聊可笑的事一般非常不屑的冷笑了笑,然后径自倒了一杯酒,再次一仰而尽。
我眨眨眼道,"师兄觉得这酒好不好?"
长昊冷冷得看我一眼,神色平静而锐利"好不好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真的请我来喝酒的!"
我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不错不错,看起来你比那王八蛋痛快的多!"
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捧起酒再次对长昊眨眨眼,神秘的道,"那师兄猜不猜得出我今天请你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
他没有回答我,神色冷淡的仿佛我是一个跳梁小丑。
好一个处变不惊。
我笑了笑,仰头把自己杯子里的美酒喝干,轻轻摇头晃脑。
琴娘的声音依旧低柔婉转,她已经唱到了另一首,一首清词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应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和长昊一杯接一杯的饮酒,谁也不说话,第三杯酒时,长昊的手已经微微有了一丝颤抖。
琴娘她们的曲子却已经又变了,我忍不住笑起来,因为,这一首曲子她们唱的尤其好。
比我听过的任何一个人唱的都更婉转娇媚,
琴娘的声音,娇羞而喜悦,溢满说不尽的爱恋,婉转低回的唱,唱着问:
"你可知道我爱谁,"
你可知道我爱谁?
心上人是哪一位,
比你温柔一千倍,
比他可爱一万倍~~
一点也不虚伪,
受到了创伤不流泪,
爱的路上不徘徊,
像激流中的鱼儿永远不气馁,
真叫人敬佩...
你可知道我爱谁?
心上人是哪一位,
比你温柔一千倍,
比他可爱一万倍,
一点也不虚伪...
......
长昊忽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一字一句道,"这些是你教她们的..."
"怎么?"我又饮尽一杯酒,含笑而亲切地看着眼前冷峻而眼眶微微猩红的人"师兄觉得还能入耳么?"
长昊仿佛滞了一滞,半晌,忽然挑起一抹有点森冷残虐的笑,"俗不可耐!我看你最好还是叫她们省点力气!"
"是么,"我面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遗憾,却还是笑了笑,"师兄不妨再耐心一点,反正..."
"我为什么还要耐心,"长昊不等我说完就冷冷的打断了我的话,刻意维持的淡漠冰冷的语气里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戾气。
我笑了,悠然道,"因为,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你聊?"
长昊怔了怔,回过神不停冷笑。
我夹起一筷凉拌干丝斯文的送入口中。
手上慢慢的跟着琴娘她们的乐音,一点点打起了拍子...
琴娘的筝忽然转了,转得很急,仿佛一壶明珠忽然之间全部散落到银盘上,叮叮咚咚嘈嘈切切的变成了一曲婉转激扬的乐。
那歌,一瞬也从轻柔细语变作了激扬...
如明珠在握,爱不释手,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
国色天香,任由纠缠,那怕人生短
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
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
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哎嗨
今朝有你今朝醉呀
爱不释手你的美呀
莫等闲白了发才后悔
哎嗨
今朝有你今朝醉呀
爱不释手你的美呀
让我抱得美人归...."
琴娘的歌越唱越高,那在她指尖的筝音仿佛有生命一般,节节攀登着绕梁而上。
她的眼睛,亮得一如冬夜里的寒星辰,散发着一种激狂欲舞的绚丽色彩,她的脸庞红艳的仿佛五月的玫瑰,却不再会因为害羞而低垂下那娇艳欲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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