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穿越时空)————千觞[第一部 中]
千觞[第一部 中]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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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外,放起了一早准备好的各色烟花,呼啸着冲上天空,撒落万点绚丽。
      雷海城拿着杯子,冷冷看众人将酒一饮而尽,身边突地响起清脆的瓷器破碎声。
      瑶光的酒杯,掉地四碎。
      众人一下子都陷入了沉默。婚礼上新娘跌碎了酒杯,不是吉兆。连司仪也微微变了脸色,刚想说几句冲淡下不祥气氛,府外猛地发出一阵沉闷的爆炸。
      声音宛如从地底响起,雷海城估计爆炸源离丞相府至少有里半路程,来自东南方向......
      终于行动了?他透过瑶光的面纱,捕捉到瑶光目中瞬间腾起的狂喜。
      "顾东神!速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乔行之,你即刻领兵全城搜寻可疑之人。"御焰燎最先从震惊中清醒,迅速指挥着尚在发呆的群臣。
      "陛下,这定是天靖人的诡计。"瑶光扯掉了面纱,面色雪白。
      御焰燎的注意力仍集中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上,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瑶光蓦然展颜一笑,左臂疾伸,一把只有手指粗细的锋利短剑从宽大的袖子里弹出,"噗"地刺穿了御焰燎胸膛。
      一切来得太突然,眼见剑尖自风陵皇背后穿出,群臣张大了嘴巴,竟震撼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御焰燎瞧着自己胸口的短剑,脸上的神气也跟众人一样惊愕,似乎还不相信自己已经中了暗算。
      "......为什么?......"他定定看着瑶光。
      "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瑶光面不改色地猛力一抽左臂,拔出了短剑。
      血箭顿时从御焰燎的创口喷出,颀长的身体仰天向后摔了下去--
      "快救陛下!"离御焰燎最近的符青凤大吼,用手死命捂住御焰燎的伤口。喜堂上,一片混乱。
      "雷海城,跟我逃!"
      瑶光抓起雷海城的手,直冲门外。
      有几个靠近门口的官员想阻拦她,可瑶光身法轻灵无比,左一晃,右一摇,快如魅影,从那些人缝隙里穿过,夺门而出。
      几匹全副披挂的骏马就拴在喜堂外的廊柱上。
      "出了门,一直往西,从西城门走。"
      瑶光说话的时候,已撕下身上长裙,里面是紧身短打的装束。左手的假手不见了,代以用来刺杀御焰燎的短剑,剑尖仍在滴血。
      雷海城只是略微一瞥,解开马匹,跟瑶光一起冲出了相府。
      早预料到婚礼上会有变故,不过瑶光的目标,竟是行刺御焰燎,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又要开始新的逃亡了......他好笑地看着身边跟他并驾齐驱的瑶光,感觉回到了和公子悠兄弟一起逃离天靖京城的那个夜晚。
      这次,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脱身......夜色里,他双眸发出耀眼光华。
      在将军府的华丽牢笼里困了多日,该是让自己彻底活动下筋骨的时候了。
      追兵并没有雷海城预想中来得那么快,两人不消片刻已驰近西城脚。瑶光一声令下,守门人赶紧打开城门放行。
      两人驾着马匹,在月色下的平原一路奔驰。辽阔的原野非常平坦,没有阻碍,马匹跑得飞快。但就是因为一览无遗,也太容易暴露行踪。
      跑离临渊城大概二十余里路时,后面蹄声如雨,追兵终于跟了上来。
      原野上的月色特别明亮,不需要火把照明,雷海城就将对方看得清楚。大约有两百人之多,前后分成了好几拨。
      遥遥领头的那人,面目英俊中带着狰狞,又是顾东神。
      两人的坐骑,奔跑速度却渐渐慢了,与顾东神的距离越变越近。三十丈、二十丈......
      再度用力一踢马肚子,那马哀鸣一声,口中竟吐出黑血。雷海城变色。
      "马被人下了毒!"
      "不可能!"瑶光也用惊疑的眼光盯着他,"难道是--"没说完,她的马匹四肢发软倒在地上,将瑶光抛下马背。
      雷海城跳下自己那匹也快瘫软的马,略一观望,拉起瑶光向左边半人高的草丛飞奔。
      那天和御焰燎他们登山的时候,他大致记下了临渊城外的地形。记得这附近有条沟壑可以藏身。
      没奔出多远,后面马蹄声更响,顾东神领着七八名轻骑,将其他兵士抛得远远的,先追上两人。
      一箭力道十足,射进雷海城脚边草地里。
      "再不停,我就将你两人射成透明窟窿!"顾东神将血箭搭上弓弦,寒声大喝。
      雷海城深知血箭的威力,瞳孔微收,停下脚步缓缓转过了身,面对男人满脸不加掩饰的嫉妒。
      得想办法抢匹坐骑......他一言不发,眼睛却急速分析着那队轻骑的分布方位,看该向哪个人出手把握最大。
      "顾东神!放过他,我随你回去。"瑶光陡然拦在雷海城身前,语气平静得异乎寻常。
      "......瑶光......你可知道,背叛陛下是什么下场......"顾东神瞪着她,每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的。
      瑶光黯然一笑:"我当然知--"
      最后的"道"字还没有说出口,顾东神猛地松弦,血箭飞射。
      谁也想不到他会在这时候动手,大家一起低叫起来,看着血箭没入瑶光小腹。
      雷海城一把搂住了瑶光,几箭劲风凛冽,直奔面门,他扑倒在地,在草丛里连着几个滚,两人身影突然从顾东神等人面前消失。
      "顾丞相,我去搜!"一个兵士自告奋勇向顾东神请缨,却被顾东神眼里的冰冷吓得不敢动弹。
      "他们已经中了箭,必死无疑。我们回去复命。"顾东神冷冷牵转了马头。
      "可是顾丞相,那雷海城分明没中箭啊!"
      顾东神猛回头,戾气骇人,弓弦扫过那多嘴兵士的脖子,已割开了兵士喉管。
      兵士发出半声惨叫,跌落马背。
      "你们谁还想跟他一样?"他冷笑着问那些面无人色的兵士,一挥手:"全给我回去。"
      没有人再敢发出任何异议,兵士们拼命鞭打着马匹,转身去跟后面的大队人马回合。谁也不想走得慢,被改变主意的顾东神取了性命。
      顾东神漠然看着草地上的一滩血迹,那是瑶光中箭时流下的......
      "那臭小子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你都要护着他?"他握着弓的手指噼啪作响,最终松开。
      "这次,我听你的,放过他。可如果再遇上他,我一定会送他去阴间与你做伴,免得你寂寞......"
      再次深深看了眼那片起伏草丛,顾东神用力一鞭,策马奔离。
      "......瑶光......"
      躲在一人高的沟壑里,等马蹄和人声全然隐去,雷海城才轻轻地呼唤蜷缩在他怀里的人。
      血箭大半箭身都射进了瑶光腹部。他知道,只要一拔,箭上的倒钩便会将瑶光的肠子扯得稀烂。
      他救不了这个女子。
      "我,会死吧......"在他数遍低唤后,本已晕死过去的瑶光居然慢慢张开了眼睛。
      还是那双酷似婷的漂亮眼眸,似乎有些找不准焦距地在雷海城脸上逡巡,她的脸色,白得像雷海城记忆里跟婷共度圣诞节那天街上的雪。
      "顾东神他,他竟然肯帮我......呵......"瑶光摸着露在外面的箭尾,笑得苦涩。
      雷海城默然。死在箭下,要强过被生擒回去接受难以想象的极刑处置。顾东神分明是不想让瑶光受太多折磨,才射出这一箭。
      "......你还有什么心愿没了?......或许,我可以帮你。"他静静问。
      "我?"瑶光气息微弱地摇着头,"能做的我都已经做到了。炸了临渊的粮库,杀,杀了御焰燎。我,我可以帮冷陛下的,也只有这些......"
      "你是冷玄的人?"雷海城突然觉得指尖有点寒气,想推开瑶光,却被她右手紧紧抱住。
      那力气之大,根本不像个垂死的人。
      "没错,我其实是天靖子民,在风陵潜伏多年,还,还深得御焰燎的欢心,当上了丞相。"发现雷海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瑶光更死死抱住他的腰。
      "我知道你在冷陛下手里受过很多罪,想报复他。可是,他也,也是个可怜人。你能不能,放过他?......"
      她知道这样的请求对于雷海城而言,一定很荒唐可笑。果然,雷海城用冷笑回答了她。
      她失望得松开了手。
      头顶,月亮冷冷闪着青光,像多年前,她第一次在天靖宫中见到冷玄的那个夜晚。
      "......他那时,只有十九岁,还是宫里最没有势力最不受人尊重的大王子......"

      第 33 章
      "我没兴趣听他的陈年旧帐。想多活一会的话,你就别再浪费力气说话。"雷海城冷冷截断瑶光的低语,他居然被冷玄的人利用了,这事实令他心头对瑶光的些许爱怜化成厌恶,语气也全无往日温和。
      她还能活多久呢?瑶光恍惚地笑。觉得身体越来越冷,重得像绑了块大石头不停往无底的深渊坠落......
      喉咙里却火烧一样烫,依稀有些粘稠的液体涌出口腔。她忍不住伸手擦了擦嘴。
      血,是诡异的青黑色。
      她和风陵国的百官都知道,顾东神对自己的箭术非常骄傲,除了上次奉御焰燎之命,用涂上麻药的箭暗算雷海城外,从不屑在箭上喂毒。而这次,顾东神居然破天荒在箭上涂了剧毒。
      是谁让顾东神这样做的?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了......她想提醒雷海城,可张开了嘴巴,才发现自己的舌根已经麻痹,无法再说出一个完整的字。
      那轮冰冷的月亮,也仿佛变得更加遥远不可碰触......
      她喜欢看月亮。以前跟父母住在天靖和风陵接壤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里,她就常喜欢在夜晚趴在自家窗子前看星月交辉。
      一个明媚的月夜,恶魔一样的风陵兵士偷袭了村子,烧杀、奸淫、掠夺......
      十二岁的她,被父母藏在稻草堆里,眼睁睁看那些男人包围住母亲,撕破了母亲的衣服。父亲冲过来拼命,被一刀劈掉半边脑袋。
      红白相间的血和脑浆一下子充满了她全部感官。
      那些男人在母亲瘦小的身体上发泄过后,也没有放过母亲,几刀捅得母亲的肠子都流出体腔。
      然后,在屠杀了全村人,回风陵前放火焚村。
      她本能地从稻草堆里逃出来,却立即被浓烟熏昏。
      如果没有遇到得知风陵袭境赶来救援的天靖戍边将士,她早葬身火海。
      领兵的校尉姓平,是个很威武的中年人,对她却格外疼惜。她后来知道,平大人有个女儿未满周岁就病死了,若还活着,与她同年。
      可是再怎么疼爱她,戍边军营里,终究不适合留个女孩长住。平大人辗转托人将她送到天靖京城,入了宫中当侍女。
      她被分到太子冷麈的宸宫。太子是个十五岁的骄横少年,她进秋宫半个月,就看到好几个侍人因为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触犯了太子,被拖下去活活乱棍打死。
      宫墙里,他们这样地位卑微如草芥的人,死了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更何况处死他们的,是权势炙手可热的太子。
      她却很珍惜这生活,心里依然对平大人满怀感激。对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在宫中食皇家俸禄,远离杀戮的阴影,平大人已经尽力了。
      她就小心翼翼地尽着自己本分。日子平淡而飞快,转眼到了落叶飘摇的清秋。宫里反热闹得找不到丝毫秋日萧索,因为太子的生日就在秋天。
      大贺之后,太子仍在自己的宫内整天玩乐。每天,都有不同的宫女被召进宸宫侍寝。
      有个叫可人的宫女,梨涡浅笑,丰润玲珑,似乎最得太子欢心,一连被留宿了好几晚,可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触怒了太子,太子狠狠打了她几个嘴巴,将她光着身子从床上踹下地,可人哭哭啼啼走了。
      事后,有些侍人在私下嘲笑议论,说可人不是普通宫女,而是什么大王子的侍妾,因为大王子不得宠,所以想来攀附太子,梦想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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