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穿越时空)————水媚儿[第二部]
水媚儿[第二部]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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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起身来,看来关键时候还是要来硬的,瞧那小郁给我的迷幻药,连我也迷不倒!
      七手八脚将人装进事先准备好的黑色布袋里。想抱,抱不动,而且他手脚太长。想扛,扛不起,踉跄几下,险些倒载在地。使劲拖,拖出四步已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太热,我把外面的黑衣脱掉,穿著白色小衣,一步三晃挪下楼来,迎面走来一人,我要躲已来不及,他已到眼前,三十岁左右,面首英俊,肤色稍重,满身酒气,脚步踉跄。
      他一眼看到我,朗声问:“小兄弟搬东西呢?”
      我点点头。再次抹抹额头的汗。
      “看上去很重啊──”他瞅瞅我脚边的袋子:“哥哥帮你!”
      说完,已把口袋扛在肩上:“你哪间屋?给你送过去。”
      我感激:“谢谢哥哥,你真是好人──”
      他一声长叹:“如果那人也这麽觉得就好了……”
      似乎竟是个失恋的,我连忙赶上几步,一叠声的好话不尽,只说的他由疑惑到犹豫到肯定到眉开眼笑,喜不自禁,飘飘欲仙……
      “我真有这麽好?”
      我使劲点头,他笑的春光灿烂。到门口又好心帮我扛进里间床上,出门拉住我的手;“小兄弟,有事尽管来找我,我叫风。”
      我更用力点头,他转身离开,步履轻快。
      月光已有些清亮,洒下一团清辉,屋里安静之极,清竹师傅早已睡下,小郁似乎还没有回来。
      我靠在床边休息,迎对著一扇月牙竹门,竹门外便是一块长形窗台,外面栽种了排排竹子,被风一吹,西西梭梭互相碰撞,竹影班驳,碎满一地。
      许是眼花,那扇月牙门外突然走过一长发坠地,青衣加身的少年,在皎洁的月光下豔若莲花恍若仙子。他环佩叮当,长衣拖止脚踝,赤著双足,迤俪而过。
      “谁?”我问。
      是人是鬼?
      他扭头,纯白的容颜犹如花朵盛开,柔软而冷漠。
      他望著我,面无表情。
      一身雪衣,一尘不染,长发流泻,水般光滑。他站在月下,如同一株玉兰,雪白而硕大的花朵,花瓣丰厚而豔丽,一抹苍白中赫然一枝小巧水仙,妖娆纤长,舒展著枝叶,在他的右边脸颊涟漪般荡漾,醒目而诡媚。
      我一时呆住,脑海中翁一声作响,顿时空白。
      他似乎向这边走过来,脚步轻盈。我无法动弹,只觉得寒冷。一缕陌生的香愈来愈重,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正此时,门外突然一声脆响,有人推门跳进来。眼前白影一闪,象掠过一只飞燕,我心口一悸,猛然回神。
      小郁已半蹲在我的眼前,大眼睛忽闪不停,他贴著脸冲我鼻子吹气,无限委屈:“小哥哥,你刚才跑哪里去了?哎呀,你的脸抹了什麽?这麽白?哼──还好我已经把人偷来了。”
      “你把谁偷来了?”我问。瞧瞧他身後,果然有口大布袋,不知他是怎麽运了来,面不红气不喘,异常轻松。
      “风谷啊!”
      “难道有两个风谷?”我指指身後的床上:“我刚偷来的。”
      “哎?”小郁跳过去,刚把口袋打开便咻的跃出三步,窜到门口,一脚踏在门槛之外,朝我急急招手:“扔了!快扔了!”
      扔了?!
      “那是九歌!”他叫。
      “什麽?!”传说中的魔头?!我背後一凉,寒毛直树。几步冲到门口,心惊不已。小郁一把抓住我的手:“亏小哥哥你怎麽把他给抓住的!我们快叫醒师傅,带了风谷马上离开!”
      我点头如啄米,他已飞身背起门口布袋,脚下抹油般窜向里屋卧室去了。
      别,别撇下我一个人啊!!
      ****
      我不愿一人呆在外间和那魔头独处,虽说他现在昏迷在床,人事不醒,但还是可以感觉到从他周身蔓延出一股子凉意,使得整个屋子如坠冰窖,萧杀的厉害。
      几步冲进里间,刚好撞到小郁几人出来。
      小郁背负口袋,清竹师傅依旧一身青衣,步履匆忙。
      小郁见到我,便折身窜到窗前:“从这儿溜吧!别回那屋了。”
      窗外是安静的走廊,走廊栏杆外是笔直茂密的细竹,拔地而起,几乎与阁楼同高。
      小郁虽背著口袋,行动却最为敏捷,一跃一落已在丈米之外,清竹师傅携了我的胳膊,紧跟在後。
      刚冲出几步,前面的小郁突然停下,两下便又倒跳回来。
      前方不远处赫然站著九歌,长发白衣,目光锐利雪亮,深若秋水,哪有一丝刚还昏迷不醒的迹象?
      他站著不动,目光也不动,不望别处,只看著我,神色怪异复杂,削肉剔骨一般。只看的我冷汗直冒双腿发软,胆战心惊跟上两步,紧贴在清竹师傅身侧,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几乎挂在他身上,只恨地上没道缝让我钻进去,瑟瑟不已。
      那双眼睛竟似突然窜出火来,燃烧的厉害。我觉得头皮一麻,一根根毛发劈里啪啦著了起来──真的好恐怖啊!!
      “安生──”他朝前迈出一步。
      安生?!
      我正在想他许是认错了人,小郁已丢下口袋,拔剑冲了过去,剑光清冽,毫不华丽却似无懈可击。
      九歌不动,眼见那剑直刺眼前,不知他如何动作,下一秒人已在青竹顶端,他反手折下一根竹枝,又轻蝶般折了回来,来往只一道白影的工夫。
      青翠的竹竿纤长柔韧,尚带著三片竹叶。
      小郁剑气恢弘,招招紧逼,武功可说登峰造极,但在九歌面前却儿戏一样,明显处在下风,几次交手之後,他仰身翻起,那根青竹险险在他脖颈掠过,兜起一阵凉风。小郁踉跄退了回来,脸色煞白。
      九歌几乎没有挪动脚步,手中的五尺青竹绿叶尚在,表面的一层露水未干。
      “我想──”他迎风而站,还要说话,小郁却不肯给他开口的机会。高手过招,胜负只在刹那之间。小郁卷起剑花,舞剑而上,却不攻其正面,他凌空而起,衣炔带风,身化箭矢,已在夜空高处。清竹师傅同时出手,手中不是持剑,只是一根颜色破旧的手杖,被他握在手中,竟比剑还要锐利恐怖,他目不能视,功夫却远在小郁之上,如神龙夭骄,盘旋飞舞,变化万千,不可方物。
      我本抓了他的胳膊,此时他出手上前,不但没有放开我,反而反身捏住我的肩膀一同朝九歌直冲过去,我前他後,他竟把我当盾牌般使用?!
      我来不及惊呼出声,眼见便身不由己掠到九歌眼前,而头顶已可以清晰感觉到小郁寒冽的剑气,冰冷强劲,毫无退缩之意。
      难道小郁师徒竟是要取我性命?即使小郁那剑不会真落到我的头上,迎面九歌只轻轻一掌我也必死无疑!
      九歌果然出手──
      他手中本指向我和清竹师傅的柔枝忽然划了个圆弧,高掠上去,枝头的几片树叶忽然离枝向小郁射出。“当当当”三声脆响,碎掉的,是小郁手中的长剑。我已被推到九歌身侧,双肩交错,我清楚的看到九歌深邃幽深的双眸,眼底竟有丝掩饰不住的惊慌,他在害怕?他为什麽害怕?他明明高处上风……他本来不及看我,眼神却追著我,有什麽一闪而过,如此迅速,我无法抓住。清竹就在我身後,九歌他要自保须要将我震开,他却不动,一声好似骨头断裂的闷响,九歌後退数步,手扶栏杆迎风站住,全身融进一团黑色竹影,看不清他的表情。清竹脚下不停,依旧提了我,飞身跃入葱郁的修竹,借青竹之力弹落到地表,几步便冲出阁楼极远,身後有人跟来,是身背布袋的小郁,夜色空茫,已不见了九歌的身影。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从阁楼之处传来,划破宁静的夜空,顿时引起一番骚动,灯火依次亮起,人声鼎沸。
      脚下不停。
      墙外是一辆藏好的马车,马匹模样不甚健壮醒目,速度却是极快,只听得车窗外呼呼的风声和隐约几声犬吠,天将大亮。
      小郁默不作声,在前挥鞭赶路。清竹握住我的手,手指冰冷,他说:“刚才吓到你了吧?”
      “还好。”我逞强,声音有丝颤抖。
      清竹说:“那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九歌的剑气已修得出神入化,收放自如,并能将剑气融入招式变化之中,纵观武林,当真是天下无敌。即便是十个我和小郁联手也休想动他一根手指……所以要胜他,必须先乱他心神,刚才也是拼命一赌,只因为他似已身受重伤,而且,他必不肯杀你……”
      “他不肯杀我?”
      “他要杀你易如反掌,有很多动手机会,又何必苦等到现在?而且,他定是要通过你知道些什麽,在他知道那事情之前,当然不会杀你……”
      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瞬间遍布全身,不寒而栗。如果他抓我是为了知道些什麽,而我又说不出的话……难怪他之前对我如此残忍……
      小郁从车前探进头来,说:“小哥哥,其实你刚才不用担心,师傅没有十成把握,必不会拿别人性命做赌注,而且,小郁喜欢小哥哥,宁愿自己死也必不肯让小哥哥受伤的!”他目光清澄天真,额头蒙了一层薄汗,神色异常认真。
      我微笑,想说些什麽,脑中突然一阵乌黑,眼前一暗,昏迷过去……小郁那miyao……终於起了作用……
      ……
      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下。只清竹师傅坐在我的身侧,神情空洞,但我稍微一动他便低头“望”著我,表情温和:“你醒了,小郁和风谷去溪边取水,我们已离开大路,暂时不会有危险……”
      ……
      马车外是一片火焰般丛丛燃烧的杜鹃花以及一树一树洁白的梨花,嫣红雪白,连绵不断,成片成片的花树象张张巨大的伞,长长的枝桠伸展过来,重叠绽放著浓郁的洁白花朵,有著细细的粉末花蕊,风过,碎雨样的凋零花瓣便瑟瑟落下,壮丽异常。
      马车就停在花丛中央,天空是透明的深蓝,偶尔有鸟在寂静中象光束一样掠过,大朵的白云,飞速流转,阳光明亮热辣,照的人脸颊发烫。
      清竹背对著我,一身青衣,自下马车後便一直沈默,背影孤寂,微驼,在辽阔的天地间显得落寞。
      “辰铭──”他突然对我说:“我要拜托你一件事,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
      “小哥哥──”远处有人在喊,嗓音清泉般透彻明亮。
      小郁一蹦一跳从花海中直跑过来,黑发青衣,双眸明亮,象只撒野的小鹿,阳光在他白皙的脸上摔了一交,碎成片片明媚的光泽,如此透明,刺痛了双眼。
      我冲他招手,他跳起来,跑的更欢,身侧碎花飞溅,他是快乐的,永远不知何为忧伤。
      他的身後跟著一长发红衣的人,秀丽妖娆,黑发披散,柔媚的几欲滴水,应该就是水仙斩的傀儡风谷。
      小郁冲过来,八爪鱼一样挂上我的脖子,一叠声的说:“小哥哥,你终於醒了。刚我和风谷去溪边取水,发现一处好美好美的地方,我现在带你去看好不好?好不好?”
      风谷柔顺的站在清竹身旁,神情茫然。清竹看著我们,目光温和。
      我对小郁微笑,说:“好。”
      我和小郁淌过杜鹃花海,一侧是与纯蓝天空同色的湖水,湖边有大片开著美丽花朵的木棉,散发出清香的橘子树和蔓延的浮萍。
      小郁张开两臂,在前面飞跑,笑容烂漫无邪,欢欣雀跃。
      迎面是一座葱郁的山坡,铺满雪白团簇的野花,他直奔上去朝我挥手,我随後跟上,站在坡顶的最高处,眼前豁然一亮──
      舒缓的斜坡如同一张丰厚的绿毯远不到边,红色土地上,羊齿植物在金色的阳光下呈现透明,能够看到绿色叶片上,遍布的分叉细脉,羽状叶片边缘,有柔和的波状形状,齿状和锯齿状……最长的叶片可淹没我们的膝盖,来回摩擦,发出破裂般的细响,绮丽纷繁,浪潮般起伏。大朵大朵的雪白色花朵浓郁灼热,一直燃烧到天际。
      小郁拉著我的手,喊道:“小哥哥,你看著──”他的喊声刚落,人已跑下去,象掠过一道青色的风,搅乱了那团棉絮般的纯白,刹那间,在细密的花丛中飞出成千上万莹紫色美丽的蝴蝶,沐浴阳光,光柱之中绚烂的粉末蒸腾飞舞,空气中洋溢著花朵干燥的气味,惊心动魄。那些蝴蝶飞起来,与风中卷起的碎花一起,穿越了我,迤俪远去。
      “小哥哥,你过来啊!你也过来啊!”一身青衣的小郁站在齐腰的花丛中,周身是无数轻盈起舞的蝴蝶,美不胜收。
      我跑下去,耳边是呼啸的轻风,凉爽恣意,毫无羁绊。一颗心也飞了起来,这种自由舒畅的感觉如此熟悉,脚下的乱花,眼前扇动的蝶翅,天边浮动的流云和头顶灼热灿烂的太阳,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那时,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只是,那人是谁?那是梦还是已经遗忘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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