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交代店小二要好好煎药后,左凌瞅瞅床上的伤患,暗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犹豫半晌,思考着如果是林嫂该怎么照顾生病的他.先换衣服清理伤口好了,大夫不是包了包涂外伤的药粉吗?
兴冲冲地捧来一大盆热水,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准备脱下他的上衣.未料那原本闭着眼的人会突然睁得老大!直瞪着他仿佛要吞了他!
他习惯性缩缩脑袋,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偷袭你的人......我想......照顾你......"
"下去!"
他只好尴尬地垂着手站到一边.怎么这么凶......叫他怎么照顾他啊......不行!他才发了誓的!
硬着头皮,他对头朝内不准备理他的人说:"你伤得不轻,让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一阵令他尴尬的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重复道:"你伤得不轻,让我......"
"不必,别再废话."仍是冷硬地拒绝.
这么不合作的态度几乎让头一次照顾人的左凌欲哭无泪."你......伤得不轻......"
"我说不用你耳聋了吗!"独孤见锋转身大吼."我早叫你滚为什么还不滚,还留在这儿碍我的眼!"刷白了脸的人颤了颤身子,紧紧咬着下唇."为什么还不哭,你不是很会哭吗?"
眼眶里盈盈泪珠闪了闪,几乎就要滑落,却终究没有滑出眼眶.泛白的下唇几乎要渗出血却仍不被放松.
独孤见锋心底滑过一阵小小的异样.
好不容易压抑住哭的欲望,左凌坚毅地抬头,"我不会再轻易地哭!"猛地扑到独孤见锋身上,"我不会再轻易地哭!所以,让我照顾你,我想照顾你......我想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独孤见锋没留意他的话,心神完全被他遭蹂躏后呈鲜红色的唇夺去.点点血分布在下唇上,他想象它们四散开来,忽然有些碍眼......
该死的,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独孤见锋低咒一声,翻身背对着不再搭理仍低低哀求的人儿。
左凌讨了没趣,但这小小的挫败算不得什么!他握紧小拳头,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让他休息一下、睡一觉再说。他刚才吼他那么中气十足,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拉过一旁的棉被,他小心翼翼地将他盖得严严实实。
捧着下巴,他就这么傻乎乎的搬条凳子坐在床边径自偷笑。算起来,他今天可真的做了不少有意义的事,多多少少也帮了独孤大哥的忙,独孤大哥应该会对他有所改观吧?他会慢慢成长的......
左凌真的累坏了,所以没过多久他便趴在床沿迷迷糊糊合上了眼......
左凌这几天更沮丧了。望望一旁旁若无人喝茶的独孤见锋,心情再次降到低谷。令他失望的是他不仅没有对他有丝毫改观,反而好象是更讨厌他了......原先他至少时不时还会投来冷冷一瞥或粗鲁吼他几句,现在根本是由忽视到无视了。无论他说什么,他都是有听没有反应。他不要他的照顾,只是自己随手拿药粉涂抹一下便照例每晚办他的"正经事"。真的,他怀疑他对他的关注还比不上他每晚带来的血淋淋的"战利品"。
他跟着他,却好象什么都不是......
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他又有了泪意。
独孤见锋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提剑准备离开。
左凌见他又要走,忙站起来,"独孤大哥......"又要去做危险的事了吗?
独孤见锋走了几步,推开门。
"我......我也想去......"
独孤见锋毫不犹豫走出房间。
"我不会武功......但我会努力不成为你的累赘。我想......我至少可以帮你埋尸体......"他努力忽略那副血腥画面给他带来的不适,"要不然,我还可以帮忙拿头啊......什么的。"
独孤见锋轻轻关上门,想说些伤人的话吓退他却开不了口。"晚上我不会回来,你明天自己去城北xx药铺找药铺主人......"
"为......为什么不回来?还有,我去那儿做什么......"左凌一楞,心里开始不安。
"不用多问,这是早就决定好了的,去了你就会明白。"隔着门他也知道屋里的人怎样的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他不承认自己有一丝的不忍,他不会为任何人拥有这样的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感情。
不是不明白他为他所做的努力,但也只限于明白而已,他绝不会为此就怜惜他。
※※※※z※※y※※b※※g※※※※
真的走了,他真的丢下了他......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左凌哽咽出声。他知道,他终于彻彻底底厌烦了他。觉得他麻烦,觉得他是个负担......
"呜......我可以跟着你做个杀手的,不要丢下我......"
他撑着哭红的眼等到天明,但是,独孤见锋没有回来......
即使如此......左凌使劲揉揉红肿干涩的眼睛,他还要自己想办法,不能总在这里哭。哭是懦弱的表现,他不想因为哭泣放弃再见到独孤见锋的希望。虽然也许不可能,但他心里宁愿相信:他一定可以再见到他的!
他小小地收拾了一下,带走的也仅有几件布衣。退了房,他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天才蒙蒙亮,清冷的街上廖廖数人,左凌深深呼吸一口清晨独有的清新干净的空气,逼自己加快脚步。不能想、不能怨、不能害怕,只有靠自己才能坚强起来。独孤大哥会要他去药铺说不定是个机会,他不会武功而且恐怕此生也难以练武。那么他希望至少自己可以掌握一定的医术,真真正正地帮到独孤大哥了!
他边走边张望,xx药铺......啊,有了!他走药铺前抬手敲敲门,"有人在吗?"
一位白胡子老人探出头来,"这么大清早的,谁呢?"
他上前一步,"我......我是左......啊不,是独孤凌。"
老人会意抚须,"哦,你就是那小子说的哪儿来的失散的弟弟啊,恩......一点儿都不像。"他露出了和蔼的微笑,拉了他进屋便热络的念叨起来。
"我......"他脑袋不灵光,不知道怎么解释。
"别拘谨,我和那小子是旧识啦。"老人看出他的紧张,出言安抚道。可以说,老人是左凌在这个时代所遇到的唯一较和善的,于是他也终于慢慢放下心来。
老人安抚的话不仅转移了话题,让他轻松了下来,也挑起了他的兴趣。"您和他是旧识?"杀手不是应该无亲无故、独身一人的吗?
老人便简单地叙述了几年前出外奔走遇上盗贼得独孤见锋搭救的故事。
"从那以后,我和独孤小子也有断断续续的交往。干杀手这行职业,血里来血里去的,好几次他几乎是半死不活地拖着身体回来......唉,我也劝了他好几次,但他坚决不肯听。有些人就一种死脾气,表面上什么也不说,但认定了的事情怎么也不会改,这小子就这种人。"
恩,看得出来。左凌猛点头。
老人笑笑,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你不怕自己有一个会杀人如麻的大哥吗?"
左凌摇摇头,笃定地说:"我相信独孤大哥,即使他是杀手,他也一定不会是胡乱杀人的杀手。"
"没错。独孤小子不会行侠仗义,但也不是恶人。"
"老爷爷一定很喜欢大哥吧?"
老人微笑点头,"我膝下无子,只有独孤小子偶尔会来探望我这个老人家。"
左凌眨巴眨巴大眼,"那老爷爷您收我做学徒好不好?"
"恩?为什么?"
"我想学一些医药学知识,将来也许能帮到大哥。而且我也可以平时在店铺里帮您的忙啊。"
"好啊,太好了。"
左凌和这个慈善的老人家一见如故,两人兴致勃勃地聊了好久才记起要开店门做生意。于是,左凌这个昔日无忧无虑的左家小少爷在结束了杀手跟班后,迎来了药铺小学徒的日子。
决心下得坚定,然而实践起来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左凌有心无力,"实习"了半个月才勉强记住几十种药草的名称。
"小凌,抓几味驱风寒的药草来。"
"哦,来啦。"好不容易得到任务指令,左凌丢下手中的大扫把,匆匆跑到巨大的药柜前,念念叨叨地"翻箱倒柜"。
有了!兴冲冲地抓了把目标物,他喜滋滋地到外厅献宝。
"师傅,是这个吧?"
正和病患讨论病情的老掌柜瞄一眼,脸色马上变得铁青。拍了拍自顾自高兴的人的肩,他闪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才拿了几包药包出来。
又、又搞错了......昨天晚上他看的《药草大全》里明明画了这种颜色形状的药草,说是可以驱除风寒、还带有清热降火什么功效的啊......他垂下头,等待送走病患的师傅的责罚。
老人无奈地看着他哭丧的脸,本是狠不下心说些什么来责怪他,毕竟他只是个用心却没天赋的孩子。
但眼一触及他手里捧的东西,还是狠狠刺激了他老头子的心。
左凌偷偷看了看老人拼命压抑情绪的抽搐的脸,不好意思地说:"师、师傅,我去继续扫地了啊。"
深吸口气,老人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打击这个善良乖巧的孩子。扯扯嘴角,"小凌,今天你也很累了,别忙了。做自己的事吧。"
左凌马上荡漾出灿烂的笑容,"恩!谢谢师傅!"
"在那之前,"老人指指他手里的东西,"把那些东西交给我吧。"
"哦。"
谨慎地收好东西,老人对那张兴奋过度的脸说:"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吃饭。"
"知道了!"撒腿,马上奔出药铺,朝城门跑去。
xx药铺距离城门要经过好几条街巷,有一大段距离。他基本上每天都要跑去守着城门,只为了那么一点令他欣喜的可能。
"啊......"忽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他痛呼倒地。
"哎呀,对不起!撞疼你了吗?"
好独特的嗓音!低哑轻柔的男音,让人不能忽略的是音质的清丽感以及隐隐透露出的柔美和媚惑力。
左凌抬起头,睁着大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好漂亮!他在心里惊叹。
"撞疼你了吗?"他笑吟吟地又问了一遍。
狭长的丹凤眼盈亮勾魂,一笑起来仿佛真要摄人魂魄。左凌瞪着大眼盯着这张因笑容更显俊美明艳的脸。
男人对他不礼貌的瞪视丝毫不以为意,善意地笑笑,伸出白皙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轻柔地问:"疼吗?"
一瞬间,左凌仿佛感受到肩胛骨压裂般疼痛。他皱起眉,冷汗一滴滴地冒出。
※※※※z※※y※※b※※g※※※※
呻吟一声,左凌的身体再支撑不住,缓缓倒了去。
"哎呀,不行了么?我都很温柔了啊。"男人勾起唇,顺势接住了他。躺在他怀里的左凌血色全无,身子仍忍不住发着颤,想必刚才的动作对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男人凝神观察了一会儿,叹息道:"看了做了坏人呢......"
"丹。"男人身后无声无息闪出一个黑衣神秘男人。
男人回头妩媚一笑,"都说了别跟来啊。这小东西一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毫无威胁。"
"好了,既然你爱跟,那充当一下廉价劳力吧。帮我把他带回去吧。我手都酸死啦。"
男人一言不发地上前,扛了人就走。
丹伊雪若有所思地盯着床上仍昏迷不醒的人。
末了终于抱怨道:"都三天没醒了......手无缚鸡之力也该有个止境吧?再让你昏下去我睡哪里啊。"
"唉,早知道随便派个人试试就好。"倒了杯茶,他无聊地拨弄着长长的秀发,一口一口津津有味地品着。
"报。"
丹伊雪头也不抬,"进来。"
"禀门主,几日前派去的南方堂的几十个兄弟未达成任务,只有少许负伤回来。"
这是第几次失败了?丹伊雪原本慵懒迷人的眼闪了闪,兴奋道:"很好,就怕他就那么点能耐,叫我白费了心思。"眼珠骨碌碌转一圈,"恩......把南方堂堂主唤来。"既然人家都三番两次地不留情面了,他们也不必客气,让逸血门叫人小瞧了去。
"是!"
不一会儿,一脸怒气的逸血门南方堂堂主林鹰踏进门。"门主。"
呵呵,看来气得不轻呢。"怎么了林鹰,这一脸的怒容是对着我的吗?"
林鹰张狂的气势收敛不少,必恭必敬答道:"不敢。只是那小子太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次居然将我的精锐手下杀得狼狈不堪,连我那得意弟子......属下只是气不过。"
丹伊雪冷哼一声。暗想:这林鹰向来桀骜不羁,嚣张跋扈,表面上恪守主从礼仪,心底可不知将他这个门主置于何处--三番两次不顾活捉令对目标人物下追杀令,他早想处置了他!
微微一笑,"莫气。我想你既然如此愤恨,不如下次便由你亲自出马如何?将来那人成功收归己用,就将他纳入你南方堂。"
林鹰双眼一亮,像是等待这指令很久。
"当然我会将你目前的所有事务交由其他几个堂主去办,你可以肆无忌惮的......"他一语双关地说,暗自观察他眼神透露的嗜血欲望。
"属下遵命,属下定不负门主所望!"哼,他早就想亲自了结了那小子,只奈何这刚上任的杀手门门主竟懦弱得只下活捉令。这次机会既然来了,是活捉还是杀就由不得他了......待时机成熟,他自会招兵买马,刺杀丹伊雪也将不是难事!
林鹰得意告退,离去之前似有若无瞟了眼床上的人影。
丹伊雪眼见那门合上,竟忽然咯咯笑出声。
"怎么了?"黑影一闪落地,正是那黑衣神秘男人。
"没什么。"丹伊雪亲热拉他过来,却还是笑得花枝乱颤。
"厌恶他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
丹伊雪弯着眼,道:"别,你可千万别。你要陪着我,寸步不离的。"更重要的是他可不想错过一场好戏。
男人放柔了眼神,轻轻拥他入怀。"丹,笑太多也会伤身。"
丹伊雪双手环上男人的颈项,媚眼如丝地瞧着他,"那你说怎么办呢?"
一口口热气喷上男人的脸,他笑吟吟地看他紧紧环住他纤细优美的腰身,低下头,热情的唇压上他的。
闭上眼,丹伊雪尽情享受他的小心翼翼的火热温柔。男人轻轻捧起他白嫩光滑的脸颊,从额角开始一路细细啄吻,额角顽皮的发丝、英气十足的眉、狭长漂亮的眼......都留下了火热的痕迹。最后仍是在红润的朱唇上留恋忘返、徘徊不去,柔软的唇简直像是逼疯了男人,他用尽全身力气逼自己不去粗暴的蹂躏它,只是克制着辗转吮吻。
几分钟后,丹伊雪已是通红着脸毫无力气地挂在他身上吐气如兰了。"魂,你吻技越来越好了呢......"一抬眼,意外见到床上的人早清醒了,正尴尬地不知把眼往哪摆。
忍不住掩嘴一笑,纯洁的孩子。
"魂啊,你先离开吧。"
魂一点头,却不放心地交代一句,"我就在附近,有事叫我。"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左凌,后者被他散发的寒意吓得瑟缩不已。
真是,要吓坏小孩子啊。丹伊雪不耐地推了推他,"他弱成那样子,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便自顾去安抚人了。
丹伊雪尽量摆出牲畜无害的笑脸,自认温和地问道:"终于醒了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左凌楞楞地摇摇头,自己好象睡了一大觉,现在状态很清醒、很放松。但是......他再度打量眼前这个漂亮得不象话的男人,"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儿?还有......"他小心地措辞,"你好漂亮,不是......呃,女人吗?"
原本还笑着的人吓了一大跳,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漂亮倒还听得惯,但女人......女人?女人!有人说他是女人!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