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道 上——小白老鼠
小白老鼠  发于:2008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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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然後重重又拍了同一个地方四下。
「呜!痛…你……干什麽!」
他挣扎著回过脸,四捕头唇角挑了一下,他没看错,那笑,坏的不得了:
「你昨晚打我两个耳光,现在讨个利息。」
第八章 下
一走数天,马乏的不行了,一跤摔断了脚,易冷两人不得已下马步行,冷清不惯长途跋涉,兼之先前大腿

中了游如梦暗器,脚步有些踉跄,却是倔强不肯说,易冰消回头看了几次,冷哼一声,拉住他的手臂,放

缓步子。
「……噫!」
冷清咬咬牙,小半声呻吟溜出来,半个身体靠在四捕头身上,有点发抖,易冰消看著实在不行了,一扫天

色,再望了眼那小人儿的模样,长长出口气,单膝著地,转头示意:
「上来。」
「这…这…四哥……」
冷清吃惊不小,口唇微张,连连摇头:
「我…我行的…让我自己走……唔……」
且不说捕头是个芝麻绿豆官,但易冰消虽是年纪轻轻,转头一看自有威严,冷清舌头冻住,不敢抗辩,手

笨拙地勾著眼前蹲得不耐烦的青年脖颈,脚别扭地卡住他的腰。
「这样…这样可以吗?」
从小被白横七竖八头下脚上乱拖乱抱,哪里曾被好好背过?冷清整个人僵在易冰消背上,别说动,差点连

呼吸都忘掉,活像一段冻硬一百年的化石木头。
「……怕什麽?我背上有刺?」
四捕头没好气地说话,他忙忙摇头,证明也似用力搂他,却听易冰消啐一口,更凶上一个档次:
「现在又要勒死我?」
冷清慌忙放手,脚却下意识力勾,整个人秀了一招铁板桥,可怜当桥的四捕头差点一头撞死在山石上,连

忙稳住,一把抓住连连往下滑的人儿,口气凶巴巴的:
「……连被背也要人教?」
他有点儿委屈,大眼睛扑闪著,把话含在嘴里:
「我可以自己走啊……」是你说要背的……
哼。
最好走成这样跌跌撞撞的叫可以自己走,易冰消不再说话,稳稳地一步一步前进,这是十分之一转速的汗

血宝马,只有一个座位的尊荣朋驰,冷清僵了一会,慢慢松弛下来,脚上伤痛难当,细细喘息,试探地将

脑袋搁上他的肩膀,小小声叫:
「四哥。」
「?」
「……我重麽?是不是很难背?让我下来走吧?」
重?平日若是身强体健,只怕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这小孩拎起来转三圈,只是现在毒伤刀创,功力大失,

要一路背这小短腿天涯迢迢,确实有点逞强,可是要他承认自己无能为力,却是休想。
这小鬼在背上动来动去忒不安份,挣扎著要落地。
「我……嗯……我可以试试跳著走。」
「乖乖待著!不许说话!」
「不然四哥……你背一会…休息一会,这样好不好?」
如果不想在进京前力尽仆街,这对两人都好。他深吸一口气,皱著眉,极之勉强地地妥协:
「一盏茶,一盏茶後再让你下来走。」
「四哥……?」
又怎麽了!
「那个……一盏茶是多久?」
「……我说到了就到了。」
「可是……可是你如果忘记了………」
他要把他压在腿上,再打五十下,怎麽有这麽罗嗦的小鬼!易冰消发泄地越走越快,直到冷清拉著他的头

发,问上第五遍,这才没好气地道:
「现在开始数,数到一万,就是一盏茶!」
「……是…这样吗?一、二、三……四…四哥,有一万这麽多吗……?」
「…………………………………给我闭嘴在心里好好数!!!」
冷清抖了一下,口唇张合,但从易冰消背上也能感到杀气,於是乖乖安静,顺著心跳往下数…四…五…六

…七……
阳光有点毒,从易冰消身上透出火热,他不久就分神,改算起易冰消发稍串著的汗珠,男人的肌肉有效率

地工作著,他可以感觉那些有弹性的鼓起在身下跳动,他是可靠的,但是他能这麽背他走多久呢?九十八

………九十九………
「……一万。」
「不要骗我!」
他冷冷地道,反手在他臀上重拍一下:
「重数!」
「………四哥?」
「嗯,」
易冰消心不在焉,随口应声,半晌才回过头一挑眉,意示徵询,冷清只好再问:
「还要走上几天呢?」
「眼看我们已经走了五天,还要走上多久?我担心……」
仔细算来,易冰消身中十煞,这些天已陆续发作过七次,一次比一次厉害,冷清大眼睛下一片青紫,全是

给四捕头吓出来的,易冰消不客气地截断他的话:
「我自理会得。」
後头默默地静了下来,想他也是担心自己,便觉方才口气太硬,轻哼一声,放低了声线:
「越过这片山,就是蟠龙镇,二师兄会在镇西酒楼里接应,明日就能进京。」
他说著说著,语气一缓,眼色温柔,低声道:
「进京後,待我手头事毕,我带你去给我曲师叔看一看,曲师叔号称小回春手,你有什麽……大病小痛,

他都尽能治好。」
「明个儿进京後………」
你回到你的世界,我……
冷清欲言又止,粉色唇向下弯了弯,欲言又止,好容易鼓起勇气:
「四哥我……」
易冰消浓眉一扬,一挥手打住他的结巴,侧头倾听,冷清莫名所以,这时日正当中,山道蜿蜒细长,风扫

枝头浓绿,哪有什麽异样?他转著黑白分明眼珠,悄声问:
「怎麽了?四---」
 
不等他说完,易冰消猛然捉住他的手腕,急急向道旁一避,滚进密密矮树,易冰消一整个人压在冷清身上

,後者的呼痛全消灭在易冰消大手里。
到底……怎麽回事?冷清给压得喘不过气,轻轻扯易冰消的领子,头上是蓝的惊人的天,四野如常,连虫

鸣也安静,身上的男人肌肉却倏地紧绷,手握上剑柄。
敌人………?
哪有?
先是一丝淡淡的磺烟恶臭,冷清眼一霎,只见一团烈火红云唰地自道上奔腾而过,在视网膜上狠狠烧出一

片红,却什麽也看不清,那物踏倒了花木山石,绝尘去了。
冷清微微惊慌地望向易冰消,易冰消沉著脸,把他的嘴捂得更实,却塞不住他的咚咚心跳,这时枝桠扶疏

间,走来一条亮色的讲究花裤子、一件破布袈裟,一把三八兮兮的声音透了进来:
「看来探子说的不错,易四确是打这条道上京了。」
「嗯。」
「哟~普陀大师您倒真沉得住气,不过瞧这火雷烈神当真名不虚传,跑得和飞一样,大师您是喂了它多少

人血啊?」
那个使金色大剪刀的………关东妖狐仇不魅?他没死?
冷清身子轻轻一震,易冰消用力捏住他的上臂,道上两人似是不觉,兀自交谈走近,只听普陀大师口音不

纯,笑道:
「不快,这个……易冰消血喝了,才快跑的。」
「呵呵,那小生且拭目以待,拿名捕当食料,您的神兽定然跑得更快。」
「易冰消名声大的,手脚吃掉,当球抛的……」
「连命根也一起吃了抛起来才光滑顺手啊,大师。」
「中原来的,那东西,一定要我的。」
「大师,这个……反正杀了易四,一切好商量嘛~您说是不是?啊?骗您?怎麽会?小生以诚信名闻江湖

啊,嘿嘿嘿~~」
二人语声渐远,冷清脸色有点发白,偏头在泥地上听了又听,待得一切重归平静,才哑声道:
「红色的……那个好、好大………狮子?」
易冰消点点头,神情冷肃,一把拉起冷清,粗鲁地拍去他身上灰土,看一眼道上那足有四个巴掌大的深深

足印,眉头皱得更紧,拣了另一条小径,肩膀撑住冷清,大步前行。
「四哥,那个和尚如果带著那只狮子…一路跟我们到镇上…狮子…这个时代的狮子也会吃人的吧?」
「废话!」
这小鬼脑子里又浸水了吗?没时间把他倒过来摇一摇,曲指在他脑门上扣了一计:
「小短腿,走快点。」
 
******** **** ****
蟠龙镇不亏是已近京师的大集市,人潮来来往往,屋宇楼阁宏美齐整,冷清大眼不著痕迹地望著身边服饰

鲜丽的男女,三分好奇七分警戒著,他俩一路小心,未遭强敌,只在北郊结果了两个形迹太露的探子。
照易冰消所言,明儿个进京,船入港事太平,京师有易冰消师父馀生老人坐镇,閒杂人等不敢造次,所以

不管什麽七门八帮三十堂,关东关西十六会,游如梦还仇不魅,要动手,这个镇,今天,最後机会。
还有………狮子,冷清不自主打个冷颤,白让他对付过小狼……可是狮子…红色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到

不够他开枪,要是那一只妖兽挡在前面,他有没有把握救下易冰消?
「小短腿。」
大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定睛一看,两人正站在一幢大屋前,翠瓦飞檐,红幡飘飘,四字泥金大匾,右而左

横书四字:龙门客栈。
 「我们到了…还没上菜,嘴巴合起来!」
易冰消习惯性地抓住他的前臂,把目瞪口呆的他带进去,里头装潢同样富丽,小二精神,桌桌满座,人声

鼎沸,看来个个都是肥头大耳富商模样,大菜热呼呼的香气迷漫著。
 神奇的是,无论是小二还是人客,人人彷佛当他俩是透明,无一视线在这褴褛突兀的两人身上多停一停

,殷切小二端菜上酒,水一样流过他俩身边,就是没人招呼。
 易冰消也不多话,熟门熟路,拉著那孩子直上二楼,二楼静得多,角落只一雅座,揭开帘,酒菜俱有,

热闹地摆满了一桌子,
「二哥他最爱迟到,不是最後关头不出现的,坐。」
易冰消横剑在桌,自顾自倒了一碗酒,仰头就乾了,只见冷清还睁著大眼四处乱看,倒持竹筷在他手背上

一打:
「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唉唷!四哥你……」
越来越爱打人了!冷清抗议地抚著手背,刚要说话,易冰消已挟了一块鸡,直塞到他嘴里:
「呜呜,五又不始小狗!!」
大而且烫,冷清拼命咀嚼咀嚼咀嚼,好不容易吞了下去,喘口气,刚要开口,嘴里又被填了两筷去壳虾仁

,怕噎死,只得又开始大嚼,下一次是一块鱼,再下一次是一杓………
 「我要被噎死了!」
 等所有菜都吃过一轮,冷清挣开他的抓握,手挡在嘴前:
 「不要了,不要了,不要了,你怎麽知道这菜…有没有花样在里头?」
 易冰消敲著半空酒碗,瞥一眼他,唇边泄漏一丝很淡很淡的笑:
 「若是真有毒,还能像你这样罗唆?龙门客栈开业二十载,众所周知他们的掌厨小灶神周大和我二哥过

命的交情,有说贡品御膳不能吃,龙门客栈里每一样都能下肚。」
话声未落,却听楼板下,长窗外轻轻咯登一声,他眉一皱,转头看冷清拿著筷子对满桌佳肴发呆,放下酒

碗:
「嘴擦擦,自己动手,再吃。」
「那你为什麽光顾喝酒?是不是要礼尚往来,等我喂你?」
说罢挟了一筷子的菜,送到易冰消眼前,四捕头不语,定定望著那双竹筷尖端晃晃地挟著油亮油亮的绿,

顺著看上去,一张桃花颜色的嘴正对著自己笑,想起前些天,脏兮兮的小客店,他的手势如此的温柔,他

心一动,嘴却紧闭。
当。
 「糟糕。」
冷清等得手酸,筷子连菜砸在桌子上,忙要去抹,易冰消已捏住他的手掌,他的手……为什麽…有点凉?
「你………?」
该不会………
易冰消不语,慢慢将他拉到身前,抬头看著一脸困惑的冷清,想了一想,将他压进怀里,有点粗鲁地按著

他後脑杓、肩膀、後背……冷清不知所措,不敢回抱他,只是直挺挺地站,隐约听见易冰消喃喃自语:
「你那麽瘦………」
话没说完就一扬头,恢复平常的冷淡硬表情,平平问道:
「吃饱了没有?」
他点头,他一抖手,铛一声双剑出鞘,红蓝剑锋在灿金日色下闪烁生光。易冰消爱极轻柔地抚过冰凉剑身

,这才把先前对阵过游如梦的那柄,轻轻交在冷清手上,道:
「你的匕首虽是名器,可是近战不利--你知不知道我这把剑叫什麽?」
易冰消微微一动唇,冰冷眼底隐隐波折温柔:
「它叫小寒,正好配你冷清,拿好了,这把轻得多,用起来比较趁手吧?」
「四哥……你要干什麽?」
为什麽这样交待…交待一样……他要把剑塞回给他,他不理,又问:
「你那支…可以轰隆轰隆的黑管子有带著吧?」
「有…四哥…你…你什麽意思?」
他茫然点头,突然一凛,眨著眼,茫然望向四周,惊道:
「楼下……街上……没声音了?」
易冰消轻哼一声,把往外冲的他拉得转了个圈子,拉在眼前,慢慢整理起他破烂衣衫。
本想进京後要去一趟水月楼找步香阶,她先前不是要为自己缝一件衣裳麽?自己觉得太婆妈,迟迟没有去

找她,不如叫她为这个小短腿裁一件吧,布料也可省点儿……
他想著,嘴边隐隐泄露几乎看不出的笑,推了一下冷清肩膀,低声道:
「冲出去,不要回头。」
第九章 上
「我不要走………」
冷清站直了,连连摇头,急切地道:
「四哥,你别赶我,我说了要保护你的,我怎能先走?你--四哥??」
在他的惊叫声中,易冰消脸色大变,一把推开冷清,揪住心口,砰然趴倒桌上,抽搐著,哇地一口血喷了

一桌子。
只听阶梯边环佩叮咚,一把甜腻腻声音飘了上来:
「冰消~~这痛彻心肺丹的滋味好不好受啊?嘻嘻~听说这药和你身上煞毒一混,发作起来更~~快活,

快告诉人家,有没有这回事啊?」
「是……那个没…那个用鞭子的女人?」
冷清扑到窗边……街上……倒了一大排衙役…一层层围著凶神恶煞,游如梦、仇不魅、普陀大师……那红

狮子呢?
正极目四顾,底下冷不丁发了一道暗箭,冷清忙忙缩头,这边易冰消倒在地上,宽阔额头冷汗淋漓,强忍

胸口剧痛,提气扬声:
「游如梦--你把小灶神怎麽了?」
「哦?冰消,你的意思是我给李大上了刑,他才会在你的酒里下毒?是不?呵呵~想不到在你心中人家这

样坏,呵呵~小灶神呢?把他带上来,来来来,告诉冰消,我们可有一根手指头碰到你身上过?」
楼板下一阵唏唆,然後听得人体重重摔在地上,一会儿一把粗嘎的哭音断断续续地道:
「四爷……你知道…我们人在江湖…我也是不得已…总之是我对不住你…还有你水二哥……唉唷!!」
「哼哼,冰消,冰消,你就是不肯听人家的话,人家叫你少喝点酒,是不是?人家要你别太相信朋友,有

没有这回事?」
易冰消恍若未闻,喘息著,望著跌倒时碰翻的酒罈子,蜜色稠液流到手边,凉沁沁的,上好的醉生梦死酒

………微微辛香遮挡了痛彻心肺的药气……半晌才开口:
「他们……拿住了你的女儿,是不?」
楼下名满天下大厨的抽泣化成乾嚎:
 「天老爷!她才两岁!!四爷…你把那个…他们要的那个什麽给了他们吧……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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