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梦(穿越时空)————fat兔子[中]
fat兔子[中]  发于:2009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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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的眼睛,很安静的看着。紧紧抓着被子的手放松了些,指节上渐渐泛起血色。他犹豫了许久,极其缓慢的抬手,像是受伤的小兽,颤抖的伸过来,一点点接近,在快要碰触到我的手时又想要缩回来,我反手迅速的握住,把那一只冰凉的小手握在掌中。
他僵硬的保持着抬手的姿势,不敢动,也不敢缩回去,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水雾一点点凝聚起来,青色的眸子更加氤氲。
我保持着笑意,感觉脸上的笑容快要僵掉了,手轻轻一拉,他顺势倒在我的怀里,身上不住的轻颤,柔软的发在我的颈边轻扫,心里的一片柔软就此塌陷。

我紧紧抱住他,安抚的拍着他的背,轻声说道:"别怕,你已经安全了。这里是睿王府,我是照顾你的人。"
慢慢的,他止住颤动,脸埋在我的怀里,像只小猫般温顺的趴着。我看他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轻轻的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他听到我的声音,身子一紧,但很快又放松了,沉默着没有答话。我以为他睡过去了,准备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我的衣摆,低低的说了声"麟儿......"声音闷闷的,隔了我的衣料传来,嗓子还有些沙哑。

麟儿?是他的名字么,我心里笑笑,轻轻拍着他,像哄孩子一样说道:"麟儿,你先休息吧,晚上我再来给你换药。"胸前的小脑袋点了点,他像是极为留恋我身上的温暖,许久才钻回被子里,却不闭上眼睛,只用那青色的眼眸看着我,眼里有着一抹让我心疼的东西。
"睡吧。"我摸摸他的脸,冰凉。他很听话的合眼,安静的呼吸,因为多日的疲惫,很快就进入梦乡。
我站起身,小心的出去,关了门。

麟儿,这个孩子好像一块璞玉,身上有着无数吸引我的东西。把他放在身边,也许会招惹许多麻烦,但仔细雕琢也可以成大器。刚才替他擦身的时候我仔细检查了他的骨骼和经脉,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加上年纪小,易于栽培。
而且,在救他的时候我就听见一个令我注意的信息,这孩子与户部主事钱德明有些关系,也许从他身上能得到些于我有用的东西。
打定主意,我决心留下这个孩子在身边,不过能否成功,还要看唐衍的态度。

"叶辛!"正想着,突然一个人影闯进院子,我回身,发现居然是唐衍。
"王爷有事找我?"我怕他吵醒麟儿,主动迎了上去。
"你......没事?"他细细打量我一番,确定我身上并没有什么问题,小心翼翼的开口确认。
"我没事。"我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那大夫是怎么回事?管家说你让他去请了大夫。"唐衍见我没事稍稍放松,声音里也少了刚才的紧张。
"是四殿下救回一个孩子,伤的挺重,我请大夫为他看看。"我感受到他的在意,心里有些暖意。
"老四?孩子?"他蹙起眉,淡淡的问道。
"他已经睡了。"我见唐衍想要进屋,轻扯他的衣袖,"这个孩子好像是户部钱大人府上的,四殿下要了来,没法接进宫里,让我代为照顾。"
"钱德明?"他压低声音,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王爷这几日最好在吏部上下些功夫,若是他被换掉了,能安排上王爷自己的人。"
"恩。"他应道,看了我一眼又说:"用不用我多派些人来,你还要照顾你娘,他就让别人来照顾吧。"
"不用了,他怕生,还是我来吧。"我谢过唐衍,又补充道:"王爷也不希望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吧。"
"我明白,你自己也保重。"唐衍犹豫了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转身走了。
我也回屋,静静等待毓王的消息。

两天后,麟儿身上的伤势好了许多,也不像起初那么怕人,反而有些依赖我,上药吃饭都要我来。我一边要照顾娘亲,一边还要照顾他,没想到自己学医是个半吊子,做护理倒是很优秀。
我端了碗刚煎好的药给他,麟儿很是乖巧,从不抱怨药苦,我说的话他总是毫不犹豫的照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雏鸟情结"?

"麟儿今天好点没有?"我接过空的药碗,端了杯糖水给他。
"好多了。"他说道,声音细细软软很好听。
"麟儿今年多大了?"
"十岁。"他埋头喝水,喝罢还舔舔嘴唇,有些意犹未尽。我发现,麟儿喜欢吃甜食,倒是与我很像。
"麟儿在钱府多久了?可认识钱老爷?"我小心的问道,注意着麟儿的反应。
果然,他一愣,头埋的更低了。我有些心疼,把他揽在怀里,好瘦的身骨,身上好像一点肉都没有,轻轻一捏就会碎掉似的。
"四年。他们一直让我伺候老爷。"他很喜欢我抱他,轻轻挪了挪,选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我怀里。
我没打算从麟儿嘴里套到多少东西,毕竟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我需要的信息他多半不知道,不过麟儿接下来的话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他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我好奇麟儿对好坏的判断标准是什么,难道是因为钱德明经常打他?
"他总是打我......"果然。我叹气,揉了揉他的脑袋。
"为什么他要打麟儿?"
"因为我翻了书房里的帐簿,里面有很多错误。"他淡淡的说道,声音里有一丝厌恶。
"你会看帐?"我惊讶的险些无语,从怀里捞出小家伙仔细问道。
"恩。父......父亲以前教过我。"他呆呆的看着我,有些纳闷我的反应。

原来我碰见了一个天才。

"你说的那些错误是怎么回事?"我一边暗叫天助我也,一边更加认真的"盘问"麟儿。
"算的有错误,总是突然就多出了许多数,看不懂是怎么算的。"麟儿趴回我怀里,安静的窝着。
"那些账本你是怎么看见的?这事你有没有跟别人说?"如果我没有猜错,麟儿看见了钱德明的账簿,无缘无故多出的钱,正好是他贪污的数目。现在我担心的是钱德明怀疑到麟儿身上,若是别人知道了他会看帐,把那些证据毁掉就前功尽弃了。
"我看见老爷总是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东西,本以为是什么好书,结果发现是一堆账簿,我就随手翻了翻。老爷看见后把我打得很惨,还把那些帐都藏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我怀着一丝不大的希望问道。
"知道,钱府里的东西我都知道放在哪。"麟儿看见我的笑容,眼睛里有些发亮。

太好了,这下就能找出证据扳倒钱德明,如果事情发展的顺利,还可以按照我计划的那样把刑部和大理寺牵扯进来。事情发展的很顺利,令我有些激动,麟儿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开心,不过我的心情似乎也影响到了他。

"主子。"叶辰在门外唤了一声,并没有进来。我放下麟儿推门出去,叶辰站在门外,手里拿了红白两样东西。
我接过,拆开白色的信封,里面是毓王清秀的字迹。简单扫了一眼我又把信装好,贴身收了起来。红色的是封请帖,三日后是钱德明六十大寿,请了我和唐衍一同参加,至于为什么请我,应该是毓王私下做了些工作。

"辰。"我招来身旁的叶辰,低声嘱咐道:"帮我谢谢毓王,告诉他,这件事不用麻烦他,我自己有打算。"
"是。"叶辰听罢离去,我捏着红色的请帖,微微的笑着。

这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赴宴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几日里,我与唐衍、谢陵他们细细商议了宴会上的每一个细节和步骤,决定在当晚揭发钱德明贪污的事实,趁机扳倒肃王在户部安插的人,刑部大理寺那边若是偏袒,也可以把他们捞下水,一网打尽。
我把账簿的事告诉了唐衍,他本想提早把那本帐拿到手,抓住钱德明贪污的证据。我担心这样做会打草惊蛇,万一不成功让他毁掉了那本帐,我们就前功尽弃了。另外,毓王给我的那封信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若是所言不虚,钱德明这次不死也要掉层皮。

不过,假如麟儿像平涉阳猜的那样是个奸细,我们会输的很惨。
他身份不明,且是从钱德明府里跑出来的,一个十岁的孩子如何知道账簿上有问题,如果不是受人指使说了谎话,就是个十足的天才。
换了别人我也许会怀疑,但是麟儿不会。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笃定他说的都是真的,也许是直觉,也许是他那双青眸显得格外真诚,他骗了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自己要再回那个让他受折磨的地方,划不来。

麟儿也许察觉到我们要对他的"主人"动手,这几日看我的眼神多了几丝戒备,还有许多的惶恐和不安,让人看了心里隐约的难受。今晚就要行动了,只是现在我还需要知道两件事情。我推开麟儿的房门,端了盘杏花枣泥软糕打算"贿赂"一下他,看看能否再套出点什么。
麟儿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我担心他身子弱便不让他下床,他就乖乖的躺在床上不动,即使我和唐衍他们谈事情顾不上他,麟儿也没有向我抱怨过,乖巧的令人心疼。

我把麟儿搂在胸前,拿了把象牙梳为他整理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麟儿的体温同我一样有些低,是偏寒的体质,因此格外喜欢我抱他,像一只贪恋温暖的小猫。
"麟儿可记得钱府中的大致方位?"我把细软的发盘成一个小髻,松松的别在头顶。麟儿抓着糕饼认真的啃着,白嫩的小脸蛋上还沾了几粒芝麻。
"嗯。"麟儿呆了一下,捧着糕饼不动了。待我把头发整完,才发现怀里的小人似乎有些不对劲。把他小小的身体扭过来,我用指头刮掉他脸上的芝麻,看向他的眼睛,那双眸子竟然低低的垂着没有看我。

"麟儿有心事?"我摸了摸他的脸,拿过他手里的半块糕饼凑到他嘴巴喂他。麟儿无意识的张嘴咬了一口,才回过神似的闭了嘴,腮帮子鼓着,不时动一动,十分可爱。
"麟儿在害怕什么?"我心里有些轻微的绞痛,为了他眼里满满的惊惶。
"......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回去?"等了半晌,麟儿小心翼翼的开口,两手紧紧攥住衣服的下摆。似乎麟儿每次紧张或者害怕的时候都会这样做呢,看来我这几日的动作吓住了他。
"怎么会?"我轻笑着安抚他,继续手中的喂食工作。"麟儿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把麟儿送走呢?以后麟儿就在这里住下吧,等到什么时候讨厌我了再走也行。"
"不会讨厌的。"麟儿低声说了句,起初我没有听清,仔细琢磨一下,心里却是暖暖的很受用。
"那你以后都不可以离开我......"麟儿突然抬起头,青色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期待,像是一束阳光照进满是灰尘的封闭的黑屋子里,那种希望带着圣洁的光芒。
"好啊,麟儿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我会一直照顾麟儿的。"我说罢,看见那颗希望的种子在麟儿的眼里破土而出,嫣然绽放。
"那么现在,麟儿可以把钱府的大致方位图画下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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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和唐衍一同乘车到了钱府,唐衍让我先进去,自己去了前厅仿佛在等什么人。
我随着钱府的下人到了花园里,客人差不多到齐了。我捡了个比较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刚端起杯子想要喝口茶,一个白衣人不动声色的坐在了我旁边。
我下意识的回头,吃了一惊,竟然是毓王!

"王爷怎么来了?"我有些诧异,不知毓王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有人请自然就来了。"他看着我温和的笑着,看见我吃惊似乎很开心。"钱大人府里的酒很好喝,不喝白不喝。"说罢拿了壶酒自斟自饮,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我噎住,不知说什么好。这算什么理由,傻子才相信他是来喝酒的。
"王爷家里的酒也很好喝,怎么......"我继续问道,总觉得毓王来这里有别的目的。
"那样太寂寞了。"他看着我,眼里光彩流动,夜风吹起他的发丝,有着别样的风情。他靠近我,低声说道:"这里有好戏,边看边喝才有意思。"
我心里一动,原来他是来看我究竟能做到哪一步。笑了笑,我也斟了杯酒,与他轻轻一碰,说道:"那就一起看吧。"

"我换个地方喝,你们聊。"毓王看了看我身后,突然说道。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他已经放下杯子走了。一回头,唐衍和谢陵站在我身后,夜色里看不清他们二人的表情,倒是觉得毓王看谢陵的神色有些古怪。
"肃王今天也来了么?"我放下杯子,问向身旁的谢陵,觉得既然毓王来了肃王也会来。
"没有,倒是手下来得齐全。"谢陵看看我又看看远处,眼里的狡黠与唐铎如出一辙。"看见南面那一桌没?左边紫衣服的那位是刑部的蒋寻弼,挨着他的是赵太师的小儿子,素有‘笑面狐狸'之称的赵奚。这两位都不是善角,今晚的戏要小心他们二位。"

赵家的人?我眼神一闪,盯紧了不远处的青衣男子。他正与蒋寻弼说着什么,只看见嘴唇不停的动,他的眼睛却看向别的地方。脸上淡淡的似笑非笑,是我最讨厌的那种笑面虎形象。我还未观察完,席中已是安静下来,一个灰袍老人坐在正中,举起手中的酒,冲着毓王和睿王这两桌微微点头示意。
"今晚毓王和睿王两位王爷能来赴宴,老夫真是荣幸之至啊。"钱德明用他嘶哑的嗓音哈哈笑着,又举杯向着赵奚那桌点了点头,虽未说话,意思却到了。

我无心听钱德明的长篇大论,只是不时注意一下身边的人,等着叶辰的信号。唐衍举酒应酬着周围的人,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我却能感受到他的心里和我一样有些紧张。
"主子,账簿拿到手了。"叶辰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猫着腰低声说道,塞给我一个本子。我心里一喜,轻轻松了口气。
"另一样东西找到了么?"低声问向叶辰,估摸着戏要上演了。
"找到了,是否要按计划行事?"
"恩,三柱香后你再行动,小心点,不要伤着人。"我吩咐着叶辰,决定来一招釜底抽薪。叶辰闪身进了身后的树丛,一阵窸窣后便不见了踪影。
"王爷,可以了。"我见叶辰走了,把账簿拿给唐衍。
唐衍点了点头,起身穿过数桌酒席,直接走到钱德明身旁。钱德明以为睿王是来敬酒,慌着身起来,待到睿王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脸色突然青紫交加,活像猪肝一样。好一会,他放下酒杯,重重的咳了一声。

"睿王爷,您能赏光来老夫府上赴宴,是给老夫面子,老夫感激不尽。若是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诬陷老夫,可不要怪我翻脸。"钱德明气的须发颤动,脸色也变了。席间众人一时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议论纷纷。
"本王只不过是问了句‘贪来的银子买的酒好喝否'就把钱大人气成这样,实在是本王的不是,本王给你道歉了。"唐衍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让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眼看着气氛不对,机灵的人都推辞家中临时有事,作鸟兽散,转眼间竟是走了大半。
"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钱德明一看局面难以收拾,气得话都说不完整,只是指着唐衍满脸怒气。
"口说无凭,钱大人可认识这个?"唐衍甩出账簿,钱德明一看那熟悉的物事竟在自己眼前,两腿一软,面上泛起死灰色,手指哆哆嗦嗦的想要拿那账簿,却又不敢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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