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的把碗往古昕手里一塞,非墨的神情首次有了些许裂痕,"你不是很饿么,话那么多。"
碗中的食物散发着淡淡的诱人清香,更让他谗涎欲滴,古昕立刻享受起眼前的美食。
非墨这人还真是别扭,自己可是在关心他诶。
非墨一直在旁看着狼吞虎咽的古昕,这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吃么?
看着古昕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居然令他也动了些许食欲。
察觉到非墨的注视,古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非墨兄,你是不是也饿了?这里还有一些,不嫌弃的话,就给你吃吧。"
"不必!还有,你为什么总说我--‘凶'。"
"厄,呵呵,今天天气不错。"
古昕不知该如何解释。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非墨根本就是故意的。
"......"非墨沉默。
"......"
古昕不知道说什么,继续吃着碗中之物。
"够了么。"
"哈~够了。"
古昕不小心打了个饱嗝。
"那你休息,这伤还需要静养个几天。如果你希望伤好的快些的话,在此期间,你最好不要乱动。"
非墨难得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哦,古昕乖乖的点头,不过他才醒过来没多久,刚刚又接触了那么多劲爆的东西,再躺下去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僵化了。
不过,刚答应了别人,也不好现在就反悔,还是闭目养神吧,顺便试试可不可以联系上清水。
拿着空碗,非墨轻轻的阖上竹源小筑的门,转身却见雅蒲侍立在侧。
"这个你拿下去。"
"是,宫主。不过,宫主~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里面的人啊?"
"......"
非墨没有情绪的看了雅蒲一眼,直把雅蒲看得后颈一凉。
"好吗~好吗!不看就不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让宫主如此的在意。"
雅蒲不满的嘟囔。
"雅蒲~!"
非墨故意加重语气,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宫主我这就去洗碗。"一溜烟的,小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三.笑看花落舞不尽
窗外的阳光很好,看周围的景色,古昕判定现在应该是四五月的气候。
今晨,古昕把一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欣赏窗外不远处的树树繁花之上。
那白的带粉的花朵开得甚是繁茂,落得也是缤纷。
树下也已经积攒了不少的落樱,却不见树上的繁花因此而减少半分。
它们是落不尽,开不败,还真是奇景。
借助着手的撑力,古昕终于把自己弄下了床。
床边放着一双黑色的靴子,估计是为他准备的吧。
裹了几件衣物,随意的套上,古昕步履有些虚浮,还使不上力。
但想到外面透透气的想法,让他不由自主的向外走去。
刚迈了几步,却是一个趔趄。
古昕就重心不稳的往左侧倒去,由于下意识的用手作保护,手难免受到伤害,掌心已经摔的发红,辣辣的痛。
古昕郁闷的皱下眉头,想不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是这般的病弱......
(作者:不是要你静养么!静养--你懂不懂!昕:河东狮吼啊......作者:赏你一个流星拳,哈哈哈...)
掸掸沾在手掌上的尘土,古昕用尽全力,总算稳稳的站了起来。
小样,摔倒了就爬起来咯,难道还哭啊。
起来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原来自己的头发居然是长到小腿那里。
这样洗个头起不是很麻烦,还不如自己原先的短发来的简单。
真想一刀割掉那多余的长度,可惜现在手边没有合用的利器。
不知道清水都是用什么保养的,发质竟这么的好,虽然割掉是有些可惜,但实在是太长了。
古人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可以损伤的,否则,就是不孝。
不过,古昕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会有这些个条条框框的概念。
缓缓的扶着墙根走着,古昕总算把自己挪到了外面。
背靠着竹窗所在的墙,他微眯着眼,惬意的欣赏起满园繁花竟开的美景。
在阵阵清风的吹拂之下,那白色的、淡粉的花瓣灵动的在空中旋舞着。
就像在下一场--永远都不会停止的花雨。
奇的是,林间还弥漫着一抹时隐时现的薄薄的淡蓝色雾霭,似一轻纱在林间缠绕飘舞。
那雾仿佛是有生命之物,不知道是不是古昕眼花,在雾时聚时散的间歇,他好象有看到非墨的身影。
也许,是自己还不适应这个世界所产生的幻觉吧,要不,他怎么会看到一个女版的非墨呢。
但她的年纪似乎要更大一些,混合着少女的清丽和成熟女子的妩媚。
那身影是转瞬即逝,雾霭还是雾霭。
这个园林真好似人间仙境一般,让古昕有种与落花共舞的冲动。
可惜,现在他还无法自由活动,要不,他肯定早就跑到花林里去玩了。
那个时候,泠肯定又要念叨,说他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一想起泠,古昕心里的伤口再次裂开,右手不由自主的捂紧心脏的位置。
深呼一口气,心痛的感觉才有所减缓。
不知道是真的心痛,还是因为胸口的伤迸裂造成的。
(作者:我要告发,是你自己不安分导致伤口裂了。昕:==)
在跌入光芒的刹那,古昕就已经决定--不管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都要重新开始。
对于他的失踪,司徒泠应该会如释重负吧,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去烦她了。
只是有些对不住对他一直照顾有佳的岚大哥......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弟弟。
当古昕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在非墨眼中的他却是另一番景象。
非墨的房间离居就在竹源小筑的隔壁,当古昕跌倒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本来他想冲出去看一下,却又突然觉得不妥,到底是哪里不妥,一时,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这么一耽搁之下,古昕已经自己站了起来,而非墨却是鬼使神差的跟在他的身后。
古昕是一脸幸福的笑看落花飞舞,非墨是不动声色的站在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
有一瞬,古昕脸上出现的淡淡笑容令非墨觉得莫名的熟悉。
他止不住要上前去确认,却又矛盾的马上收住脚步。
他在开心什么,笑得如此的纯净;他又在忧伤什么,笑容突然变得苦涩;他又是想通了什么,
的
笑容如此的释然、飘忽。
他,真的就是那个自己一等就是六百年多年的人么?!
非墨不敢确定,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确定。
离开幽冥十地之后,他就一路往东行,最后在这一处灵福仙地落脚。
谷本无名,以无名命之。
他在这里一住就是二三百年,期间他就收留了蒲草修成人型的雅蒲一人,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也已经有两百多年了。
谁能想象一个面貌才八九岁年纪的小童,其实已经四百多岁。
而他自己,若按照凡间的计算也已经是几千多岁的人了。虽然,他现在的外表才十八九岁的样子。
(本文设定地府一日人间十日,所以非墨在幽冥十地修行的三百八十年就是三千八百年。纯属虚构。)
最近的几十年间,他才出谷入世,创立了飞凌宫这个组织,成员都是被世人所遗弃的苦人儿。
在他扶植好接班人之后,他也就逐渐淡出了江湖,但飞凌宫的那些人还是一直尊他为宫主,就连雅蒲也是喊的兴起,不愿意改。
看到古昕没事,非墨本想转身就此离开。
却突见他一副愁眉深锁,捂紧胸口,好似万分痛苦的模样。
等非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古昕抱在了怀里。
他没有说什么,直接就把古昕送回了竹源小筑。
古昕还在缓解病痛的时候,身子突然落入了非墨的怀抱。
他有些心虚,不过非墨身上的味道还真是好闻,好象还有安神的作用,好困......
这人居然就这样抓着自己的衣襟睡着了,非墨真不知道是应该夸他随遇而安还是骂他神经大条。
他就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么,看着古昕左胸口上绑着白纱布的位置已经漾开了可疑的红色,非墨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
古昕真的是他么?!~
非墨已经迷惑了,不过,他也早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古昕不记得他,这是肯定的。
非墨的手指不经意的轻轻扫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睡得还真沉,大病初愈就这么的不安分,当然会受不住。
殊的收回手,好象自己刚刚是碰了什么毒蛇猛兽似的。
非墨表情有些复杂的瞧着自己的手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肌肤上的温度。
非墨的体温一向是偏低的,在感受过古昕肌肤上的温暖之后,居然让他产生了莫名的眷恋之情。
活着的人的体温都是一样的,只是他的不同。
非墨千年封结的心--似乎也正因为这个温度而开始慢慢的解封。
一阵风掠过,非墨已经不在。
好象刚才在古昕身旁的只是一个幻影而已。
离开时,撒在古昕身上的安眠粉,应该够他安静的睡上个几天,若他还像刚才那般不安份的折腾自己,就算他有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
四.心有千千结
古昕觉得自己似乎是睡了很长的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奇迹般的全好了。
一定是在他昏睡期间痊愈的,想不到非墨的医术还挺有一套的。
怪不得他在迷糊间,老觉得自己胸口的伤那里热热的、痒痒的、麻麻的,一抓之下似乎还脱落了一层什么东西,一瞧自己手里的残余,原来是熟落的痂。
窗外已是落日西沉,夕阳的余辉还沾染着绿色的窗框,象镀了一层金。
一偏首,古昕才发觉房里还有一个人。
非墨正侧躺在离他的床一丈远的竹椅上打盹,墨绿色的长发?
仔细一瞧,古昕才知道非墨的发色居然是墨绿色,这个世界也可以染发?
或者他的发色就是天生这样,古昕心中生出一个小小的疑问。
不过这样的发色衬着非墨如玉般的肤色却显得妖而不魅、深而不淀、活而不乱。
虽然非墨的半张容颜被遮在一大面半透明的白纱之下,但此时有余辉的映衬,以及白纱的柔软服帖,他至少可以窥得六分,剩下的四分当然只能靠他自己的想象了。
依着轮廓,古昕看出非墨的下巴略有些尖,鼻子似乎很挺,嘴巴的轮廓有些小巧,不知道是不
是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红润。
他的睫毛也是墨绿色的,略有些长,在轻风中微微的颤动着。
基此,古昕可以十分的肯定以及确定非墨的容貌一定是俊朗非凡。
咳...咳咳...古昕的喉咙突然开始犯痒,真是大杀风景。
"你~醒了。桌上有食物,饿了,就吃吧。"
似乎被古昕的这几声咳嗽声惊醒,非墨微微侧了个身。
看了一眼古昕,他又继续闭上眼睛养神,声庸懒而魅惑。
非墨突然如此展现的风情让古昕的心跳停滞了一下,好象是被什么东西猛的撞了一记,乱了。
他的两颊突然变得好热,喉咙变得好干,心脏也跳得好快,不行,他要晕了!
有没有冰可以让他先冷敷一下啊。
拿起桌子上的碗,古昕就猛吞了几口,心绪总算平静许多。
幸而非墨一直闭目养神中,要不,他就不止是尴尬了。
"...慢点,没人和你抢。"
"......"
古昕差点呛到,他本来以为非墨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是谁害的,古昕无语。
"......"
"对了,非墨啊,我睡了多久。"
"正好三天。"
"三天?那我到这里多久。"
"六天。"
"...我的意思是说,从你救我到现在多久。"
"...大概--十五天。"
"哦。"
"......"的
"非墨,你不饿的么,都没见你吃啊。"
唏里哗啦的喝着碗里半流状的食物,古昕一边含混不清的问着。
"我不需要,只有凡人--才需要这些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非墨的眼神有些闪烁。
"哦,你不需要啊~什么!~凡人--才需要...你~你不是人...不对,不对,是...你真的--不是凡人?!--失敬,失敬。呵呵......"
古昕干笑。
之前问非墨他都三缄其口,可是现在他又为什么如此明显的告诉自己这个。
不过古昕似乎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好象只是平常事而已。
只是有些突然,些许惊讶之后,古昕还是如常的继续和碗里的食物奋斗。
"你不认为--我是异类会对你不利么。"非墨若有所指。
"我为什么要怕?!难道--我知道了,呵呵呵...那好吧......"
整理一下衣衫,古昕故意把自己弄出一副狼狈的样子,接着随手一耙,抓乱自己的头发。
"大侠!~大仙!~大圣!~行行好!~您就饶了小人我一命吧!......"
古昕哭丧道。
呆愕之后,非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即恢复冷然。
"我的表演怎么样!"古昕有些期待。
"厄!你......"
非墨真的很想笑,这人的变脸还真快。
他现在是越来越怀疑--古昕真的是那个他一直在等的人吗。
不,怎么会,那人根本就不会如此...如此的无稽,不过为什么这个人还是牵动了自己的心。
"非墨!你居然取笑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给面子诶,我都这么卖力的表演了!就算~我演得不怎么样,至少也来点掌声安慰我一下吧!"
相处的越久,非墨给古昕的感觉就越亲切。
以至他把只在亲近人之前的耍宝样都露了出来。
至从他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古昕都差不多忘了这种开心的感觉。
"你--需要么?!"
不过非墨还是啪!啪!的拍了两记手。
"...好没有诚意!~算了,能博得美人一笑也值得!我还是--睡觉吧~"
把被子一掀,古昕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美人一笑'~"
非墨的话中却是落寞更多。
"......"
糟糕,自己是不是脑子秀逗了,居然喊非墨‘美人'。
把被子偷偷掀开一条缝,古昕有些忐忑的观察非墨的反应。
非墨居然没有介意,还是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啊。
"对了,你给我吃的这个什么梨花酿是用什么东西做的。香香的、滑滑的、爽爽的、还甜丝丝的。"
掀开蒙脸的被子古昕没话找话,不过,说着说着,他的口水还真要流出来了。
(作者:你不是刚吃过么?不要说你没饱哦。昕:不是饿的,是谗的。作者:==)
"我说--是我用法术变的,你--还敢吃么~"
这是个什么概念,一般来说法术都是障眼法,实效一过就会回归本来的面目,就如同那面化水的镜子。
"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哈...哈哈......不过~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变的?"
古昕有些恼怒,都是非墨不好,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胃开始变得有些怪怪的,一会他会不会因此而闹肚子啊。
"花咯。"
非墨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还好不是说木头石头什么的,不知不觉古昕就把所思说出了口。
"那好--下次我就用木头来变。"
非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让听了此话的古昕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心想:你还真拿我当实验室里的白老鼠啊。
"你还真好骗,是哑仆做的。"
非墨轻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的心情比刚才好了很多。
古昕郁闷:你耍我好玩啊!
一拉被子他又蒙住了自己的头,不理你,哼!~
"哑仆--他是我的同类哦。"
非墨他这又是想说得什么冷笑话,没听见,没听见,他什么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