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凰族首领像是疯了似的拼命喊∶“背叛者!你这个背叛者!!”
逃到外头的若非见士兵们已经乱成一团,必是知道了他们首领的死讯。思及此,他迅速地从怀中拿出一个特殊的小筒子,用力拉出露在外头的细绳,火红色的烈焰,彷佛有生命般地窜上黑夜,整片天空霎时被鲜红笼罩。
下一刻,轰隆般的巨响,响遍了六族的军营,火光与鲜红色的天空相互照应,霎时间,几乎群龙无首的六族士兵们开始慌张逃窜。
追上来的凛一见,也不管拼命逃窜的族人,大步上前地将若非扯禁怀里质问。“该死的你干了什么事!!”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想活命,就快投降吧!我会考虑饶你一命。”若非甩手推开一脸怒气的凛,俊美的容颜,满是邪肆又狂傲的笑容。
凛并非愚者,听若非这么一说,他随即领悟过来,却也更怒了。“你在做戏?!”
“演得很好不是吗?”若非呵声轻笑,看似无邪的俊容,此刻竟显得如此邪恶、可恨,让凛不禁想杀了眼前这个人。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就连凰族首领的孩子也在你的计画之中吗?”倘若真是如此,那他眼前这名神子,也就太可怕了,而他…竟然恋上这么一个恐怖的人!
“你不笨,反应得还挺快的,可惜还是慢了。”若非伸手抚开沾在脸上的发,“你们六族本就不是可以长期合作的对象,互有分歧意见的六族,只要小施计策,就会如同一盘好不容易凑和在一起的散沙一样,一下子就散开了。”
“既使如此,你堂堂一名神子何必亲身冒险?就只为了分化我们吗?”凛越说越气,几乎是握紧了拳头,才不至于让自己失去理智的伤害了眼前的若非。
“不单单是如此,更是为了安你们的心,试想,为何拥有强大兵力的五国,竟会选择投降而非开战呢?你们一开始定会猜疑,但是五国提出的丰沃条件,还是让你们心动了,更何况五国连高贵的神子都选择放弃了,你们的疑心定是降至了一半,再加上那日与你对上的蒙面人,你的疑心自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当然,就是我不做戏将一切演得有如真的一般,你也会替我将其余人的疑心排除。”
若非轻笑一声,“至于你嘛…是我为了确保自身安危不得不做出一点牺牲的对象,至少…你还撑得到看见这一幕,不像那名失去爱子的凰族首领一般。”
“你怎么能这么做?利用别人的感情当筹码…”凛气愤不已的浑身颤抖,冲上前紧紧的扣住若非的身躯说∶“既然如此…你也得付出点代价!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的!就是死…你也得同我一起死!”
“那也只能怪你爱错了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若非双眸一眯,抽出怀中的枪一射,将他扣得死紧的凛随即松开了手,瞪大双眸倒落尘地。
“你…”凛不甘愿的看著若非,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的疼痛,他却再也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的望著军营四周闯进五国的军马,他们…败了,败得一踏糊涂。
若非收起枪地转过身,“还记得你对上的那名蒙面人吧?倘若你的攻势弱了些,我能取得的保身之物就不止这些了,不过我还挺欣赏你的,只可惜留下你…会成为我的负担。”
“是吗…”凛低声地呢喃,望著若非渐渐被火光掩去的背影,他的内心竟是这般的痛,沉寂了许久的心,难得地为了他这么特殊的一个人而跃动,却也在同时…尝到心痛的滋味,他对他…只是利用…仅是利用…
缓缓地闭上眼,掌下不停窜流而出的鲜血染满了他的衣衫。此刻的他,可以清晰的听见胸口内的那颗心,正慢慢的…慢慢的停止跳动,最后一拍落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流泪了,因为他…那名利用了他的人…
◎ ◎ ◎
因为若非的计策成功,五国兵马要消灭六族的军队,简直易如反掌,再加上若非之前在被囚禁时,所制造出的炸药,也帮上了一些忙。
此战看似虽简单,实是费了不少功夫,五国军马几乎全用上了,就连若非在敌军帐营内制造出的炸药,也是由中后国的招唤兽‘地濑’所带出,一切计画进行,也都是由若非写下书信交由地濑,才传达至五国将领们。
一开始,五国并不赞同神子冒险深入敌境,虽然此一著,可以让五国不耗损兵马过大而胜利,五国也不愿以极可能牺牲神子的局势胜利。
所幸,这一切都值得了,也多亏了若非的聪明才智,这一战,胜得名至如归。
若非站在山岭上看著下方的景象,唇角不禁扬起一抹嘲讽般的笑容。
“殿下,我们是否该回苍蓝流瀑了?大家还等著您呢!”好不容易将若非自敌营内带出来的苍澜走上前问道。
若非转头看向苍澜,微笑地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若不是你连日赶程前往北玄国替我到漓宫取回锦囊,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脱困,那日…险些赔上你的性命,幸好你没事。”
“殿下…”苍澜感到内心一热,眼泪竟似要夺眶而出了,就为了他这么一句称赞的话语,就是要他死十遍、百遍,他也愿意呀!
“走吧!再不回去,等下方的残党被解决完了,我们可能还回不到苍蓝流瀑呢!”再说…他已经等不急想见见他心爱的元羲了,不知道他这几十日来,过得可好…
“是!”苍澜转身将两匹马儿牵过来,待若非骑上马匹后,他才旋身上马,领在前头带路。
匆匆的赶了数个时辰的路,两人方回到苍蓝流瀑,搭在皇宫前的军营已经撤下,想彻耳的,是五国将士们的欢呼。
听闻众将腾欢,若非也不禁被这番喜意感染了,笑容不知不觉的跃上他俊美的脸孔,当然,更让他喜悦的,是即将见到的爱人。
一下马,若非连忙向苍澜询问了北辰元羲的居处,便匆匆的消失在身不见尽头的长廊里。
一走进北辰元羲所暂居的小苑内,便听见几声细不可闻的轻咳声,霎时间,若非内心的喜悦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担忧。
“元羲…”他走入房内轻声低唤。
只见倚立在窗边的修长身影微微一震,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剧咳,英俊的容颜消瘦得只余病态。
见状,若非焦急的走上前将窗子关上,搂著许久未见的爱人到床上躺下。
“怎么搞的…你怎么会病成这样?那群笨蛋都没有看好你吗?”他激动的骂道。
北辰元羲总算喘过一口气的看向若非,颤抖著手抚上他的俊脸,似是不敢相信地低喃道。“真的…是你吗?我不会…又是在作梦了吧?”
“元羲…你没看那封信对不对?为什么不看?真该死的!”若非心痛万分的握紧北辰元羲的手掌,却还是抑止不住钻心的痛楚。他应该知道的,元羲怎么可能会在知道他受难后,还冷静的处理一切事物,都是他的错…可恶!
“信…”北辰元羲苦涩的咳笑出声,“我不敢看…怕…看到不该看的事…不过都无所谓了…至少我还是等到你了…咳咳!”
“别说话了元羲…闭上眼睛,好好的休息一下。”若非颤抖著手抚过北辰元羲消瘦的俊脸说道。
“只是受了点寒…我不要紧的。”他还想多看若非几眼,至少…这样他就能确认他是真的在他身边,不必再感受内心淌著血的滋味,镇日怨恨自己只能在一旁观看,却怎么也救不了他,他最心爱的人…
“受了点寒就病得这么严重了,你要我怎么放心?不许再说话了!现在就给我闭上眼休息!明天我要看到完好如初的你!!”若非又急又心痛的抱紧北辰元羲喊道。如同差点失去他的那日一样,他觉得自己又快崩溃了。
“我真的没事…倒是你…不同我解释一下这一番作为吗?让我…咳咳…这么担心你…”北辰元羲勉力的扯开一抹淡笑,抚著若非俊美的脸孔轻声问道。
若非既悔恨又心痛的闭紧双眼,若不是他的决定太突然了,也不至于让元羲这般担心他,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应该…要先跟他说的呀!只留下一封信,也莫怪元羲会往坏处想。
“别问了,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只要记得要好好休息,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呵…是呀…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北辰元羲缓缓的闭上眼轻咳几声,忽然松懈下来,十几日下来所囤积的疲惫猛地袭上他,感受著若非贴在他身上的温度,他总算安稳的睡了。
若非一遍又一遍地抚著北辰元羲熟睡的俊脸,没有人察觉到此刻的他,正无声的流著泪。
后悔…是的,他后悔著,自己竟为了一场可有可无的游戏,让元羲这般的担忧他,本来…他本来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处理这一切的,可是自己却为了享受更多、更有挑战性的乐趣,而丢下元羲一人,将危险当成游戏的过程享受著,却不知自己心爱的人在另一方受著什么样的苦,他…真是该死!
“元羲…原谅我…下一次…不…我不会再丢下你了…不论什么事…我一定会跟你说…毫不隐瞒的对你说…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不准你用病奄奄的脸对著我…这样…我会心痛的…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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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趁北辰元羲养病的这段空档,若非也开始与各国商讨该如何处理剩余两族的计画。
若非神色凛然地摊开木桌上摆放的地图,里面标榜著他来到这里的日子里,四处探访下,和自北辰元羲与南宫颜书口中描述下所绘出的非人之境大略版图。
在若非摊开地图的那一刻,殿前的众人随即被眼前绘得仔细又精密的地图所吸引,地图上不只绘出各国各族的所在地,更将地形与优缺势写在一旁,不难知道为何若非总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轻易灭掉月、梦等外族,使得在场的众人更加佩服起若非。
“鬼、翼、凰、妖、兽、麟六族降的降,死的死,已经发疯的凰族首领,和重伤修养中的妖族首领,也都不是我们的威胁,更何况,他们已成了我们的阶下囚,现在,我们的问题只剩下十二族中最强盛的两族,修罗族和龙族!”若非指著修罗族和龙族的所在位置说道。
“那么殿下打算采取何种方式来围剿这两族呢?”殿前的五国将领之一问道。
若非抬起头,“这两族实力非同小可,龙族兼并了智慧与高强的法力,地势也占了优势,我们大军长途跋涉到那儿,恐怕也只有全军覆灭一途,更不必说修罗族了,这一切若不考虑周到,只怕我们会败得一踏糊涂。”
“难道…我们就只能留下这两根芒刺吗?如此一来,我们国家最终还是会有被这两族威胁的一日呀!”其中一名将领如是说道。
“芒刺自当是要拔除,只是目前不宜开战,灭掉六族,定会让这两族提高戒备,这段期间,他们也不敢贸然出兵,只待时机来到,我便会灭了他们!”若非站直身,收起地图,“现在,五国各选派出千名精兵,由我亲自训练,你们下去准备吧!明日我要亲自点收。”
“是!”五国将领异口同声地达道。过后,他们便退了下去,徒留若非与南宫颜书等人。
等所有人一离开,南宫颜书随即迎上前地笑问说∶“师父,我那日的表现不错吧?”
闻言,若非不禁啐笑一声,“是呀!同你前往的将领还说,你被凰族首领的孩子所喷出的血给吓得说不出话呢!”
为了赶紧分化六族之间本就摇摇欲地的合作关系,若非不得不安派南宫颜书与一名武功高强的将领一同前去擒拿凰族首领唯一的爱子,并利用浓雾的掩饰,让南宫颜书以这一点优势假扮妖族人,等到要灭口时,再由那名武功高强的将领出手,只是可怜了见不惯血的南宫颜书,若不是只有他懂得如何运用妖族的口音,或许他就不必看到那一幕了。
“师父…我已经尽力了呀!”南宫颜书状似委屈地拿著自己心爱的纸扇对若非说道。
若非敷衍似地笑了下,随即朝一旁的苍澜招手,“苍澜,你立刻回房绘下龙族内部大概,晚上再交给我。”
“是。”苍澜恭敬的朝若非躬身,随即退下。
“师父,你就这么赶著去见文祭司,也不同我这名许久不见的徒儿多聊聊呀?”南宫颜书不是在吃醋,仅是玩笑似地说道。
“因为他比你重要多了。”若非不再逗留,丢下这无情的一句话后,便匆匆的赶往北辰元羲所居的小苑。
一站在小苑门前,房内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立刻传进他的耳里,内心一揪,他悄声地推开房门入内。
而北辰元羲仍躺在床榻尚未起,看来似乎还熟睡著,只是喉头间的搔痒,让他总是无法止住地猛咳嗽。
若非轻声地关上门,顺势将地图放置桌上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坐下。“元羲…”
床上的人微微睁开眼,看向若非地说∶“你回来了呀…咳咳…”
“怎么还是咳得这么厉害?今早我不是要人拿了些止咳药给你喝了吗?”若非俊美的脸上满是化不开的担忧,搀扶起床上病奄奄的北辰元羲,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上地轻拍他的胸膛,希望能藉此让他感到舒服些。
“有喝了,可能是…需要一些时间才会起作用吧!”北辰元羲不愿若非太过担忧,勉强地撑起一笑的安抚道。
“可恶…可恶…”若非又恼又莫可奈何的抱紧北辰元羲,闻著他身上特有的麝香,内心仍像是压著一颗怎么也移不开的石头,沉重的让他无法安心。
“别担心了…接下来的事更重要,你快点去处理吧!”北辰元羲轻抚著若非的手笑道。
若非的内心一紧,忍不住地捧起北辰元羲的俊脸轻吻著说∶“你都病了,要我怎么能够安心的去处理那些事呢?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懂吗?”
第二十九章
闻言,北辰元羲不禁轻叹一声,“若是我多相信你一些,也相信自己的分析…也不至于会如此庸人自扰…让你担心了…我…咳咳…会快点好起来的…”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当面同你说清楚,才害得你…”若非紧紧的抱住北辰元羲,将脸埋入他黑如墨般的发里,“你知道吗?此刻虚弱的你,总让我想起差点失去你的那一日,我不愿意再看到你虚弱的模样了,因为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快离我而去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北辰元羲露出温柔的笑容,轻轻地回拥若非,感受他炙人的体温笑道。
“我也不会允许你离开,想都别想!”若非将北辰元羲抱得更紧了,明明看似比他高大让人想依赖,却同时脆弱得让他生发想呵护的感觉,也只有这个男人,才会让他这般放不下,唯有他…才是他若非最在乎、最不愿伤害的人。
北辰元羲笑而不语地靠在若非的身上,轻柔地抚著他的褐发,是放任他的霸道,也是放任自己去享受他的疼爱。从前的他,总以为权高力强的自己,是被人所需要著的,而如今…他才知道,原来依赖别人的感觉,竟比被他人需要的感觉要来得好,至少…他不会感到疲惫…
“累了…就睡吧!别太勉强自己,我会心疼的…”若非抬起头轻轻细吻著北辰元羲的俊脸,低声地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