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时 下部+番外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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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淡淡点头,问道:"南公子,不知道我可否在府内随意走走呢?刚刚来的时候觉得南府景致很是不错。"

  南镜尘听了,笑了一下,说道:"当然没有问题。寒公子请便。"

  我笑了一下,说道:"那不知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可以去的呢?要是我不小心走到那些地方去了,岂不是不好?府中还有女眷吧,也该要避避吧?"

  南镜尘很快的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地方了。府中女眷还有侍君,都走的差不多了,没有剩下几个。爹的女眷中除了我娘大概就是十四姨娘还没走吧,不过她住的偏,我想寒公子也走不到那去。侍君即使遇上也没有关系。大哥,二哥的家眷都不住这边,南府分东西两院,我们这是东院,我们这一辈成家后就要搬到西院去。所以,寒公子放心好了。"

  点了点头,我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走了没有两步,南镜尘在我身后喊道:"寒公子,要不要让人陪你一起去?万一你不记得路回不来可怎么办?"

  我回身笑了一下,说道:"没有关系,我身边有人跟着,他认路能力好,我让他留心着就是了。实在不行,问问人总能回的来的。"

  南镜尘摸摸头,笑着说道:"这样也行。寒公子,别忘了回来吃晚饭。你和你随从的住处已经在让人打理了。"

  淡淡笑笑,"多谢南公子的提醒,我会早些回来的。"

  慢慢的走着,记忆中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再向左拐就是那个小小的院落,如今它还在吗?越往这边走便越是冷清。就连风都是安静的。

  停在那个小小的院子前。院门上挂着锁,早已锈迹斑斑。院墙上爬满了青苔。微微用力,拧断锁,伸手去推院门。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院子里面是长得高高的杂草,显然荒芜已久。站在院门口,我沉默着。记忆中这里是个小而温馨的院子。里面是几间小小的房子,天气不好时我和奶娘就在屋子里盼着天气快快好转,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就在院子中,或者绣花,说话,或者给奶娘种的那些绿油油的菜苗浇水。那个时候的日子分外的单纯。

  即便后来跟在和彦身边后,我也偶尔还会回来这里,或者坐坐,或者只是单纯的想走动一下。因为这里安静,这里不会有那么多人来来往往。所以我喜欢在这里出神,在这里反反复复的想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每每那个时候,奶娘总陪在我的身边,或者慈祥安静的看着我,或者温柔的摸摸我的头,拍拍我的肩,有的时候奶娘也会感慨,要是小姐还在该多好。而我只能沉默。

  眼睛有些润润的感觉,伸手抚摸着斑驳的院门,我轻轻的在心底说着,奶娘,我回来了。可是,你在哪里呢?你还在吗?你怪我吗?这么久了才回来。奶娘,你总说,回家的路一定要记得,那样就不怕走的远,因为心里知道家在哪里,走的再远都能回得来。奶娘,我一直都记得回来的路,可是,一直到现在我才回来,奶娘,你对我失望吗?

  第 112 章 

  将院门轻轻关上,我继续在府中随意的走着。刚刚南镜尘说十四姨娘没有走,南秀天的十四夫人呀,还是当年的那个吗?或者换了一个人?如果说还是当年的那一位,我倒真的很好奇了,她都有些什么本事居然可以从那件事情里面脱身而继续安安稳稳的留在这里。

  拐上一条僻静的小路,我微眯着眼看著那片小林子,唇边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当年就是在这里吧,被莫名其妙的捉下,然后就是拷打,一切发生的那样迅速,我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和彦回来了,只怕我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被送人了吧?

  而那件事情的发生,真正说来,我也有错吧。太过的相信人,太过的松懈。竟忘了以前杨爷爷对我耳提面命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告诫了。从未想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会做出这种事来。那无辜的模样真正是入木三分。好可惜,她没有出生在那个世界里,否则以她的演技想当演员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那场闹剧的导演者是谁呢?又有多少人参与了其中?他们为了那一刻预谋了多久呢?和彦那日会出门大概也是他们设定的一个环节吧?不把和彦支走,那么事情会如何发展就不好说了吧?

  慢慢的走着,直到看见一个少妇装束的年轻女子正在逗弄一个小孩,看著那孩子蹒跚着扑入那个少妇怀中,引得那个女子开心的笑起来。抱着孩子站起身,她无意间看向我,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紧紧的抱住怀中的孩子,向后退去。

  缓步上前,我看著她慌乱的模样,淡淡的说道:"好久不见。"

  "你......你没有死。"她死死的搂住怀中的孩子,那小孩难受的挣扎着,哇的哭出声来。

  "你抱得太紧了,弄疼他了。"我看向她怀中的孩子,淡淡的说道,"南秀天的?"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她略略松开一些那孩子,口气颤抖但是坚定的说道。

  伤害这个孩子吗?我淡淡的笑了,唐雨荷未免太过抬举我了,这个孩子何其无辜,就算是她和南秀天的孩子,我也没有理由去伤害的。

  "为什么?"我注视着她,问道。

  "什么为什么?"她警惕的看我。

  "当年那么做的理由,为什么说我要强迫你?我以为那个时候,我们可以算是朋友。"我问道。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冷笑着说道:"朋友?我和你吗?南溪,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可能会是你的朋友,永远!"

  "是吗?"我轻轻的笑了,"那为什么要和我认识?说要和我做朋友呢?"

  "不接近你,不假装和你做朋友,你会对我放松警惕吗?不那么做,怎么能够让你入套呢?"她恶毒的说道,"不那么做,南溪,怎么能够让你消失?"

  看着她有些扭曲的模样,有种茫然的感觉,那是恨吗?为什么呢?她恨我?我做过些什么值得让她不惜陪上自己的名誉来陷害我?当年那个有着羞涩笑容,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女孩的她为了什么而这样恨我?我们应该是在她嫁过来南家之后才认识的,不是吗?

  "疯女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铁吉生气的跨前了一步喝道。

  她似乎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嘿嘿的笑了几声,"南溪啊南溪,你和你那个不要脸的母亲还真是像啊,都只会用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去哄骗人。让别人疼惜你们,而忽略掉别的任何人。这个人,也是这么被你骗到手的吧?别人都是说有其母就必有其女,我看你和你母亲倒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我看你长得还人模人样的,原来也不过就是个......啊......你放开我,我的孩子!"

  铁吉一手将她的手折到了背后,踢跪在地上,一手拎着那个孩子,冷冷的说道:"恭喜你,丑八怪。我从不打女人,你让我破例了。臭女人,快给公子赔礼认错,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那孩子被吓得大声哭了起来,手脚挣扎着,小脸上满是惊恐。

  唐雨荷疯狂的挣扎着,口中声嘶力竭的叫唤着:"来人啊,放开我孩子!......来人啊!......

  我定了定神,唐雨荷刚刚提到了南溪的母亲,这件事情和南溪已经过世的母亲有什么关系吗?走到铁吉身边,把那个啼哭不止的孩子接过来,轻轻拍哄着。看向犹自挣扎不停的唐雨荷,冷淡的说道:"唐雨荷,你把话说清楚。只要你说清楚了,我决不为难你和你的孩子。我说到做到。"

  唐雨荷近乎绝望的瘫软在地上,她如何可能从铁吉的掌控中逃得脱?看着我怀中渐渐止住了哭声的孩子,哀哀的说道:"你真的会放过我的孩子?"

  "我骗过你吗?"我看着她,冷淡的说道。

  唐雨荷喘息着,眼神变换不定的看着我,许久才低声说道:"我说。"

  我示意铁吉松开唐雨荷。铁吉虽不情愿,却还是放开了她。

  唐雨荷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才说道:"南溪,你知道我和早就过世的三夫人是什么关系吗?我是她的侄女,我爹和三夫人是姐弟,我是我爹唯一的女儿。"

  那又如何?我微微皱眉看向她。

  "我娘,是我爹的一个远房表妹,算是青梅竹马了。他们成亲,是所有人都认为顺理成章的,我娘也这么认为。她那么喜欢我爹,我娘以为可以嫁给我爹会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可是她错了,嫁给我爹,是她一生最悲惨的事情。你知道为什么吗?"

  "爹不喜欢娘,他虽然对娘客客气气的,可是,他不喜欢她。生下我后,爹就再没进过他和娘的卧室。爹不是住在书房里,就是在南家。我,爹对我也是淡淡的。我不过是爹用来给家里交差的一样东西罢了。"

  唐雨荷说到这,昂了昂头,把眼泪逼回眼中,接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原来不知道,我娘原来也不知道。可是,后来我知道了。爹另有喜欢的人。不过可惜,那个人,他永远都得不到。南溪,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看着唐雨荷不怀好意的笑容,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那个人,难道是南溪的母亲?

  "哈哈,我看你也猜到了。就是你母亲。你不奇怪吗?我怎么一下子就认出你来了?你和八年前变了好多。以前不觉得,可是现在,你和你母亲长得真像!我曾经见过你母亲,一幅期期艾艾的样子,整天皱着眉头,要哭不哭的,看著就让人讨厌!我娘比她漂亮多了,待人接物又得体大方,真不知道爹怎么会不喜欢娘却要去喜欢她?不过,她这种狐媚子,天也不容她,她早早的就死了。本来,她死了,也就没事了。这样,爹就可以看得到娘了,总有一天,他们就可以和好了,然后我也就有爹了。可是,爹居然那么痴,竟会因此而病倒。娘衣不解带的照顾着爹,可爹却说,不用了,他要去找蝶儿。你知不知道,我娘当时心都碎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那个母亲,我娘至死都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你知不知道从小目睹这一切的我好恨?我恨你娘死了,让我想为我娘出口气都找不到人。不过,不是还有你吗?母债子偿。南溪,你要怪就去怪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吧。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吃那些苦不是?"

  唐雨荷的声音透着诡异,低低的说着,眼中满是恶毒的神情。

  静静的看着她,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因为我无话可说。原来恨意逐年累加起来是这样的可怕,原来我所遭遇的那一切,都是因为一个爱字。

  把昏昏欲睡的孩子递还给她,我疲倦的说道:"你走吧。"

  唐雨荷接过孩子转身便跑,身影迅速的消失了。

  "公子。"铁吉担忧的看我。

  轻轻的笑了一下,"很不可思议,对吗?"

  这是我听到的第一个答案,这是唐雨荷对她行为的解释。那么,换过一个人,是不是会再给我另一个不同的解释呢?南秀天,你又会怎么解释呢?快些醒来吧,我等着你给我一个答案,不论会是多么的出人意料。

  第 113 章 

  回到和彦的院子,南镜尘见了我,一脸松了口气的表情迎了上来,"还好,还好,我还担心你们找不着路了,正想着是不是要派人去找你。"

  微微笑了一下,"让南公子担心了,真是罪过。"

  南镜尘笑着说道:"寒公子说这种话简直就是让我觉得不好意思嘛。本来寒公子来帮我爹治病就是好心,招呼寒公子是应该的。"

  笑了一下,我和南镜尘一起向屋内走去,听他絮絮叨叨的说话。侧首看他,不禁奇怪,南镜尘也是南家的孩子,身上流着南家的血,又长在南家,他怎么一点也没有继承到南家阴狠的性格呢?说来,南家垮了对他而言其实是幸运的,至少他不需要去面对南秀天当年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为了家产而不择手段的明争暗斗。以他的性格,只怕没有两下就得被人给解决了,而他大概连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吧?

  吃过晚饭,我坐在为我收拾出来的屋子里,静静的看著。是和彦的意思吗?这里,是我原来住过的屋子,一应摆设基本没有变动。

  "公子。"齐远归推门进来,束手站在我面前。

  "嗯,远归,我想请你送个口信到青莲山庄在这边的人那去,让他们一路盯着南家说要去淮樱的那四个人,要让他们平安到达淮樱。等他们到了,立刻通知我两位师父一声,就说南家来人了。"我注视着烛火,淡淡的吩咐到。

  "是,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齐远归问道。

  沉吟了一下,我说道:"你知道如何辨认哪些产业是逸薰下属的吗?"

  齐远归神色不变,说道:"知道。"

  "离南府远吗?"我接着问道,手抚上腰间悬着的那块玉佩。逸薰,我想我是想你了,我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呢?

  "不远,公子若是想去属下可以领公子去。"齐远归答道。

  微微颔首,"明天领我去吧。没别的事了,你去休息吧。"

  "公子也早些休息吧,夜深了。"齐远归说完,微一躬身,退了出去。

  站起身,出了门。来到书房前,里面还亮着灯。和彦还没有休息吗?轻轻敲门,里面传来和彦疲惫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站定在书桌前。

  和彦抬头看我,轻轻叹息,"溪儿,坐吧。下午的事,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溪儿不是那种人。是我昏头了。"

  "关心则乱。这很正常。"我淡淡的说道,注视着烛火映照下的和彦,"你打算怎么办呢?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是吗?"

  和彦锁着眉,沉默着。

  "欠了很多吗?"我问道。

  和彦苦笑了一下,"一百万两,你说是多还是不多呢?"

  垂下眼帘,一百万两,真不是个小数目。怪不得和彦发愁。

  "这座宅子可以抵多少银子?"我看向和彦,"家里剩了几位侍妾,侍君?如果不需要那么多人服侍了,就把仆从给散了去,留几个忠心的,手脚也利落的就行了。能省的地方就尽量省。南家既然已经垮了,强撑着这么大个排场做什么?白白的费银子罢了。"

  和彦叹了口气,说道:"这宅子自然是值钱的,若是南家还兴盛时,这宅子要卖,至少也要五六十万。只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南家垮了,卖宅子自然是急用,这价钱只怕会被压的极低,也不知道能够抵到多少钱。解散仆从,我也想到了。南家现在剩下的人不多了,如这个院子大小的地方也就够住了。"

  我沉默着,压价这种事是肯定会有的。而且南府分为东西两院,能够一下子买下来的人只怕一时间也很难找到。那么,如果把两院拆开来卖,把原本连接两院的通路截断,这样面积大大缩小,可以买下的人自然就会多些了。

  "和彦,地契在你这吗?"我问道。

  "在,怎么?"和彦看向我。

  把刚刚的想法和和彦说了,和彦低着头沉思着,喃喃的说道:"这倒是个法子,可以一试。东西府的地契本就是两张,这个手续上并不存在麻烦。截断通路也容易。东西府之间有一个夹道,夹道连接的就是两府,两府各有大门,只要把大门锁好,两府也就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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