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棋(穿越时空)(下)——展枝唐松草
展枝唐松草  发于:2009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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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自己又轻轻笑了一声,伸臂把我揽进怀里,我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埋进他的颈窝了,却还是不敢动,不由得心里又想,“知道我经常流口水,还贴我那么近睡,明天早晨被淹了可不能怪我,傻瓜!”

  没想到,思量来去,我喜欢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傻瓜!

  46晚餐

  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果然很给韩体领面子的没有流口水,可是整个人都被他箍得紧紧的,动弹不得。难道我就这么睡了一整夜?没有感到浑身酸痛还真是万幸啊。我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韩体领就被惊醒了。我恶狠狠的一个眼神抛过去,让他注意到被子下面两人的姿势。

  他立即清醒过来,很干脆地放开了我,“不能怪我啊,咱们两个离得远了,中间就会漏风,你就往下面缩,我只好把你绑牢了……”

  我很大方地没有跟他计较,开始起身穿衣。

  一直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我突然感觉到原本冷冰冰的房子里似乎有了点儿暖洋洋的感觉,伸手去试了试暖气,果然是热的。那么,今天晚上就不必再牺牲色相去挤韩体领了。

  从暖气边离开,转身,一个多月未见的徐鹏正痴痴地站在门口,没有走近,像是在盯着某处,可是当我仔细看去,却发现其实他的目光毫无焦距。整个人像是死了半截似的,满脸疲色,下巴上布满了青色的短小的胡茬,连衣服都不似先前那般干净。

  “徐鹏,怎么才回来?!一个假期也不跟我们联系!”正在看电视的韩体领从沙发里站起来,笑着说道。

  徐鹏咧咧嘴巴,笑得有些苦涩,我感觉。

  “来,先进来再说吧。”我伸手想去接他的行李,却发现他一直藏在背后的那只手里根本也是空的。

  两手空空地走,也两手空空地来吗?

  安排徐鹏去洗澡之后,我和韩体领便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徐鹏一直没说什么,可是满腹心事的样子都写在了脸上,说不担心,那怎么可能!

  然而,洗完澡出来的徐鹏却像换了个人一般,笑呵呵地说:“还是家里舒服啊!”又看看一旁满脸诧异的我和韩体领,“我回来了!今晚上你们下厨吧,我想吃顿大餐。”

  “没问题!一定给你好好洗洗尘!”韩体领说,“你先去卧室睡会儿,等做好了,我们叫你起来。”

  徐鹏笑着点点头,到卧室去了。

  我和韩体领立即开始着手准备,虽然都对徐鹏的状况有些摸不找头脑,但是既然他不想说,只怕我们也是问不出来的,不如不去想。

  晚餐在我和韩体领的共同努力下准备妥当之后,徐鹏从家里找出了两瓶白酒,酒是好酒。可是为什么喝?

  “我回来,其实是来跟你们告别的。”徐鹏说得格外平静,效果却无异于平地惊雷。

  我和韩体领震惊之余,开口想要询问,却被打住。

  “明天晚上的飞机,去美国。”他说,“跟我妈一起。”

  “好,好突然啊!”我心中五味杂陈,几乎无法成言。

  徐鹏把弄着手中小巧的白瓷酒杯,低头沉默了片刻,“还是从头说吧。我爸去世了,情杀。”

  又一个平地惊雷!我活了两世,大概是一直待在学校的缘故,从未真真切切地在现实生活中见识过传说中的社会阴暗面,所以总是天真地以为这些杀伐争斗其实是电视剧和小说中才会常有的东西。

  还有,上一世徐鹏的父母只是离异,并没有遭遇什么不测啊,看来如今一切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放假后我离开的那天,我爸的秘书通知我说他重伤住院,其实那时就已经奄奄一息了。我走的时候有点儿慌乱,手机丢了也没有发现。等他的后事处理完,我妈就出现了,她要带我去美国接受教育,大概要五六年之后回来接掌徐家的产业。”

  “那退学手续什么的来得及办吗?”

  “这些都办好了,其实我出国的事半个多月前就决定了,我叔在这里帮我把一切都办好了。”他抬头看看我们,舒了口气,换上轻松点儿的语气接着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我还有个亲叔叔在本市。他年轻时因为婚姻问题跟我爷爷决裂了,所以一直没怎么来往。我爷爷虽然现在住在乡下与世无争,早年却是个霸道强势的父亲,一手创立了徐家偌大的产业,很有魄力,做事却也很决绝。我爸就是在他的压力下娶了我妈,可我的那个叔叔个性倔强得跟我爷爷如出一辙,宁愿被赶出家门也不肯屈从于爷爷为他安排的商业联姻。起初我爸也迫于老爷子的压力不敢明目张胆地跟叔叔来往,后来我爸接受了整个企业,跟我妈终因感情不合离婚,老爷子一气之下到乡下买房养老去了。”

  说到这里,他语气又一转,“看我,又扯远了,我这一走要好几年,等回来的时候你们大概都已经……总之,我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徐鹏一仰头,灌下了整杯白酒,抬眼望着我和韩体领,眼底水气氤氲。我从不曾想到,一向善于掩饰自己真实感情的徐鹏,在我们面前也会有如此伤感的时刻。

  韩体领也痛快地吞下手中的酒,看看犹端着酒杯没有动作的我,开玩笑地说:“陈黎,你平时可是最能喝的,怎么今天告别,你反而不喝了?”

  我勉强扯动一下嘴角,仰首灌下杯中的白酒,只觉一道火辣辣地液体从喉间落入胃里,口中还残留着涩涩的灼热感,看来,其实白酒也是不好喝的。

  徐鹏又拿起酒瓶将每个杯子都斟满,“谢谢你们这半年来的照顾。”

  不等我们回应,又干了。

  我有些急了,这小子酒量低微,还这么个喝法,那不是找醉吗?

  韩体领微皱了下眉,不过也爽快地干了。我自然也就没得选择。

  “徐鹏,你这一走,要好多年也难吃到我和陈黎亲手做的饭菜了,今晚应该多吃点儿,不要只顾着喝酒,酒虽然不错,可在国外也能买得到,我们的手艺你可就不能经常尝到了。”

  我心中酸涩,不敢吭声,只怕开口就会带出哭腔,于是默默地往徐鹏的碟子里夹了些菜。

  “虽然只跟你们相处了半年,可是却一直很开心,很愉快,有朋友处处维护着的感觉真好!希望你们不要忘了我……”说到最后竟只剩抽泣了。

  韩体领似乎也一脸动容,一个劲儿地埋头吃菜,喝酒,又吃菜……

  最后的晚餐吗?竟让人如此难以下咽!

  半晌,我才克制住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尽量平静地说:“好了,都那么大的男人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不用这样吧。徐鹏出去了,兴许每年还能回来趟呢,毕竟这里也是家啊!”

  “嗯,就是。”韩体领马上附和。

  “不是,我妈说我的基础太差,让我掌握了语言之后就进一所封闭式的学校。除非毕业,是不可能回……”

  “那就争取早点毕业就是了。”我抢白道,“你其实很聪明,只要用心,也许是能够早点儿毕业的。”

  之后的气氛终于不复起初的沉重,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徐鹏父亲的死,只是信口说着一些乐观且能够抚慰人心的话,大家也都聪明地不去追究是否现实。就这么一边吃着,一边喝着,一边聊着,直到墙壁上的老式挂钟敲响了12点整的钟声。

  我喝得浑身发烫,能看得到的胳膊和手都是通红通红的,但头脑异常清醒,并没有严重的旋晕的感觉。韩体领已经开始趴到桌上睡着了,徐鹏兀自靠在椅背上喃喃地嘟囔着什么。

  我叹口气,先把韩体领弄到他的卧室换上睡衣,简简单单给他擦了擦脸和手脚,又灌了一大杯酸奶,就塞到被子里让他睡去了。

  然后去把徐鹏也往卧室弄,他虽醒着却根本走不了路,踉踉跄跄的,又不肯像睡死了的韩体领那般老老实实让我抱进去,我只好半拖半抱地把他弄到床上,一路上还要不停地敷衍他含混不清的胡话。

  不过让我感到庆幸的是,他们两个今天在喝的过程中就已经吐过了,现在终于不必像上次一般的折腾我。可饶是如此,安置完他们又稍微收拾了桌上的残局之后,我仍感到疲惫不堪,再加上心里反复想着徐爸爸的死和徐鹏即将离开的事,真有点儿身心俱瘁的感觉了。

  我拿了杯水进去喂给徐鹏,待他很配合地喝下去,就小心翼翼地给他塞好被子,起身离开,却被他紧紧地抓住了一只手。

  “陈黎,你不要晃了,我都不知道有几个你了。”他说,典型的醉鬼代表发言,说着手上加力,把我扯得坐到床沿上。

  “徐鹏,你喝醉了,好好休息下啊,明天就好了。”

  他忽然坐起身,一把将我翻过去,背对着他,然后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抱得不紧,脑袋抵在我背上,闷闷地开口:“我只是有些晕,意识很清醒。”

  我惊诧不已,韩体领都醉成那样了,他居然意识还很清醒?

  “陈黎,别动,我想这样跟你说说话,好吗?”他说。

  47话别

  我一动不动地支撑着背上那颗滚烫的脑袋,感觉似乎有些沉重。

  “陈黎,你知道么?我爸死于情杀,不是一般的情杀。”徐鹏轻声说道。

  我有些震惊,“死于情杀”这一事件已经够不一般了,这“不一般的情杀”该是何解?

  “他为了一个男人而死在一个吃醋吃疯了的女人手里……他年轻时风流俊雅,私生活有些……随便,却在被迫与我妈订婚的前一个月,突然浪子回头,开始专心致志地帮助老爷子打理商务,除非必要甚至不再参加五花八门的交际应酬,我妈得知后十分欣慰地答应了这门婚事,可笑的是她后来才失望地发现,我爸的转变根本就与她无关……他爱上了一个男人……他顺从老爷子的安排跟我妈结了婚,而后有了我……他将公司打理地井井有条,却视家庭如虚设……最终在我几岁的时候,几岁的时候来着,我忘了,他们总算是离婚了。”

  “总算是……”看来父母的离婚对他来说竟算是一种解脱!

  “我爸将公司的业务交了大半到叔叔手上,自己则开始整年地随着那个男人跑……我妈,也在娘家的支持之下打拼事业去了,留下我自己,我不想跟着他们,那种疏离冷漠的家庭关系我看够了……我跟着别的体育生抽烟、喝酒、泡吧,以前找我去七星的那帮人,你见过的,我跟他们一起,混了不短的时间。本以为颓废的生活会好过一些,可是不行……你知道吗?高中几年,女朋友我换了好几个,呵呵,可是却仍旧甩不掉那种孤零零的感觉,好寂寞的……即使是在七星那种喧闹嘈杂的地方心里也是空洞洞的。我曾经绝望地以为自己的日子会就那样过下去了呢……如果不是被体领死磨硬缠地赖上,我也就不可能让你搬来了,如果没有你们在,现在的我……”

  话没有说完,他就突然不作声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光线越发显得黯淡。我忍不住要转过身,只轻微地动了动,就被腰上的一双手制止了。

  “陈黎,陈黎,陈黎,陈黎……体领很好,很好,本来我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可是仅两三个周的时间他就让我把他当成了朋友,呵呵,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所谓的朋友,是让我从心底里感觉可以依靠的那种朋友。第一次他看到我进七星后,冷着脸把我拖回家,之后就整天盯着我,连网吧都不让去……那次跟体育老师喝酒喝坏了胃,在医院住了三天,他也陪了三天,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真舒心……陈黎,你发求租信息的时候,也是他让我回应的,本来我很不以为然,房间里住个陌生人我会很不自在,却在见到你之后立即就将之前的想法抛到脑后了,呵呵,真像是一见钟情呢,像是上辈子就在一起的朋友一样,对着你的感觉比体领还亲近。

  我瞎混的那几年发现自己挺反感跟男人亲热的,女人还好些,可是你不一样,不一样……哦,你是喜欢男人的吧?是吧?看起来你对女生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像我爸一样。

  是体领吗,你喜欢的人?有没有喜欢我一些?”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声音低低的,从他口中吐出,却像是成了形,扫在我有些僵直的背上,柔柔地,可是滚烫滚烫。

  “你是我懂得人情世故也来对我最好的人了。本以为你更喜欢的是我呢,最起码喜欢我的程度不会比体领少,虽然跟体领是这么好的朋友,我也愿意为了你跟他来一场公平竞争,可不曾想,你们认识了已经那么久,我反而像个第三者了。

  我放弃了。

  我也不想再走跟我爸一样的路了,不是因为我妈对此的痛恨,说实话,她的态度我根本不在乎,是因为你和体领……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

  “陈黎,不要说话,不要说话,只听我说,好吗?只要听我说就好。”徐鹏急急地打断我将要出口的话。

  其实,我也根本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这样的场面,总让我难以应对。

  “陈黎,陈黎,陈黎,我不想走,才跟你们在一起半年,我还不想离开……可是,可是,我还是要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你和体领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地对体领,我不知道会不会做错什么事情,我不能被你们讨厌……你们不要忘了我……可是,才在一起半年,你们能记我多久呢,我不想这样……”

  唉!这孩子,不是半年啊,是两世,咱们在一起的时间有两世了,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

  徐鹏仍旧把脑袋靠在我背上喃喃低语,声音渐渐缥缈起来,话也开始杂乱无章,大概是累了,又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想必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能好好休息,再加上今晚喝了不少酒,这会儿竟睡得分外沉,连我搬动他让他躺好的动作都没能让他惊醒。我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光线,静静地看着他模糊的睡颜虽然依旧没有舒展开,喉间的小呼噜却已经有规律地想起来。

  睡熟了就好……

  我轻轻走出徐鹏的卧室,有些疲倦,却没有什么睡意。在客厅的沙发上歪了会儿,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一滩浆糊,浓得化不开。房子里依然充斥着淡淡的酒味,尽管淡了不少,仍让我感到有些不适,胃里也开始有点儿想要翻腾的意思,我赶紧跑去洗手间,干呕了一会儿,也闻不到外面的味道,总算是好了些,想想干脆再洗个澡吧。

  冲了会儿热水,整个人也放松了,疲倦的感觉更浓了,于是稍稍擦了头发就往卧室走。大概还是有点儿心不在焉,待我反应过来时,竟已经站在韩体领的卧室里了。

  罢了。我就势往他身边一躺,正要拉被子,一只手臂就已经拽着被子伸了过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我问,“唉?你不是喝醉了吗?”

  等了半天,竟没有任何回应了,韩体领的呼吸渐趋平稳,好像是睡着的,这小子……我缩到温暖的被窝里,往他身边又靠了靠,颇为安心地贴着他,意识开始模糊。这平日里总作色狼状的竟是纯白的一只--长长耳朵的食草动物,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稀有的了。

  48初恋

  徐鹏走的那天,天空晴好。我们谁也没有去送行,只在楼下与临上车的徐鹏挥了挥手,冬日的阳光照在未融化的雪上,过于耀眼,只听得车子飞驰之声渐行渐远。

  如今,这曾经热闹的房子里,有些冷清了,原本的主人离去,只余了我和韩体领两个外人继续住着,用徐鹏的话来说即是“先给我当几年的管家吧”。

  主卧室的一切未动,我和韩体领依旧分居于原来的卧室,偶尔天冷了,我仍会到他那里取暖,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只邮箱多了几封定期发来的邮件。

  徐鹏说,还好之前让你们帮我补过英语,不然真是会举步维艰,虽然现在仍是远远不够用……

  徐鹏说,我已经开始努力学习英语……

  徐鹏说,好向往咱们的家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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