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而寒冷的夜晚,黯淡的天空,月光下一个纯白的身影舞剑甚久,似乎已经和着寂寥的冬夜融合在了一起。剑光闪闪,如天空中散布的星子,雪地上的脚印和着溅起的雪星儿,在月光中宛若钻石。
西门吹雪。
他的剑,就是舞蹈。
我想,从来不曾有人把剑练到如此的出神入化,凌厉的剑招里面带上了浓烈的肃杀之气,顷刻之间,人影飞空,舞动的剑骤然暴射出炽烈的光华,剑气如虹,凌空暴散了漫天的光雨,在月光的照射下,在白雪的映衬下,如同闪电一般,又如同流星一样。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唯美的画面。
幽幽的渗透着凄凉,让人想落泪。
我轻轻的品着梅花酒。
我尝试着用蜂蜜,梅花,还有上等的状元红,煮出了梅花酒,淡淡的清香,让我平静。
我习惯这样半夜煮酒,看雪看梅,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每天都能遇到西门吹雪,但是,我们两个却并不交流,就如同对方是空气一般,他练他的剑,我煮我的酒。
就算不与我说话,一个人郁闷的整夜练剑也实数正常。
因为经过流云大熊猫的解释,西门吹雪基本上已经接受了我是一个穿越时空的女魂的事实,但是,这个事实却让他遭受了另外一个事实的打击,事实就是,他被一个女人用男人的身体给强奸了。
虽然是在用药的情况下,所以,我们之间已经是别扭到不能再别扭了。
是我的错,伤了他的自尊,也伤了小花的心,我明明知道他们都是那样骄傲的人,就算是死,也无法接受和男人相爱的事实。
对我而言是情深,对他们而言,却是负担。
看来,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的报应吧,所以,我不怨,不恨,也不敢爱,更不能死。
我欠别人的,都该还给他们。
我,甘愿。
就算心再痛,再伤,再死,也甘愿。
所以,我们之间的纠葛也许这一世都无法解脱了。
而对于流云居士的话,我也一直在深夜思考。
也只有这样清冷的夜,才适合静下来思考。
我披散了长发,如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柔软,飘逸,我都不知道,原来陆小凤的头发居然是这样的缠绕,我微微垂眸,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拿起了手边的精致的短刀。
我一刀一刀的削断了我的发丝。
没有丝毫的犹豫,如同渴望割断命运的牵扯一般。
又仿若断爱。
这满山的梅花,淡淡的清香,花香,总能让我想起那个人,那个早已不在身边的人。
嘴唇颤抖着,我还是咽下了想呼唤的名字。
终究还是没有呼唤他。
我叹了气,将发丝削得更短。
那飘落的青丝,让人看了就心酸。
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忧伤是毒,充满了诱惑的味道,让人着迷。
爱情能催生出一切,忧伤,绝望,颓废,惊天动地的美丽,惊世骇俗的等待。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除了清晰的忧伤外,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刀削了头发,让我有了现代人的感觉,短发,也让我的思绪更加的清明了。
我拿起铜镜,面对镜中人。
我和这个人如此的接近,面对面,眼对眼,仿佛初相识,我才发现这个人的头发被削得很短了,却竟然还是如此的细密,光亮,柔软,而且,多了一份飘逸的帅气。
我又拿起了刀,蘸着梅花酒,我刮掉了嘴唇上的胡须。
那是象征陆小凤的第二道眉毛。
如今,也随头发一起被我像丢垃圾一样丢掉了。
我真正想抛弃的,应该是陆小凤这个人,这个身份。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拒绝命运是那么的寒冷彻骨,以至于在现在,我开始讨厌这个有凤凰命的陆小凤了。
直到我放下刀和镜子,我和过去的陆小凤再没有牵扯。
抬头,看到了一张冷俊而孤傲的脸,子夜寒星的眼眸,冰冷明澈中略带惊异,浑身上下,充满了傲然的气息。
西门吹雪?
而他接下来的动作,则让我大为震惊,而且,永远不会忘记。
他的手指,插入我的短发中,顺着我的脖子,覆盖了我的后脑,五个手指,占据了我的后脑勺,突然,他发力,我整个人就这样被他按向了他的脸,接着,我的唇就碰到了他的唇。就在这一刻,我的心脏骤停,紧接着,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
这个碰触,与其说是吻,不如形容是蜻蜓点水般的碰触。
他突然转过了脸,别开了视线,刹那间脸色苍白。
而我,也开始恨自己在那一刹那间,忘记了自己承诺的人。
居然对西门吹雪,有了心动的感觉。
不,不可以。
我答应过小花,我曾经许下过承诺,虽然小花现在离我而去,可是,在我的心中,那个看不见东西的乖巧的花满楼却是一个不可替代的存在,他已经温柔的把我的心占满了。
我要做他的欧路非的。
我明明承诺过的。
可是,我在刚刚,就在刚刚,居然有了刹那间情感的动荡,那是对小花的背叛么?!
我对西门吹雪,又是什么呢?
我看着面前那个宛若天使般的西门吹雪。
他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就像一个守护天使,一脸的冰冷,却有内在的温柔。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还在地狱,如果没有他,我如何度过这段最难熬的时间?如果没有他,我是否还有命在这里喝酒赏花。
我没有办法确认这中情感,因为我也知道他是一个有妻子,有孩子的男人,我们曾经有一段错误的正碰,他也一定告戒自己不值得为我这样的一个祸水和自己过不去。
只是,他为什么要吻我呢?
为什么?
各种疑惑和复杂的情感蜂拥而来,绞得我的五脏六腑都揉成了一团。
所以,我也选择发呆。
与其说我在思考,倒不如说我什么都不肯去想。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拿着一快纯白的棉布,坐在我的对面擦剑。
而我,也默默的端起酒杯,喝着已经冷掉了的梅花酒。
一地的雪。
一地的青丝。
仍旧是没有人开口,各自黯淡了神色,又退到了朋友的角色了。
只是我的长发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唯一一个在这个时代梳刀削发的倔强男人。
正文第三十四章爱静恨欲动
[更新时间:2007-5-88:09:47本章字数:2400]
我想我还是会选择离开。
所以,在我伤好了差不多以后,我就和流云居士起身告辞。
西门吹雪冷冰冰的看不出他的情绪。
我走的那天,他站在离我几棵梅树的距离外,一直安静的站着,直到向外走去,他才站起,与我背道而行。
很多天,他都如此的冷漠。
所以,今天仍旧连句珍重都没有出口。
倒是他的妻子,抱着孩子一直送我们到门口。
“他其实还是很担心你们的,他的个性就是如此,希望你们能够多体谅他。”她这样跟我们说。
我和流云都没有说什么,只是淡笑,并且叮嘱她要多多保重。
其实,相处久了,大家都会觉得西门吹雪其实是一个热心的人。
这个,我想我和流云都是知道的。
所以,对于他的一些恶劣的态度,也的确是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面对他的疏离,心还是隐隐的疼。
现在的我,和一只流浪的猫没有太大区别,满身尘埃的奔走在苍茫的江湖中,不会为任何人所收留。
我也断然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因为,我还不会认输。
对于明王,对于我自己的命运,我想,一切才刚刚开始。
其实,我选择离开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收到了鬼医的信鸽。
自从蝶谷一别,一直没有见到他。
但是,凭借他在江湖上巨大的情报网,居然能够打听到我就在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这情报的准确度真不是盖的。
所以,我才能够收到他的飞鸽传书。
我把信看了三遍。
只因为我终于能够明白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其中缘由,信里并没有作详尽的说明,但是,鬼医的确要我到蝶谷一行。
所以我烧掉了信,向西门吹雪辞行。
我必须要去蝶谷,因为这也许就是我命运的转折,此外,我也必须在明王采取行动之前离开万梅山庄。
就快要到新年了,皇家的庆祝大典一定让明王不能脱身,否则,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让我这么平静的过了这么多天?!
在这个时代,我想,新年就是举国欢庆的日子。
这也是我采取行动的最好时机。
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时日无多,在宫闱之内,明争暗斗也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就算是民间也早有耳闻。
我的唇边扯起了一丝笑意,明王,你毕竟不是神。
坐在马车里,我扯起帘子向车外张望,银白色的世界,和着马车咯吱咯吱的在雪地上行进的声音,我的心突然又开始涌动了希望。
寒风吹在皮肤上,狠狠的疼,但是,我的唇边,却始终带着自信的微笑。
荒凉的世界,仿佛才是我所追寻的自由。
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吧。
抛弃了身份,自由恣意的活着,不论将来如何。
蝶谷。
再踏上这片土地,我已经不再是被热情所涨满的意气风发的陆小凤了,秋天的灿烂,也早已被冬日的萧瑟所代替,久地重游,我心寂寞,空荡荡的灵魂,我只是一个病人。
鬼医在等我,看了流云他只是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他们两个仿佛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但是,却都为我本身的奇遇所牵引。
“陆小凤,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对方可在你身上下了重药!!”鬼医在看完我的面色,并且诊了我的脉后,幽幽的说。
“招惹的人吗?”我雍懒的抬头看他“以你的情报网,你不可能不知道。”
哼了一声,他倒真的是没有追问下去。
“说吧,我还有没有救。”我反而直接把问题切入了主题。
“陆小凤,你用不了内力和真气是必然的,”他粗犷的脸上,表情也是相当的严肃“你中了很奇特的蛊毒。”
“什么?”我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波动,倒是一旁的流云居士忍不住心中的诧异,发出了声音。
鬼医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把目光又集中到了我的身上,继续说了下去。“在江湖上,蛊毒起自苗疆,为了控制人的心志,或者更狠毒的毒杀或者咒杀某人,而采用的一种方式。蛊毒分为很多种,作用也不同。最低等的是毒蛊,是一些毒草和毒虫,在高一等的是虫蛊,是一些特殊的巨毒之虫,不死不僵,寄于人体内,收一些蛊器所控制,可以按照下蛊人的意志操纵,让被下蛊的人生不如死,再高等的就是物蛊了,就是能够随意操纵无生命的物体,使之成为可以操纵别人的蛊,这种是最难见的,如果不是地位很高,法力很强的苗疆法师,是不能操纵物蛊的。”
“你的意思是,陆小凤现在内力全失是因为中了蛊毒?”流云皱眉头。
“不错,”鬼医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还是中了最难解的物蛊。”
“什么?”我和流云居士都瞪大了眼睛。
“物蛊还分为五个等级,从上往下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其中,土蛊和水蛊是在江湖上有耳闻的,而金,木,火这三种物蛊,几乎都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包括我在内,江湖上的所有人,都不曾见到过,因为,这三种蛊术,就算是在苗疆,也早已失传了。”鬼医径自说着,完全不在乎我的脸已经越来越苍白。
“陆小凤,你中的就是现在传说中无人见过的最高级的诡秘蛊术——金蛊。”他仿佛宣判一般的声音在这冬日显得格外刺耳。
“既然是连先生都没有见过的,那你凭什么说陆小凤中了金蛊?”说话的是流云。
“我原本也是不确定的,但是,自从那日,发生了陆小凤和黄金泪融合的事情,我就开始怀疑,直到前些日子,在苗疆一些古籍当中提到了物蛊......”
没有再听他说什么。
我闭了眼。
我很想放肆的哭,明王,为了得到我,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黄金蛊,因为它的存在,所以我的内力才全失,真气才无法聚集的吗??!!
原来,这滴黄金泪,不仅种在了我的身体,控制了我的意志,还改变了我的命运。
泪吗?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会哭?!
像我这般潸然泪下?!
我心脏深处轰然炸裂,为何我都已经逃得如此的疲命,还是无法摆脱那个恶魔的控制?!
他必须死!!惟有他死,我才能真正的获得自由!!!!
在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的内心,是如此渴望毁灭掉一个人,这种想法如毒蛇般缠绕着我,绞杀着我的灵魂!!!
再张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我面前的两个奇士的眼睛无比震惊,因为,熊熊的怒火就是我现在唯一的动力,我一路走去,将拒绝所有爱慕,磨砺得更加的坚硬冷漠,无爱,只余恨!!!
天堂是我不能触及的地方,那么,我就拉他下地狱!!!!
正文第三十五章西西的男人
[更新时间:2007-5-98:25:11本章字数:2771]
洛阳。
秀街。
日月楼。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呆在蝶谷,也拒绝去流云的家,而选择来找西西。
这个女人,并不是我的朋友,却是我现在最想依靠的人。
她见到我,也并没有太多的疑问,因为这个女人很聪明。
但是,尽管她意识到了我可能要给她带来很大的麻烦,她还是收留了我。
午后的阳光洒在冰冷的狐皮软褥上,碎金般摇摇晃晃,我张着眼睛发呆。
每天只能睡2个小时,我就很满足了,因为如果没有噩梦的话,就算是幸福。
最近往来的商客多起来了,因为新年皇家大型的庆祝活动,作为一个繁华的都市,没有理由会安静下来。
从各地运送而来的贺礼,要源源不断的送到皇宫里面,珍宝异兽,乐舞香料,美女醇酒,还有各式各样风格迥异的工艺品。
最让我吃惊的,是一群眼睛颜色各异的外国人。
外国人,在这个时代被称为胡人,他们跋涉万里,聚集在这里等待面圣,所以,所携带的货物要暂时寄放在特殊的商号里面,他们喜欢在秀街聚集。
所以,我并不吃惊,因为我毕竟在日月楼见过外国人,上次和小花在这边住了一段日子。
雪没有再下了,一直都是晴天,原本渴睡的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劝说自己安然入眠。
因为最近的梦过于频繁,而且,都是让我一身是汗的醒来。
这种平静里面,我总能嗅到危险的味道,毕竟我身上还有可怕的黄金蛊毒在。
但是,今天的太阳太过温柔了,那种冬日才有的,特殊的慵懒艳丽的颜色,就连雪地也染上了金色的微光,我恍惚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正在发呆的时候,珠帘被掀开了。
不是西西。
是个年轻的外国男人。
很帅气,很健壮,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太过于夺目的绿眼睛,像在柔光中的浓重的翡翠,几乎让人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