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 Ⅲ(穿越)——七瞳
七瞳  发于:2009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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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继续整理衣服找鞋。

  “小曜寒,朕不过是开个玩笑。”他上前扯我,“你看看你,你怎么………”

  “皇上,不好了。”赵恩突然在门外奏报,“二皇子出疹了。”

  杨天泽噌地跳了起来,胡乱抓起衣裳就往身上穿,“怎么回事,白天还好好的。”

  “不,不知道。”赵恩的声抖了,杨天泽的手更抖,腰带扣了几次都扣上。

  我赶紧搭手,“传太医没?”

  “传了。”

  那就好。

  杨天泽两步奔到门口,又一跃纵了回来,“小曜寒,你是大夫,也跟朕一起去。”

  “好。”

  杨天泽忧心如焚地先跑了,我急急忙忙地叮嘱过日朗和日昭宫的人,让他们务必看好孩子后才赶去毓秀宫。

  毓秀宫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大小小的妃侍们全都陪着杨天泽在偏殿候着。

  杨天泽一见我就奔了过来,“你怎么才来?”

  “别担心,我这就去看。”

  我甩开杨天泽向内殿走。小董一马当先拦住了我,“不准你进。”美人把眼睛哭成了樱桃,那架势直叫一个“宁死不屈”。

  我转头看杨天泽。

  杨天泽默了默,把美人搂在了怀里。美人得了主心骨,哭得更加悲悲切切,手扯住我的衣裳死活不准我进。

  不准进就不准进吧,其实我也不怎么想进,但美人口口声声地说她不相信我,我就有点儿想叛逆了。

  美人跟着语无伦次,说什么“上天不公,为何几个皇子同起居,偏就她的心肝儿遭了秧。”我就决定非看不可了。

  董美人果然是个厉害人,听着如此肝肠寸断的一句话,却硬生生地扣下一顶“谋害皇子”的帽子。

  日进是杨天泽的心尖,而日进的“威胁”是日朗和日昭,日朗日昭又只和我亲近,我又是杨天泽身边风头最劲的人,一圈绕下来,皇子们同起居,我护着的两小子没事,她儿子却遭了秧,她还真是杀人于无形。所以我必须亲自去看一看。

  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话说这宫斗的下招,就是杀别人的儿子,宫斗的中招就是搞垮别人的儿子,而宫斗的上招么,就是小董了,居然糟蹋自己的儿子,她还真赶上武则天了。

  武则天那也是野史,真假未知,可我现在却活生生地看上这么一遭,她居然害她的儿子过敏。也不知她用的什么手法,孩子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人也烧得迷迷怔怔的,皮肤上红斑点点特别吓人。

  孩子的症状很像麻疹,我也几乎以为孩子沾了麻疹,只可惜她找的太医忒菜,太沉不住气,总急着赶我走。

  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爱和看我不顺眼的人唱反调,我故意多号了会儿脉,这老头的脸就黑成了锅底灰,手也抖了,我真是想看不出来都不行啊我。

  可我不点破,不戳穿。帽子这东西很有趣,正过来扣是一顶,反过来扣还是一顶,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戴。

  安慰了几句杨天泽,我准备开溜。小董却倏地拦住了我。

  “梁主,告诉你,皇上的心如明镜,你什么花样最终都会无所遁形。”

  我怔。

  “别以为你可以只手遮天,就算你有本事瞒报水河贪污这样的大案,你也不见得事事都能瞒过后宫这么多姐妹兄弟的眼睛!”

  好,董贵妃,算你狠!

  二二、

  我看向杨天泽。

  老实说,一时之间我根本就没什么主意。我只能告诉自己镇定,再镇定,绝对不能慌。有主意之前也绝对不能说话。

  杨天泽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其他人则全盯住了我们叁。

  “爱妃,”杨天泽开始冷笑,“孩子危在旦夕,你当母亲的不忧心自己儿子,倒有闲情管东管西?”

  小董一怔,转瞬又哭了起来,“皇上,臣妾就是忧心进儿啊,进儿可是臣妾的命根子,现在无缘无故地得了疫病,臣妾要为自己的孩子作主啊。”

  “是么?朕怎么觉得爱妃是要替朕作主?”

  董妃倏地跪了下去,杨天泽后退一步避开了她,“来人,给朕围住毓秀宫,所有进出人等都给朕仔细盘查!各色宫人,尤其是今日亲近过皇子身边的人都给朕圈起来审讯!无论品级,无论妃侍一律等同对待!你们都给朕散了,各归其位禁足候审。必要时,”杨天泽咬了咬牙,“用刑。”

  “皇上,”姚子贤站出来劝戒,“您这样,宫内势必人心惶惶。不如………”

  “人心惶惶好,朕要的就是人心惶惶。”杨天泽笑得更冷了,“朕看你们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居然算到朕的儿子头上来了。那朕成全你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全给朕滚!”

  杨天泽转身就向内殿走,一群人等全傻了,包括我在内,全都站着目送他。

  杨天泽走了两步又站住,转身看向我,“梁曜寒。”

  “臣在。”

  “你立刻把朕的朗儿,昭儿都接你宫里去,好好给朕护严实了。朗儿日常的功课也暂交你管,听清楚了么?”

  “遵旨。”

  杨天泽点点头,甩开劝阻他的太医,进内殿陪儿子去了。

  赵恩忙给我打眼色,意思是让我赶快劝劝皇上,别跟着孩子一起染了病。

  我点点头,跟了进去。

  果然背后的目光扎得我头皮发麻。

  不管了,本少又不是和你们过,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

  我掀帘入殿,挨在了杨天泽的身边,“没担心,孩子真没事。”

  他嗯了一声,只把目光盯在了孩子身上。

  我拉起他的手,“相信我,等药劲过了,孩子就好。”

  “朕相信你。”他终于转头冲我笑了笑,“你回去吧,先洗个艾水澡再去接孩子。一是你身子弱,别也沾上了,二是小心把病过给孩子。”

  “好。”我想再说话,他又把心思放在了孩子身上。

  算了,由着他吧。

  我抱住他,叩了叩彼此手上的戒指。他诧异地抬起头,我说,“我爱你。”

  “梁曜寒。”他转回目光,“你知不知道朕现在心中很乱?”

  “知道。”我笑了笑,拢住他的肩,“所以这次我会听教听叫。”

  又握了握他的手,我退了出来。

  一出宫便与小董撞了个正着。

  小董一张俏脸红里透白,白里泛青,看来着实是气得不轻。想想也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现在不但被杨天泽一并赶了出来,而且还要接受盘查,真是冤到家了。

  小董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凶神恶煞地甩了一句,“讨厌”。跟着她的近身太监小姚也明目张胆地瞪了我一眼。

  小七立马火了,这孩子自从我升上侍宫,他火气就特别地大。

  我忙拉住他。

  “主子,你怎么还忍,她都欺负到你头来了啊。”

  我一笑,看着四下无人,挽了个兰花指,学着小董的样子,嗲里嗲气地嗲了句,“讨厌!”

  小七无语了。于言干脆别过脸。

  小七无语的模样特别耐看,我一时兴起,扯住他的衣襟继续嗲,“七七,你好讨厌哦。你都笑人家,人家不理你了,人家现在真是好讨厌好讨厌你的。”

  小七脸绿了,于言直抽。我心中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

  那是谁说的来着,只有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因为那是由你独享的快乐。真理呀。看着他俩扭曲到想撞墙的模样,我果然是打心底里泛爽。

  回宫的路上顺便接了日朗和日进。

  晚上左手搂着大儿子,右手抱着小儿子睡,三个人都睡得非常安稳。

  其他人估计就不好过了。尤其杨天泽,他最心疼日进那孩子,也不知道得多着急。

  第二天一早陪着孩子穿衣洗脸吃饭。

  刚用过早膳,小七就打听好消息跑了回来。日进的烧退了,皇上照常早朝。从毓秀宫中抓出个尚食宫娥,说是作小点时误放了佐料,被杨天泽一怒杖了二十。

  日进的事算是结了。但河工贪污案却还是件尚待解决的大事。

  沉寂了几天之后,这件事的矛头几乎全指向了我,要点是我“知情不报,自作主张,瞒天过海,欺君罔上。”我默。

  用江叶的话说就是,“事你办对了,但走的是旁门左道,整一个费力不讨好呀。”我无语望天。

  我这人本事不大,临阵磨枪,也只敢掀那么大的风浪,多了我实在是不敢折腾呐。

  再说了,那时我正和宇时打得火热,一心忙着筹划两人远走高飞,哪想得到我会有今天?

  就算是到了今天,我也觉得姚董两家考虑到自身的利益,会对此避而不谈。

  我哪想得到两家人,尤其是董家人竟然如此有才,转个弯就把事情的重点放在了我身上?

  他们是贪了,可他们又吐出来了,大事也就化成了小事。

  我对此事旁敲侧击,又故意睁一只闭一只眼,那就是品质问题,小事又化成了大事。

  牛。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楚成暗示我能不能让皇上说是“这是圣上暗中授意”,我立刻给了他个爆栗。怎么可能啊,皇上作主纵容臣下粉饰太平??想想都不可能。

  腊月十五,杨天泽终于颁了道口谕,让我去京外百里的汤泉宫休养,借口是旧伤复发,要泡温泉。

  我接旨的时候,天空应景地飘起了雪花,赵恩又因风寒哑着嗓子,搞得接旨仪式无比凄凉。

  腊月十五,是我擢升侍宫一周年的日子,算是我和杨天泽的纸婚纪念日,他在这一天谴我出宫,他还真是………没半点情调。

  杨天泽也亲自来了。来了也不知道客气,直接赶走两个小的,挨着我非要挤着坐。

  “你先去避避风头,看来他们是铁了心地要抓你的小辫,你留在宫中难免再有个闪失。”

  “嗯。”我倒酒。

  “朗儿和昭儿都带给你作伴,朗儿的功课你要好好督着,别太纵容他。”

  “嗯。”

  “记着,要时时跟在于言身边。”

  我手一抖,洒出好多酒。

  “恨朕么?”他拉过我搂在了怀里,喝干了我斟的酒。

  “我很清楚你是皇上。”

  “嗯。”他放下酒杯,一翻身把我按在了身下,“小曜寒,朕记得朕说过,朕是你男人。以后你都要先说这一个。”

  “是说过。”

  “那就好好记着,朕是你男人,无论何时,朕都会竭尽全力好好保护你。你先养着,耐心点,朕一定亲自去接你回来。”

  二三、

  送走了杨天泽,我去了趟御花园,想挖点药藕带走。

  虽然事情搞得比较伤感,但我本人还是挺乐呵的。

  为什么呢?

  因为我一不用看各种金枝玉孽,二不用理杨天泽那只总没事给我添堵的狐狸。我还能带着儿子泡皇家温泉,这多舒坦?能离开最近乌烟瘴气的皇宫,我心情大好。

  至于扣在我头上那顶帽子么,我自然是交给杨天泽去管。

  这可是阴谋诡计,文字游戏,杨天泽最擅长这个了。若是他都管不了,那我就更管不了,所以我也不操那份心,我只要管好大儿子、小儿子和我自己就好。

  路上又遇到了小董这女人。

  小董大概是欺负我欺负惯了,这一次居然礼都不行,扬着眉毛就从我身边婀娜多姿地走过,她身边的小姚就更牛了,走得那叫一个抬头挺胸。

  我一看就乐了。

  “董贵妃。”我站住了叫她。

  她向前走。

  “董贵妃你只是贵妃吧。”

  小董继续向前走。

  “那本宫又是个什么品级?”

  小董终于不负我望地转了身,“梁曜寒,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少在本宫头上发威。”

  “不发不发。”我笑容可掬,我怎么舍得对美女发威呢,那多不符合一个绅士的形象啊,“本宫只是想和董贵妃探讨一下《宫礼》和《宫训》。”

  小董一怔。

  我更加笑容可掬,“贵妃呀,按品级是你高还是本宫高?”

  她抿唇。嗯,挺好看。

  我说,“贵妃呀,你不知道么?那你的宫礼嬷嬷是谁,怎么能忘了教你这么重要的事?”

  贵妃杏眼圆睁,显然是气上了,我看得更爽。

  “贵妃呀………”

  她转身又走。

  这怎么行呢,我还没说完呐。

  我咳了咳嗓子,“以下犯上者,杖二十。重者,小姚,你说是什么?”

  小董倏地转了身,“梁曜寒,你不过是个山村野夫,有那么点姿色………”

  “诽谤皇室宗亲,最轻好像是腰斩吧。”我纯良地摸下巴望天。

  小董的脸色更难看了。

  “妄议朝政就轻多了,”我冲她露了个真诚的笑脸,“才杖五十,真轻。只是打了之后,一身的皮子肯定没法看了,又皱又丑就像老树皮。啧啧,想想就让人恶心。”

  “梁曜寒,你少危言耸听。”

  “董贵妃,我念的可是《宫训》和《祁律》,怎么是危言耸听?”我板起了脸,“你这是大逆不道之言,要判凌迟。”

  小董刷地变了脸。

  “董贵妃。”我指了指她的身后,“告诉你吧,你背后跟着鬼。”

  小董打了个哆嗦,连忙转身去看。她身边的小姚也慌里慌张地跟着看。

  “看到了么?是个女鬼。她说………”我拉了个长调。

  “她说什么?”

  “她说………”我使内力崩断了发带,头发随即被风吹乱,张狂飞扬。

  小董啊地惊叫了一声,和小姚抱成了一团,不住地发抖。

  我捏细了嗓音,学着鬼片拿腔拿调地打颤“我死得好惨………好惨呐,好惨。”然后我就揣着暗爽闪了。

  小董当天晚上就病了。听说是中了邪。绮兰殿大半夜的灯火通明,说是一黑灯就会看见女鬼,四处挂得都是鬼画符。

  我默。

  我只是觉得女人一般都怕鬼,所以才吓唬吓唬她的,我真没想到我会惹出这么个有趣的结果。

  你说我以前就怎么没想过对这些个古人装神弄鬼?

  小董这妮子都想到了借大傩来说事,我怎么就不跟着学习学习呢?

  我琢磨了琢磨,捡了件旎旎最喜欢的藕合色长衫,把头发放下,只在脑后绾了小髻,然后抱着日昭去探病。

  小董一见我就尖叫。绮兰殿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我悄无声息地遁了。

  原来旎旎的死真的与她有关。帐我记下了,日后我会亲自算。用本少喜欢的法子好好地和她算。

  护送我的车队伴着绮兰殿的人仰马翻出了京城。

  我泡在散满花瓣的温泉里,第一次认识到我已经成长为旧社会腐朽而万恶的享乐主义者。

  手脚已经泡得发白。身边是杨天泽钦点的各色小食和浴具,还有我出宫前教唆于言给我顺出来的几坛好酒,真他奶奶的奢华。

  “梁曜寒。”于言坐在我身边陪我喝酒,“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

  我透过热气腾腾的水雾看他。

  于言把目光投向远方,声调平缓地像在念书,“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皇上又不想跟教主,那你就跟我走。”

  “嗯。记得。”

  “如果这一次,皇上护不住你,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情况办。”

  “曜寒,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啊。我下面就是小成,若是我跑了他们去咬小成,那我自然不能跑。”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束手就擒。老实说,我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带着小成一起跑,大不了我养他就是了。反正我这身本事也是跟他爹娘学的,替他爹娘养养儿子也纯属正常。而且小成这小子不爱财,应该好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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