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红(上部)(兄弟穿越)——绫部若樱
绫部若樱  发于:2009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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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时常去看翠荷池的荷花,有一天突然发现,为何宫中的池子里都有鱼,唯有儿臣的池子没有,今天才明白了,想是都被血蛭给吸了血去,死了。”

  “可知是什么时候没有了鱼的?”皇帝问道。

  颀相思摇头,这件事他不能说。这时看到颀肃清身后的婢女战战兢兢的说,“奴婢,奴婢知道。”

  “快说!”

  颀肃清惊奇的看着身旁的已经不再年轻的婢女,这件事又与她何干了?

  那位婢女头也不敢抬,声音讷讷的说:“以前奴婢也,也喜欢去翠荷池,奴婢喜欢看池子里的游鱼,可是好像是,是十二年前,翠荷池就没有鱼了。”

  “这许多年的事,你怎的记得如此清楚!”

  婢女磕头,接着说,“因为,因为正好是在玉妃殒了那年的事,奴婢根据七皇子的年龄推出的……”

  这话说出,不亚于一枚定时炸弹,四座的人都有些哗然。大家都知道玉妃产前身子还算康健,却是死于血崩,而血蛭就是能够导致血崩的污物,事情发生的时间又如此巧合,不难令人将这前后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你又是哪一宫中的宫女?”

  “回禀皇上,女婢乃是二皇子玉华殿的掌事姑姑。”

  皇帝大怒,“好啊,真好,朕的后宫竟然屡现这污秽之物,皇后,你这后宫之主,做的可是好啊!”

  皇后慌忙下跪,强自镇定道:“臣妾失德,没想在管辖之中竟然出现了这种闹剧。臣妾定当全力追查此事的来龙去脉。皇上息怒!”颀嘉不怒反笑,“好个息怒!你若真为了朕着想,又怎会将这后宫管的乱乱糟糟,死的死伤的伤。既然今日又出现这种事,就新帐旧账一起算,朕问你,那千年楠木碗又是如何?朕只道你是妇道人家,却是没想到最毒妇人心!”皇后听旧事重提,知今日这局便是为自己而设,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了,只能力争少拦些罪责在身,忽又悲从中来,夫妻二十几年情谊,也挽不回一招机关算尽,可这害了自己的究竟是谁?是慕容静在皇帝身边进了谗言,或是身旁出了奸细,还是七皇子设计陷害,可凭他十二岁的年龄,怎么可能将这十二年的事弄清,并且自己却毫不知情?在设计颀相思溺水之后听说他被血蛭咬了,知道之前的事没有办的利落,后来已经让人清了翠荷池,不可能再有血蛭出现,可如今这宫女身上血蛭又是从何而来?生平做了太多的亏心事,竟然一时难以理出头绪,她到底要怎么做?

  颀相思抬眼看了皇后,知她必定在设法脱身,只是这盛怒之时,说什么都是无用,无论是否有人陷害,这后宫之中掌了权并不代表有了一切,只有帝王的信任才能让她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她今日并不是败在颀肃清手中,亦非着了自己的道,难道她不知,皇帝若是有心治她,她今日必是难逃法网了。后宫的女人,一日得君心,便是盛极的荣宠,若是失了君心,则只能成为深宫中又一怨妇,常驻寒宫之中了。但她身为皇后,身为蔡太师的长女,身为太子的亲娘,注定了皇帝对他不会有真爱,只有永无止尽的利用。她若明白这点,必定能坐稳皇后的宝座,可是女人一旦想要爱情,便会盲目的失了准则。

  皇后,也只是又一个可怜之人!

  颀相思忽而心生不忍,自己究竟也只是妇人之仁,跪道:“父皇明察,此事尚不明了。”若你对她尚存一丝袒护之心,借着这个坡下便是了。只是颀嘉听而不闻,依旧怒视着皇后。罢了,当是为玉妃报仇了。

  颀肃清看情况差不多了,出口提醒道,“父皇只要查查十二年前,有没有谁宫中的人暴毙,或是无端出宫,顺藤摸瓜,就知道这件事与谁有关了。”

  皇后听到这话全身如风中的落叶,开始摇摆不定。十二年前,他宫中确实处死过宫女,而且,还不止一个自己还处死了一个玉妃的贴身宫女。这回,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很快就传来了讯息,所有矛头都指向皇后,皇帝本想夺了皇后封号,打入冷宫。在其他妃嫔的求情下,再念及皇后一路伴随自己虽没功劳却有苦劳,还为自己产下皇子,并且是当今太子的娘亲,如果将他打入冷宫,那么太子的身份便会尴尬。念及种种,最后决定,皇后仍是皇后,但是由慕容静与滟妃共同执掌凤印,协理后宫。

  这下就架空了皇后的政权,虽然没有最终打到他,但是却是比打到她更让她痛苦了。

  颀相思想,玉叶澜,虽然晚了这么多,但此事终于沉冤昭雪了,九泉之下也望你安息了。

  等到太子赶来时,一切已成定局了,太子虽愤恨却也是识时务的人,知道在皇帝气头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等着以后的机会。

  最后是定案了,可是各宫之人,没有皇帝的旨意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刚掌权的两位妃,也不能在正式接掌凤印之前行使权利。一屋子的人就这么耗着。

  皇帝还在气头上,这乌烟瘴气一团乱的后宫,这简直都反了!抬头却见颀相思还跪着,跪在冰凉的地上……

  颀嘉亲自上前要扶着颀相思起身,刚要伸手拽起,却看颀相思急急跪退了一步,“父皇,儿臣,乃是污秽之人。”他出生便有血蛭伴着,六岁时还被血蛭给咬了,恐怕以后这身份也不能清白了。这也就是自己作出的决定。

  颀嘉站了一站,又跨出一步向前,用力扶起颀相思,“胡说,相思乃是朕的皇儿,今后若有任何人敢说你是污秽之人,定斩不饶!”

  颀相思抬头看着颀嘉,笑了,也哭了,兜兜转转他终于又找到爸爸了。

  跪了许久,膝盖生疼,可是这个结果,是自己想也不敢想的好。颀相思看着慕容静,发现对方眼中也闪着欣慰,知足了,他并没有因此失去任何人。

  回宫的路上,玉箫搀着他。还是皇宫那亘古不变的静谧,还是树叶的沙沙声,还是蛙鸣,还是长长的回廊,可是颀相思觉得不孤单了,也许以后不听小曲也不会觉得害怕了,也许以后不看着荷花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听着后面出现了脚步声,颀相思还是慢悠悠的走着他的路。颀肃清绕到他身前,比他高出两头,面目清冷,眼神不再深邃无物,而是,陌生。

  颀相思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看着那双陌生的眼睛,尽管心里有些痛,可是总是要面对的。他那么猜忌的一个人,若是发现自己没在他掌控之中,一定要铲除了。

  但他终究不是颀肃清,所以他猜错了。

  颀肃清很快又露出那种温和的微笑,看着旁边那池荷花,在月色下泛出迷蒙的氤氲,伸手拍着颀相思,“七弟好深的城府。”颀相思低下头,恭敬道:“不敢。”不敢说深,实在是眼前之人,更高自己一筹。

  颀肃清负手离去。

  颀相思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紧紧抓着玉箫的手臂,也许是今日说得话太多了,也许比这几年说得还多,不然怎么觉得难受,觉得,痛?

  颀肃清也觉得刚才自己说得话有些失礼,与自己平时谦和的作风相悖,但是,既然对方已经将自己看透了,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做作,今日华夷要助他,明日他就是自己的敌人。若能留得利用便用,用不得就再不能养虎为患!

  颀相思已经几日都不说话了,即使是最能言善道的玉灵也启不开那两张薄唇。颀相思只是觉得那天确是话多,现在不愿说话,不过是固本培元,养精蓄锐。当他听到玉灵说道二皇妃昨日差点滑胎之时,才终于睁开眼睛,张张嘴,却没说话。不过是二皇妃,与自己又有何干系?

  少了一个名义上的朋友,少了一位温柔的兄长,这一次就是双倍的损失。

  “我不过吩咐扔几只水蛭入池,可见那宫女浑身伤口,玉灵你没有把握分寸。”玉灵跪道:“玉灵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颀相思叹了口气,道:“我并没有怨你,只是觉得水蛭多了怕害了人命,好在那宫女给救了回来,下次希你望照着我的意思去做。那名被水蛭咬了的宫女,讨来没有?”颀相思想到那个宫女,也许除了自己宫中,她别的地方都去不了了。

  “恩,让她负责每日打扫院子。”

  “……颀肃清那里,那位姑姑……”

  “不知所踪!”

  终究是害了一个人啊。

  一转眼沧海桑田

  何苦念曾否相恋

  难再现一切已逝去转身变

  多情似蛊岁月似梦魇

  无奈何便是姻缘

  看世人蹉跎容颜

  忆往昔苦却是相依无间

  慕然回首从前

  何尝不忆当年

  拥有你便是姻缘

  何苦却难隧心愿

  第十二章:成年

  颀相思下了早朝,并没有回潇湘殿歇着,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求见圣颜。

  他进去发现颀嘉正在批奏折,岁月催人老,刹那间芳华,他已是年近不惑,眼角皱纹也深了许多,只是眼中还有盛年之时那种凌厉,才会让人忽略,皇帝也会老去的事实。

  “相思有何事?”自从那次血蛭事件之后,颀嘉就直接以相思之名称呼他了。

  颀相思跪道:“请父皇收回成命!”颀嘉从书案层层奏折中抬起头来,显然很疑惑,“却是为何?”

  今日早朝,皇帝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为自己指婚,是哪个尚书家的女儿,可自己与她并没有见过,连高矮胖瘦都不知,这种没有婚姻基础的感情,他不想要,说道:“儿臣与那家千金并无感情基础,只恐辜负了她。”颀嘉笑了,“要什么感情基础,像父皇的嫔妃,不也都是之后培养的感情?”颀相思暗道,真正爱你的又有几个,只是没人敢说出不爱你的话罢了。“儿臣年龄尚幼,才入朝为官,不想早早就有了家室拖累。”这话已有些大逆不道了,只是颀嘉呵呵了两声,说,“既然相思不想要妻妾,父皇就不再多说了,只是这圣旨已下,你叫父皇如何是好?”

  颀相思放下心来,只要皇帝不坚持,他就有办法了,这事情怎么从来都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难呢?颀相思对颀嘉说,尚书的小女儿已经心有所属,为表皇恩浩荡,为她另赐一门婚事,也就可以了。

  终身大事好在没有砸在皇帝手中,颀相思这才回潇湘殿歇息。途径翠荷池,看着里面荷花已然盛放,荷上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而池中还有许多小鱼,鱼鳞也是亮亮的,看起来像有无数的薄刀在里面舞来舞去,甚是好看。这四年,自己再也没有来这池边静坐,只是每次经过都会驻足观赏一会。

  若是像以前那样,会遇到颀肃清吧,他见到自己一定免不了冷眼相待。在自己面前他已经不屑于带上他那张面具了。这样也好,说明自己面子还是比较大的,劳他老人家露出真面目。想到这里,颀相思勾勾嘴角,忍不住溢出笑来。

  下午就要与几位皇兄共理朝政了,如果没有什么情况,他们五人会各自呆在自己批折子的屋子,若有重要大事,就会共同讨论。而颀相思在自己的屋中看折子时,早就发现,他的折子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事,再不然就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鸡毛蒜皮,时常都是当笑话看看一笑了之了。如果与其他皇兄共事,多数他都会沉默不语,原本他就没有什么治国的才能,硬要说呢,也许只是无意中比别人多吃了二十几年的盐,可是盐并不能转化成脑子,他所有的智商都用来对付太子的明枪暗箭了。

  也不知是不是颀肃清透露的,总之那件事之后太子对自己从暗里的怨恨,更发展为实际行动,偶尔下个毒,不然就会有人行刺,显然认为他母后的落寞完全是由自己一手造成。颀相思想了想,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他确是应该打击的对象,可是太子为什么从来不怀疑颀肃清,难道肉体关系真的可以蒙蔽一个人的双眼,让他如此盲目?

  好在自己宫中的人,都是玉箫玉灵测试过得,是信得过的人,饶是如此,自己还是有两次被毒害到,若不是玉灵妙手回天,只怕也该去与玉妃母子团圆了。还有那次那个刺客,难道是武林盟主?不然为何集三玉之力也未能挡住他的剑朝自己的脖子砍来?还在不知不觉之中将自己麻痹了,幸亏那手花非花,将那人放到了,不过同时三玉也中了,可惜自己不便帮他们三人解毒,他们在床上躺了两日才回复功力。若这两日同档次的刺客再来,自己恐怕要死无全尸了。

  太子办事就是与旁人不同,无论如何都抓不到把柄,毒药不知如何飘进了自己的茶盏中,刺客在浑身麻痹的状态竟然也能服毒自尽,因此颀相思这些千钧一发的危险事也没有禀告父皇,否则在皇帝眼中成为挑拨离间者,以后的路就困难了。

  颀肃清应是打好主意,把自己让在明面上让太子打击,他不出手也不阻止,作壁上观。等两人斗得差不多了,他再想办法除去枕边人吧?颀相思不仅为他叫好了,好心机!不过他必然不是缺德之人,不然生出的儿子怎么会那么可爱,圆圆的,柔柔的,总是惹得自己心里痒痒的想去抓一把,但是看着颀肃清那种冰冰的眼神,就会将痒痒的感觉冰镇住。

  听到叩门声,见到颀入鸳踱了进来。颀入鸳也二十了,只是如自己一样,尚未娶妻,问他是为何,他总是云淡风轻的摇头,竟是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回道,他要找的是命中之人,是唯一的爱人,不想被政治婚姻束缚了去,在这一点上,两人就可以引为知己了。

  颀相思请他坐了,并命人奉茶,然后接着看手中的奏折。颀入鸳看到颀相思也在认真的忙于政务,感觉欣慰,虽然这些年来,波折许多,可总算是活下来了,活着就好。颀入鸳慢慢掀起手中的茶盖,一口一口啜着茶,感受只有在颀相思这里能够得到的宁静。

  茶快见底,才放置桌上,看着仍在仔细看着折子的颀相思,问道:“父皇赐婚那件事,怎么办了?”他的孤家寡人源于皇帝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也就不在于自己是否该成家。而颀相思刚刚行了冠礼,皇帝就急急的为其指婚,可见重视非常。“已经收回成命了。”

  “什么?”金口玉言的话,还是当着文武百官,竟然在当天就收回了?他是怎么做到的?显然他非常好奇这个问题,以至于不自觉的就问了出来。颀相思抬头眨着眼睛看着他,复又垂下眼眸,说,“给那位女子另赐了婚事,只当是我被甩了。”说完放缓了表情,这样说其实挺有意思。

  颀入鸳还是不敢置信,父皇竟然这么纵着他?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果然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了的啊。

  颀肃清的跟班太监发现二皇子今天处理折子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这意味着,自己也要陪着多熬些时辰,只好装作不经意的提醒道,“二皇子,看你今日神色不如昨儿个好,身体为重啊。”

  颀肃清看了太监一眼,转头开始批示奏折。那太监接受到那道眼神,惊得浑身一个激灵,平日谦和有礼,恭谨有度的二皇子怎么也会有这种从未见过的眼神,好像把自己都冻了一下,闭了嘴,不敢多话了。

  颀肃清也发现自己今日的进度确实有些慢了,微皱眉,刚才只是想到今日朝堂之上父皇赐婚给颀相思的事,有些分神了。父皇还真是宠着七弟,竟然这么快就赐婚,想当初自己也是请旨才得的赐婚。尚书家的千金自己见过,与颀相思一样是个寡言安静之人,但是生的还没有颀相思清秀俊美,根本配不上。眉锁的更深了,自己似乎为了不相干的事分心了,抛了杂念,重新将心思放在了折子上。

  这些皇子处理完手上的政务,就会出宫回自己的府邸,颀相思现在是清王,住在清王府。每日回府,便会抬头看一眼匾额,为什么是‘清’王呢?自嘲的笑了。

  他宫中的宫女都带了出来,现在潇湘殿那些宫女已经不是熟悉的人,而且也并不是人人都能歌善舞,而那四个机灵的小太监就留在了宫中,也许以后能用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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