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没有失忆,还是那幅死样子。。。”
我没有理会他傻乎乎的喃喃自语,径自向站在旁边的少女微微颔首,请侍从带我离去。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近身而已,即使现代的死党也是如此。如果兰斯洛是我的镜像,想必习惯相似,就算不一样,我也不打算勉强自己。
刚刚那青年身上一身寻常贵族衣着,连领巾胸针金扣都没有任何标记,既然看不出,我很快就把他丢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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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室在紧邻的二楼,经过一楼的时候,大厅正中的高台上一对年轻人正打的激烈,一个少女站在旁边,兴奋的眼神,嘴角勾起的一丝得意微笑使我登时明了谁是始做俑者。
“喔,阿登你真厉害!用力打!”
“啊,小佐你比阿登差远了!”
哎,古代贵族真单纯,我们那里连初中的小女生都不再玩这种幼稚游戏。
阿登。。。。小佐。。。不像贵族的名字,或许是取的昵称?
外围的少年们先注意到了我,随即更多人看了过来,最后连台上的打斗者也察觉到异样的气氛而瞥来一眼,结果他们的下一剑险些因松神而废掉彼此的手臂,好在两人武功不弱,判断力也准确,及时弃剑。
长剑在猛然安静下来的空中激烈碰撞,然后呛啷跌在台上。
“麻沙,谁让你带这个人过来的?”那个少女吃惊地连连后退,随即也看到了我。我看到那双娇媚的眼由吃惊变为嫉妒,一面冲带我来的那个侍从发火,一面狠狠一踢将绊到她的长剑冲我们踢飞了过来。
“宝儿小姐,是--”
一直稳重的侍从惊惶地解释起来。听他脱口叫出这少女名字,原来这位就是寿星啊。
左相绝对是个奸诈有余的政客,却姓了德馨这样名不副实的姓。他的一子两女,分别叫做德馨画月、德馨抱月、德馨宝儿,长子画月,长女抱月,最小的女儿叫做宝儿,该是当成如珠如宝地宠着才对,偏偏看起来却十分缺了教养,就是眼前这个刁蛮公主了。
我眼神一冷,一把把那个急着解释的倒霉鬼拉开,那柄剑,不是随意而为的,附着的内劲虽然不算太强,却绝对不是这个武功低微的下仆可以抵抗。如果是没有恢复武功的我,也不行。。。。。
身后的空气隐隐传来波动,看到我处境危险,不知名的影侍卫开始有出手的意思。
我正在考虑要暴露我武功恢复部分的事实,还是任影护卫出手,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忽然从上方跃下挡在了我面前,一把劈飞了那把长剑。
“德馨宝儿,你也给我差不多一点!你再任性下去,看父亲饶不饶你!”
父亲?她是德馨如兰的另一个女儿德馨抱月?我看了下她俐洛的背影,束起的马尾,大异她的姊妹的娇艳装扮,不由比较起这姊妹两人的不同。而且--她们似乎颇为不合?
先前那叫做宝儿的少女根本不理睬德馨抱月,她娇媚地横了她身旁左右的年轻人一眼:“两位男爵大人,如果谁能为我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和这个坏事的丫头,谁就会获得跟我约会和单独相处的机会。”
那两个年轻人迟疑地看了看我,再看看宝儿催促和威逼的表情,脸慢慢涨得通红。
ps.好容易生出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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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们害怕了吗?”
少年意气最受不了的,无疑就是少女的冷嘲热讽。
话音刚落,那两个年轻人眼睛一闭,飞身向我俯冲刺来,长剑在身前舞成一团光芒。
我差点被逗得笑出来,这两人的表情实在有意思,不像是要打人,反而像是要就义一样。
烁亮的剑芒交织成一张网兜头拦下,一股炎热一股森寒的劲气侵人肌肤,看来这些世家子弟武技相当不错,不过招式看似威力强大,却大大少了几分杀气,能杀死人倒是怪了!
透过剑光,我看到德馨宝儿嘴角得意的笑容。
我不由摇摇头。难以相信左相会有这种不学无术的女儿。
我伸手一抱挡在我面前的少女的腰肢,身形旋转同时手指急弹,只听叮叮当当如暴雨般一连串急响,激射的银光之中,两把长剑化作满天碎片。
这一串动作作来潇洒好看,威力强劲,其实需要的内力还不足我原来的一成,即使现在的我也可以轻松负担。而且,一早提防到这位输不起的刁蛮小姐会用小弩暗器偷袭,早有准备的我应付起来并不困难,--与德馨抱月瞬间交换位置、弹偏了银镖同时,顺便借力击碎了那两人的长剑,解救了那两位‘从容就义’的仁兄的尴尬窘境,使得他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握着剑柄发呆。:P
我身姿不停,一手依旧将德馨抱月护在胸前,一手倏然扬起,一缕细细的银光一闪而没,一道血痕立刻出现在德馨宝儿的颈子上。
余劲不息的碎片擦过厅柱,一大块玉石碎裂坠落。
我抱着德馨抱月翩然落下,冷冷地看着呆若木鸡的德馨宝儿。
“你,你。。。。。。。!我要见父亲,我要见父亲,我父亲不会放过你!我要让父亲杀了你,杀了你!”德馨宝儿吓呆了半晌,尖声惊叫起来,面色一片惨白。
周围的人也是一片安静,完全被德馨宝儿血流披身的情景骇住。德馨宝儿更是一副不相信自己的脑袋还在脖子上的歇斯底里表情。其实我的确是耍了一点小技巧,那割伤恰好把握在表皮很痛,会出大量血,却不会有什么严重损伤的尺度。
轻轻放下依在我胸前的德馨抱月,我对挑了挑眉,对德馨宝儿恐慌的表情感到玩味。不会这位千金大小姐恰好看惯了别人的血却从没见过自己的血吗?不过效果如此之好,倒让我不必多费手脚。
[自由自在]
“要我去见左相大人吗?乐意之至。”我嘲笑道,我来的目的就是要见左相,通过什么手段达到并不重要。
我没有给她留面子的意思。刚刚那些银镖并不是冲着我,而是冲着德馨抱月去的,更有三枚都是在面门,如果不是我藉由旋转的动作避开,如果不是我恰好跟达斯师父学过这方面的功夫,德馨抱月非伤即残。连对自己的手足都这样凶狠法,这位德馨宝儿实在叫人不敢领教。
如果不是不好跟左相留下难以弥补的裂痕,我刚刚对她的教训绝不止此。
46
几个成年的贵族闻声赶了过来,连声道歉。我不为已甚,接过药亲自为她治疗。德馨宝儿恶狠狠地瞪着我,却居然没有拒绝。
“抱月,你没事吧?”一位年轻贵族从人群中走了过来,关心地按住德馨抱月的香肩。
“安维尔?不,我没事。”
“抱月,你怎么不敢告诉公爵安维尔男爵是你的未婚夫?”宝儿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芒,轻蔑的微笑又挂在了嘴角。令人叹为观止,她恢复得还真快。
“你!。。。。”抱月怒视她,惊慌地看了我一眼,却咬住嘴唇不说话了。
“呵呵,真可惜,美丽的花儿总是有人捷足先登。看来我晚到一步了。”治疗完毕,我离开德馨宝儿,若有所指的话气得她快发疯。
看来这些人跟兰斯洛都有些过往耶,不过凭兰斯洛的冷漠,这些人怕是一厢情愿比较多。我自然可以用失去记忆推脱置身事外,但是抱月的可怜兮兮使得我不由出手护花。反正我对宝儿没什么好感。
“抱月小姐,我有些事情找左相大人谈,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父亲在书房等您。安维尔,你带公爵去好吗?”抱月很快振作起来。
我暗中一笑,果然是左相在试探啊。
我向她道别,然后跟随安维尔男爵离开。刚刚向我出手的两个少年追过来向我道歉,我淡然接受。随后安维尔男爵代我谢绝了这两位满脸通红愧疚的少年的继续跟随。
身后传来两姐妹的拌嘴声:
“宝儿,舞会快要开始了,不要让客人们等。”
“哼!德馨抱月,那关你什么事情?你该不会是嫉妒父亲大人对我的宠爱吧?。。。。”
[自由自在]
我忍住笑,我发现我现在看事情都站在比这些年轻人高一辈的角度去看,纵然我的年龄跟他们相差无几,庞大的责任催人成熟。而在我看来,宝儿虽然恶毒得欠缺教训,但是这种不成熟的技巧和容易被撩拨的性子,在跟她姐姐相处的时候,倒是有点可爱。至于冒犯了我的少年,却是全没放在心上。
“安维尔男爵,你有一位非常可爱的未婚妻。”我侧首攀谈,顺口恭维男爵一句。随即想起刚刚我才说过‘迟到一步’这种话,还有抱月面对我的异样神情,不禁有些尴尬。
对方望着我笑起来,风度翩翩:“能得到以眼光高闻名的兰斯洛公爵的公开表示,我肯定她是。”
不论真心假话,这人的大方的确惹人好感。要知道,抱月那么明显的神情,除非是完全不在乎他的未婚妻,那么就是笃定自信抱月爱他甚过对我。
我也笑了。而对方眼中清晰却不含企图的惊叹赞赏,也让我肯定这位安维尔至少是个交际上的人才,同时联想对比起刚刚在大厅的那位安维尔(科尔)的手腕来。
按住好奇心,接下来我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导往左相身上,打算要旁敲侧击一下左相的态度。
然而,在路过大厅的时候,我的目光忽然凝固了。
爱弥!不知何时他已经变成了我心头一个碰不得的疮疤,那怯生生地偎依在一个中年贵族身边,一身华服的娇媚少年,不是爱弥又是谁?完全不复泼辣天真。露出了如画容貌的他,甚至也是众人猎艳目光的一个小小焦点。我的目光乍然收缩,如同被针尖戳刺,痛不可抑。
“喔,那是男爵乔,公爵认得他吗?”安维尔停步回头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语气有一种微妙的嫌恶和紧张,显然那位乔男爵的声誉并不好,这种嫌恶紧张甚至使得他不顾身份地评论道,“啊,那位男爵大人又从什么地方骗到这样一个天使?您见过他吗?”
真的是天使吗?
“您说什么?”
“不。。。没什么。”我喃喃自语,目光如雪凄冷。
很多人注意到了停步的兰斯洛公爵,那华丽无比的身影即使刻意收敛,也有着无比强烈的存在感。这是兰斯洛独有的魅力,不管穿着多么简单的衣服,依然能被他穿出华丽高贵的气势。及踝长发披在宽挺的肩后,此刻那双向来表达着强势与辉煌的眸子,却是难得地带了一丝淡淡的,令人心碎的忧伤。这种强烈的对比几乎令人疯狂。
难得落单,已经有很多年轻贵族试图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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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自在]
公爵仿佛低喃了一句什么。
他明显地在看着某个方向,冷酷的美目中竟然仿佛透出了一点类似期待的眼光,但是很快的,他的眼神一黯,那点光芒熄灭了。
在场的人都感到天崩地裂,这位以冷漠无情出名的大公爵竟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但是勿庸置疑,那种表情出现在那么强悍的人身上有多么难得和令人难以抗拒。
连最铁石心肠的贵族和最浪荡无情的贵妇事后都说,如果有人用那种目光看着自己,他或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
每个人都疯狂地好奇被公爵这么看着的人是谁,以至于大家都不顾体面地顺着公爵的目光方向看了过去:上帝啊,他们看到了谁?纷纷自动闪开的人墙末尾竟然是个有着恶心笑容的--男爵乔?那个即使在贵族中也是恶名远播的男人,而且据说他在某个方面的名声糟糕到即使是最浪荡成性的贵族也感到难以忍受,他所从事的职业更是难以出口的禁忌。
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了乔宽宽的身体后面露出的一角色彩,躲入乔背后的应该是他拥有娇媚容貌的小男宠。可是,长相再好,不过是个男宠而已,这些贵族自然不会看不出对方的身份。无论这两个人哪一个,怎么看都不该跟尊贵高傲的兰斯洛公爵扯上什么关系。
但是兰斯洛偏偏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乔男爵是吗?”
贵族们一片哗然。
“是的,公爵阁下,乐意听您的吩咐。”
乔兴奋得意的样子让很多人恨不得把这个恶棍一拳轰得消失掉,然而令人敬佩的是,公爵却毫不受影响依然保持着迷人的风度,他慢慢地吐字优雅而清晰地说道:“男爵阁下,我对您挑侍从的眼光很是惊讶。不过,您该知道,您的心机将全是白费。”
许多人快意地看着乔的脸孔由白变得涨红,然后又变得雪白。虽然不了解这其中的奥妙,但是他们现在的情绪,只要看到乔失败就快活。这种人,根本不配站在这里,更不配接近公爵。
公爵收回看着乔的眼光,对上了那群较为年长的老狐狸们,微微致意。那些含笑和了然的目光,显然这些掌握着大量秘密资源见多识广的大老们已经明了其中缘由,这让很多人开始向自家的当权者身上打主意。
“安维尔男爵,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喔,当然,请跟我来。”
临去前,公爵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人群,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使得众人心中一凛,竟像被看了个通透一般。
安维尔做出一个风度翩翩的请的手势。
我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跟随安维尔而去。身后寂静许久,然后爆发出低低而轰然的议论声。
没人知道我心中惊涛骇浪般的痛楚和用尽全力才能控制自己微笑的苦涩。
我知道爱弥的日子必将不会太好过,可是,我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不射出复仇的利箭!
唯有令他痛苦,我才能稍微缓解自己的伤痛!
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自甘堕落?为什么你宁愿卑微地依附在那种人的身边也不肯乖乖呆在我的羽翼下?
[自由自在]
贵族们看着他的目光令我的心如火灼,你怎能堕落到容忍别人那般的目光?
“公爵,到了。左相大人在里面等您。”安维尔轻声提醒我。
“谢谢。”我淡淡一笑,转头掩住眸中的寒光。
侍卫静悄悄地站在长廊上,一点声息不闻,我感觉不到影卫的气息,也数不出暗中会有多少高手埋伏。
我伸手旋动门把,稳定而平静。
--眼前的门中,坐着我必须征服的人。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金狮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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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离开大厅后,大厅内立刻陷入一片低声而热切的讨论中。
人们分成一堆堆,一众在家族中得宠的小辈开始迫不及待,转弯抹角地向自己家的大老们讨教。
不过他们得到的不是几声呵斥就是高深莫测的微笑,那些已经开始独当一面的年轻贵族们的被训斥得更惨并被勒令更多的作业。
事实上,这些大老们完全有理由这么做,如果他们的这些继承人竟然不懂得情报资讯的重要,他们就要开始考虑更换继承人了。
确实如此,这些大老们对此中的经过,多数知道得比公爵本人还要详尽,但他们可不会将之透露一分。他们的脑海中完全可以不费力气地调出从爱弥--那个躲在男爵乔背后的小男宠--出现到现在的所有资料,包括爱弥怎么出现在帝都角斗场,怎么跟在兰斯洛--当时的无名身边,因何被施暴以及怎么被无名一次次保护,甚至包括他与无名之间的暧昧关系。
本来这种肉体上的暧昧关系对贵族们来说绝对不算什么,也不值得被重视,但是当爱弥在重要的决斗上对兰斯洛下毒后,兰斯洛事后不但没有杀死这个小奴隶,反而将他从角斗场中赎了出来置于保护之下--这种对贵族们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的行为,立刻引起了有心人士的注意。
他们绝对不会相信金狮兰家的探子会比他们的逊色,更不相信这位金狮兰家的大公爵会不知道角斗之前爱弥曾经与乔的人秘密接触的事实,更不用提当时无名的洗漱衣食全部不假人手由爱弥一人服侍,无论从任何方向得出的结论都坐实了爱弥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