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梅若曦站起。
龙游辛点头,然后示意梅若曦坐下。
“梅先生,相信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了吧”随后龙游辛也坐下。
梅若曦点头“能让我看看你用的药吗”看着他说,龙游辛迟疑了一下,然后起身,进入耳室出来之后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梅若曦从盒子里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用指甲扣下一点,含到嘴里,闭上眼睛感觉,良久之后,赞叹地说“这药配的很好”
龙游辛有些牵强的扯了一下嘴角“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最多只能压制毒性,解毒…是万万不能的”
“话不能这样说,只要多活一天,就多一天的希望”
听到这话的龙游辛笑了笑,然后收回盒子,对梅若曦说“听闻梅先生是家母师弟?”
“家师正是医尊蓝芙蕖,但是师傅生前并未听他老人家提起在下有位师姐”
“如果你的师傅是医尊的话,就没有错了,如今既然先生已经知道我身中之毒,我这身体,就劳烦先生了”说完,站起恭敬的作揖。
梅若曦连忙站起,扶起他嘴上说“既然有同门之谊,在下定当尽心竭力”
“那么明天我就通知太医院,您做我的私人御医,如何”
“单凭太子吩咐”梅若曦一揖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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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儿”白清泽躺在床上,虚弱的对床边的白鸠说。“你去找泉儿,告诉他,我要见他”
“师傅你…如果不是因为他,如今也不会不成为这个样子…”白鸠眉头维皱,面色不豫。
“鸠儿”白清泽的口气加重。
“是,徒弟明白”白鸠抿了抿嘴,站起,走出门去。白清泽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谈了口气。
白泉是白清泽的关门弟子,是门里最小的一个徒弟,也是正是因为他静渺班才回落到这般境地。对于他,白鸠根本不想见到。或者说,由原先的爱护,变成了现如今几乎的恨。
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他,师傅的身体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变成那个样子,师傅就不会请求梅先生给他下药,使得,使得他即将失去自小爱护他的亲人。也是因为他,自己与那些不愿离开师傅的同伴们变成了废人。那时候的痛苦,那时候的绝望。都是这个自己原本爱护有加师傅疼爱有加的小师弟带来的。这让自己无法也不能不去‘恨’。
“呦,这不是大师兄吗?怎么有空来到我这小庙里”正在拿着藤条管教新人的白泉看见白鸠时一愣,然后挑起嘴角,讽刺道。
“师傅想见你一面”白鸠没有看他,只是侧着脸,沉声说。
“想见我,那也要看看我到底想不想见他呀”白泉扔掉手中的藤条,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
白鸠看向白泉,脸色很不好,白泉被他看点有些心虚,稳着声音问“有什么好看的”
“话我已经带到,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转身就走,就在迈出门槛的时候,突然停止脚步,背对着他说“如果你不来的话,以后就在也见不到了,这是最后一面”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呜咽了。
白泉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鬼使神差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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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与太子谈完话后,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站在院子里,有些茫然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周围很静,白天残留下来的雪,静静的躺在地上,辉映着天上清凉的月色。
“梅先生”一声低沉的声音,使得每若曦回过神来。
“您是?”来人是一个管家打扮的老人。头发白花,胡子一把。
“老奴姓洛,是这太子府的管家”老人微微一笑说。
梅若曦点头,然后说“洛管家,你可知道祁福佑安住在哪里”
“梅先生说两位小少爷啊,老奴知道,老奴这就带公子前往”说完,一个侧身,然后走在前面。
“梅先生很疼爱您的娘子吧”洛管家走的不快。似乎有意把时间延长。
“洛管家为何由此一问”
“洛不是你娘子的姓吗?”
梅若曦沉默了一下说“不是”孩子们的母亲不姓洛,父亲也不姓洛。
洛管家停下脚步,有些不解的看向他,然后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梅若曦跟随在他的身后,他觉得这个老人有话要给他说,但是他不认为自己这个刚刚才跟太子算是认识的外人,到底值的这个太子府的管家对自己说什么。
“梅先生,你知道那是什么树吗?”老人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株很茂盛的植物说。
梅若曦抬眼望去。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树茂生的树木显得生机盎然。然后走上前去。仔细的辨认良久之后笑着说“洛管家,这是榕树啊,不过看这样子种上的大概就40来年的样子。”
“准确地说,30年了”微微一笑,然后点头“梅先生既然认识榕树,那么也应该知道榕树的意义吧”
梅若曦有些不明白,但是还是说“榕树被视为长寿、吉祥的象征。寓意荣华富贵之意。所以是祝寿的最佳礼品,恩,就这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还有一条,大榕树,是纯洁爱情的象征,记载了人间的情感历程。这棵树,是王妃来到府里第一年的时候种下的,这棵树,代表着…代表着…”
在梅若曦来到孩子住所门外的时候,仍然不明白那位管家的意思。就算那棵树代表皇上跟他发妻之间的感情,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爹爹”这个时候佑安出来把门打开,看着站在门外的梅若曦。
梅若曦点了一下头,然后走进屋子。就看见,祁福垂着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桌子上放着一张纸,应该就是梅若曦要的检查了。
拿起那张纸,仔细的打量上面的内容,然后皱了一下眉头,其实,事情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小孩子之间的口角不合,然后升级到打架,而且那个孩子还被自家的孩子打败了,这事情要是放到一般家庭是没有什么,问题就在于,那个跟祁福打架的是个尚书的儿子。
高干子弟,最麻烦了。心中一叹,放下那份检查,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爹爹”久久等不到梅若曦答复的祁福有些按耐不住。
“爹爹”这个时候佑安出声打断了祁福的话,一个侧身,站在梅若曦面前“我不想离开太学”
祁福面露喜色,可见他也不想离开,梅若曦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佑安“你为什么不想离开”
佑安抿了抿嘴,看了祁福一眼“因为在那里可以受到很好的教育,那里的书籍还有老师都是最好的”还有,祁福不想离开。
“你呢”看向一旁的祁福。
“我…”祁福迟疑了一下,然后看向梅若曦认真地说“我要学习很多的东西,然后把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全部踩在脚下”
梅若曦看着祁福沉默了,良久之后说“你们确定吗?”
祁福用力的点头,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与苏子阳当年一模一样充满野心的眼神。而佑安则迟疑了一下,点头。
“还记得爹爹曾经说过的话么,当你认准一件事情,就要勇往直前,义无反顾的往前走。不管过程多么的艰辛,结局多么的苦涩,因为这都是你当初的选择”
“记得”祁福大声地说。显然,他没有想到梅若曦会答应他的要求,所以,现在非常的兴奋。佑安则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很好”说完,梅若曦站起身往内室走去,再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向佑安“佑安,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佑安摇了摇说“我不勉强”
梅若曦沉默了一下“爹爹还是那句话,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然后,进入屋子,关门。
祁福兴奋的抱住佑安“哥,爹爹说我们可以继续留在太学了,太好了,我要让那些小崽子看看谁比较厉害,什么叫做野种,哼,我们才不是野种呢”
佑安则是淡淡的微笑,一丝不可察觉的苦涩包含在内。
背靠在关闭的房门上,抬着头看着天花板。这些年来,孩子们,变了不少,也长大不少。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为人父母的也就只能在最紧要的关头拉一把,至于其他,也就只能随他们去了。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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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了一下衣服,提着药箱走出门去,今天他要在京城找到一座房子,虽然可以住在太子府,但是毕竟不是自己家,然后如果时间还早的话,在去太医院报道。
一阵喧嚣的声音使得前往太子住所的脚步硬生生的转移了方向,因为,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呜~~~~”
远远看去就看见人群把发声的地方团团围住,走进一看。果然,那只黑色的狗坐在地上凶悍的冲着那些围着它的人低声怒吼。
几个丫环装扮的女孩满脸惊恐的看着黑狗的脚下。几个绣工很好的荷包。
梅若曦的脸黑了。“把荷包还回去”用降八度的声音冷冷得说。众人明显地看到那个刚才很十分凶悍的动物颤抖了一下,然后用那双黑溜溜湿漉漉的圆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阿~~呜~~~呜~~~”在久看不果的情况下,黑狗叼起荷包,一个一个的扔还给了那几个丫环,然后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来到梅若曦脚边,讨好的蹭了蹭他的裤子。
梅若曦跟他对视了一会,然后眼光方柔,右手中食指屈曲,用力的打了他的鼻子一下。而黑狗则可怜巴巴的趴到地上,两之前爪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边发出呜呜的声音,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听说一条身手敏捷的狗把青鱼姐姐的荷包叼走了,在哪里呢?”小小的身影挤开人群看到了那个几乎在人群中间的梅若曦。
“爹爹?!”祁福一愣,然后嘿嘿一笑。
“狗狗是爹爹的吗?”随后赶来的佑安在看见后也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微笑问。
梅若曦脸上露出微笑“虽然不想承认”刚说完,就听见那个正在蹭他裤子的狗发出委屈的呜呜声“但是它的确是我的狗”
“那…有名字吗?”祁福连忙说。
梅若曦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最近事情太多了,一直很忙,根本没有空起他的名字,或者说,好吧,他承认他完全把这个事情忘记了。
第四十六章
“那名字让我们起好不好”祁福渴望的看着梅若曦。
梅若曦点头,看着孩子们有这个心思,那他没有必要不成全。
“嗯”祁福在得到爹爹答复之后,就用手捏着下巴围着梅若曦腿边的黑狗转圈“看他那么爱财,干脆就叫做财迷好了”确定之后很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财迷?”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佑安一愣,然后说“才不要呢,好俗气”
“俗气?”听见哥哥这样评价自己起的名字,祁福不依了“那你说起什么名字?”
“嗯…”佑安眨了眨眼睛然后说“叫钱迷好啦”
“钱迷”祁福眉头一挑“那根财迷有啥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没听见错一个字呢”于是两个孩子就开始互相瞪眼。
最后佑安,一扭头,看向梅若曦“爹爹,你说叫什么名字好”
梅若曦看了看那俩渴望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还有那个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狗。“那就看看它自己的意思了,毕竟是给他起名字”
在得到梅若曦这样的答复后,祁福的眉头皱了起来,而佑安则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在黑狗面前晃了晃,发出叮当的脆响。
“哪,钱迷,如果你喜欢这个名字的话就来我这里,来了的话,我是手里的这个荷包就是你的拉,爹爹不会说你噢”
黑狗则把头歪向一旁,用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在外面就听说有一只狗抢走了丫环的荷包,当时就在想,估计是梅先生带的那只”
“你是…周先生”梅若曦看向那道声音的来源。这个人姓周,具体名字不详,但是却是白清泽的莫逆之交。
“嗯,我是来…”说到这里眼神一暗,然后露出有些勉强的微笑看向那条黑狗“真是的,在班子里不老实就算了,到太子府怎么也如此啊”
“在班子里?”梅若曦有些不解。
“呵呵,梅先生在班子里见过几次这条够抢别人的荷包”
“两三次吧”
“嗯,这条狗的行动很谨慎啊”说完感慨地一笑。
“周先生的意思”看向那条似乎想向周先生呲牙的狗,缓缓的眯起眼睛“他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做过类似的事情不止我遇见的那几次”
“没错,这条狗可是很厉害的啊,身手敏捷,行动迅速,一旦得手立即远遁而去,根本追不到”周先生的眼睛里闪烁着大为赞叹的眼光。
“哇!好厉害的狗啊”祁福的眼神看着黑狗变得崇拜,而佑安在一旁不断的点头。围观的众人也都在点头。完全无视梅若曦冷凝的面色。
“私下里班子里的人都叫他迅风,迅猛如雷,快捷如风,呵呵,我觉得很不错的名字”
“是啊是啊很不错的名字”
“嗯,比财迷钱迷好听多了”
……一时间,众人开始众说纷纭。
祁福佑安对视一眼,然后佑安微微一笑,摇晃着手中的荷包,看向那只怯怯看着自己爹爹的黑狗。听到金属撞击声的黑狗,不可抑制的竖起了耳朵,看了看周先生,又看了看佑安,然后一个跳跃从佑安手中把荷包夺下,之后藏在佑安的身后,看着梅若曦。
静默…众人有些无法相信的看向那条已经选择名字的狗。
“呵呵,看来他不喜欢迅风这个名字呢”周先生哈哈一笑。
“当然不会喜欢了,叫这名字岂不是把之前在班子里做的那些事情默认了”佑安微微一笑,说。
周先生一愣,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看向一旁的一直不语的梅先生“不知梅先生可有空,随我…”说到这里的周先生,有些迟疑。
“白先生已经…”梅若曦抿了抿嘴,问。
“嗯”周先生点了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团麻木腰缠。
叹了一口气,拿过腰缠邦在腰上“祁福佑安,你们在太学里好好听夫子的话,明白吗”扭过头看向那两个孩子。
祁福佑安乖巧的点头。
“至于你…”看像那只狗用爪子一下一下的踩踏着荷包的钱迷“等我回来再说,还有,不要让我再次听到关于你…明白吗”这条狗是极其通人性的,甚至于,梅若曦有时候做饭的时候会询问他的意见。
远远的在胡同口,就看见白色的灯笼在屋檐下飘荡。一进大门,满眼素白打扮的人跟景物。而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那个头上顶着水盆,一身白色的人,梅若曦没有见过他,或者说在静渺班的时候没有见过他。他身的白衣不是穿上的抹布孝。而是内衣,没错,就是把外袍中杉脱掉的白色内衣,现在可是腊月啊,昨天才刚刚下过雪,现在地上还有积着不少的雪,而且看这天色一会恐怕还要下。梅若曦的眉头皱了起来。
“周先生,这个人很面生阿”侧过头看像一旁皱着眉头的周先生。
“嗯”周先生应了一声,然后沉默了,随后露出笑容摇了摇头说“冤孽啊”
梅若曦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梅若曦猜测到了他的身份,那个整个静渺班都很忌讳谈起的人。白清泽的关门弟子。
梅若曦随着周先生的步伐走进了灵堂。一干熟悉的人都跪在那里。
“白师傅故友梅若曦前来吊念…”一声略微拖腔的声音从门童的嘴里出来。使得那些原本跪在那里的众人抬起头来。
“梅先生”白鸠站起,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角。“因为找不到您,所以麻烦周先生当王府看看,没想到您真地在哪里”
“嗯,昨天演奏完竟然碰见我一直在寻找的孩子们,所以就留宿了一晚,以至于令师…”就在梅若曦打算表达歉意的时候,白鸠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