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丢脸吧。
只见他不自在地干咳两声,道:“没见过病人还那么多话。”说着把刚端进来的一碗东
西塞到钱小飞手里:“有力气说话还不如吃点东西!”
口舌交锋,金寒惨败。
钱小飞皱着眉头看向碗里的不知名东西:“这汤汤水水说粥不像粥说饭不像饭的是什么
东西啊?”
金寒板着脸:“哪来那么多问题,让你吃你就吃!”
意外的,钱小飞这次竟没有反驳:“哦。”
不过虽然嘴上说“哦”,可钱小飞却没有任何动作。
“你用眼睛吃饭啊!”等了一会儿,金寒终于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钱小飞就露出哀怨的眼神,楚楚可怜道:“我以为你会喂我……”
倒!金寒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同时鸡皮疙瘩已经满地飞落。
看来钱小飞的感冒并不严重。
“我还没听过谁发烧会把手烧残废呢,”金寒白了一眼,道,“没听过自己动手丰衣足
食吗?”
“切~~”钱小飞瞬间变脸,仿佛刚刚的小表情只是幻觉一样,“你不仁我不能不义,看
在你特地给我送来的份上,我就赏脸吃点吧。”
话是那么说,可钱小飞的动作与他的“赏脸吃点儿”完全不符合,不消几秒钟碗里的东
西便被他清洁溜溜,连勺子都差点儿遇难。
“这到底什么东西啊?”钱小飞回味般地咂咂嘴,“甜甜的,香香的,味道超一流哎!
”
钱小飞愉快的表情让金寒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语气也温柔起来:“具体什么我也不清
楚,反正看着丫鬟在厨房煮了很久,想来应该是甜品之类的吧。”
“煮了很久?”钱小飞歪头想了一下,然后狭促地笑:“这该不会是你伺机N久然后趁
人不备偷来的吧?”
不想金寒居然爽快的承认:“我可是在那里潜伏了一个多小时呢。”
看着钱小飞因为自己出乎意料的坦白一时愣在那里,金寒忽然心头一动,只见他以迅雷
不及掩耳的速度在钱小飞的颊上偷下一吻,然后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笑得像一只偷腥成功
的猫。
“这是酬劳。”男人还大言不惭。
钱小飞彻底傻掉,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这样的交易……还挺划算的。
金寒懂得点到为止。刚刚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他没准备让钱小飞这么快就知晓自己的心
意,有些东西得慢慢来,急不得的。不过……
金寒在心底回忆着刚刚嘴唇感受到的柔软触感,忽然觉得,这东西偷得还是挺值得的。
“恭喜!恭喜!”
随着豪爽的声音,大门被人豪不客气得推开。
“孔兄因何道喜?”金寒脸色不佳,口气自然也不善。
如果说之前的房间里还有点暧昧小情调的话,现在也早被孔萧这台强力鼓风机吹得一干
二净了。
孔萧显然心情十分舒畅,也就没和金寒抬杠,而是径直走到钱小飞面前,道:“你就别
瞒我了!江湖现在都传开了,说金钱帮一夜之间便能灭掉整个纵云,且又神秘至极,实
力不可小觑呢。小飞兄,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钱小飞与金寒交换了一个眼神,在确定男人也不知缘由之后,他觉得原本褪去的头痛又
回来了。
“嘿嘿,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钱小飞作势憨笑两声,同时很白痴的用手挠
头,决定来个装傻到底。
事实证明,孔萧是不打无准备之仗的,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字条,大方地展示在
二人面前:“铁证如山,你小子还要抵赖?”
字条不大,上面几行如行云流水般的俊秀字迹:
纵云昨夜被灭,江湖盛传悉金钱帮所为。此乃一从未露面之神秘门派,望谨慎,小心行
事。
——楚——
钱小飞死死盯着字条,内心极度不爽。他现在能够理解那些明星为何如此厌恶狗仔队了
,因为被人从暗处窥视的滋味实在很不舒服。
估计孔萧是看出了什么,道:“再看下去就被你看出窟窿了。” 说着小心翼翼的把字
条收进怀里。
“请问……”钱小飞皮笑肉不笑,道,“这‘江湖盛传’是什么意思?”他越想越觉得
没道理,就算纵云被灭,金钱帮也不可能成为头号嫌疑犯啊!更何况江湖上应该还没有
多少人知道他们金钱帮啊。
“你就不要再和我装傻了,”孔萧笑,“有胆子在现场留下大名,怎么现在反而没胆子
承认了呢?”
留下大名?金寒和钱小飞奇怪地对看一眼,正想问,孔萧却又抢着开口。
“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怕惹来麻烦所以不愿承认,放心吧,连楚都没查到你们的底细
,你们的保密功夫算是做到家了。没准现在江湖上知道金钱帮不过是你们二人的恐怕就
我一个呢!”孔萧说着还有种自豪感。
不过很快便被金寒打击了。
“你并不是唯一知情的,还有聂晓雅。”
“对哦,我差点把她给忘了。”孔萧也想起自己曾出过这么一个主意。“不过你们还真
是强呢,听说纵云被灭的现场根本找不到打斗的痕迹,那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啊?”
钱小飞一惊,正不知如何回答之际,金寒却开口:“帮派机密,恕难奉告。”
“切——”孔萧看着金寒的冰块脸,内心极度不满。明明进门的时候还看见他对钱小飞
微笑,怎么换到自己待遇就差这么多呢?
“别说这个了,”钱小飞马上打断孔萧,换了个话题,“那个楚是谁,为什么要给你传
这种字条呢?”
孔萧笑:“他可是我重要的消息来源哦,但凡江湖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
我。要想在江湖混,消息不灵通可不行。”
“那他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些事呢?”钱小飞歪着头疑惑,“你给了他什么好处?”随时
传字条告知江湖新闻?这可是个浩大且繁琐的工程啊。
不想孔萧忽然眼神一黯,接着又飞快抬头故作风流笑道:“那是我有个人魅力啊。”
钱小飞没有忽略孔萧一闪而逝的眼神,但他识相的并不点破。所以他也故作同意似的猛
点头:“果然魅力不同凡响……”
“你们‘慢慢’谈,我先出去了。”
金寒忽然出声,口气相当不善。同时特别加重“慢慢”两个字。
钱小飞因为男人的举动愣了一下,结果刚来得及说“哎,等——”男人的身影就消失在
了门口。
“他吃错药了?”钱小飞奇怪的自言自语。自己还是个病人哎,他居然就这么把自己丢
下!
“呵呵~~恐怕是喝了什么东西……”孔萧笑得暧昧,“看来我今后遇见金寒得绕道走了
。”
钱小飞皱眉:“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不料孔萧只是狡黠地眨眨眼睛,并不言语。
有些事情外人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还是让眼前这个迟钝的家伙自己去发现吧。不过看样
子……金寒还得等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反正两个人也不对盘,孔萧就大方地在心底幸灾乐祸起来。
只是幸灾乐祸过后,孔萧反而羡慕起金寒来。喜欢的人就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世界
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了吧。孔萧隔着衣服感受那张字条带来的温度,有些伤感。自己
也曾有过这样的机会,可惜不懂得珍惜……
看着孔萧的笑容又渐渐收敛,钱小飞连忙出声:“孔萧,我们来下棋吧。”
本以为孔萧会马上同意,谁知他竟然拒绝了:“我今天其实是向你来道别的。”
“道别?”
“恩,热闹看完了,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孔萧笑得顽皮,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可你不想看看《秘杀方》到底会被谁拿到吗?”钱小飞觉得这应该也算一项热闹。
不想孔萧却不以为然:“你以为《秘杀方》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前几任庄主挖地三
尺都一无所获,怎么可能被这些人在短短的十五天里找到!”
“也是……”钱小飞觉得孔萧的分析很有道理。
不过那些疯狂寻找者不会这样想。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肯定不想放过。因为
“万一我能找到呢”这个信念会一直鼓舞着他们前进。
想到这里,钱小飞忽然忆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个心理访谈节目,参加节目的心理学家用
两个例子说明了人心理的普遍弱点,一是买彩票,二是掉砖头。他说同样一群人,买彩
票的时候心理想的是“万一我中奖了呢”,但如果天上掉下一块砖头,那人们的想法就
变成了“那么多人,哪就这么准砸到我呢”。其实这两件事的概率是一样的,可人的心
理却截然不同,这便是人的心理弱点。
“小飞兄,想什么呢?”孔萧忽然出声打断了钱小飞的思绪。
“啊,没什么……”钱小飞从回忆里出来,却莫名伤感。电视呵,有些怀念呢。
“该不会是想家了吧?”孔萧随口道,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一语便正中红心。所以当钱
小飞愣在那里之后,他也愣了起来,“不会让我猜中了吧?”
钱小飞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推开孔萧探询的脸:“什么猜中了?男子汉大丈夫四海为家
,哪会想那种东西!”
孔萧也不再问,只是温柔地笑:“想要家还不简单,你随便选一块顺眼的风水宝地把金
钱帮的大本营扎在那儿,不就可以一直住下去了。”
孔萧的提议原本只是顺口一说,却不想把自己很钱小飞双双击中,这想法似乎打在了心
底最柔软的地方,让人恨不得马上实践。
原来家的感觉,谁都渴望呢。
孔萧离开的时候已经傍晚,夕阳的余晖透射在室内的桌椅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虽然孔萧说离开是因为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但钱小飞直觉原因不会这么简单。不过他也
没多问,人与人的交往应该有条界线,一旦越过了,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断交决裂,要
么血肉相溶。
想到这里,钱小飞忽然发现已经一个下午不见金寒了。自从他撂下一句“我出去走走”
便一去不返,这“走走”的时间也忒长了吧。
身体已经感觉好多了,毕竟不是什么重感冒,所以他觉得出去找金寒。
古韵山庄乃四大帮派之一,但钱小飞觉得这个大没准儿不是指“势力”而是指“占地面
积”,不然怎么会有地方建那么多的亭台楼阁、花苑水榭,害得他……迷路了。
这下可好,金寒没找着,自己倒跟着丢了。此时的钱小飞正处在一个类似后花园的地方
。满眼望去全是花草树木,别说屋舍了,就连一个人影……
等等!钱小飞视线忽然集中在一点,只见梅树下站着一女子,且看相貌有些眼熟。
钱小飞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终于想起这女子正是庆功宴上见过的古白之女!
虽然没说过话,但钱小飞认为上前问个路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况且山庄主人的女儿
应该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吧。
正想行动,却不料女子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仔细一看,竟是御寒峰首席弟子——
穆远之!
钱小飞决定暂缓问路,躲在一旁看个究竟。并不是他有什么偷窥的癖好,实在是因为这
二位的组合搭配……有够古怪!
与此同时,古韵山庄厨房传来一阵哀号:
“给庄主炖的冰糖燕窝到底跑到那里去了啊——”
第二十三章
傍晚十分,金寒端着再次从厨房弄来的同上午一样的东西回到房间的时候,钱小飞已经
不见了。
对于得了感冒还不老实呆着且四处乱跑这一举动,金寒一般是不能理解的,但如果主角
换成钱小飞他就完全能够接受了。于是我们可怜的金寒便在着诺大的古韵山庄展开了寻
人之旅。
与此同时,钱小飞则在大树的掩护下听到了一段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对话。
“念雪,你真的要嫁给你表哥吗?”从穆远之的神情看,这个情报的准确与否显然对他
相当重要。
只见古白之女也就是古念雪垂着眼,轻声道:“这门亲事父亲已经定下了,对方也送来
了聘礼。”不难听出,语气中有些许哀伤。
得,一轮对话下来钱小飞就已经知道了大概,这这这这,根本就是史上最滥俗最没新意
的三流肥皂剧情节嘛!敢情那些他认为作者没用大脑就写出的东西还是有历史渊源的。
“可你爱我不是吗?”穆远之似乎不能接受,“他不过是比我有钱罢了,难道你就这么
看重荣华富贵吗?”
闻言古念雪还没说话,钱小飞倒先在翻起白眼来。这个白痴,摆明人家姑娘根本不是这
样想的,那个穆……木头,不把古念雪气死才怪!
果不其然,古念雪身形开始有些不稳,显然穆远之的话对他的打击很大,只见她扶住梅
树稍稍站稳,然后冷冷道:“原来我在你眼中竟是这般不堪,也罢,我们就此诀别,永
不再见。”说罢古念雪转身欲离开。
好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钱小飞开始对古念雪刮目相看。
忽然想起宴会上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时的古念雪满脸心事,想必便是这桩吧。
穆远之自然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就这样离开。只见他快步上前搂住古念雪,把头紧紧地靠
在她的颈项,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笨我呆我该死!其实我根本不是这么想的,我
只是……只是……不想失去你……”
最后那句话说得极其动情,连钱小飞都有些感动了(他看电视剧就经常这样),古念雪
自是不必说,早已满腔柔情融在穆远之怀里。
啧,钱小飞不禁感慨,原来古人也是很开放的,或者说是古代的江湖人很开放。
不过现实的重担仍然阻挠着两个年轻人,只见古念雪轻轻退开穆远之的怀抱,幽幽道:
“可……婚事已定,多说无义啊……”
“我们可以私奔!”幽静的庭园中,穆远之的声音格外清晰,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嘘——”古念雪紧张地用手捂住男人的嘴,轻声道,“万不可这样说,我不能这样做
,那是不孝。”
“孝?”穆远之闻言苦笑,“你那父亲何时在乎过你的感受,你只要能为他带来更多的
权势就是尽孝!”
钱小飞看见古念雪的身子剧烈得颤抖了一下,他几乎可以确认穆远之说的都是实话,不
然古念雪不会不反驳反而无尽哀伤。钱小飞原本就对那个“左冷禅和岳不群的混合体”
没什么好感,现下更是讨厌至极,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当成获取权势的砝码,实在
是有够#¥%!?#的。
这时钱小飞看见穆远之再度把古念雪揽在怀中,接着说了句会让钱小飞猛冒胃酸的台词
。
“全天下人都可以没有你,我却不行啊!你父亲没有你顶多是遗憾,你表哥没有你最多
是伤心,可如果我没有了你,我……便也不存在了。雪,你是我的生命我的心脏我的灵
魂我的全部啊!”
寒~~钱小飞躲在树后猛搓手臂,满地鸡皮疙瘩。眼前的肥皂剧已经开始向琼瑶的方向发
展了,并且从穆远之比莎士比亚还莎士比亚的台词里就可以看出此君很有这方面的资质
。倘若自己再不出去,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古韵山庄中就要上演《烟锁重楼》了。
“咳、咳,”钱小飞故意先咳嗽两声以引起这对苦命鸳鸯的注意。接着从树后走出,摆
了一个他自认为很帅P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