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弓隐破门而出,齐侠衣大喜,身形一矮,众护卫只觉眼前一花,人便没了踪影。
齐侠衣窜到弓隐身边,伸手便要去拉他:“你快些跟我走吧,这里的人都已经被惊动了。”
弓隐忍不住笑道:“难道他们不是被你惊动的么?”假如不是齐侠衣这么大呼小叫,他还是有余裕在金玉满堂在抓两三人来询问。
齐侠衣抓住弓隐的手腕,见他没有挣扎,知道是他默许了离开,正要施展轻功,忽然听见一声响彻内外的长笑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们两个小娃娃,当我金玉满堂是什么地方?”那声音浑厚响亮,好像敲击厚重的金属一般,隐隐约约的扎人耳膜,庭院内的护卫在那声音才想起时,便齐齐双手掩耳蹲下了,站着弓隐齐侠衣二人,便成为了最明显的目标。
齐侠衣神色一凛,低声道:“来人很强。”
弓隐淡淡道:“我知道。”他说着便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房檐上并排站着五个老人,面貌清癯,气度高华,白色的中衣衣带飘飘,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爷爷受。
弓隐暗暗道。
在耽美界古籍记载中,最初耽美界中人,是会衰老的,但由于本身的底子出众,即便老了,也都不失风采,便有一对又一对的爷攻和爷受。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弓隐见到了不少年纪大的人,也算是弥补了从前见不到老人的遗憾,但却没有外形气质出众到可以称作攻守的地步。
眼前的五人,可以看出,他们年轻的时候,一定都是出众的美男子,但是弓隐并没有小看他们,白天从四处闲聊之中,弓隐得知金玉满堂之中常年驻扎着五个武功高强的长老,他们五人被合称作“金玉五老”。
这应该就是他们最强的敌人。
刚才说话的,是居中的一位老者,弓隐可以感觉到,那老者的内力,不在于他和齐侠衣之下。
江湖定律:凡是遇到老人,都应该多加当心,尤其是外表气质不俗的老人,他们很可能是什么前辈高人,身上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内力,虽然说不一定所有的老人都很厉害,否则老人院将称霸武林,但是,弓隐可以肯定,眼前的五人,每个人都有着至少和他与齐侠衣持平的武功。
这五个老人,应该就是金玉满堂的杀手锏,弓隐原本不想面对这样的敌手,却被齐侠衣这么给找引出来。
注意到弓隐不善的目光,齐侠衣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他飞快的拦在弓隐与五老之间,急忙道:“先等会,不要打……”他肩上忽然一沉,发现被搭上了一只手,齐侠衣转头看弓隐,发现他竟然还面带微笑。
既然避不开,那就干脆不要避。
弓隐曾问自己,假如在伤势痊愈之前,再遇到四方监控者,他届时当如何?不论思虑多少遍,他得到的答案,始终是相同的。
也许那时候他真的会死,但是他不会逃跑,他是攻,面对不论敌人还是小受的挑战,他都不会逃避。
这是攻的尊严,即便用死亡来捍卫,也在所不惜。
“现在已经迟了,要知道,金玉满堂并不是一个适合讲道理的地方。”弓隐拍拍齐侠衣的肩膀,微微扬起下巴,看着站屋顶的五人:“五位,我现在还有些困惑,假如待会我侥幸赢了,能否问你们几个问题?”
居中老者冷哼一声:“那也要你有命问出问题!”
第六十一章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小攻(八)
居中老者话音才落,五条白影就从屋顶上路起,在无边的黑夜之中,化作五道白色的流光。
弓隐几乎能感觉到那迫人的气势,这从前素来是他的对手所感受到的,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他了。
五老的气势连成一片,动作位置互相配合,几乎找不到破绽,弓隐强压体内的伤势,想要尝试压榨出更多的内力,但是稍一牵动,五脏六腑就痛彻心肺。
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现在他还能暂且用内力压下伤势,可待会若打起来后,体内压制住伤势的内力,不知会不会岔乱暴乱。
齐侠衣一见他神色,当即明白不妙,弓隐身上的伤有多重他是知道的,他对于脉象略知一二,曾探过弓隐的的脉,吃惊的得弓隐体内的伤势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活人所能有的,这样的伤势,放在别人身上,就算是放在蟑螂命的少侠身上,也是死十次绰绰有余,但是弓隐却依然能走能跳,甚至还能施展武功,简直比小强还小强。
尽管弓隐曾对他说,小攻都是天生的蟑螂命格,可是看眼下的局势,明显就是灭害灵杀必死敌敌畏,多少蟑螂都活不下去。
齐侠衣心念电转,瞬息中转了几个来回,眨眼之间,他心中便有了决定。
他一把抱住弓隐。
弓隐大为惊奇:“你做什…..”话还没有问完,他便只觉得身体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退去,疾速的移动中,周围地景物几乎模糊成一道道流光幻影。风声在耳边呼啸。
齐侠衣的选择是――逃。
不仅他逃跑,还带着弓隐一起逃。
这五个老者非同小可。所以齐侠衣开启了禁忌的阀门,用出从来没有用过的武功。
金玉五老见两人逃走,便有一老者想追上前去,却被最初发话的老者给阻止:“你难道看不出来,那少年施展地是哪门武功?”
“你是说?”
“不错,就是那人。且放他们走吧,我可以肯定,另一个年轻人,他还会再来的。”居中老者看了眼两人消失的方向,转身离去。
弓隐慢慢地仰起头,目光投向广袤的星空。对还抱在自己腰间地齐侠衣慢慢地道:“我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抱着呢…..侠衣你的动作真难看。”
齐侠衣双手紧紧抱着弓隐的腰,头偏向一侧,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但是弓隐感觉到,齐侠衣现在十分艰难,为了这极限的速度,他将全身内力一次性地爆开,现在的他,仅仅是通过内力的循环来维持着速度,全身经脉气息都紧绷得不能再紧绷,只要谁稍一加力,就能毁掉他。
但是在这超乎常规的速度下,没有人能追上他,只除了被他抱着的弓隐。
好像一座守卫空荡毫不设防的城池。
弓隐看了一会儿星空,低下头来,他看着齐侠衣头顶的黑发,眼神幽暗。
他其实不喜欢与人这么亲近的…. 现在齐侠衣几乎半个人贴在他身上,双手环抱,这让弓隐有一种被束缚的错觉。
并不是讨厌,也不是嫌恶,甚至也不是不,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有什么不属于他的,十分陌生的东西在蠢蠢欲动,要闯进来一个很私密的地方,当然,不是菊花。
这种陌生的感受,让弓隐不太适应,他不由得抬起手,就要压过去。
朝齐侠衣的头顶。
只要稍一用力,这个一直缠着他,喋喋不休坏他事的家伙便会就此…
以德服人。
齐侠衣的话忽然又在弓隐脑海之中清晰的,一字一顿的响了起来。
弓隐有些惊訝,上一次,好像也是这句话阻止了他。被念得久了,便不自觉的受束缚了吗?怎么可能
弓隐失笑。
此时,他感觉到齐侠衣抱着自己的力量有些放松,明白他是觉察到了他的动作。以为他要放开他,却没料到齐侠衣的手臂动了一下,接着抱得更紧了。
“侠衣。”弓隐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你不放开我?我方才可是想杀你的。”
齐侠衣的声音,从胸怀之下,悠悠的传来:“你要杀我,那是你的事。”
顿了一下,他的下一句话,才好像从一亿光年以外传来:“我要救你,却是我的决定。”
这二者之间,两不相干。
弓隐的面色变了两下,手悬在半空,既不落下,也不收回,就那么僵着。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齐侠衣的身躯却震了一下,他一把推开弓隐,从半空中落向地面,宛如排折翼的飞鸟,直直的坠落。
弓隐凌空旋身,身体猛地沉下,展臂捞住下坠的齐侠衣,只见齐侠衣面色惨白胜雪,嘴角沁着一缕血丝,面上隐约浮现痛楚之色。
方才为了从五老处逃走,他使用了从未施展过的,禁忌的功法,将内力在身体中爆开,同时用了一门他上前还没把握的轻功,以超出身体极限负荷的速度逃离。
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浑厚的内力挥霍一空,经脉破裂纠结,这伤势虽然尚不及弓隐的,对于齐侠衣而言,却已经十分严重了。
弓隐双脚落地,将齐侠衣换了个姿势抱着,抬手接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脉象后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如此?”
齐侠衣喘息着笑道:“惹出那五人,是我过错,既然不能说服你们,我便当自己弥补自己做过的事。”他慢慢的闭上眼,昏迷过去。
弓隐抱着一个伤员,在黯淡的月色星光之下叹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个受伤的…..齐侠衣你可真会给人添麻烦。”
顿了顿他道:“好像忘了什么,算了,不管了。”
……
客栈客房之中。
穿越者:“哇…..哇…..”
又饿了。
………
一边抽打玄色大师一边广而告之,还记得那位已经被雪音暂时发便当的玄色大师吗?本书的封面就是这位客串的作者所制作,现在她发了新书,下月PK,雪音当然义不容辞。
第六十二章 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小攻(九)
弓隐抱着重伤的齐侠衣,在山林之间慢慢的走着,月光如水,照拂在俊逸的脸容上,这面容并不是绝顶的俊美,甚至也不是多么的富有气魄,此时,更是有此迷惘。
他抱着齐侠衣走了一个多时辰,齐侠衣才悠悠转醒。
发现是弓隐抱着他,他也没挣扎只稍稍挪动一下换一个舒适的姿势,轻声道:“我以为你走。”现在他身受重伤,再没有力气去追赶弓隐,这是弓隐甩开他的最好机会。
弓隐眨了眨眼,随后微笑起来:“放不放开你,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过了片刻,弓隐忽然觉得有些意外的安静,低头一头,见齐侠衣出神的瞧着夜空,好似神尽魂游至千万里外:“伤势很重吗?你如今怎么不说以德服人了?”难得见他不说教,弓隐有些意外,不知为何又有些无聊。
齐侠衣淡淡的一笑:“我不说教,不是正称了你的心?”
“这倒也是。”弓隐慢慢的道。
两人一时无言,片刻后齐侠衣微微皱眉道:“弓兄,我总觉得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啊。”弓隐看看齐侠衣,“忘了什么呢?”两人倶是身无长物,平时衣衫脏了也是随时买新的替换,弓隐这时候有点想念柳无风了,要是他在,该多省银子啊。
“不知道,大概是错觉吧。”齐侠衣有些困乏的合上双眼,他带伤说这么一会儿话。已经觉得累了,才闭上一会眼,齐侠衣又猛的惊起:“啊,有了。”难怪他一直心神不定,原来是忘了这个!
弓隐关切的道:“几个月了?”
齐侠衣没好气地道:“我是说孩子。”
弓隐笑道“我也说孩子。”
尽管此孩子不同于彼孩子,耽美界之于BG界,二者之间永远有着天地一般的鸿沟。
……
齐侠衣要回客栈抱孩子,弓隐却不愿意,毕竟当初有齐侠衣照顾着。没他什么烦心事,可是眼下齐侠衣受了伤。那保姆的职责便自然而然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弓隐虽然不介意玩孩子,但是并不愿意为了玩而养孩子。
齐侠衣没办法说服他,只有自己运功压住伤势,才返回金戈城中,这一耽搁。加上回去的路途,便是半日功夫,来到城门口时,已是天光破晓,暮色渐散。
弓隐虽然也跟着齐侠衣一并回来,但目的却与齐侠衣不同,他去了黎剑师所在的石屋,说是找他有事相商,放齐侠衣一人入城抱孩子。
齐侠衣回到客栈中,一身血迹斑斑地走过大堂,店小二见怪不怪,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趴在门口打瞌睡。江湖之中每天打打杀杀数不胜数,作为江湖第一连锁客栈悦来客栈的店小二,头一条素质就是不能晕血,其次便是处变不惊。
若非如此,便不能成为一名合格地新时代四有店小二。
齐侠衣与弓隐住地分别是天字一号和天字二号房,走近他所在的一号房边,齐侠衣听见房内有不该出现的呼吸声。齐侠衣虽说伤势不轻,但耳目却未失聪,此时他听得屋内除了婴儿细弱的声音外,还有一个绵长平缓的呼吸,听那呼吸,应该是一名练家子。
他心中一凛,伸手飞快的拉开门――如他所料,门是虚掩地――朝屋内望去,齐侠衣却瞧见令他惊讶的情形,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正抱着应该,手执一只小勺给他喂兑水的蜂蜜,桌上除了盛装蜂蜜的小碗外,还并排放置着两只银色弯钩。
少年俊俏的面容瘦削,一双眼睛晶晶亮着闪光,尽管少了昨夜的面巾,但齐侠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小银钩?”
“是你/‘小银钩放下勺子,对于齐侠衣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瞥见齐侠衣身上血迹和他不算好看的脸色,他忍不住问一句,”你受伤了?”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白问了这个问题,昨夜齐侠衣再度返回金玉满堂,今天能活着出来,已经是难得的功绩,受点伤,保住命,这还是值得的。
昨夜他被齐侠衣坏了一直以来的胜利纪录,虽然不甘心,但是小银钩知道自己武功并不是那么的济事,倘若真遇见金玉满堂的人打起来,只怕还要吃亏,便先行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