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水红莲 第三部 燕韩战火(穿越时空)————狂言千笑
狂言千笑  发于:2009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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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弱水之阴森,真完全是因为养成了与普通人不同的生活习惯,举手投足都似中了邪,行为反常,令人只想敬而远之。

 

自大燕先皇殁,慕容锐钺与慕容楠瑾分庭抗拒。三年前,虽然慕容锐钺因南韩战事拖累而不能即使回京,但其势力毕竟日积月累,又有前皇帝的支持,暂时尾大不掉。慕容楠瑾在慕容泊涯的提议下,退守大燕西南,以其封号南王为号,组建南王军,与西秦、南韩互为毗邻。

 

南王府是买下了柴郡一处商人宅邸充用的,仅仅是简单改建,便没有体现出什么王族气质,甚至连望族的气势都没有,然而相对于旁边的院子已经是庞然大物。

 

慕容楠瑾自安居于柴郡后,虽然不是也要亲至战场劳军,但只要回到柴郡,还是习惯性的时时微服走动。此刻,他正站在自己阿南王府旁边的这座名为山海居的小院前。

 

这个院子看上去不起眼之极,但是两旁挂着的对联口气好大。

 

"海至青空天作岸,山到颠顶我为峰......"慕容楠瑾轻轻念着,每一次到来他都有不同的感触。

 

能写下这一副对联的人,心胸如何广阔,就算是国土江山,恐怕也不放在心目中的,只不知天下间究竟还有什么能入得他的眼。

 

中间一块匾额,行草的文体书着--山海居。

 

此间的主人名叫陆稔斝,乃是慕容楠瑾南王军中的军师。其实他才出山一年,据说乃是燕原竹壑门下。燕原竹壑一门乃是千年前司徒若影所创,精研各种奇巧机关技术,曾左右天下局势,助当时的荣翔女王统一天下四国。这么多年来,燕原竹壑少有人在江湖上走动,多是隐姓埋名。然而每出一人,必然青史留名。

 

刚开始,陆稔斝的确是借着燕原竹壑的名头得到慕容楠瑾的试用,但两三场战役下来,就在无人胆敢轻视了这个腿残不能行走的幕后黑手。他每出一计,必使敌方折损至数半,血流成河,丝毫不留余地。于是甚至有人将他称之为"血鬼"。

 

叩了几下门都没有童儿前来应门。慕容楠瑾侧头思考片刻,决定君子做不成,小人还是可以做做看的,便往前走。到得自家南王府前面,府门的守卫视若无睹让他进去,既然这位南王是微服出游,也不好敬礼叫破不是?

 

慕容楠瑾进了院子,一翻墙,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山海居。

 

"山海居"名堂叫的大,内容却不大。普通一个瘦长型的小院,前进种了些蔬菜,中间引了半池清水,后进才是主人的房屋。安安静静,好不清闲!

 

他慢慢踱到后进,数们熟路地来到主人居处,只见房门紧闭。出于礼貌起见,慕容楠瑾还是大声咳嗽两声,然后拍们,大声问道:"陆先生可在家否?"

 

未及他再出声询问,单扇叶的木门吱呀打开,开门人却令他吓了一大跳,竟是慕容泊涯。

 

"泊涯?你不是去救炽焰了么,这么快就回来?"

 

慕容泊涯一皱眉,道:"小周没有告诉你?"

 

"噢?"

 

"我不是让他向你通报了冲州军情去了?"冲州是西北要冲,抵御着"镇国王"慕容锐钺的势力。这次慕容锐钺出兵冲州,来势汹汹,不可轻视。

 

"是有这回事,所以我才来找先生商量。但他没有说你回来的事。炽焰如何了?"

 

"虽然没把人带回来,但现在交托给可信的人,不必担心。"慕容泊涯肯定地说。

 

两个人说着话,就往里屋走。但没走两步,慕容楠瑾就倒退了半步,才心有余悸地停下,说道:"幸好已经有些习惯陆先生的习惯,否则还真一时无法适应。"

 

只见屋内没有阳光直射,阴影中,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缓缓出来。刚开始看清的就是一头垂直的墨黑长发,因为十分顺直,紧紧贴着脸颊落在坐着的腿上,将面容遮去不少。只看见中间露出的惨无血色的肤色,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目蕴含着上品瓷器般的冰凉光彩。

 

甫一看见,还真以为是传说中靠"画皮"见人的鬼怪。

 

这个"陆先生"露出了冷嘲一般的微笑,道:"作业未能安眠,直到慕容兄不请自来才匆匆起床,未及梳洗,还请南王勿怪。"

 

"哪里哪里,先生辛苦了。作业因何事操累至此?"慕容楠瑾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枚木簪递给陆稔斝。

 

"多谢。每次都劳烦南王,鄙居处倒已经搜集了不少簪子。"

 

"些微之物,何足挂齿。"

 

两人客套着,陆稔斝就已经随手将长发在脑侧挽了个髻子。只要稍微这么一打扮,整个人就奇迹般地去了许多鬼气。

 

常人发式,一般式在头顶扎髻,或是在正后方束发。但是陆稔斝头发三尺来长,又要靠轮椅而坐,未免弄乱,便只能在脑侧绾发。只是因为头发过长,还留了两迟左右的末端随意地垂在侧肩上。

 

慕容楠瑾心中感慨,说实在话,这个陆稔斝年纪不及他大,清秀得不似常人,谈吐更是潇洒得体,与之相处如沐春风。只是那一双眼睛大而清亮,冰晶一般,漆夜一样。若是见着他散下长发,挡着了大半面颊,便只见着一双乌黑没有人情味的眼珠子,难免产生见鬼的感触。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里应外合

 

慕容泊涯便打趣道:"看来二哥与先生感情非同一般,还常常有定情礼物相送。小心我告诉嫂子。"

 

"哼,你就去说吧,你当天下人都跟你这样,非男子而不爱?"

 

慕容楠槿以前是不敢和慕容泊涯开这种玩笑。因为先皇偏心错待的缘故,慕容泊涯在皇宫中孤立无援,至于原本和他很亲的四弟慕容炽焰又不知为何,忽然疏远敌视他,于是慕容泊涯就更是依靠慕容楠槿这边。

 

甚至曾有一度,慕容楠槿还以为这个三弟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不知所措下只能装作不知。只是这几年慕容泊涯慢慢长大,也没再作什么表示,看来也许是他当时猜想错误,于是放下心来。

 

陆稔斝冷笑道:"你们就慢慢倾诉衷肠好了,劳累事全让我打点,你们倒享得好清福。"

 

慕容楠槿想起所为何来,问:"冲州军情如何解之最好?"

 

慕容泊涯笑道:"兄长无需担心,军师已经退了敌兵。"

 

"噢?"

 

"当初军师收官冲州时,就已安排下今日之事。"慕容泊涯说道,"冲州四面田土沙坡上间隔种了一味名为夹竹桃的植物。这种植物开花虽美,种植也极其容易,但油性大,易燃烧,有剧毒。"

 

慕容楠槿恍然大悟:"于是镇南王军就变成了火烧屁股的猴子,而且还是被毒的晕乎乎的那种?"

 

"不止。"慕容泊涯道,"军师去年临走前交给冲州城守一个名为夹竹桃的锦囊,其中交待,若是到万不得已要烧夹竹桃林时,连水源也不得放过。冲州城中有水井备用,但敌军被烧,必是就急逃入河流取水。届时只在上游投放死猪毒鼠,敌军不被毒死四分之三也得病死到这个数目。"缓了一口气,慕容泊涯又道,"刚刚来的情报,冲州城守那里尚有三个锦囊尚未拆开,分别是‘风向不对'、‘夹竹桃不足'、‘敌军重回',可见陆先生早就安排妥当,无需忧心。"

 

陆稔斝用手指搅着发尾道:"慕容兄的消息好灵通,连我尚给了三个锦囊的事也查得出来。"

 

"情报战者,本乃我分内之事。"

 

"我本料定镇南王军尚有可能从上风处奇袭冲州。没想到却是绕道南方偷袭,看来也是你底下细作传的假情报吧。若以‘风向不对'中的战术,敌军最多也会折损半数,决不到四分之三之数。"他露出个冷嘲似的微笑,"慕容兄,你一年来虽未到冲州,却早已知道那里种了满山遍野的毒物,于是在城守拆开我的锦囊前就料到了这个战术,进而向敌方假传情报让他们改行南方道路,真是本事不小啊。"

 

"哪里哪里,先生过誉。"慕容泊涯十分谦虚。

 

两人相视而笑,颇有狼狈为奸、佞臣当道的味道。

 

慕容楠槿叹气道:"陆先生,你那吸血鬼的名号已经够响亮了。一次剿杀如此众人,也不怕折了寿?"

 

"我生前的事情尚未解决好,如何有空闲去担忧死后的事?"

 

"先生也有未决之事?"

 

陆稔斝便指着屋角两个酒坛大小的瓮罐:"南王请看。"

 

"那是什么?"

 

"那是在下入世前攒下的私房钱,纹银共百斤。在下辛苦多年采攒下如许钱财,原想买点小酒,只不知道过完今月还能否保存得下。"

 

"此话怎讲?"

 

"拙荆即将到柴郡。"

 

慕容楠槿大吃一惊道:"先生竟然已经有了妻室,我怎么不知道?"

 

陆稔斝心中苦笑,我自己尚是前日接到六芒楼内的飞书通报才知道有了"妻室",你又怎么能够知道。他干咳一声道:"拙荆此刻已在郡里三百里处,在下安排好军务后,还想恳请南王给准个假,容在下迎接拙荆来此安居。"

 

"准假准假,当然准假!泊涯,你陪先生过去。"

 

"不必有劳慕容兄,在下与四童儿前去即可。在下虽然身无武功,但四童子之能耐南王想必早已知晓,安全之事无需挂心。"

 

"可是先生的腿脚......"慕容楠槿看着他那双被掩在薄裘下的残腿。

 

"先帝用刑,不可谓不严苛。只怪在下当时年幼不更事,非要言其弊政,才有当日之祸。不过十几年也就这么过去,时至今日在下早就忘了行走的感觉,也就没太大的感触。"陆稔斝言毕,看向慕容泊涯,"若是慕容兄能把那匹雄黄让给在下,在下倒是甚感荣幸。"

 

慕容泊涯清闲地举起茶盏,拨开浮叶。抿口茶水才道:"可惜雄黄乃是他人之物,我谨代为保管而已。先生之请求,实在无能为力。"

 

陆稔斝早就听说了无数遍,叹气道:"有友如你这般狡猾,虽是幸事,但你有这般小气,实乃幸中不幸。"说完伸手捂嘴打了个呵欠,"说了半天,又有些累了,大清早起来怪困人的,两位慢聊,在下回去补眠。"不再理会两人,退转轮椅,往里屋内行去。

 

......

 

离了黄粱镇后,程平出面找了一辆驿车,仅让慕容炽焰安置其中,其余人皆是骑马一路行来。

 

由于都是山路,连赶几日才到此处。这日,黄翎羽骑在马上,有些晃悠虚软,李爽等人都没看得出来,程平却是眼尖老到,一下子驱策上前,探上他的腕脉。

 

"你在发热。"

 

黄翎羽疑惑地道:"是这样吗?"

 

程平蹙眉看他少顷,因为对方套了面具,便没再戴碍事的冥离。只是因为如此,也一时见不到他的面色如何。程平对后面喝了一声停,自己就下马去,将黄翎羽束膝的皮具都给揭开,将人从马上抱下。

 

转至马车时,车夫老实地下车撩开后厢的帘幕,方便两人上去。

 

车厢虽大,然而一下子坐进三人也有些狭窄。慕容炽焰再度醒来后就一直不言不语,蜷缩在车中毫不动弹,此刻也是戒备地看着进来的两人,眼里透着浓烈的不信任的色彩。

 

如果不是实在想不出可以去哪里,也许这个人早就不在这里了。程平暗想。他能耐虽大,但以前的道路都是别人安排的,就像那些被人饲养的鸟,虽然有飞翔的本能,但是离开了人类,多数还是会饿死吧。

 

这时几个学生都已经围在车外询问什么回事。

 

程平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最近常常叹气。

 

"有些发热,随便找个村子休息几日就是。"他说。

 

"黄大究竟怎么了?"李爽不放弃地问。

 

"没事,"黄翎羽道,"快上路就是,程平你也回去骑马,这样走得快些。"

 

一辆马车要拖车夫加上三个男人,实在走不快。

 

程平看向慕容炽焰--的确没什么威胁。他曾经深谙审讯之道,所以对人的心理活动也最为熟悉。慕容炽焰这些年已经不太听话,所以这一次慕容锐钺便没解他之围,莫灿也对他不复以前的爱宠。经过这次生死一线,慕容炽焰也一定知道了那些亲人们的态度。到如今,他已经是折翼的鸟,更何况还是无家可归的鸟。

 

最后,程平顺从地下车,回到自己的位置,领队继续赶往柴郡。

 

第一百一十七章 驯兽之道

 

陆稔斝的擅场在于军机诡谋,军中的他妙计良多,常取胜仗,便无人再去在意他的残腿。但文职却不同于武官,兼且又非陆稔斝的兴趣所在,以至迄今为止,柴郡里的文官大都对他感觉不满。

 

陆稔斝一旦外出或是休息,许多公务的处理就会轮到慕容泊涯手上。他的速度简直可怕,一目十行地阅过,其中疏漏错误照样能够揪得一条不剩。尤其对于那些明目张胆鄙夷残疾的官员,不论大事小事,都是找茬批驳。以前,陆稔斝对那些不满他掌权的官员只是一笑而过,懒得理会,而如今到了慕容泊涯手里,南王治下郡县文官都是噤了声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鄙夷残疾。

 

慕容泊涯这日起得早,头日的公文早就理毕,今日的却还未送来。于是一个人着了布衣随意在街道上走。

 

柴郡被保护的很好,远离战火硝烟,但是平民百姓都是知道天下时局的,早早就起来锻炼。一旦有事,但可做到全民皆兵的程度。

 

慕容泊涯不知不觉,又来到山海居门前。

 

他站了片刻,大门紧闭。直到旁边不远处的南王府门口外,巡视的卫兵注意到他的驻足,前来询问他有何事。然而那士兵来到前面,才发现这个布衣草鞋的男子竟然是南王的弟弟,释然敬礼便退回原岗。

 

慕容泊涯回过神来,对自己无奈之极。

 

这个陆稔斝,总让他有种熟悉之感。或许是因为他是黄翎羽引荐而来的缘故,语气动作总有些让他熟悉的地方。

 

一年之前,陆稔斝坐在青铜铸制的轮椅上,来到南王府门外求见,献上破解瘟疫的良方,自此之后屡出奇谋,很快在军中树立了威信。

 

军中人崇信军功武功,残疾伤患之人因为不能在战场上拼杀,从来都是不受待见的。

 

而陆稔斝往往利用天时地利之势,屡屡以少胜多,就算不上战场,立下的功业也不比沙场征战数十年的老将要差。军人也最是耿直忠厚,越来越多的将领愿意听从他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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