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当然不知道宝宝和呼尔赤身体互换的事,傻咧咧地就进了呼尔赤的房间。
在呼尔赤身体里的宝宝,特别喜欢二子。
一看到二子走进房来,高兴得很,就像以前一样往二子身上扑去。
但在二子看来,却是另一番恐怖的光景。
多年后二子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
那天他推门进房,只见他的匈奴王狠狠地看着他,两眼放出贼光,就像饿极了的狼看到了肥肉,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他躲闪不急,被推倒在地,撞到一旁的古董架上。
一阵天旋地转,二子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呼尔赤的大脸往他脸上贴。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呼尔赤嘟着高高的嘴,色迷迷地将他吻住。
在被“呼尔赤”吻住的一霎那,二子脑筋断路,硬生生地晕了过去。
在一旁的孟清漓看到这番“恐怖景象”,也顾不得那么多,操起手边的花瓶就往“呼尔赤”的后脑勺砸去。
终于,天下太平。
孟清漓看着晕在地上的两人和床上的摩勒,擦了擦头上的汗。
等呼尔赤和摩勒再次醒来,两人的身体又神奇地换回来了。
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只是,可怜的二子,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一直做着那个被呼尔赤强吻的噩梦。
阿弥陀佛……
(番外二完)
38
孟清漓被呼尔赤带走,赵廷灏这边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但形势仍旧不甚明朗。
劫法场当天,虽然赵廷灏凭借手中先帝的废黜遗旨和宋越给的虎符,成功说服了部分铁甲军的士兵参与到这次兵变中来,但仍有大部分未被说服而持中立观望态度的铁甲军。
谁能说服这股强大的中间势力,已经成为局势的关键。
况且王伯宜挟持宋越退守宫中,宫外仍坚守着上千的禁卫军。
赵廷灏对犹如瓮中之鳖的禁宫并不急着攻打,只是将其用重兵围困。之后的战略重点已经转向控制地方势力的反扑上来。
由于赵廷灏一直掌控户部人事,地方主要官员中王党的人势力上比不上灏王一派,但王伯宜为官多年,党羽深及各路州县,在地方也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如果灏王一派在这段时间不能成功压制王党的反扑,很可能会被让王伯宜集结旧部的计谋得逞。
地方上的党派征伐也正式拉开序幕。
王党的人打着“护主诛逆”的旗帜,称灏王是虚造遗旨,藉机造反。灏王一派则坚称王爷是奉行先帝遗愿,铲除昏邪。
无论如何,赵廷灏与赵宝成的血统均是嫡系正统,这天下终究是赵家的。两人名头上都号称是替天行道,实际上说难听了就是窝里斗。
乱世造英雄,各路豪杰也都思量着跟着哪个主子会有更大的前程。
灏王目前在兵力上占优,平日在举贤任人上才思敏捷,不拘小节,许多能人异士都被其网络旗下。反观皇帝赵宝成那边,一直只有王伯宜苦苦支撑,但王伯宜年岁已高,再加上撕毁合约导致匈奴入侵和诛杀宋越的事弄得民心生变,形势还是慢慢往灏王一边倒去。
但王伯宜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在朝多年,手下也还是有不少死忠之士。
这批人平日里就跟灏王一派斗得你死我活,在这关头也没有任何退路可以选择,反倒是下了必死的决心和灏王对着干了起来。
一时间局面又有僵持的迹象出现。
赵廷灏充分利用了宋越平日在军中的威名与手中的虎符,将赵宝成为保皇权而陷害忠良的行径在铁甲军中大肆渲染。期间,赵廷灏的亲信们更是深入军队中晓以大义将部分顽固势力各个击破。
铁甲军中受过宋越恩泽的士兵自是义不容辞。与宋越交情一般的将领,虽无反赵宝成之心,但看到赵宝成对军队势力的排斥与防范,亦觉得在赵宝成之下不仅无法成就大事,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危,便也对灏王的说法动起心来。
总之无论是出于公心抑或私心,在半个月最关键的时期里,铁甲军中大部已以灏王马首是瞻,局势渐渐明朗起来。
一个月后,灏王在地方的势力,特别是在秦岭以北和江浙一代王伯宜的势力比较顽固的州县上,取得了确定性的胜利,围攻大内的时机已经到来。
在帅营中的赵廷灏,并未因为捷报频传而喜上眉梢。
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仍是生死未卜的宋越。
想起劫法场当日的匆匆一瞥,看到憔悴苍白的宋越,与之前一贯印象中的意气风发的蓬勃之态有着天壤之别。
那种有着决绝之感的云淡风轻,那仿佛看透红尘的虚无之感,让人无端地感到心痛。
这样脆弱的宋越,这样令人伤怀的宋越,赵廷灏只想立刻找到他,将他紧紧地拥入怀中。
赵廷灏担心王伯宜那边被逼急了会宋越来开刀,便多次派去亲信传话,称只要赵宝成和王伯宜不要伤害宋越,他俩的命甚至是他们的家眷,都能得以保全。
但音讯传去之后皆无回音,宋越身在禁宫,就像石沉大海也无半点音信。
赵廷灏也不是没有试过派出密探,甚至已经动用了一言堂那边的关系,派出精锐潜入宫中寻找宋越的下落,但意外的是,包括一言堂的高手在内,竟然无人能发现皇帝赵宝成和宋越二人的身影。只有王伯宜一人在主持大局。
为了不打草惊蛇,在没有找到宋越之前,自是不能动王伯宜的。这样下来,一个月了众人都无功而返。赵廷灏心急如焚,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把宋越换出来。
攻破禁宫那天,是七月初六。
这一天,无人能忘。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禁宫四门大畅。
坚守在内的禁卫军悉数血洗宫墙。
铁甲军玄黑战甲上的血痕渐深,在赵廷灏的指挥下,勇猛有序地如同尖刀,向大内核心挺进。
城门大破之时,被围困多时的禁卫军已经要用树根充饥。
宫中存粮只够十天之存。
无数没有战斗力的宫娥太监,为了节省粮食,早已被禁卫军屠杀殆尽。
宫中名贵花木也被挖出烹煮。
如果城门再晚些被打开,估计就可以看到以人肉充饥的恐怖景象了。
看到此番惨状,赵廷灏面虽未改色,但心中已经掀起万丈波澜。
不知道宋越有没有……
如果在找到宋越的时候,他已经支离破碎,如果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如果……
一千个如果,一万个假设在赵廷灏脑海中浮现。
他甚至可以听到宋越发出的哀号。
头脑中的念头冲撞着,赵廷灏在这空荡荡的,弥漫着腐尸气味的宫中,突然头痛欲裂。
众副将见冲在最前头的赵廷灏,抱着脑袋双膝跪地,纷纷上前搀扶。
赵廷灏的心腹上官云,深知赵廷灏的所思所想,立刻朝周围的人大吼道:“赶快分头去找宋将军,快去!”
上官云上前搀起赵廷灏,苦言道:“王爷定要撑下去,宋将军还等着您呢!”
听到宋越的名字,赵廷灏推开上官云,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双目中布满血丝。
“叫几个人去天牢里搜!”
“是!”上官云见赵廷灏精神稍微清明了些,便安心领命下去搜人。
经过两个时辰的搜索,禁宫里外上下被掘地三尺,竟未能发现赵宝成和宋越的身影。
在禁宫大门被攻破之时,王伯宜在金銮殿前,面对着皇帝平日议事时坐的龙椅,自刎谢罪。
赵廷灏将王伯宜早已僵硬的尸体踢开,本来他还打算着生擒王伯宜,好对其逼问出宋越下落。
王伯宜早知赵廷灏的盘算,宁可自我了结也不让赵廷灏有任何机会。
赵廷灏愤怒地上前掀翻了龙椅,体内真气翻腾澎湃,一掌就劈开了龙案。
一时间纸片翻飞,赵廷灏的脸色,苍白到吓人。
“王爷,你要冷静……”
上官云上前劝慰道。
“你闭嘴!”
赵廷灏一个眼神扫过去,上官云即刻噤声。
“我很冷静,我……”
赵廷灏话没说完,只见一缕鲜血从嘴边滑下。
估计是刚才真气紊乱,受了内伤的缘故。
擦去血迹,赵廷灏自嘲的笑笑。
“我很冷静,冷静……宋越……宋越在哪……”
赵廷灏双手撑在一旁的龙柱上,盘旋向下的龙头高高在上,俯视着他,双目狰狞。
赵廷灏头发凌乱,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但言语中已微带哭声。
原本陪着他闯入殿内的人,在上官云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昔日人声鼎沸的宝殿上,只剩下两人和王伯宜死不瞑目的尸体,空洞、阴森得可怕。
“不行,宋越只剩我一个了,我……让我再想想……”
赵廷灏仰起了头,脑中飞快地运转着。
他看了一眼被他踢飞的王伯宜的尸体。
王伯宜……
对了!
赵廷灏脑海中灵光一现。
王伯宜自杀谢罪,他自然应该是面对着赵宝成自杀的。
他们进殿的时候,王伯宜的尸体是呈跪状倒在地上的。
王伯宜所对着的方向是--龙椅处!
这么说在王伯宜死之前,赵宝成仍然在着金銮宝殿之中。
那为何就是找不到赵宝成?难道这殿内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赵廷灏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出记忆的残片。
他忽然记起先帝逝世前,在交给他遗诏之时跟他提过的,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的逃生密道。
密道……密道机关在……
赵廷灏疯了似的扶起刚才被他掀翻的龙椅,在底座之处摸到一颗绿色宝石,往内一摁。
那原放置龙椅的地方随声开口,露出仅容一人进入的通道。
赵廷灏大喜。
那赵宝成定是先自己搬动密道开关,进入密道后,再由王伯宜关闭开关,恢复殿内原状之后,王伯宜才对着刚才赵宝成所在之处自杀的。
赵宝成定是在这密道之中的。
赵廷灏便要跳进那密道去。
一旁的上官云忙扯住他:“王爷,小心有诈!”
赵廷灏一把将上官云挥开:“莫要挡我。”
上官云见拦他不住,只好在后头跟着跳了进去。
密道虽然昏暗,但上官云点了火折子,还是能看到大概情况的。
密道中霉味甚重,四处布满尘土和蛛网。
赵廷灏越往里走心越发地凉。
他不知道这条密道通往何处。
如果赵宝成携着宋越避开城外守卫的耳目逃了出去,天下之大,他要如何再寻回宋越。
往密道了走了不久,赵廷灏超人的耳力听到前方有轻微声响。
心念一动便赶了过去。
藉着火折子的微光,赵廷灏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人。
“子锳?(注:子锳为赵宝成的字)”
那人正是赵宝成。
39
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出前方的面容。
模糊、不清晰。
甚至看不到赵宝成此时此刻的表情。
赵廷灏往他身后看去,没发现宋越的身影。
“子锳,宋越在哪?把他交给我,皇叔定不为难你。”
赵宝成低低地笑了,那笑声让人有种濒临疯狂的预感。
似乎是多时没有饮水,赵宝成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
“之前王伯宜一直坚称你手中的废黜遗诏是假的。今天看来,你连这条只有历代皇帝才知道的逃生密道都知道,那你手中的诏书,可以说是如假包换了……”
赵廷灏心系宋越,又如何有那么多耐心跟赵宝成顾左右而言他。但现在敌暗我明,赵廷灏的最大弱点就掌握在赵宝成手里,他又能强硬得到哪去。
“父皇,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在他眼里,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代明君。当年如果你愿意,这皇位就应该是你的。“赵宝成说着咳嗽了几声。
“如今你把属于你的东西拿了回去,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呵呵……”
赵廷灏沉默不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应赵宝成。
“皇叔,你……为了一个男人,倾尽了这个天下!”原本一副沉静模样的赵宝成,语气忽然癫狂起来,“可惜啊可惜,别人梦寐以求的王座,在你心目中竟比不过宋越的一个指头!”
赵宝成剧烈地咳嗽起来,赵廷灏见状便上前扶住他即将软倒在地上的身体。
两人距离拉近之后,赵廷灏发现赵宝成的嘴角,已经溢满了黑色的血液。
“子锳,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服毒了?”
赵廷灏看着这个侄儿长大,如父如兄,一直以来亦尽心辅佐朝政。
如果不是王伯宜从中作梗,为了权力二字拿宋越来开刀的话,他和这亲侄儿之间,又怎会走到这个地步!
说赵廷灏一点都不心痛,是不可能的。
赵廷灏单膝跪地,将中毒已深的赵宝成抱在怀里。
“子锳,你明知道我并非有心与你争位,你何苦将自己逼入死地……”
虚弱地靠在赵廷灏胸前,赵宝成深吸了几口气,空气中,都是赵廷灏的味道。
赵宝成口中又呕出黑血。
他嘴角扯出一道满足却又冰冷的弧线:“皇叔志不在这天下……子锳也原以为自己有了这天下……便足矣……到……到头来……我却是……却是最穷困之人……”
“子锳!解药在哪?”
赵廷灏急急地擦去赵宝成呕出的鲜血吼道。
“皇叔,你莫心软……呵呵……”
赵宝成此时已是出气比进气多了。
“我这天下……还给你……又……又何妨……只是……我怕……怕你……忘记我……”
赵宝成的身体抽搐起来,赵廷灏花了好大的劲才把他压制住。
“我给你天下……却要把……把你……最心爱的人……带……带走……了……”
赵宝成的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赵廷灏……恨我吧……”
赵宝成耗尽所有的力气抬起了手指,之后,便重重垂下。
他的眼睛是阖上的,他没有死不瞑目。
在赵廷灏的怀里死去,他心愿足矣。
赵廷灏在看到赵宝成指出宋越所在的方位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扔下赵宝成,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赵宝成其实还有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也不愿意说出口。
“赵廷灏……恨我吧……”
“恨我……才能让你记住我……”
在密道岔口,赵宝成所指示的方向,有一平台。
平台上铺着宫内搬下来的华帘锦被。
四个角上,甚至还装了宫灯。
虽然里面的蜡烛已经燃烧殆尽,但平台上躺着的人,胸膛可以看到微微的起伏。
但此时的赵廷灏,哪里看得到这点细微的动静。
赵廷灏在离宋越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
想起赵宝成临终时说出的话。
他害怕,害怕努力到最后,仍然挣脱不了宿命的蛛网的纠缠。
他害怕看到的宋越,和赵宝成一样口吐黑血。
或者是,直接看到宋越的尸体。
赵廷灏宁可时间就停滞在这里,他宁愿一厢情愿地认为宋越还活着,而不愿看到所谓的现实。
反倒是跟在赵廷灏身后的上官云往前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