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妓(第一部)风似烟萝(上)(男穿女穿男)+番外——草草~
草草~  发于:2009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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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像着火了似的。

“水……”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向眼前的陌生人要求道。

床畔的丫鬟机灵地递过水杯,将孟清漓扶起。

清凉的水滑过喉管,让孟清漓意识更清醒了点。

身边的装饰明显不是匈奴的皇帐。

倒是像中国古代的民间装饰。

“请问……这儿是哪?”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再是尖尖细细的女儿声。

虽然不算低沉,但明显的是男人的声音。

他意识到什么,心中一紧。

在丫鬟手中水杯的倒影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虽然头发凌乱,面色苍白。

但水中的人媚态万千。

不能说是倾国倾城之貌,却也风骨十足。

苏烟萝果然死了。

孟清漓一阵阵地难受。

他果然还是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但现在他又在哪呢?

对于命运的作弄,他已十分无力。

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一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男人在前呼后拥下走了进来。

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脂粉味。

“玉倌儿,你还真是好样的。是不是被宋将军看上了,脊梁骨就硬挺了?玩了自杀玩失忆?别以为老娘就不敢动你了!”

男人拿着华丽的羽扇指着孟清漓的鼻子劈头盖脸地骂。

孟清漓擦了擦喷在脸上的唾沫星子。

叹了口气。

刚脱离军妓的身份,就又落入了相公馆的圈套。

小丫鬟怯怯地挨在孟清漓身后,小声劝解。

“玉相公,您就跟花爷服个软吧。花爷平日最疼你,定舍不得罚你的。”

孟清漓将手中杯子交给小丫鬟。

“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一句话,堵得花爷一肚子火撒不出来。

扔下一句“好好养着,别再难为自己”的话,便红了眼眶,出去了。

孟清漓感到,花爷是真为这个“玉相公”操心的。

可惜玉相公,应该已经死了。

不然自己也没办法占用他的身体。

待闲杂人等都出去了,孟清漓在小丫鬟的服侍下,靠在了软垫上。

他觉得很有必要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18

丫鬟叫红儿,虽然俗气,但却是好记的名字。

孟清漓浑身无力,脖子尤其痛。

拿来铜镜细看,上面竟有一段青紫印记。

这样看来,这玉相公应该是上吊自杀的。

估计是没多久就被发现,给人救了下来。

不过结果还是魂飞天外,才让他有机可乘,占了这个身体。

红儿是个安静的姑娘,话不多,一边给清漓的手脚按摩,一边悄悄地抹去眼角的泪水。

估计这“玉相公”,也是个有故事的悲情人物。

过了数日,身子状况已经好转。

撇开门外看守严密不说,现在就是逃出去,孟清漓身无长物,也不知要如何过活。

只能静观其变。

花爷前来与孟清漓一起用了午膳,还带来了丰厚的礼物,说是给“玉相公”赎身的袁大爷送来的。

孟清漓好笑地看着眼前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知道价值连城,却也没有理会。

花爷叹了口气。

拿起桌上的清茶小泯一口。

“这些都是你以前最喜欢的东西,怎么,现在竟全不当回事了?”

孟清漓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没有答话。

异于往日的安静,让花爷觉得水玉(注:其实就是玉相公)浑身上下散发出温润闲恬的自得之气。

把首饰盒拨开,看着水玉脂粉未施的脸。

很久没有看到水玉做如此素雅的打扮。

一头青丝用一枚简单的碧玉簪别起,淡青滚边的白衣。

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其人如玉,温润淡雅”的玉公子。

“明日袁爷就要来把你接走,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万勿以卵击石了。”

孟清漓皱皱眉头。

“这么说,我以后就要在袁爷府上服侍了?”

不知这袁爷是何方神圣。

对于不知底细的对手,孟清漓觉得有点茫然。

“什么?”

花爷听闻吃了一惊。

“你不记得了?你虽然是被袁爷赎下,但却是要送到将军府中去的。”

孟清漓身子一震。

“花爷所说的将军,可是天朝宋越宋大将军?”

花爷颔首。

对于有过一面之缘的宋越,由于此人实在出色,孟清漓至今未忘。

“虽不知袁爷为何将你送给宋将军,但这官场之上的事,岂是你我能够预料的。此番前去,你定要安分守己,万不可再心心念念那个负心的梁汉庭。你的身份特殊,在豪门宅院,时时留心,处处留意方为上策。”

“梁汉庭?”

孟清漓多日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看孟清漓一脸迷糊的样子,花爷差点把手上的杯子都给打翻了。

“你不记得梁汉庭了?”

孟清漓摇头。

“怪不得我说你这次醒来怎么没继续闹……原来你已经不记得他了。”

花爷站起身。

“罢罢罢,是福不是祸,既然天老爷都让你忘了他,你就好好地过后面的日子。”

拍拍孟清漓的肩膀,花爷便出了门去。

次日,孟清漓被一顶红花翠玉轿接了去,又从侧门,进了将军府邸。

再说说宋越这边。

宋越此次成功制止匈奴入侵,自是居功至伟。

皇帝龙颜大悦,宋越连跳数级,官拜二品。

满朝文武看到这样的青年才俊,各大势力自是想方设法要将宋越拉入自己的阵营当中。

奈何宋越为人耿直,打仗只是为了保家卫国,并无意介入朝廷旷日持久的门阀之争。

拒绝了源源不断的金银财物和美女佳人后,各方势力越发觉得宋越野心不小,大志不在俗物之中。

于是拉拢策略演变为联姻。

宋越心系边疆,哪有时间理会儿女私情。

再说如果娶妻,定是要对她负责。

但自己说不定哪天就会在战争中马革裹尸,实在是不应该拖累他人。

在退了多门婚事之后,各方势力疑惑不已,纷纷派出门人劝说。

一门客在暗示宋越据婚是否是因为有龙阳之好时,宋越本想辩驳,但转念一想,此确是能拒绝婚事,而又不得罪他人的最好借口。

于是便含笑默认。

各方才终于将相亲大战消停了。

为商多年的袁爷,不是朝中势力,但却获得先机,知道了宋越的“嗜好”,便掷下万金,将京城最有名的水玉公子赎下,送去将军府,希望能获得南方三条水路的通行权。

宋越经过思量,觉得这个袁爷不是朝中势力,而且为商诚信厚道,颇有善名。收了水玉也不代表就加入了任何一方门阀,而且以后可以以水玉为挡箭牌,做出独宠水玉的假象,藉以拒绝其他人的“送人”行为,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便应了袁爷请托,将水玉迎进门来。

19

宋越收了水玉,便命府上的管家老赵给好生安排着。

虽不宠幸,但有好东西都往水玉处送。

将军府极大,宋越公务繁忙,两人在同一屋檐下,竟也未再见过一面。

孟清漓初来咋到,自是以安身立命为根本。

本就不是以色侍人的相公,在提心吊胆一段时间之后,未见宋越有招去侍寝之意,大约也猜到了宋越的心思,便放心下来。

紧张的精神放松之后,空虚与寂寞的感觉便接踵而来。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也不自觉地想到在苏烟萝身体里的那段日子。

很多细节恍如昨日。

院里也有丫鬟和长工也有结婚的。

有时候看到妇人给嗷嗷啼哭的婴儿哺乳,想起那个至今生死未明,无缘见面的孩子,眼眶就酸得不行。

终于明白为何母亲的爱总是那么深沉。

孟清漓是打算寻找机会重返塞外,但他并不打算与呼尔赤相认。

毕竟他现在改变了容貌,又恢复了男儿身,即使心中不舍,但也不会再去寻他。

他只希望能远远地看看呼尔赤,再顺便看看自己的孩儿有没有活下来,就已经足够。

但汴州离塞外又岂止千里,以他目前的情况,实在是难以做到。

只能暂时将计划搁浅。

况且时间是可以冲淡一切的。

过了数月之后,孟清漓心中的郁结稍减。

整日闷在这将军府中,实在无聊,便打算着要往外跑。

可惜老赵管得甚严,虽对孟清漓十分客气,却是绝不让清璃随意外出的。

孟清漓要外出,只能有一个方式,就是经过将军大人的允许。

孟清漓躲宋越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去找宋越。

找了半天,发现了隐蔽的狗洞,可惜实在太小,钻不出去。

不过洞旁边倒是有老树。

这可就难不住孟清璃了,轻易地就翻出了墙去。

平日他就是安分守己的人,其他人一时半会儿不见他,也只是觉得他窝在屋中,并无异常。

孟清璃在宋越给的赏赐中,挑了最普通的拿去当了,换了点小钱,随处乱逛。

确实如同史书上记载的一样,这个时期,汴州的城市结构突破了唐代长安“坊市”格局的束缚,再次走向空前繁荣,发展成为当时世界上人口最多最繁华的城市。

孟清漓自是不愿意错过这个考查历史的好时期的。

商业空前发达,孟清漓游得是开心不已。

几乎是抓着机会就往外溜,基本上把闹市区都逛了个熟。

某天,在小摊前买了将军府里吃不到的桂花糕,孟清漓看天色已晚,差不多是晚饭时间,得赶快赶回去了。

手上拎着一大包桂花糕,实在不方便爬墙。

孟清漓便琢磨着听了听墙内的声响,似乎没人,就先把桂花糕给扔过了墙去。

等孟清漓七手八脚地怕上了墙头,才发现墙角下竟然站了一个人。

看模样竟然还是不认识的。

孟清漓吓得直接翻了下来。

墙下站的人一把将他接住了。

孟清漓刚想道谢,便看到老赵往这边走了过来。

清璃最怕老赵的唠叨,要是被他发现,以后就甭想再混出去了。

心里一急,竟也不管刚才那男子是何人,就慌忙扯着他往一边的假山躲去。

看着老赵走远了,孟清漓才放心地拍拍胸口从假山后走出了来。

孟清漓看了看刚才的男子,见其衣着极为素,相貌平平,手掌中粗茧甚多,便估摸起男子身份来。

转念想了想,便放下心来,拍了拍那男子肩膀。

“哥们,你是这里的长工啊?”

那男子愣了一阵后,点了点头。

“啊!那太好了!”孟清漓赶紧凑过去,“我这次偷偷溜出去的事儿,你千万别跟老赵说!这府里可闷了!要不这样,我以后买了什么好东西,都给你分一份如何?”

孟清漓将装桂花糕的包包打开。

“幸好你刚才接住了,不然只能吃桂花糕末儿了。”

孟清漓从怀中掏出手帕,包了两三块,把剩下的都塞到那男子手里。

“对了,我叫水玉,你叫什么?”

男子看着手中的桂花糕。

“我叫阿牛……”

孟清漓笑道:“以后有好东西去哪找你?”

“以后就约在这儿见吧。”

原来他就是水玉。

男子心里便有了个打算。

20

自从认识了阿牛,进出将军府方便了很多。

因为阿牛熟悉将军府守卫的轮换班时间,两人总能找着空子溜出去。

孟清漓很高兴,因为不用再爬墙了。

两人大概三四天就往外溜一回。

孟清漓发现,阿牛虽是长工,但因为自小就在将军府长大,竟是识得字的。

只要不涉及太深奥的问题,两人都会聊聊。

虽然阿牛的话不多,但总是能说到点子上。

让孟清漓啧啧称奇。

两人很快便成了莫逆之交。

日子久了,总会发生些小插曲。

那天两人也是瞎逛,为了抄近道路过一小巷子。

墙头马下果然是意外事件高发地,果不其然就遇到一群地痞流氓围堵调戏一小女子的事儿。

小女孩儿不过十一二岁,圆溜溜的大眼睛盈满水气。但女孩儿却也十分固执,不愿在那些男子面前掉下泪来。

从那些男子调戏的话语中,大概可以推断出,小女孩儿是某一有名的青楼歌姬的随侍丫鬟。

男人们下流的话语,让孟清漓想起自己以前的处境。

也不管自己多少斤两,便挺身相助。

男人们看到孟清漓面如冠玉,比身边青涩的小丫鬟更具风华。

流连惯了烟花之地的男人,马上就有人认出孟清漓就是大名鼎鼎的玉相公。

纷纷将孟清漓围了起来。

孟清漓也顾不得身份败露,百般无奈之下便抬出宋越的威名,希望可以吓退那群恶狼。

谁知那些人等色胆包天,看准了孟清漓身边只有个其貌不扬的小子,觉得自己一帮人怎么地也可以将他收拾了。到时候大不了将人都弄死,便成了无头冤案,宋越再怎么神通广大,也难察一二。

孟清漓将小姑娘护在身后,紧张兮兮地看着那群人将阿牛围了起来。

孟清漓希望阿牛能顺利逃跑,这样他可以和这些人周旋,争取时间让阿牛将救兵带来。

谁知阿牛竟也不动弹,脸上全无表情。

孟清漓觉得这回估计是死定了,因为他感觉阿牛似乎被吓傻了。

不过很有戏剧性的是,阿牛接下来的行为让孟清漓傻了。

阿牛也没用什么招式,感觉他就是天生蛮力,硬生生地将冲上来的众人全部勒倒。

有些男人不服气,恼羞成怒地爬起来冲将上去。

又一个个像土豆一样被放倒。

阿牛往呆掉的孟清漓喊道,让他带小姑娘先走。

孟清漓这才反映过来,将小女孩拉出了阴森幽长的巷子。

由于扯着一个人,又不断地回头张望,孟清漓自是对自己眼前的事物没怎么在意。

冲到大街上的时候刹不住脚步,往一顶华丽的大轿子冲了过去。

在距离轿子尚有一个人身的距离之时,便被人制住,几把大刀霎那间就架在了孟清漓脖子上。

有人往他膝盖踢了一脚,孟清漓便顺势跪到了地上。

轿子停下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

“怎么回事?”

“禀王爷,有人冲撞皇轿。”

此时,阿牛也处理完巷子里的男人,跟了出来。

看到地上跪着的清漓,又看看那阵势,顿时冷汗淋淋,赶紧往一边的柱子躲去。

“哦?实在有趣。本王倒想看看是谁那么大胆?”

金莲浮碧的帘子被掀开,孟清漓看到的是银线钩花的四爪纹龙鞋,顺势上看,竟暗暗吃惊。

这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男人。

气度悠然,奢华高贵却又不落俗套,浑身的王者风范展露无遗。

眼神深邃如潭,定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物。

王爷往旁边的侍从递了个眼色,侍从便上前询问。

孟清漓只好将自己的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虽也报上了“水玉”这个名字,却不敢再搬出将军名讳。

侍从听言便叫了人往巷子里探,果然发现里面横七竖八地躺了数个男子,知道孟清漓所言非虚,知道其并非有意冲撞,便让抓住清漓的士兵将刀卸开,让孟清漓站起回话。

只见那王爷上下打量孟清漓。

“水玉?”

王爷笑道:“可是最近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宋将军的新宠水玉?”

孟清漓看着嘴角虽扬,但笑意全无的王爷的眼神,顿时心中想到不妙。

不会是运气那么好碰上了宋越的政敌之类的死对头吧?

虽然心虚,但也没办法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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